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冰封的湖面,碎冰消融,碧波荡漾。他贪恋一般将少女抱得更紧,感受着她柔软的身躯传来的温度,心中的愧疚与自责渐渐被一种名为“归属”的情感所取代。 姬雪若默默不言,却能感受到少年的身体在轻轻颤抖。她本想再次出言安慰,却在抬头的瞬间,对上了游苏的目光。 出乎她意料的是,游苏的眼神中并未有半点迷茫与畏惧,反而有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一种敢叫日月换新天的豪情。所以他的颤抖绝非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与其这样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倒不如顺应这命运的洪流,看看这棋盘究竟是何模样。”游苏望着姬雪若,眼中的火光愈发炽烈,“总有一日我要掀了这棋盘,看看那些高高在上的仙祖,究竟长着怎样的面孔!所以这鲲鹏洞天之事,我已是非去不可!” “我……” “我也要去!”一声清丽女音猝然响起,将姬雪若未吐的话语噎了进去。 游苏与姬雪若齐齐大惊失色侧过脑袋,竟发觉在姬雪若的床板底下冒出一个脑袋来! 能找机会藏在这里的不是姬灵若,又能是何人? “灵若?!你怎么藏在这里?”姬雪若最先质问。 “只准姐姐学虚蛇蜕,我便不行吗?”姬灵若狼狈地从床底钻出,却是努着琼鼻趾高气昂的模样。 这虚蛇蜕乃是蛇族秘术,也即是让姬雪若扮作凡女小鱼以及后来在玉环池中肆意行走的匿息术法。游苏彼时就知晓了此术的厉害,却是不知学剑的师妹何时学的这门秘术。 姬雪若则被呛得一滞,终是压下责备的话:“我是问你藏在这里做什么,没问你靠什么藏的。” 姬灵若脸上闪过一丝做贼心虚,却也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声音委屈道:“若不是今夜提前藏进来,姐姐今夜所讲之事,我怕是要傻傻在蛇族等你们归来才能知晓了!” 游苏见状不由劝慰,“雪若也是不想师妹投身险境……” “别说她!你也是想瞒着我对不对!”姬灵若抬眸瞪他,眼尾却泛起了潋滟水光,“你们根本就没正视过我的能力!每次有危险就想把我留在后方!我不想被你们丢下!” 这话直戳游苏心口,其实从出云城到蛇族,师妹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偏偏又少了那个一槌定音的机会,总让人下意识觉得她需要被保护。包括这虚蛇蜕,恐怕也是少女自己私底下努力的结果,目的就是为了找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姬灵若昂起螓首,目光里仍带着倔强的水光:“你们总要护着我,可我也想护着你们。既然是一家人,便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所以这次去星曌神山,要么我们三个一起去,要么师兄一个人去!总之——我绝不当留下来的那一个!” 姬雪若闻言无奈浅叹,她又怎可能做那个留下来的人?风雨欲来,谁心中都坠着一股不安,若不能携手共进,怕是要被折磨出心病。 “罢了罢了,这邀请本就有你的一份,我没资格剥夺你的机缘。”姬雪若长叹一气,“况且被选中的也多为凝水境,以妹妹的实力在其中自然也不算落后。” 姬灵若本得到姐姐应允唇角扬起,听到后半句话又不高兴起来,咕哝道:“姐姐不过凝水上境,也就比我高了一个小境界。真要打起来,剑修战力更高才对……” 姬雪若黛眉轻挑,那个总因做错事被她惩戒的妹妹,如今竟有底气跟她叫板起来,不由板起脸来:“学了点皮毛剑术,翅膀也硬了不成?” 眼见这对姐妹就欲比试比试,游苏适时上前,长臂一伸将姐妹俩同时揽进怀里。两种截然不同的香气在他鼻尖缠绕,像极了她们交缠的命运。 他轻笑,“两位凝水境的仙子就别争了,洞天开启在即,抓紧时间提升实力才是重中之重。” 姬雪若的脸霎时红透,忍不住啐道:“天地将倾,你就满脑子想着这事?” “天大误会。”游苏冤枉地眨眼,“我宗门以......要突破实力自然得用此法。大战在即,难道我们要舍本逐末,去闭目苦修不成?” 对此说辞姬雪若哑口无言,她一贯都是闭目苦修的人,反正她早在那藏土幻境中就学过了鸳鸯剑宗的功法,索性也没怎么再静修过了。 姬灵若早早躲在床底实则就是早有预谋, 所以少女不仅没有羞恼,反而帮腔道:“姐姐若是觉得自己修为够高了,便去旁歇息,我反正是要为了能保护师兄多加努力的!” 姬雪若闻言只觉气短,嗔道:“这是我的床,你们占了,我还能去何处休息?” 她似是气得不行别过脸去,却任由游苏将她往里屋拉。 第五百零七章:师娘给的机会 年关的雪絮还凝在竹庐檐角,融成冰棱垂挂如珠帘。 “你当真要去寻那鲲鹏遗骨?” 何疏桐立在竹门边,望着在风雪中躬身行礼的少年,雪光映得她瞳仁似碎玉。 “非去不可。”游苏沉首。 由于姬灵若先游苏一步前来告别,何疏桐对鲲鹏洞天一事早有所知,自知此问乃是多余,却就是忍不住要再亲口问游苏一次,仿佛不从游苏这里直接得到答案,就觉得还有转圜的余地。但直到游苏毫不犹豫地回答她,她心存的那丝侥幸便也荡然无存。 沉默间,她意识到自己竟变得这般优柔寡断,这绝不该出现在一位洞虚剑仙的身上,好似她的剑心也随着修为一起变得松散。 但好在游苏锐意进取,认定的事情便不会再改,她深知自己不该害了游苏,忙将那丝不舍藏好: “你既自有决断,便从心行事,我支持你。只是不知,你为何对那鲲鹏遗骨有此执着?” 游苏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剑,“因为此事关乎这个世界真正的大秘密。” 何疏桐微微怔住,却不是因为少年这语出惊人的豪言,而是觉得此情此景是这般熟悉。她睫羽轻颤,终于想起了那熟悉之感的源头—— “你师尊离开前和你说的话一模一样,甚至,就连眼神也如出一辙。” 游苏被她一提醒这才想起师尊临别前的说辞,不由也觉恍然,十岁前的记忆隐隐约约,师尊的身影模糊不清,却无疑那是他在这个世界留下的最初理由。 “想她了吗?”何疏桐问。 游苏轻轻点头,却是不想气氛更加悲伤,轻笑道,“师尊蛮横高傲,也不知等他回来发觉我的修为比他还高会作何想,只盼别没脸见我就好。” “她最看轻的就是修为,你若因此小瞧于她,也只有挨打的份。”何疏桐也莞尔一笑,顿时如同雪消冰融。 游苏只觉这笑美得令人晕眩,以他如今与何疏桐的关系便是多瞧一会儿也没什么,却似是因为提起了师尊的缘故,他竟有些羞愧地偏过视线: “是我没脸见他才对……” 哪怕这师娘是假的,真要算起来,那也是师尊的师妹、自己的师叔。自己与师尊的辈分,怕是彻底要乱套…… 何疏桐自然看出少年心中所想,羞赧之余却也没脸宽慰于他。毕竟一想到官楚君若是知晓她将爱徒托付给自己,就托付成了这胆大包天的模样,实在叫她都无颜面对官楚君。 鬼使神差的,她竟小声问道:“没脸见,便不见了吗……?” 游苏剑眉一挑,眼中坚定竟比方才更盛:“那怎么会!当然要见!” 得到答案的何疏桐也觉心宽了些,少年若羞她便更羞,少年若勇她便也无甚畏惧。念及于此,她只觉一潭死水般的灵台轻漾,隐有波动,可再凝神去观,却又古井不波。她暗暗将这细微变化记在心中,只待分别之后再做考量。 然而她本性淑婉,感知到少年真心便是足矣,此时风雪飘摇万事未定,她自然是不敢将抹轻渺情思挑明。所以她明知方才自己那问是问游苏决心,却只当游苏是想见官楚君来答。 “你的性子是她教出来的,她便是大号的你。好似天大地大也不如身边人大,她虽多年在外,却比你想的要更思念你。她丢下你九年未归,不管不顾,当是她没脸见你才对。” “师娘……知道师尊去了何处?” “不知。”何疏桐轻摇螓首,“只知她想去做什么。你师徒二人从未通过气,却均心有沟壑、欲寻真相,倒真不愧为一对师徒。或许不远将来,你们便能在各自道路的尽头相遇。” 游苏闻言暗暗握拳,他已将真主、太岁之事告知过师娘,师娘能有此一言,便足能说明师尊所求,估计与邪祟脱不开干系。而师娘这种信守不渝的人,定是答应过师尊什么才不能直言,能如此暗示已是极限。 只是他却不解,师尊一个凝水境的修士,也敢去惹邪祟的麻烦吗? 但转念一想,邪祟厉害的原因从不是因为与人有着悬殊的力量,而是人本能的恐惧。师尊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的确是对抗邪祟最有效的武器。 虽然被这么一提的确勾起了对师尊的思念,但游苏也知此时不是问个究竟的时候。与其徒增担忧,不如应师娘所言,专注己道,自有与师尊重逢之时。 思绪清明,游苏只愿最后留恋地看师娘几眼。 何疏桐抬眸,与他目光相撞的刹那,也知到了分别之时。少年的目光温柔,她却没来由地生出些害怕,害怕最可怕的事情发生,害怕这是最后一面。她低叹一声,还是忍不住开口: “世人总道求道需舍生取义,却不知……” “却不知何?”游苏屏息问。 她轻轻走近,忽然伸手,替他整理好衣襟上的盘扣,“唯有活着,方能……方能看见花开结果,雪化春生。” 游苏心脏骤跳,她话中未尽之意如冰下流水,在两人之间蜿蜒成河。他想起那些梦境里的亲昵,她默许的拥抱……他只觉师娘说的不是人追寻的道,而是她与他之间的关系。 只有活着,关系才有更进一步的机会,她是在用这个机会,劝住他万事莫以命相拼。 “弟子明白。”他喉头滚动,垂首深拜,“师娘的心意,弟子定当铭记于心。” 何疏桐雪颊微赧,只恼少年看破不够非要点破,却又愿他真的铭记于心。 “去吧。”她转过身背对着他,不愿看他离开的身影,声音却软了下来,“早去早回,莫让……灵若她们等得心急。” 也……莫让她等的心急。 …… 经过三日跋涉,游苏、姬雪若与姬灵若三人成功抵达仙祖庙下达的地点,位于东瀛之东的秋霖山脉。 此处山脉山势不险,资源不盛,唯有一些妖力稀薄的小妖族盘踞。雾霭如轻纱漫过嶙峋山涧,怎么看都只能算是妖族地界中最普通的那种山脉。 姬灵若不由好奇,“这真是鲲鹏洞天吗?” “想来是有什么掩人耳目的手段,不过在此集合,也好过在神山集合。” 姬雪若早已布下隔音术法,说话却仍小心谨慎。好在姬灵若并不愚笨,自知姐姐言下之意是说免去了如何带师兄进入星曌神山的烦扰。 想到此节,她下意识转头去看游苏在作甚,可瞧了一眼就不禁掩唇轻笑,暗想有此伪装就是要进神山怕也是不难。 而游苏只是望着溪水中倒映的倩影,险些认不出自己——茜纱覆面只露星眸,黛眉轻扫如远岫。 这雪若小姐的化妆功夫,称作一门仙术也不为过吧? 不光容貌出尘、气质成熟,他的身上还穿着一袭蛇鳞制成的小甲,却并非是什么防敌的至宝,而是用蛇女们取下没多久的蛇鳞刻术所制,只为替他制造妖气,顺便盖住化羽境的修为。 要说唯一的破绽,便是他用玄炁掐出的女音太过难听,恐叫人生疑。不过他拟造的身份只是蛇族一个天资卓绝的后起之秀,身边跟着两位小姐又哪里有他说话的份。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容貌之后便观察起了周围,目光扫过聚啸而来的妖群——金狮族的敖钰最是显眼,披着鬃毛般的赤金披风;玉狐族的天骄则是身披雪白狐裘,狐裘腰段却还缝上了九条狐尾,各垂着一颗华丽宝珠,尽显华丽;玄龟族的天骄则负着三丈长短的玄铁龟甲,每一道甲纹都刻着上古控水符篆…… 游苏一一探查,暗自度量化羽境修士果然如晨星寥寥,十之八九皆为凝水境,纵使是这六大妖族也不例外。偶见几位灵台圆满的后辈,眼底皆燃着朝圣般的光。但观这些妖修相貌气度皆是不凡,想来定是在各自族中年轻一辈里的翘楚,而这估计就是星曌仙祖庙邀请的标准。 游苏收回神念心觉好笑,只觉自己苦经磨练,竟终有一日也能光靠修为压制于人。不由暗忖这五洲天骄之辈犹如过江之鲫,却也无一人如他这般天资卓绝。 念及于此他也心生些许豪迈,只是却绝无半点骄傲。只因他之眼界早已不是同境同龄间的小打小闹,更知自己在真正的敌人眼里怕是比这些妖族天骄在自己眼里还要弱小许多。 眼见时候将至,姬雪若也不再带领三人藏在暗处,而是坦荡露面。 雪林之间早已聚满各族天骄,众人见三人联袂而至,皆是交头接耳——蛇族不过月前才重获神山席位,竟一举占了三个鲲鹏洞天名额,连六大妖族都比不过,如何不叫人惊诧? 各族天骄皆是目光闪烁异色,六大妖族的妖修同样也各怀心思。毕竟族中长辈只说与蛇族尽量交好,却也没说能让蛇族压他们六大妖族一头。只不过这些人虽从小都培养了一身傲骨,但身为大族后裔也不是无脑之辈,总做不出上前讨说法比高下这等蠢笨之事。 只见金狮族敖钰已经率先上前,他有意为蛇族造势,抱拳笑道: “久闻蛇族族长之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姬雪若敛衽还礼,声音清冽如泉:“敖兄谬赞。蛇族初返神山,还望金狮族多多照拂。” 敖钰目光扫过姬灵若,又落在遮掩真容的游苏身上,不禁爽朗笑道:“蛇族有此三位天骄,何需照拂?倒是我等,之后还望能与蛇族共探鲲鹏洞天奥秘。” 姬雪若淡笑颔首,不卑不亢。随敖钰客套完毕,其余六大妖族的天骄也纷纷聚来,或寒暄,或试探,却都被她以礼相待,从容应对,尽显芝兰之姿。 忽有钟声自九天落下,余韵震荡间,众人只觉气血翻涌,纷纷屏息垂首。 一道鎏金身影自云端踏雾而来,广袖流仙,鎏金面具遮住大半容颜,只露出下颌线条,勾勒出几分冷艳。纵使仙裙宽大,也难掩其浮凸身材,只是却无一人敢直视,只觉一股威压如山岳压顶,令人心生敬畏。 整座神山,能作此打扮的也仅有一人,那便是上达天听的天听仙官。 只是游苏没有想到,竟是由天听仙官亲自为他们引渡。不过这鲲鹏遗骨事关重大,受仙祖庙高层直接管理也是情理之中。 仙官凌空而立,鎏金面具下传出清冷女声:“吾乃星曌仙祖座下天听仙官,奉命指引尔等进入鲲鹏洞天。” 她抬手一挥,袖中飞出百道流光,其中亦有三道分别落在姬雪若、姬灵若、游苏眉心。 三人只觉一阵清凉,再看周围,只觉轻轻渺渺,之前所见山林竟变作虚幻。 “不必费心去记此地方位,鲲鹏洞天也不在此处,收敛心神,我自会送你们前去。” 仙官冷言冷语,却是道破不少妖修的小心思。这鲲鹏洞天如此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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