第14章
取出碗筷,放在宋文面前,然后又把鱼汤加了点香葱末,摆上了桌子,最后贴心地倒了两杯红酒。开始的时候一个杯子的酒稍微少了一些,陆司语皱眉,把酒又加了点,两个杯中的酒一样高,这才端了其中的一杯给了宋文。 宋文倒是没客气,仿佛自己本来就是来蹭饭的一般,坐在餐桌前跟着陆司语吃了起来,主菜的鱼汤味道尤其是好,极其新鲜的鱼汤是毫无腥气的,有的只有一种鱼肉特有的香气,没有其他的肉类那么油腻,喝下去那浓稠的汤汁让宋文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陆司语夹了一大筷子的鱼肉,宋文抬起头,就听他亲昵地叫了一声,“小狼……” 宋文没想到忽然被叫了小名,动作一停,看向陆司语。他这小名同事都不知道,也很难让人和宋文现在的样子联想到一起。他正想问陆司语从哪里知道的他的小名。却见一只纯白色的萨摩耶从一旁的客卧里跳了出来,熟练地两下上了桌。陆司语把鱼肉往桌子上一放,那狗就开始吃。陆司语低垂了头,面无表情地伸出一只素白的手,在那狗的肚子上挠了挠,那狗就受用地眯了眼睛。 “……” 明明是一只狗,为什么偏偏要叫做狼? 那狗被摸得美美的,宋文看着陆司语玩狗,不知怎的心里浮上一丝奇怪的感觉,平时那么冷的一个人,这点温柔全用狗身上了。 “小狼,和客人打个招呼去。”随着陆司语一声令下。那只狗就跳了下来,跑过去在宋文的牛仔裤那里蹭来蹭去。 “你们家的狗挺自来熟啊……”宋文感觉脚下的狗蹭得亲昵,忍不住伸出手来摸了摸狗头。 陆司语有点看不下去了:“小狼,别拿你屁股蹭人家裤子……” 那狗被批评了,露出了委屈的表情缩了缩身子,在宋文脚下抬起一条腿,摆了个要撒尿的动作。 宋文拿着筷子僵住了:“……” 忽然有种想吃狗肉火锅的冲动。 狗又被陆司语抱走了,宋文看着他忍不住问:“这狗为什么叫小狼?” “怎么,不好听吗?”陆司语掐了掐狗子的圆脸,抬头看他,然后他解释道,“这只狗是我捡到的,我那时候从宿舍搬出来,有点怕寂寞,在我回家的路上,就捡到了这只狗,那时候它浑身脏兮兮的,冲着我呲牙,两颗犬齿像是狼一样,个头小小的,看起来不凶,反而特别可爱,我就忽然想到了这个名字。” 宋文抽出一旁的纸巾擦了擦嘴,毫不留情地戳穿他的谎言:“能够捡到一只纯种的萨摩耶,你的运气可真的不错。” 陆司语嗯了一声,似是完全没有听出宋文话里的怀疑和讥讽,他没再解释,低头摸着那只狗的肚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顿饭吃完,宋文碗筷一放,这才切到了主题,他习惯性地把上衣袖子撸了起来:“我今天来这边,想要和你说点事。” 陆司语嗯了一声,伸手把萨摩耶弄下了桌。那只狗便非常识相地夹着尾巴钻到了客房的狗窝里。 宋文顿了一下切入正题:“之前你的心理测评,成绩不太理想。” 陆司语那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显出了一丝疑惑,他扶了一下眼镜,似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 “我有个问题想问下你。”宋文开口问他,“为什么要做刑警?” 陆司语轻咳了一声:“我从小就有这么一个梦想……” 宋文断了他的话,挑了眉道:“说点实际的,别用警校学的那一套糊弄我。” 陆司语看向他:“那么宋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做刑警呢?” “这个城市,总是有很多坏人,也需要有人去抓那些坏人。”宋文抬头看向陆司语,“这是一件总需要有人去做的事。” 屋子里的灯光安静,宋文继续说:“不过,我选择这份职业,主要是因为我的家庭。市局的很多人不知道,我的父亲,就是一位老刑警,最初的时候,父亲的形象在我的心中是光荣而伟大的,可是后来,我发现,我父亲也有做不到的事,也有让我失望的事。而且我的父亲是个挺要面子的人……他非常的大公无私,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打肿脸充胖子,他万事喜欢冲在第一线,是个人人口中称颂的好警察,可其实,一旦遇到了事情……在他的心里,儿子也好,老婆也好,他自己的生命也好,都是可以抛弃的……” 宋文没有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但是陆司语明白,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身为儿子的宋文对宋城极端失望,心中父亲的形象一落千丈。 “后来,在我八岁的时候,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离婚了。” 宋文说到这里,陆司语的眼神略微变动,他眨了下眼似是对此同情。 宋文却一耸肩道:“他和我妈互相折腾了几年,后来又复婚了,所以我也并不算是什么单亲家庭成长起来的,只是中间有几年,父亲的位置是缺失的,他很少出现,一旦出现又对我非常严苛。到了后来,我在他的训斥和责备之中,学会了反抗。习惯性地和他对着干,他不看好我,我就非要做给他看,那时候他想让我当医生,我就跑去做了警察。现在,这份工作我还挺喜欢的。” 这些话,宋文很少和别人说起,他和宋城两个人都十分倔强。宋城希望他能够和他的母亲一样,成为一位医生,考进医学院,在宋城认为,做警察是个非常辛苦的工作,而且里面很多是非,辛苦不说,每天还要接触很多的罪恶。可宋文专门和宋城对着干,报考了警校,毕业以后,更是进入了南城市局。 到最后,做了刑警几年以后,宋文觉得自己非常适合这份工作。他能够胜任这个位置,是一个天生的刑警。于是对这个选择结果,他也就释然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宋文渐渐明白了宋城做事之中的身不由己,可是父子之间的鸿沟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开的。 陆司语听完了宋文的话,低头道:“我最初上学的时候,报考的是法医系,后来有一次,我选修了一门犯罪行为侦察的相关课程。快到课程结束的时候,那门课的导师忽然找到我,他郑重地建议,让我考虑一下将来的职业规划,究竟是做一位法医,还是做一位刑警。在他的职业描述中,刑警的工作似乎是更适合我,所以我后来慎重考虑,选择了这个职业。” 宋文继续问:“做刑警,挺苦的,你确认你能够坚持下去吗?” “目前适应下来,觉得还行。”在陆司语对自己坚持不懈的努力和娇惯下,他并没有受什么委屈。 “你来警队也一个多星期了,上次的案子,你跟下来觉得怎样?” “感觉学到了不少的东西。” 谈话进行到了这里,宋文的表情忽地变得越发严肃起来:“我还有个故事,想讲给你听。” 陆司语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气氛,在椅子上坐正,看向了宋文,宋文现在的表情他有些熟悉,那是他审讯时候的表情,仿佛坐在对面的不是他的同事、下属、而是一位嫌疑人。他那双眼睛,已经洞穿了一切。 “这个故事,发生在几年前,在一所警官学校,有着各种院系,其中就有法医科,这一批招收的新生中,有个新生成绩明显优于其他人,而且这个男生长得挺不错的,惹得学校里的很多女生都去追他。可这个男生,冷冰冰的,拒绝了很多人……”宋文沉声讲着,灯光下,陆司语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仿佛在听一个纯粹的故事。 “……这样的情况,无疑是引起了宿舍一些男生的嫉妒,班上的男生开始抱团,以那个男生为假想敌,开始的时候,还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玩笑,后来就开始变本加厉,撕他的书本,把他的被子弄湿,再后来的一天晚上八点多,他们把那个男生骗到了实验楼,偷走了他的手机,锁在了解剖室里。而那天,解剖室有一句新鲜运来刚刚被解剖过的尸体。” 宋文说着,目光盯着陆司语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那时候他们刚大一,虽然要是要学法医的,可是还都没有正式接触过尸体,那些恶作剧的男生后来说,他们希望吓唬一下自己的同学,锁上他一夜,灭灭他的傲气。这件事到了晚上12点宿舍熄灯查寝的时候才被管理员发现,院长心急火燎地带了老师去救人。等他们打开了解剖室的门,却发现那位男生淡然地面对那具解剖了的尸体,把各种脏器分离,仔细观察……” 陆司语听到了这时,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在上学的时候,解剖的机会是很难得的,特别是单独面对尸体。” “可是那时候,那个男生,也不过才十八岁吧。”宋文看着眼前的人,灯光下,他的皮肤白得发亮,喉结上的红点却红得如血,不知道那时候他该是怎样一副妖孽的模样。 “那几位男生,受到了处分,领头的更被开除,而那位男生,借由此事被准许可以不住校,居住在校外。学校里没有人再敢和他做朋友,大家都说他是疯子,变态,甚至有人说他对尸体有些特殊的嗜好。这位男生呢,也许是天生孤僻,他并不在乎同学的看法,反而和导师都相处的很好。”宋文说到了这里,抬起头来,“故事到了这里,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故事,坏学生得到了惩罚,好学生我行我素。不过……” 宋文拿起杯子喝了一口红酒,看向陆司语:“薛童,这个名字你还有印象吧。”那是因为那件事被开除的学生。 “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后来,我就查了一下这个人的社会关系,在学校辍学以后,他已经成为了一位普通的出租司机,当我问起了他当年的那件事,他好像害怕什么般不愿多说,在我的再三质问下,他才说了几个字,‘那是他所希望的’,此后他就挂断了电话,再也不愿意透露什么了。”宋文问着陆司语,“你觉得,薛童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第14章 陆司语迟疑了一下,看向了宋文,没有回答他。 房间里灯火通明,两个人却各怀心事。 宋文没有再问当年的事情,转而说到了眼下的事情:“陆司语,你从入队以后,我就觉得你有些不一样,和警队的环境格格不入。你原本有更多更好的选择,却费劲了心机想要进入这里,就犹如这一案的凶手,拼命地想要毁去尸体上的一切印记,反而最后留下了痕迹。” 陆司语轻轻地“嗯?”了一声,似乎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让我来给你还原一下你上班后做的事情。第一天上班时,你两次把东西落下。单独回了一次案发现场。”说完了这句话,宋文顿住了,似乎在等陆司语的解释。 陆司语微微侧了头看向他:“我是有点丢三落四,宋队,你是嫌弃我丢东西太频繁了吗?” 宋文继续说:“我开始只对其中一次较为有印象,并没有觉得不对,但是后来,我在小程的物证照片中发现了第二次,你近距离观察了死者的车,其实那才是所谓的第一次。我推断,你那时候应该就在后备箱里发现了一丝蛛丝马迹。因为那辆车的后备箱,是钟情放置过尸体的。” 陆司语迟疑了片刻,轻声解释着:“我只是下去以后顺路和徐姐打了个招呼。” 宋文看向他,目光牢牢锁在陆司语的身上,眼前的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可是他心里明白,他绝非那么简单:“这个案子,你一直走到我们前面,在第一次集体开会的时候,你就锁定了分尸人是钟情,把嫌疑引到了她的身上,后来你去过他们家中之后,你知道了案件的真相。”他顿了顿,继续道,“可是我很奇怪,你既没有揭发钟情,也没有直接告诉我,而是转而暗示我……” 陆司语张了张嘴,舔了下嘴唇,想说什么,没有插进话去。 “你煞费苦心去买了本《嫌疑犯X的现身》,就是在告诉我,案发的时间、地点是有更改的。”话到这里,宋文问出了他今日过来的目的,“这么多年,你的行为方式,还是没有变化……就像当初,你希望借由那些学生之手让你能够触及尸体,你甩开了那些麻烦,能够破例住在校外一样。就像你回答心理测评的测试,为了进入警队,又不想显露自己的本心,故意迷惑周医生一样。陆司语,我想问你,你到底来这里干什么?” 在和周易宁进行过谈话,又进行了一些调查之后,宋文还是选择来这里,把话说清楚。 队里的其他人,聪明的也好,笨的也罢,都在绞尽了脑汁寻找真相,只有陆司语像是在玩一场刑警游戏。他不在乎正义,不惧怕死亡,也不在乎是否坏人能够伏法,他好像只是在寻找真相,应证脑子里的推断。 他感觉,陆司语在用情感冷漠掩盖他的真正目的,掩盖着他身上异于常人的之处…… 整个过程被宋文分析了一遍,看他步步紧逼,陆司语终于不再辩驳,似是借着那点红酒的醉意,他的表情也逐渐变了,灯光照射下,金丝眼镜折射出一点光晕,他倾身向前,双眼微微一眯,衬得眼角的那抹红越发明显:“宋警官。”陆司语说着话,尖尖的下巴轻轻一点,“还有其他人知道你今晚来找我吗?” 这句话带了点威胁的意味,他的表情似是在推断,宋文知道了多少的内容,又像是在思考,应该怎样通过这一次别致的面试。 陆司语叫了一声宋警官,不是宋队,两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又被这三个字拉远了,可是不知道为何,听着他叫自己警官时,宋文有种奇怪的感觉,危险与欲念并存,眼前的人眉眼灿若桃花,看上去赏心悦目楚楚动人,有种朦胧之美,却浑身透着一股冷意,冰冷无情拒人千里。他的手指纤细,白皙,可那是触碰尸体的手,切割内脏的手,就是这样一双手,刚刚制作了一桌精美的美食。 豪华的屋子里,吊灯在头上明晃晃地亮着,屋子里的空气瞬间仿佛凝固了,桌边的两个人一时相对沉默。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什么是正,什么又是邪? 陆司语伸出一只素白的手搅合了一下那锅鱼汤,一段鱼骨浮了上来,美食,美酒,美色,金钱,这些东西摆在面前,映在宋文的眼睛里,好一个花花世界。眼前的,仿佛就是位嫌疑人,而且无比美丽,无比狡猾,更加聪明,更加难缠。 陆司语终于开了口,他似是被宋文的推理气笑了:“你是不是看多了案子,见谁都要审一遍?我刚杀了一条鱼,宋队你要查查作案手法和痕迹吗?”然后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有些干的唇,睫毛轻颤,“宋队,我真的只是来这里做个刑警。当年学校的事,我也是个受害者,你这样的阴谋论,说得我都不知道怎么辩驳了。我选择了南城你说我别有目的,落了个水杯你就说我是故意的,案子是你主导着破的,我买本书看你就说我先看出了谁是凶手?我家还有套柯南呢,是不是以后遇到相似的案子就得给你放一本?” 在宋文的印象里,陆司语还是第一次一连串说这么多的话,他这一次终于不再木讷,反应迟缓,而是连珠炮似地发问,没等他做出反应,陆司语就继续道:“你把注意力放案子上行吗?或者你快找个女朋友别大晚上那么闲着了,让你说得我那么聪明还来这里给你当实习警员,每天写报告受这个折磨图什么。” 宋文用只手支着下巴,看着陆司语忽然炸了毛却是十分受用,整个过程像是只被逼急了的兔子,又像是忽然被吵醒的猫,一边喵喵叫着一边张牙舞爪。 他微微眯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这几天中,陆司语还算是安分守己,虽然有些可疑,却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而且他的各种文件整理得挺好,让宋文省了很大的力气,好不容易有这么个用得顺手的下属,他并不希望陆司语走,但是就如同周易宁和他谈话时,宋文的回答一样,他需要让事情可控,需要让陆司语明白,什么都躲不过他的双眼。 宋文似是对他的答案还算满意,他把话题绕了回来:“恭喜你通过了最后的面试考核,最后要提醒你一句,当年我入门的时候,一个老警察问过我一件事。如果遇到穷凶极恶的凶徒,你是否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 陆司语似是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我明白,选择这个职业,对我的人生而言是什么。” 宋文站起身,拿了自己放在椅背上的衣服,陆司语把他送到了门口,宋文换好鞋,又回过头来望着他道:“结案总结,后天一早交给我。”他转得自然而然,仿佛今天他就是来做个谈话的家访领导。 陆司语沉声道:“知道了。” 走到门口时,宋文忽地转身,陆司语没有提防,腰撞了一下后面的柜板,他仰头看着宋文,仿佛一只被铐住的猎物。盯着陆司语,宋文的表情微妙的变化了,片刻后他沉声道:“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好好看着你的。”然后他挥了挥手,“明天见。” 等把宋文送出去,豪华的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陆司语这时才发现,他的背后都被汗浸湿了,心脏在胸腔中跳个不停,思维仿佛不受自己的控制,胃里疼得抽搐起来,像是有把火在烧一样,他冲进了洗手间,把刚才吃的所有东西吐得一干二净。腿是软的,屋子里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了,他忽然有种惶恐感,叫了一声小狼。 那只狗从屋子里跑了过来,用软绒绒的毛蹭了蹭他的腿。 陆司语这才唤回了一丝神志,忍着眩晕走上了楼,取出一小瓶药止疼药,顾不上倒水就吞下了几枚。他靠着床头柜坐了下来,双手紧紧按住腹部,头埋在膝盖上,把自己团成一团。 他晕得厉害,甚至没有力气爬到床上去。冷汗一直在冒着,冷得他浑身发颤。心脏也跳动得快要从胸腔里冲出来了,耳边都是幻听,男人的,女人的,各种说话声,还有血液喷溅的声音,让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狗还在他身边,呜呜叫着围着他打转。大概过了十几分钟,疼痛被压了下来,过量的药效终于起了作用,等到情况好一些了,陆司语才虚弱地抬起头,伸出手摸了摸它的后背。 陆司语还记得宋文告诉他,刑讯不能诱供,但是可以用诈,这一个诈字有时候就省去了无数的口舌,今天宋文就是来诈他的。他反思着自己是不是太急于辩驳了,露了什么马脚。他也不能再玩那些小花招,逃不过他的眼睛。 宋文比他想象得更加聪明,也更加敏感。 有那么几个瞬间,陆司语觉得自己被宋文看透了,他是腐烂的,是地狱之中的恶鬼,而宋文像是骄阳烈火,似乎只要站到他的身边,被他看着,他就要被融化了。 第二案:夺命巧克力 第15章 宋文打车回到家中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小区里的灯都打开了,到处一片星河灿烂,他顺着小路走到楼下,一抬头,发现自己家的灯亮了。宋文不太意外,上了楼,打开了房门就看到自家老娘在客厅里拿着个拖把正在勤劳拖地。 宋文一边换鞋一边道:“妈,你怎么忽然来了?也不给我提前打个电话?” 老太太一抬眼:“怎么,我到我儿子家还得先打个申请报告不成?”为了搞突然袭击,老太太还专门扣留了宋文这处住所的钥匙。 对待老妈可万万不能用对待下属那一套,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宋文此时露出个客套而标准的微笑:“哪儿的话,我这不是好去接您嘛?”说着话他就友好地接过了拖把,“我来吧。” 宋老太哼了一声,坐在了沙发上,依然有些不大开心。她本名叫做李鸾芳,今年五十八岁,自打五十五从医院退休后,就一直做着抱孙子的梦,可这一来一回的等了三年,自己老年大学都毕业好几期了,宋文这还是没着落,急得老太太直跳脚。 宋文知道自家老娘为什么要来突袭,这毛病是和他做过刑侦的爹学的,一定要亲眼见识一下案发现场,不错过一丝蛛丝马迹。他知道老娘希望发现什么,比如床上的长发丝啦,镜柜里的化妆品啊。现在看着老太太的微表情判断,这次的结果同样让人失望。 拖好了地,宋文整理着桌子上的画像、铅笔还有图册:“妈你吃过晚饭了没?我要不再从网上给你点点儿东西?” 宋老太太一副没胃口的样子:“来的路上吃过了。”然后想到了什么般抬眼问宋文,“你怎么今晚没在家吃饭?” 宋文老实回答:“我找同事吃饭去了。” “男的女的?”宋老太眼睛一亮,凑近他闻了闻,“还喝酒了?” “一点点红酒。”宋文往后躲,“当然男的……” “还以为你开窍了会找女同事吃饭了呢,和男同事你喝什么红酒啊?”老太太抱怨了一句,宋文就看到她眼睛里的那点八卦的星火熄灭了。 “妈,我刚结束了一个案子,一个女人把他的老公分尸了,由此可见,婚姻太危险了。”宋文看着老太太,试图让她打消找个儿媳的冲动。 老太太看着他:“那出门有可能被车撞死,你就不出门了吗?医院里天天死人,你不去医院了?” 宋文一时噎住,只能继续埋头收拾东西。 闲不住的老太太在沙发上还没坐热,又起身对宋文道:“你裤子给我,脏兮兮的,成什么样子?” 宋文表示抗议:“哪里脏了?我下午刚洗了澡,新换的。” 老太太指了他的裤脚道:“干净个屁,还有狗毛呢,那黑的又是什么?” 宋文:“……” 忽然更想吃狗肉火锅了。 最后还是坳不过老太太,宋文乖乖地脱了裤子,换了一条居家的睡裤。刑警队长颇为无奈地提好裤子,回头问往洗衣机里塞衣服的宋老太:“妈,你为什么要给我起那么一个小名?” “小狼吗?”宋老太抬头说:“那时候,我和你爸给你大名起了个‘文’字,又怕把你的性子磨得太安静了,就给你取了个野一点的小名想着综合一下,谁想到,这一下子就野大发了,那时候我和你爹开玩笑都说,你怕是属了狼了。” 宋文想起来以前自家老娘生气了会举着笤帚疙瘩,连名带姓的地叫他宋小狼,满院子追着他跑。 老太太看他不说话,抬了眉毛问他:“怎么,嫌不好听?” 宋文讪笑道:“哪里啊,特别有品位,起的人特有水平。” . 南城的大学城位于整个城市的东面,这里地广人稀,几所大学在这里肩并肩林立着,不断涌入的青年人给这里注入了新鲜的血液,慢慢变成了一片繁华的城。午夜的南城大学中,整座校园都像是沉睡了一般,再也没有白日的热闹。 校园里安静极了,只是能够偶尔听到一两声野猫的叫声,随后消失在草丛之中。 天本来是晴着的,忽然之间就遍布了密密的云层,遇了风那云就翻滚了起来,仿佛其中藏着什么狰狞的活物一般。 今年的夏天好像比往年早了一些,五月的晴天就可以穿着单衣也让人不觉得冷。可现在,温度忽然就降了许多,月光照射下,阴冷之色撒入校园之中,最后投射在女生宿舍的楼廊上,留下一片斑驳之影。 静谧之中,108寝室的房门忽地吱呀一声被人拉开,有个细瘦的人影挣扎着从里面跑了出来,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一种奇怪的味道从原本密闭着的寝室内飘散出来,她身后的门晃了一下,又关上了。 那人影在楼道里跑了几步就体力不支跌倒在地,她跪坐在107寝室的门口,伸出无力的手,用指甲挠着那间寝室的房门。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喉咙,嘴巴里鲜血混着白沫无法抑制地吐出:“救命……救……救我……”她想要声嘶力竭地呼喊,却只变成了几声呜咽。 107寝室内,白小小被那声音惊醒了,抬起头看看,隔壁床的邓佳也翻了个身睁开眼。 她们寝室原本有四个人,但是有一个成功保研,搬去了研究生院的宿舍,还有一个最近请假回了家,只有她们两个住在屋里。 “是什么声音?你听清了吗?”白小小问邓佳。 “该不是猫吧?”邓佳听得并不明晰。这校园里,原来是一片野地,别的不多,就是虫子多,猫多,有几只猫快要成了精,晚上还会扒门。 “我怎么听着有人喊救命啊,我不是做梦吧……”白小小有点胆小。 寝室里的两个人一下子静了下来,她们侧耳听去,外面没有救命声,但是有一种摩擦门的声音还在,那声音里夹杂着沉重的呼吸,像是喘不上来气一般。 “不会是鬼吧……”白小小快要哭出来了,但凡是校园之中,就流传着各种各样的鬼故事。这地方在古时候传说是流放用的,很多囚徒到了这里就地就埋了,当初开工挖地基就挖出了白骨无数,到现在,校园的一角还种着好大的一片核桃林,传说可以镇住那些鬼怪邪气。 “胡说什么呢!我去看看。”身为舍长,也是无神论者的邓佳从上铺翻身而下,“小小帮我打个亮。”为了防止学生们半夜熬夜影响学习,南城大学到了晚上十二点就会强制拉闸熄灯,现在就算想开灯也打不开。 小小把手机调成手电,给门口方向投去一束白光。 邓佳装着胆子拉开了一条小缝,借着月色和身后的光亮,可以看到黑暗之中,有个身影趴在她们宿舍的门口,她一开门,就有个原本架在门上的东西垂了下来,打在她的脚上,那是一只流着血的苍白的手! 邓佳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叫,整个宿
相关推荐:
乡村桃运小神医
鉴宝狂婿
恶蛟的新娘(1v2)
白日烟波
武当青书:诸天荡魔至洪荒
深宵(1V1 H)
猛兽博物馆
我的傻白甜老婆
虎王的花奴(H)
过激行为(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