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谢明月莞尔一笑:“父亲,我也想为您与侯夫人分忧,只是我大病初愈,如今记性还有些不好,况且缙山与我……还考虑着子嗣的问题,我才接过大房的账,已是夜夜熬着灯看了,若再接管其他的,怕是……” 她考虑得面面俱到,顺清侯反倒没话说了,想强行给谢明月扯来管事,又怕真的影响了大房子嗣,最怕的,还是担心儿子心疼媳妇,为此与他理论。 顺清侯有些怕戚缙山,想了想,便觉得算了。 “罢了,你身体才恢复不久,这些事,只能忧劳你母亲了。” 他拉过罗氏的手拍了拍,罗氏脸色十分难看,却也没办法。 两个儿媳,一个不堪,一个滑不溜手,这管家的事竟又到了她头上。 谢明月从罗氏院中出来,擦了擦额角的汗。 顺清侯真是难缠,一件简单的事,硬是来来回回绕了这么久。 她穿过月亮门,戚修玉不知从哪出来,突然拦住她。 “明月,晚晴已去祠堂跪着了,你就这么恨她?你们毕竟一起长大的!” 谢明月紧紧皱眉:“若你闲着无事,大可陪着谢晚晴一起跪祠堂,而不是到长嫂面前胡闹。” 醒来后,虽只见过戚修玉两次,可在她心底,对他曾有过的情愫与记忆,全都化为了憎恶。 十年前温润如玉的少年郎,早已戴上了虚伪的面具。 或许十年前他便戴着,可她那时眼拙,没识出来。 戚修玉不信谢明月真的厌恶他,当年她嫁给戚缙山,却总是郁郁寡欢,不是因为他,还能因为什么? 况且昨日他一露面,谢明月的手指都攥白了,戚缙山那样沉的脸色她都不管,她说的那些话,戚修玉权当是伤怀过头的赌气之言。 毕竟她与谢晚晴从小争到大,最后嫁给他的却是谢晚晴,十年了,谢明月始终走不出来,戚修玉每每想起,就有些后悔当初那样对她。 可若不那样做,他也不知该如何。 他是侯府世子,要娶的,只能是谢家女,而不是恶仆的女儿。 “昨晚你大哥还未将你打怕?” 谢明月有意拿戚缙山吓唬他,却激起了戚修玉心底的怒意。 没有哪个男人会承认自己不如人,更何况还是个原本流落在外的野种! “他当初那样对你,你还为他说话?” 他上前一步。 怎样对她? 谢明月不信戚修玉的话,她皱着脸要走,却正好撞上了回府的戚缙山。 “夫君!” 谢明月立刻抓住他的胳膊,杏眼盈盈。 “嗯?” 戚缙山接住她,在看到戚修玉的瞬间,目光尽数化为锋利眼刀。 “大哥。” 戚修玉变了副表情,恭谦温驯。 可惜戚缙山审过的犯人不知凡几,一眼就瞧见他眼底未散的亵意。 “记住你的身份。” 戚缙山不与他虚与委蛇,直接将谢明月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回到了栖海院。 谢明月搂在他肩头,今日顺清侯和罗氏的一席话,打散了她心底对戚缙山桎梏已久的大半成见。 以前,他是她最厌恶的男人,可现在,他是她的夫君。 谢明月轻轻靠上他的前胸。 戚缙山猛地顿住脚,喉结滚动,低头沉甸甸看她。 谢明月恍若未觉:“夫君,昨晚你是不是吃醋了?” 戚缙山眼眸一沉,将她整个放到院里的石桌上,撑着胳膊覆上去。 “忘了些事,胆子倒大了?” 他冷峻的脸高高在上,谢明月原本就是兴起问了一句,见他如此,两人几乎挨在一块,顿时不住地往后躲。 她自幼受到教导,一言一行,这光天化日的,戚缙山怎么如此孟浪? 戚缙山将她的退缩看在眼里,眸中热意微退,却不肯抽身。 “是不是呀?”谢明月缓了缓,这才抬头看他,“方才,我可一点也没理你弟弟,且还让他与谢晚晴狠狠受了一顿罚。” 戚缙山盯着她不断张合的唇,不知所谓地“嗯”了一声。 谢明月不喜他的敷衍:“你既不想听,那我走。” 他依旧不吭声,但沉沉地盯着谢明月。 多少年了,他不是重欲之人,可对着她,却永不满足。 “待会再听。” 一低头,话语尽数封到了唇齿间。 庭院里的花树,瞬间被风吹得“哗啦啦”响。 第20章 离她最近的时刻 “唔……” 谢明月下意识扣住他窄瘦的腰,被逼得轻轻挣扎了两下。 鬼使神差的,戚缙山想到了她中毒吐血那日,他与她难以自持的那一刻。 那是十年来,他离她最近的时刻。 他的动作瞬间变得很轻。 谢明月身上,浅浅浮动的是茉莉的香气。 戚缙山嗅着熟悉又陌生的馨香,记忆忍不住飘回十年前。 那时的她,被谢家赶到了庄子上,一身锦衣抵不住山间寒凉,冻得神志不清,见到他,竟然笑了。 也就是那抹笑容,令他失心疯一般,羽翼未丰,却甘愿打破筹谋,与所有人对峙,只为替她挡住风雪。 种了满院的茉莉花树,很久前就被拔了,可一嗅到这味道,戚缙山就仿佛回到了当年,心底自然而然有了片刻放松。 他松开可怜巴巴攥着衣袖的谢明月,低低笑了起来。 谢明月恨恨磨牙:“登徒子!” 她向来守礼,从没想过自己有一日会被压在石桌上亲吻。 戚缙山呼吸均匀:“我是你夫君。” 金河玉江两人贴在侧院的门缝上,耳朵恨不得竖到天上去。 老天爷,以前大爷要是说这种话,夫人立马就要气撅过去,如今两人竟有来有往调笑起来了。 两人搓着手,问梧桐:“梧桐,夫人怎么突然间想通了?” 梧桐老实道:“今日侯爷留夫人说话,说了大爷娶妻那年,放弃高升的事。” 她想,夫人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即使不爱大爷,也总归会有些触动吧。 院中,谢明月忍着羞涩,从石桌上跳下来。 戚缙山要去接她,她打开他的手:“不许碰。” 戚缙山得了甜头,也未恼,只是眸色总是沉甸甸的,有些吓人。 谢明月还是有些怕他这模样,抿了抿嘴,道:“今日父亲要我主持中馈。” “谢晚晴这就被撸了?”戚缙山微微挑眉。 “自然不是。”谢明月惊觉他说话直白,又想起他十几岁才入府,身上不大有高门子弟中矫揉造作的那种酸气。 她将今日之事说了一遍。 “我这般处理那三万两,可以吧?” 想到自己事先没经过戚缙山的同意,谢明月小心翼翼地觑着他。 三万两不是小数目,都是戚缙山挣的,她却拿来换了母亲的铺子,到底有些不好。 戚缙山微微勾唇:“夫人管家手段了得,往后一切事务你定就好,不必过问我,夫人不想掌管中馈,不答应就是。” 谢明月的一番筹谋被肯定,心底顿时有些喜滋滋。 “眼下另有桩要紧事。”戚缙山又开口提醒她,“过几日,长公主的春花宴要在府中进行。” “春花宴?”谢明月微微一怔,随即明了。 长公主喜好热闹,自她记事起,长公主每个季节都要办一场宴会,不过,以往都是在公主府办,怎么如今还点到臣子家中了呢。 “驸马去后,两位郡主去江南养病,长公主一人在府中难免寂寞,陛下体恤长姐,特许在底下人府上轮流设宴。” 见她松怔,戚缙山似有似无地提了一嘴。 那云氏和谢晚晴到时候怕是要出来见客了。 谢明月明白戚缙山的意思,她费尽心思获得的结果,怕是会不尽人意。 不过大事面前,她分得清轻重缓急,再说了,以云氏和谢晚晴的性子,放出来指不定又要生事,她不愁没有收拾的机会。 戚缙山留谢明月在院中用饭,可谢明月满心都是今日顺清侯说的那些话,对着他总觉得吃不下饭,于是借口午睡,溜了。 到了下午,梧桐捧着个精致珠光宝匣进来:“夫人,金河送来的,是大爷为您在碧云阁定的头面。” “头面?”谢明月一怔,甚少有男人给妻子买首饰的,都是女人家自己去定。 梧桐捂嘴窃笑:“夫人,大爷这是怕您久不见客,行头不够,给您加码呢。” 谢明月打开宝匣,呈出一套百宝镶头面,鎏金制的,白玉碧玺珊瑚为材,缉缀点翠工艺,精致华贵,不可多得。 便是在谢家,她也没有过这样贵重的首饰。 他还真是细心…… 手指轻轻抚过冰凉的头面,谢明月的眼睛盛满暖意,越发信了顺清侯说的话。 戚缙山为了娶她,甘愿耽搁前程。 “去桂南坊一趟吧。” 她收好头面,见时日还早,正好能去见一次白馨,问问之前的事情。 敲开上次的院门,白馨见谢明月独自出现,先是一愣,随即赶紧叫肖同光过来。 “肖夫人莫吓着孩子。” 谢明月笑着示意,梧桐上前递出早就备好的五福柿纹囊。 里头一整包鼓鼓囊的银瓜子,白馨见了连忙摆手。 “戚夫人,使不得,平日戚大人够关照同光了。” “这是我给孩子的一点心意。”谢明月低头一笑,“肖夫人,我今日过来,是想看看你们,顺便问一下,十年前您救我时的一些细节。” 白馨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她只以为谢明月突然念旧了,于是笑道:“十年前,民妇去河边,撞上您被恶仆迷晕了往树林拖,于是跑回村里叫人,正巧遇上了赶来的戚大人,随后您就被戚大人救下,带回了城里。再往后,不到一个月吧,戚大人差人送来了喜饼,民妇就知晓您与戚大人已经成婚。” 谢明月摸着院中花蕊的手霎时停在了原地。 她没被谢家赶走,而是送去了庄子,是谢家不想她流落丢脸,丢谢家的脸。 至于恶仆胆敢迷晕她作祟,未尝没有他们的授意。 谢明月轻轻笑了一声。 她太了解这些高门大户了,恐怕她与戚缙山仓促成婚,也是为此。 不成婚,她留在谢家庄子上,不知后面等待自己的还有什么。 如果当年戚缙山不救她,她怕是早已被磋磨至死。 谢明月的眼前有些朦胧。 他这么好,当年的自己知道吗? 若是知道,这十年就不会过成这样了。 “对了,戚夫人,”白馨又开口,“您被救走后,有位嘴边长黑痣的婆子到村子周边探头探脑,被我瞧见了,可当时我家里有事,一时忘了说,唉,我这会才想起来,不会误事了吧?” 这都多少年了,白馨有些懊恼。 嘴边长痣的婆子? 谢明月在记忆里搜出一个人,眼神陡然变厉。 第21章 起杀心 回府后,她直奔祠堂。 谢晚晴依旧跪在祠堂中,这次罗氏发了狠,春花宴不到,不会放她出来。 “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 看见谢明月,谢晚晴满眼都是恨。 谢明月静静看着她,烛光下,那双眼睛乌黑慑人,将谢晚晴盯得遍体生寒。 “谢晚晴,以前,我一直觉得我们是亲姐妹,所以你挤兑我、陷害我,我从来没有向家中揭发过。” 她一步步逼近谢晚晴,居高临下看着她,身后,戚家历代先祖的牌位如同一座黑漆漆的山,压在两人头顶。 “呸,你就是个被偷换的假货而已,谁和你亲姐妹!” 谢晚晴几乎咬碎一口牙。 “谢家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我!” “是吗?”谢明月轻笑一声。 环顾四周,除了她们俩,就剩下一个谢晚晴的心腹张嬷嬷,是从谢家带来的,嘴边一粒黑痣,有些不上相,但因为得力,被她一直带在身边。 “谢晚晴,谁是假的,你我心知肚明。” “你说什么,我不懂。”谢晚晴眼神躲闪,冷冷道。 谢明月眯了眯眼,明白了。 看谢晚晴的反应,她知道自己才是假的那个! “这么多年,谢家连门都未让你进过,你还在这妄想,”被她盯着,谢晚晴手心里全是冷汗,坚决道,“谢明月,你就是假的!” “嗯,我是假的,可是你知道吗,我身上有与母亲一模一样的胎记。” 谢明月神色不变,凝神细看谢晚晴脸色的细微变化。 这件事,母亲和谢晚晴知道,但谢家其他人不知,所以当初她被谢家驱逐,谢晚晴一定做过什么。 “你胡说什么!”谢晚晴的声音都变了调,眼神下意识向一旁瞟。 她很紧张地瞥着张嬷嬷,张嬷嬷则是呆在原地,很是惊诧。 “原来张嬷嬷不知道这件事啊,”谢明月的笑容越扩越大,“这可怎么办,谢晚晴,你才是冒牌货的事,现在不止你我知道了。” “胡扯!”张嬷嬷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丝惊慌,大声呵斥,“大夫人,您莫要污蔑咱们家夫人!” 谢明月笑而不语。 谢晚晴从小就敏感多疑,胎记这件事能够直接掀翻谢晚晴的身份,知道的人自然越少越好。 既然以前她没让张嬷嬷知道,那么现在,不管张嬷嬷到底信没信这些话,谢晚晴都不会再容下她了。还有十年前那出迷晕她的事…… 谢明月眼底淬了冰。 张嬷嬷出现,就代表谢晚晴参与其中,那么,她们都该死。 谢明月扬起笑脸:“还有十年前那件事。” 如果她们主仆情深,那她就再下一剂狠药。 “张嬷嬷,听闻当初你还去树林找我,若不是旁人告诉我这件事,我还不知道张嬷嬷如此关心我。” 这话一出,谢晚晴手一抖,几乎咬破嘴唇。 谢明月知道了! 都已经这么多年了,她从哪听闻的?张嬷嬷被人看见了? 她瞬间抬起头,张嬷嬷立刻跪在地上,赌咒发誓。 “夫人,老奴当初时刻小心,那里又是荒郊野岭的,不可能被人看到啊!” “你给我闭嘴!”谢晚晴低声叱骂了一句。 这么巴巴地承认做什么!她还没说话呢!只要不认,谢明月说破嘴也没用。 这个张嬷嬷,真是老糊涂了! 谢明月将两人的反应一眼不错地看在眼里。 足够了。 谢晚晴已经起了杀心。 她勾着一抹笑回到了院子。 这一晚,戚缙山没来找她,谢明月也无心想其他事。 她被今日得知的真相一遍遍冲刷着,记忆中那张阴郁冷漠的脸越来越淡,反倒被其他火热的记忆所取代。 迷迷糊糊中,谢明月心想,若戚缙山真的没有害她,她要接受这个夫君么? 还没想出个结论,她就睡着了。 半夜,守夜丫鬟的声音惊慌响起。 “夫人、夫人,不好了,祠堂走水了,还有下人困在里头。” 谢明月猛地睁眼,随后恢复了平静,不慌不忙地让梧桐为自己更衣。 梧桐吓得脸色惨白。 “夫人,祠堂那样的重地,怎么会起火呢?” 祠堂起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么多祖宗供奉着呢,若是烧了某个牌位,侯府的运势都得受影响。 更何况外人见到戚家的祠堂烧了,该如何说嘴呀! “谁知道呢,不是天灾,便是人祸。” 谢明月垂头一笑,不紧不慢地朝着祠堂走去。 远处火光冲天,照得夜空发蓝,黑烟缭绕,刺鼻的气味甚至飘到了琼华院。 这么大的一场火,谢晚晴还真是豁出去了。 祠堂前,男丁们带着下人在救火,罗氏来得晚些,路口遇到谢明月,顿时双腿一软,险些倒在路上。 谢明月上前将她搀扶:“侯夫人勿要心急,慢些。” 慢些? 怎么可能! 罗氏几欲晕厥。 戚修玉久不归京,如今一回来,家里的祠堂就烧成这样,是在说明这个儿子不详,祖宗不认吗? 满京都能看见这冲天的火光,下人会怎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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