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看就是个好孩子。 那时,他还很惋惜难过来着。 老道长见负责人知道,便接着道:“那名失踪的学生,我有一位极擅长卜卦的师叔想要算出他所在的方位,但是卦象却显示,那名学生已经不在规山了。” 负责人没什么意外的露出了难过的表情,以为老道长是在委婉的说那学生已经死了。 但老道长却摇摇头:“他没死。” “什么!”负责人惊讶:“那应该立刻去救援才对……” “可是他也没活着。”老道长淡淡的道:“他还滞留在世上,却已经是非人非鬼之物。他不在规山。” “而在,鬼山。” “卦象显示,他会在夏天被进入鬼山的人发现,并且他痛苦挣扎的魂魄会得救,得以安心去往另一个世界。” 老道长说道:“但因为他的魂魄极为脆弱,处于阴阳的缝隙之间,稍有一点变数都可能会使得他魂飞魄散,所以这档节目才不能停,不能有任何外力插手改变。” ――并且,不仅是这一个魂魄……而是百年来,所有因为鬼山而死、陷落于规山鬼山的缝隙之间的彷徨鬼魂,都能得到解脱。 虽然卦象凶险,想要将百年前就一直堆积着森森鬼气的鬼山彻底扫清,在理论上几乎是不可完成之事。但是,却并非绝对的死卦。 一片死气之中,闯入鬼山的节目组是早已既定的变卦。 即便是经常会和海云观等打交道的负责人,也不由得被这非死非活的说法给绕糊涂了。 老道长却不再继续解释,而是看向了规山的方向。 不只是海云观,这个圈子里很多人都在担忧着规山的情况。 虽然官方对外的说法,是那些在规山发现的异常,是无良商家将废弃人体模特扔在了规山,又被黄昏的红霞映成了红色,以致于乍一看去像是血红色的人形怪物。纯粹是村民看走眼了,是错觉。 但是他们这些人却很清楚,从百年前一整队土匪惨死在山中开始,这座山就被深重的鬼气怨念包裹住了。这座山百年来所有与死亡有关的传闻,都是真的。 数百冤魂,还有想要破除鬼山却连自己都死在了这里的神婆术士…… 百年的积攒下,谁都说不准这里面藏着的东西,究竟如何凶残。 况且,在反复搜查却无果之后,根据卜卦的结果他们还猜测,在此山正式更名为规山之后,还有另一座鬼山,被遗留在了规山之后。 规山,是阳间的山。 鬼山,却因为过重的鬼气和怨恨,而堕入了向阴的一面,却又被不知名的力量拉住而没能彻底离开阳间,于是陷在了阴阳之间。 求生不能,轮回不能。 而无论是之前失踪的村民过客、爬山的大学生,还是这次明明就在山上却遍寻不到的节目组众人,几乎可以肯定他们就是被拽进了鬼山。 就算他们想直接冲进去救人,也找不到进入阴阳缝隙的入口。 只能等,等鬼山也将他们拉进去,或是里面的人找到方法从内部打开了通往鬼山的路。 “师父!” 老道长正定定沉思,就听那边一声惊呼。 一名中年道长急切的从山脚那边跑过来,一时情急之下甚至忘了有救援队的人在旁边,身姿轻盈如飞疾速而来,就像是传说中的轻功。 不少救援队的人都看呆了。 “不太对,师父,有什么东西在改变规山。”中年道长气都没有喘匀就道:“规山的树木,在变成槐树。” 槐树,木旁有鬼。 常为没有承载体的鬼魂所依附,得以滞留人间,甚至借槐树修成人形,抢走路过之人的身体为自己所有,欺瞒地府鬼差。 “怎么会……” 老道长脸色一变,垂在袍子里的手下意识的开始掐算。 下一刻,他震惊的扭头看向规山。 原本风和日丽的晴朗天空,开始聚集起大片大片的乌云,逐渐笼罩住规山上空的天空。 不符合夏季温度的冷风违背正常的地理规律,从深山与山顶吹来,四面八方将站在这里的救援队众人围困其中,吹得睁不开眼。 树林中的百年参天古树也随着大风呼啦啦作响,树叶抖动着树干剧烈摇晃,在阴沉天空之下,仿佛鬼魂呼啸挣扎。 老道长立刻手中捏决,口诵真经,一股温暖而正气的力量顿时涌现出来,将周围众人笼罩其中,这才避免救援队的人被狂风吹跑或是被吹折的树枝砸中。 然而就是这一瞬,但所有人在狂风被挡在看不见的屏障之后,再次睁眼看去时,却惊愕的发现,他们所身处的树林,竟然从原本的榉树松树,变成了一棵棵粗壮高大的槐树! 那些槐树大的足有二十几米高,树围目测需要两个人展臂合围才行,差不多有百年的树龄。小的看上去也足有几十年。 “这,怎么可能……”有的救援队员惊呆了。 巨大的震惊之下,心智动摇,他们有的人甚至从内心深处产生了一种想法:难道,山里真的有鬼?那些在直播节目里看到的怪物不是官方告诉他们的歹人戴着皮套扮演,而是真正的鬼吗? 老道长一边错愕于规山的变化,却也将救援队员的神情看在眼里。 ――普通人遇到鬼时,最忌相信鬼。 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果一个人身心坚定的相信世界上没有鬼,内心没有一点恐惧,不留给鬼魂半点可乘之机,那鬼拿他也没有办法。 反之,如果人相信自己遇到了鬼并且产生了畏惧之心,那他从一开始气势就弱了下来。这种情况下,他身上的阳气火焰很容易会被鬼吹灭。 这些救援队员已经因为眼睁睁发生在此的异常而产生了剧烈的动摇,他们已经不适合待在这里了。 “宋一,送他们下山!”老道长大喝了一声,声音洪亮如钟如铃。 登时,那些刚刚还心神恍惚的救援队员们,只觉耳边镇魂铃一样的“罄―啷――!”一声清脆响声,直接将他们的魂魄都从浑噩中震得清醒了过来。 那名中年道长趁机招呼上所有救援队员,立刻按照老道长所说送他们下山。 而老道长却依旧站在原地,眉头紧锁的看向周围。 他们之前所推测的,竟然是真的! 鬼山,确有其事。 然而现在,规山和鬼山竟然在渐渐重合! 取代规山的其他树种出现的槐树,就算信号之一。 那些被囿困鬼山百年的冤魂厉鬼,逐渐出现在了规山。 就像那些村民曾在黄昏时看到的那样。 只是不同的是,村民没有在规山的范围内,他们,却就在山上。 老道长神情严肃。 那些进入到鬼山的节目组人员,究竟在鬼山里发生了什么? 就在救援队和海云观众人进入规山地界后,节目组的直播信号也仿佛被鬼魂所带有的磁场影响,变得时断时续,最后干脆全部直播信号都断掉,外界完全看不到节目组的人在别墅里发生了什么。 这让本就焦急的节目观众们更加惊恐,甚至不少心软的观众急得都哭了出来。他们在社交平台上焦急讨论祈祷所有人平安的同时,也疯狂在社交平台上艾特滨海市官方和救援队账号,官方的热线电话更是被打爆了。 然而就算关注着此事的观众们着急也没有用,身处规山的海云观道长们,也算不出鬼山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信号失效,更让阴阳两山重合。 在鬼山。 卜卦,失效了。 忽然间,老道长福至心灵的想起了之前在直播里看到的那张桀骜俊美的脸。 燕时洵! 会是他吗…… 爬满了槐树的规山,已经不知道有多少看不到的冤魂野鬼游荡于此。 这里,已经不适合寻常人待着了。 很可能就在救援队员们狂奔下山的时候,就与某个想要伸手拦住他们的鬼魂擦肩而过,全靠着老道长和中年道长的法决,才能顺利躲过鬼魂,没有被吹灭身上的阳火,或是被怨鬼附身。 救援队员们只觉得一股令他们灵魂发冷的阴寒将他们包围,激得他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冥冥之中,老道长的声音却仿佛还在他们耳边怒喝。 ‘跑!不许停下来,不许回头,跑!’ 其中一名年轻的队员下意识的回头,本能的想要确认自己和危险的距离。 却正对上了一双赤红空洞的眼球。 年轻的队员瞳孔紧缩。 恐惧之下,他只觉得脚下踢到了什么,被绊了个跟头摔倒在地。 他赶忙想要爬起来,却听“咔嚓”一声断裂声,颤巍巍低下头,这才看到绊倒自己又被自己踩断的,赫然是一根人类的腿骨。 “好,疼啊……” 一股阴寒的尸气,从队员身后靠了过来。 血红色的骨爪扒上了队员的肩膀,紧紧缠住了他。 队员甚至能够闻到从自己脖颈旁边传来的腐臭血腥之气。 “把你的人皮,把你的血肉赔给我吧。” “我们,来交换身份吧……” 年轻的队员终于被认知之外的恐惧击垮,精神防线全面溃散。 “啊啊啊啊啊!!!鬼,鬼啊!!!” 领着救援队员们跑在最前面开道的中年道长闻声回身,却只看到一截手臂伸出地面,还在不断的向地底沉去。 那手臂上穿着的,就是救援队的服装。 第29章 鬼山林屋(29) 直播信号的中断,使得节目组众人和外界最后的联络手段也失效了。 观众们看着突然失去信号黑屏了的屏幕,傻了眼。 之前因为不断出现在镜头中的异常,而慢慢累积起来的恐惧,终于在这一刻攀升到顶点。 人类恐惧未知。 等待带来惶恐。 于是,视频平台迎来了史上最奇异的事件―― 一个主屏分屏全部黑屏的直播节目,靠着每秒不断迅猛上涨的话题度,以不可阻挡之势,迅速攀升到了视频平台主页的榜单顶部。 几百万订阅节目的观众,惶惶不安的守着黑了屏的节目,每个手机或电脑的黑屏上都映出一张焦急的脸。 他们或是在默默祈祷,或是心急如焚的和其他节目观众在评论区讨论,缓解自己的急躁和恐惧。 而社交平台上,很多本来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关注这档直播节目的人,差点吓傻了。 “我是坚定的剧本党来着,从最开始到现在,不管你们说什么我都能找出对应的道具和手法,来证明镜头里出现的那些怪物是人为操纵的。但是我现在很怀疑……这个节目的导演难道是个疯子吗?直接黑屏???是不是太追求真实感了,没必要吧哥们儿,我信还不行吗。” “到现在了,竟然还有剧本党吗?滨海市官方都参与了进来啊大哥,惊动了这么多人,连救援队都去了,怎么可能是剧本?” “但官方和救援队不是通报没有在规山找到人吗?还有地质大哥说镜头里根本不是规山,这还不够说明这档节目就是演出来的吗?说不定在哪找了个小山包就开拍了呢。” “说到官方……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官方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发布最近搜救进展了吗?我看好几个跟拍的网红都说,规山那边好像突然间风雨大作,刚刚还有好多车又增援规山了。现在把在那边跟拍的网红都赶了出来,所有通向规山的高速路和乡道都封锁了,设了路障专人把守,不许任何人过去。” “最新消息,海云观那边突然把游客都请离,暂时关道观了,说是有内部法事要做。” “卧槽!真的假的?这要是真的,那可了不得啊,有那山雨欲来的紧张感了。这都算是剧本一环吗?导演太牛批了吧。” “忍了又忍,还是想骂人。你们看到直播信号中断,官方不通报,不应该关心下节目组那边的安危吗?万一真的出了很恐怖的事呢?还在这质疑剧本剧本的,我就问你,导演得是什么大人物才能让官方都配合他演戏啊!” “刚刚直播信号断掉的一瞬间,我正好在看直播主屏。真的很恐怖!刚刚我吓得人都木了,没来得及截屏。你们没看到,节目组那些人身后,全都跟着一个血红色的影子!他们自己还和看不到一样,特别正常的在别人说话。最后信号断掉的前一秒钟,一个血糊糊的脸直接怼上了镜头,吓得我直接从床上滚了下来,心脏都快要跳出去了。” “节目请的水军?编,我继续听你编。” “还真不是,我也看到了。我本来是蹲在燕哥分屏的,他的分屏不是看不见人影了吗,我就跑去主屏,然后我也看到了!真的是每一个人身后都跟着一个模模糊糊的血红色影子,那些影子也不说话也不动,他们走哪影子跟到哪,就静静的站在他们身后盯着他们看!我本来以为是我近视度数又涨了,刚刚在评论区里和其他人交流了,才知道还有好几个看主屏的,都看到那一幕了。” “如果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我有一个想法。之前不是有个说法,是说鬼怪那些东西其实是一种磁场聚合物吗,他们本身带的磁场和我们不一样,还会影响电路和信号什么的。你们说,直播突然黑屏,是不是就因为这个啊?” “别吵了,眼见为实一下吧……” 眼看着标签话题下吵成了一团,话题越来越偏,综艺大V鹅哥忽然出现在话题里。 独自一人呆在家里的鹅哥看着自己电脑上的截图,绝望的抹了把脸,连着默念了三遍“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鬼千万别来找我”给他自己打气,才终于鼓起勇气,按下了发送键。 大V的最新动态,立刻出现在了所有讨论者的眼前。 @爱看综艺下饭的鹅哥:放大鹅一条生路吧,我想去上厕所啊啊!!看了这几张粉丝发给我的截图后,我现在紧紧靠着墙壁坐在床上,哪都不敢去,根本不敢让背后留空档出来,就怕也有东西一声不吭就站在我身后啊!(友好提示:胆小者和有心脏病的就不要点开配图了!好奇害死猫!) 动态的配图里,是几张来自各个不同角度拍摄的节目组嘉宾和工作人员的直播截图,一眼就能看出是来自各个嘉宾的分屏和直播主屏的截图。 大V鹅哥从被吓到的粉丝轰炸一样发给他的私信里,挑出了几张截得最好的图片,放了出来。 从这些截图里,可以清晰的看到节目组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团人形的鲜红色影子。 它们不言不语,专注的看向自己身前的活人,空洞得像是玻璃珠的赤红眼睛里带着奇异的渴望,却又忍耐着,仿佛在等待着时机。 节目组众人却完全看不到这些鬼影,就算他们彼此面对面,表情神色也是正常的放松,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所身处的客厅。 已经站满了带着恶意的鬼魂。 然而可能是通过镜头,也可能是在镜头里黑色石板映衬下的原因,从这些精细挑选出的视频截图里,每个看到图片的人都能轻而易举的看到这些鬼影。 好奇是人的本能,逆反心理也普遍存在。 不少人本来并不知道这档节目的存在,只是顺着热搜点进了标签,看到了大V鹅哥的动态。也有这档节目的观众在看到鹅哥依旧绝望的语气,就感受到了不妙。 但鹅哥最后加的那两句提醒,却让很多本来不想点开的人忽然产生了逆反心理――你说不点就不点啊?是偏要看看是什么! 等这些看到大V动态的人好奇的一点开,顿时一口气差点没提起来,好悬直接被吓得心脏骤停。 不少人都被吓得下意识凄厉地大喊了一声,手一抖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 等少部分人反应过来,勉强稳住心神,心脏也依旧狂跳不止。 “卧槽卧槽卧槽啊啊!!” “妈妈我要回家!啊啊啊啊啊!!” “呜呜我柜子动了,我不玩了。” “……默默在被窝里翻了个身,仰面朝上。看完这几张图,果然还是背靠着床板更有安全感,呼。” “楼上那位兄弟,说不定,你床下就藏着一个哦(恶魔低语)” “啊啊啊啊啊快闭嘴!!” “不是等等!你们有没有发现白霜安南原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事啊!怎么办怎么办,我急得快哭了,直播信号断了评论区艾特节目组他们也没反应,现在还有什么方法能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吗?” “天……哥哥他们现在好危险!那些东西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啊,快救命啊!谁来救救他们!” 鹅哥用一整天没睡熬得青黑的眼睛,看着自己动态下迅速激增的评论,疲惫又欣慰的点了点头。 ――不能我一个人被吓得半死,来,都是这档节目的观众,当然有福同享,有截屏一起看。 然后他又像是被吓得神经质一样,迅速的左右瞄了一眼,确认自己身边没站着红色鬼影后,才松了口气继续裹紧自己的小被子,回复那些急得快哭出来的粉丝。 “我同时也把截图发给了救援队和官方,他们有人在规山现场,看到图片后肯定会想办法给规山里面递消息的,放心吧。” 看到鹅哥的回复,关注着这档节目的人都稍稍松了口气。 确实,目前来看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他们只能守在屏幕前干着急,但那些在现场的救援队才是真正能解决事情的人。 然而放下心的观众们不知道,收到截图的官方也很着急。 发现直播镜头下有鬼影的不止是节目的观众们,还有海云观的道长。 有些观众只能模糊看到截图里有红色的糊影,但有的观众却能直接在镜头里看到清晰的鬼影,这是因为很多人还残存着先天灵性,或是年龄还小,所以对这些鬼怪的存在会更为敏感。 但本就擅长捉鬼驱邪的道长们,却从发现燕时洵分屏里血海没顶的异常画面后,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专门留了道长开了阴眼守在直播前,时刻关注着别墅里的鬼怪,并且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立刻向在规山的那队道长发去了示警。 可是,当和部分救援队员一起留守在规山地界外待命的道长收到消息,想要冲进规山时,却脸色大变。 ――规山,进不去了! 那些看起来杂乱无章野蛮种植的树木,此刻就像一个完整的奇门阵法,无论道长如何左突右入,都会被遮天蔽日的高大树木阻挡住进入规山的路。 四面八方皆是死门,鬼神不应,便无有生门。 “马道长,进山的第一小队的无线电信号断了,呼叫他们也没有得到回复。” 留守的救援队队长拿着通讯器,神情严肃:“烦劳道长紧急联系宋道长他们,询问是否是设备问题,还是遭遇了意外,是否需要增援。” 马道长脚踩着树干从空中倒仰一跃,像是传说中的轻功那样迅速躲过被狂风吹刮来的树枝,下盘扎实的落在救援队队长旁边。 他没来得及喘匀气息,就立刻手掐起卦,但很快又摇了摇头。 救援队长眉头一皱:“马道长,我说的是电话联系,不是这种……” “这个比电话快,还不用担心没信号,方便。” 马道长眉头皱得紧紧的,看向规山的眼神带上了警惕:“但是不行,规山……消失了,不管是电子信号还是卜卦,都没有回应。” “最坏的可能,是规山已经不在阳间了。”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让救援队长听不清:“难道,之前师叔提出的可能性是真的?不仅有规山,还有向阴的鬼山……” 明明山就在他们眼前,此时却又仿佛无限遥远,是生者无法跨越的生与死的距离。 “队长!快看,树,树变了!”旁边的救援队员惊呼:“是我眼花了吗。” 所有人眼睁睁的看着规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迅速焦黑枯萎,由点及面的蔓延开来,而在同时,那些最常见的杉树等,却也在所有人眨眼的间隙,变成了高大的槐树。 “槐树……有鬼,在找替身。” 马道长的心脏坠沉了下去。 …… 规山之外,一片慌乱。 然而在酒窖里惶惶不安的嘉宾和工作人员们,不知道此时在规山上,还有救援队没有放弃的在努力搜救他们。更不知道那些前来救援的队员们,此时正经历着怎样的恐惧和崩溃。 此时,嘉宾们正在酒窖里不知所措的围着橡木桶里的男歌手。 本来在离得远的地方,众人按照平常的认知惯性的以为橡木桶里装着的,是酒。 然而在靠近之后,他们这才清晰的闻到了那股在寒冷中没能及时蔓延开来的血腥味。 这股腐臭味直冲脑子,让好几个嘉宾毫无防备之下吸进了鼻腔,顿时反射性的生理干呕了起来。 简直像是在烈日下曝晒了十几天的死尸所产生的味道,会令人不由自主的产生很多糟糕的情绪和联想。 丁茜更是脸色煞白的转身冲向了远处的角落干呕,顾不得墙上全是灰尘就扶着墙,让自己软得站不起来的身体有一个可以支撑的点。 “丁茜,你还好吗。” 一个年轻的男声在丁茜旁边响起,同时伸出手臂在丁茜旁边,做出一副担心她而想要扶她一把的样子。 然而那没有任何语调起伏的声音,却带着一股透骨寒冷的诡异。 但被吓得腿软的丁茜哪还有时间去注意这些细节,刚刚看清那橡木桶里的景象之后,她只觉得自己的胃里都反着酸水,恨不得把胃都顺着喉咙吐出来才好。却又因为早上吃得少,到现在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浑身颤抖着干呕,连眼睛都泛起了水雾,视线模糊不清。 她匆匆向旁边扫了一眼,只从那人的衣服上,大致认出他好像是节目组那个年轻俊秀的导演助理。 估计是看她一个人跑到这边,所以才出于工作职责过来问的吧。 丁茜道了声谢,没想太多握住了那人的手臂。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阴冷的酒窖待久了,那人的体温也很低,刚触碰上就把丁茜冰得打了个寒颤。 年轻俊秀的工作人员,在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扶着丁茜,嘴角僵硬的挑起,皮不笑肉笑,甚至在那双渐渐泛起红色的眼珠附近,皮肤因为这个笑而微微翘起。 就像是,这副人皮本就不属于他,他只是硬套在身上一样。 慌乱之下,众人没有注意到丁茜什么时候跑走的,他们也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恶心干哕。 “等等,他好像还活着。我看到他脖子上的动脉刚刚跳了一下!”壮着胆子靠近的男嘉宾惊呼一声,连忙回身叫人:“快,快救人!他可能还有救!” 旁边的工作人员和男性嘉宾们,虽然对从满满一桶腐臭血液里捞人的举动充满了抗拒,但人命关天,他们还是强忍着恶心,七手八脚的把毫无反应的男歌手从橡木桶的血液里拽了出来。 那些血液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经发粘发臭,变成了粘稠的膏状物。 随着男歌手被拽出,那些血液也粘在男歌手的身上,沾了其他人一手。 众人顿时反射性呕了好几声,心里对男歌手的厌烦几乎要顶格了。 还有一个男嘉宾不小心被飞溅的血液崩到了眼睛,顿时觉得眼睛一阵刺痛,赶紧退后顾不得别的,用衣服的布料擦了擦。 “他这个样子,怎么像溺水了啊?”看着被拖出来放在地上的男歌手,有人疑惑道:“你看他的肚子鼓鼓的,和那些呛水喝饱了水的人一模一样。” 男歌手此时已经完全没有意识了,他的体温冷得像块冰,只剩下了极其微弱的呼吸和胸膛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他的面色青白,没有血色的嘴角不断向下流淌着血液,而他的肚子正像那人所说高高鼓起着。 溺水的人喝的是水,那男歌手喝的是…… 想到此的众人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喝了装在酒瓶中的血液的柳依依是什么下场,他们所有人都看到了。 柳依依现在还躺在急救房间里因为二次伤害而伤口感染,发着高烧。但如果不是燕时洵,她甚至连躺在急救房间接受急救的机会都不会有。 但现在,燕时洵并不在他们旁边。 ――如果是燕时洵在这里,他一定会从老管家给柳依依的装有血液的酒瓶,和酒窖中本来应该装酒的橡木桶却装着血液这两件事的联系里,意识到老管家手中想要喂给节目组众人的血肉,很可能就储藏在酒窖里。 然而,燕时洵此时却身处于四楼被厉鬼掌控的另一个空间,无法与酒窖中的众人取得联系,也不知道此事。 众人警惕的举着手电筒向四周扫了一圈,忌惮着那个将柳依依重伤的怪物也会出现在酒窖中。 “我们赶紧上去吧,酒窖里这么黑,万一真有什么东西在这就不好了。” 安南原打了个寒颤,那些曾经看过的恐怖电影画面又一次不由自主的在他脑海中重新播放。也许那些鬼此时就躲在橡木桶后面,躲在墙角后的阴影里,在他们焦急的时候,就静静的看着他们,咧开嘲讽的恶意笑容,幻想着他们血肉的美味…… 安南原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内心‘啊啊啊啊啊!!’疯狂尖叫,于是赶紧向被吓傻在旁边的张无病建议:“而且他也需要急救,不能再拖下去了,否则会出人命的。” 张无病被吓得几乎能听清自己每节骨头之间相撞时发出“咔咯”声,但所有人都看向他,焦急的等着他立刻说话同意,他还是知道现在不是发傻的时候。 他僵硬的点了头头:“h……好。” 众人立刻抬起男歌手,准备一起将喝饱了血液死沉死沉的男歌手顺着楼梯抬上去。 白霜却忽然惊呼:“茜茜姐呢?” “她不就在旁……”说话的人下意识举起手就指向一旁,然而当他慢了两拍跟着转头看去时,嘴里的话却卡了壳。 不知道什么时候,丁茜已经不站在他们旁边了。 “各位,想要去哪呢。” 黑暗中,却忽然响起一声冰冷的询问。 众人一惊,立刻将手电筒对准声音的方向。 却见那名年轻俊秀的导演助理从角落里缓缓走来,脸上挂着诡异僵硬的笑容。 那张脸本应该充满着这个年龄的年轻活力,笑起来阳光又乖巧。但此时在酒窖的黑暗中,这个像是皮肉分离一样的笑容,只令看到的人觉得一股寒气直接从脚下升起,直冲向头顶。 “是我对各位的招待不周吗,是这里的食物饮品不符合各位的胃口吗。” 导演助理慢慢靠近众人,说出的话毫无语调起伏:“那可不行。大当家的不在这里,就应该由我来招待大家,各位要是不满意,大当家的从那边回来,可是会杀了我的。” 不等节目组众人因为这名之前低调可靠的助理此时的异常,而将疑问问出口。 高挑宽敞看不到边际的酒窖内,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响起了一声接一声的撞击声。 回荡在空旷的地下空间,阴冷渗人得令众人心惊肉跳。 “嘭!” “嘭!” “嘭!” …… 滚落满地的橡木桶里,一只只血红色的手臂和枯骨撞破桶盖,行动迟缓的从橡木桶里爬出。 手电筒乱晃的光亮下,那些血红色的怪物,一点点直起身体,晃晃悠悠的垂着没有了人皮的手臂,缓慢的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向节目组众人走去。 甚至还有已经看不出人形的血红肉块,也艰难从桶里出来,在积满厚厚灰尘的地面上蠕动向众人所在的地方。 “或许,各位再仔细品尝一下,就会喜欢了。” 导演助理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深入魂魄的怨毒和恶意。 冰冷阴寒得仿佛是从亡者嘴里发出,催促死亡的声音。 众人恐惧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不断的后退,缩成了一团,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枯骨和鬼怪,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所有人的精神都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瞳孔紧缩成点。 终于,本就一直强撑着的张无病被吓得大哭了出来,只记得凭借着求生本能的大喊:“燕哥!燕哥救命啊啊啊呜呜呜!!!” …… 而此时,燕时洵正在四楼的女主人房里,与血色镜面里的女鬼相对。 “我还以为你需要再自闭一会,没想到这么快就缓过来了?”燕时洵挑了挑锋利的长眉,故作意外道:“该夸你不愧是百年前老沪都的名角儿大家吗?真厉害。” 袭霜:“……” 从刚刚走廊里直接被燕时洵夺走玫瑰金簪、还将那些女尸白骨一个个扔下楼变成一滩骨肉泥开始,袭霜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无法把这个狂妄的家伙杀死然后当做玫瑰花园的肥料了。 而燕时洵又不断用奶妈的离去来刺激她,让她重新体会到了百年来从来没有愈合遗忘过的、源自魂魄深处的恐惧和怨恨。 于是,暴怒和无可奈何之下,袭霜干脆转身钻进了镜子里,打算用这个空间将燕时洵困住,慢慢的消磨他的意志力和精神,直到他崩溃为止。 ――但没有遇到过燕时洵这样的人的袭霜,没有想到还会有另一种可能性。 就是,她先被激怒崩溃了。 “别走!去哪?” 镜子里,袭霜刚一转头想要重新退回去,就被燕时洵手中掐诀直接伸手进了镜子,眼疾手快的拽住了袭霜长长的头发。 袭霜沉默了两秒,然后暴怒:“你放手!” 怒气之下,袭霜黑色的长发全部张牙舞爪的乱舞了起来,显得格外骇人。 然而燕时洵的脸色却变都没变一下。 “暂时没这个打算。” 燕时洵心中惊讶于这镜子水面一样的触感,仿佛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但他面上却分毫不显,依旧像往常一样肆意而对袭霜的愤怒毫不在意。 “不过你既然都出来了,不如聊聊?” 燕时洵拽着袭霜的长发从镜子里捞出来,习惯了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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