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的声音轻得像是雨丝,却在静谧的竹庐里激起细微的回响。 游苏怔然,他真的害怕师娘会不挽留自己,所以他走得很慢,但幸好他等来了这场雨。一个真正想离开的人,是不会被这样一场小雨拦住的。幸好中的幸好,师娘也舍不得让他离开。 “是。” 他转过身,重新跪坐回蒲团上。何疏桐已在莲台上坐定,素白罗裙铺展如盛莲,细密的雨丝在她身后的窗外摇曳。 这画面太美,游苏却不敢多看。 短暂沉默过后,何疏桐檀口轻启,“体外双修,重在意合而非形随。需以玄炁为桥,引阴阳二气在周身运转而不相交于灵台。此法关键在于‘隔’,隔而不断,方得圆融……” 竹庐外的雨声渐密,檐角垂下的雨帘将暑气割裂成细碎的凉意。 何疏桐的嗓音如珠落玉盘,一字一句拆解着体外双修的要义,游苏认真听讲,脊背绷得笔直,目光却始终凝在地板上的缝隙,从未抬过头。 “可有疑问?”何疏桐指尖一顿,自然知晓少年自始至终一眼都没看她,可分明他以前都会趁她不注意时偷瞄她一眼。 游苏沉吟片刻,忽然开口:“此法要求引炁出体,岂不是化羽境之下无法使用?” “不错。”她的声音不自觉放柔,“所谓阴阳结合,自然是越紧密越好。而此法限制颇多——交颈勿近、相偎守礼,所以不仅对施术者有要求,效果也比不得正经双修。要想达到她们净化妖丹的目的,恐怕还得循序渐进。” “这般看来,这法门有何存在的必要?”游苏不由好奇地问。 在梦境之中,何疏桐当然也给他讲过这体外双修之法,只是这典籍内容不仅晦涩难懂、还寡淡如水,与游苏让师娘忍着羞赧亲口念经的目的相悖,自然是听过便算,赶紧开始下一本能引起游苏追问兴趣的法门,所以当时并未作过多了解。 “体外双修之法的源头,其实是上古神交之术。神交之术与双修之术并行,灵肉交融,才是阴阳结合的最高境界。但神交之术早已失传,残留至今,便演变成了一道双修需情意相通的规矩以及这体外双修之法。 “此法对两情相悦之人来说的确有些鸡肋,但从前宗门鼎盛之时,并非所有人都是从小培养感情。其中那些好不容易修炼到化羽境的修士,自然更加不敢轻易就行正法,所以此法也常被用来作正统双修前的过渡之法。” 何疏桐娓娓道来,游苏也频频颔首。何疏桐见状对自己能为游苏解惑非常满意,却蓦然对上少年下意识瞥来的一眼。 何疏桐对此心生惊喜,暗想少年果然不可能真的一眼都不看她,却不料游苏立马又避开视线,像是在看她身后窗外的雨停了没有。 这让她平白又生起了些无名气,可却又对此无可奈何,她不想让少年就这么走了,所以又柔声问着: “可还有别的疑惑?” 游苏愣了愣,做出一副欲言又止之态,旋即还是没有开口,只是略显犹豫地摇头: “多谢师娘指点,师娘且休息,弟子告退。” 话罢,他便后撤半步行礼。 何疏桐见状心中更是苦涩,不由扪心自问——他难道就这么想走吗? 我只是说自己想冷静一下,又没有让他从此再别见我,他怎么这般轻易就放弃了呢?他难道就没想过,我又如何才能那么快接受这段关系的转变呢? 那日你将我的手放在你心前,想让我体会你对我那超乎寻常的关切,可原来那鼓动的心是这般容易冷却的吗? 那你在我心中掀起的这些惊涛骇浪又算什么呢?唯有我自己心湖不静,你却能若无其事一般拂衣而去吗?既无心去等花开,又何苦将它种下呢? 她不自觉已将玉手掐成拳头,气游苏这么简单就能适应关系的疏远,也气自己好生没用,竟因这段关系的落幕而独自难过至此。 尚且是一颗冰心时,她因此留有太多遗憾,可她如今冰心已化,岂还能再留遗憾? 她看向游苏已经背过去的身影,生气、自责、哀怨、委屈,种种情绪只变作了一个念头——她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等等!” 茶盏被重重搁下,何疏桐自己都被这声厉喝惊住。 游苏更是身影一顿,他又何尝不是第一次听见师娘用这般严厉的语气命令他。 然而短暂的惊讶过后,便是更大的欣喜,因为他知晓永远那般相敬如宾的和睦只是表象上的亲密,这样会因对方而生气、而苦恼、而哀愁,才是真正超出师徒范畴的关系。 他转过身,没有说话,依旧规矩的无可挑剔。 何疏桐本因吼了游苏而自责,却见他这副模样更觉气不打一处来,愠怒道: “你当真全懂了?” 游苏交叠在一起的手缠了缠,却仍开口:“弟子自行参悟即可,不可扰师娘清修。” 何疏桐闻言气短一霎,没想到那个一向懂事的少年也能这般惹人生气,他在此时说不想扰她清修,分明就是对那日自己说要清修将他请走的赌气之言! 然而她又对少年的幼稚表现无可奈何,难不成,她这个做师娘的也要跟他一般幼稚吗? 她只好长吸一气,端肃道:“胡闹!” 少年果然被她吓得一哆嗦,头也埋得更低了些。 她对此很是满意。因为她从未批评过游苏,此番还是第一次。 以前是因为冰心对他漠不关心,后来则是因为她极力想要维护好这段关系,可这样无底线的包容换来的关系是虚假的,或许也正是因此才助长了少年那破格生出的觊觎。 但幸好,少年还是怕她的。 “事关大道,容不得半点含糊,你当双修之事是儿戏不成?” “苏……弟子不敢……”游苏埋头不起。 “这天底下还有你不敢的事情吗?” 何疏桐脱口而出,游苏哑口无言。 女仙见状仙靥立马飞上两抹绯红,却压下羞赧又冷声道:“你自己也说了,此法关乎蛇族升迁以及你所追求的真相,既如此,便该认真对待,岂能因与我置气而敷衍了事?” “我……我没与师娘置气……” 少年闪烁其词,没什么底气,也终于没了之前强装出的疏离。 何疏桐顿时心生惊喜,暗想着少年就是少年,便又故作端正道:“置气与否并不重要,这法门你既然要用,就得学明白,否则不得要领只会害人害己。所以若有疑问,大方说出来便是。” 可她都如此鼓励,却见游苏仍是一副欲言又止之态,支支吾吾就是不肯开口,她不由气恼道: “游苏,难不成你非要置气到底不成?” 游苏却蓦地抬起头,抬头时正撞上何疏桐眼底的关切,那抹温柔几乎要将他溺毙。 “我没有置气,我是问题太多,不敢多问……” “我今日不清修,想问什么就问。”何疏桐蹙起黛眉,暗恼这孩子还好意思说没有置气,索性先将那借口给他堵上。 “师娘所念功法尽是古语,只听一遍虽能听懂,却不得要领。恰如这‘隔而不断,方得融合’,我知其意,却也不知如何才叫隔而不断。纸上得来终觉浅,我是怕惹师娘麻烦,这才想着自己回去琢磨……”游苏的声音放得平缓,最后还小声咕哝,“哪里是置气了……” 这小小嘴硬的样子让何疏桐是又气又喜,不由声音也放软了些:“为人师者答疑解惑,我为何会觉得麻烦?不懂装懂才会让我觉得麻烦。你说的不错,纸上得来终觉浅,今日便在此实践,若有差池,我也好当场纠正。” 竹庐外的雨声忽然静了,游苏只觉心跳声震得耳膜发疼。 过了几息何疏桐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后悔至极,她一时激动,竟这般慷慨。 “这……”游苏垂下眼睑,只敢用余光偷瞄着何疏桐,“师姐闭关结束了吗?” 何疏桐咬了咬下唇,少年的胆怯与怀疑被她看在眼里,很显然是觉得她不可能说这话。然而何疏桐也知晓少年的胆怯与怀疑皆是因为他在期待,这让何疏桐明白,他对自己仍有觊觎之心,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一般再不敢表露出来,所以用疏远的外壳保护自己。 何疏桐蓦地生出一股决心,她要将这层壳撕掉,她要让游苏知道挑惹她的后果,她不会放任他这么轻易地说放弃就放弃。所以,她决定也往前迈一步。 “没有。”何疏桐正襟危坐,“况且她也并非鸳鸯剑宗弟子,我亲自与你实践,也好让你尽快掌握。” 游苏咽了咽喉咙,不敢抬头,生怕会让师娘收回成命。 虽是体外双修,但那不还是双修吗……这里不是那个可以放纵的梦,这里可是现实啊…… 师娘与他根本无此必要,却愿屈尊亲自教他,说明她也是喜欢自己的,所以才可能愿意这般做啊…… 檐角铜铃轻响,强压心中狂喜的游苏忽觉喉间干渴如灼。 “我该怎么做?”他颤巍巍地问。 何疏桐的指尖无意识绞着裙裾,游苏方寸大乱的模样让她既觉羞赧更觉欢喜。 羞的是自己竟要与自己的弟子行那双修之事,哪怕是体外双修,却也是无论梦境还是现实她都没与游苏做过的事情;而欢喜的,则是他在紧张、在期待、在害怕,这一切都说明游苏对她仍有眷恋,他的疏离是装的。 “你过来坐。”她的声音多了丝细不可闻的颤,示意自己面前的空处。 游苏心跳如擂鼓,却强作镇定踏上莲台,这个他都不敢想的位置。 莲台不过三尺见方,两人膝头相抵时,他清楚听见彼此同时屏住的呼吸。 何疏桐的膝盖隔着薄纱触到他的胫骨,温软的触感让他指尖发颤。 “别慌。”她的指尖轻覆在他手背上,凉意在掌心漾开,“凝炁需先定心。” 游苏喉结滚动,只觉师娘的手何尝不在轻颤,却仍是在温柔地安抚他。明明梦中早对与师娘的亲昵习以为常,可现实中还是让他慌了心神。她发间莲香混着汗息钻入鼻端,比梦中更让人痴迷。 游苏垂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素手轻抬,替他解开外袍。 游苏浑身紧绷如弦,却见她指尖在他眉心点了点,清声道:“闭目凝神,清心寡欲。” 游苏依言照做,睫羽却是止不住的轻颤。 何疏桐解开腰带时,想起那本《神雕侠侣》中的情节:男主人公与女主人公合练玉女心经,练到后来,全身热气蒸腾,须拣空旷无人之处,全身衣服畅开而修习,使得热气立时发散。 而她此时与游苏所做,虽与玉女心经不同,但也命运作弄一般有异曲同工之妙。 事已至此,她再没有犹豫,她牵引着游苏的手,按在自己毫无遮挡的小腹之上,而她也顺势按在了游苏的腹前。 体外双修之法无需实质性的双修,相应的则需要直接接触灵台所在,才可形成运转周天。 游苏不敢相信指尖的细腻触感,却知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苦心经营,当然不可能仅仅是为了让何疏桐也能主动一次,而是他终于找到机会,可以用自己的太岁之力治疗师娘的伤势。 师娘拒绝他的帮助,雪若在神山也没问出结果,他却无法坐以待毙。所以即便惹师娘生气让他无比自责,他也必须坚持。 “你我需气机相牵,学我一样做……” 玄炁自指尖溢出,如淡粉莲瓣般缠绕着他的墨色玄炁。 游苏只觉灵台深处激起层层涟漪,两股力量本该相冲,却在相触时如冬雪融于春火,化作暖雾蒸腾。 游苏大脑霎时被冲刷的一片空白,几乎要克制不住揽女子入怀的冲动,而他的一切心念都被何疏桐洞若观火的察觉到。 “凝炁出体需……心神合一。”她强作镇定,“莫分心。” 游苏闻言心念微沉,可却始终无法不去关心那指尖的触感。 交颈勿近、相偎守礼,那他们是不是可以更近一点……? 这想法让他愧疚难当,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就此中断这次尝试,好不让何疏桐看出他的心神不定。 可谁知他的手腕却蓦然被抓住,何疏桐不打算让他走。 女仙的睫毛剧烈颤动,喉间忽地溢出一声低叹。下一瞬,游苏只觉暖意将近,近至贴身。 “若要贪心,便要拿出本事来……” 何疏桐与游苏交颈相拥,在少年耳边无奈娇嗔。 她终是满足了少年对更亲密关系的渴望,却也希望少年能因此好生学习。 游苏恍然初醒,真实的相拥让他清楚感受到了师娘的心意,他们的心第一次这么接近。 他心念骤明,这世上再没有比知道你喜欢的人也喜欢你更开心的事情,所以他绝不能让怀中女子小觑了自己。 玄炁为桥,引阴阳二气,周身运转而不相交于灵台。隔而不断,方得圆融…… 一切似乎都变得水到渠成起来,何疏桐感受着他玄炁中暗藏的灼热,那是唯有她能感知的、属于少年的炽热。 何疏桐闭上眼,感受着他胸前的心跳,忽然觉得记忆里那个跪在雪地里的盲童不见了,而变作了那个身姿挺立、胸膛坚实的游苏。 雨幕纷纷间,两人的玄炁终是依依不舍的分开。 再睁眼时,何疏桐已经敛好衣裙,除了青丝有些许散乱外,她又变成了那个端庄圣洁的莲剑仙子。 游苏当然也变回去了,何疏桐抬眸看见他眼中盛满满足的笑意,仿若少年人得逞后的狡黠,又像看穿了她心中最深想法后的促狭。 她羞恼地别过脸,不由红着耳尖责问: “若连清心寡欲都做不到,何必还用这体外双修之法自欺欺人?” “她们与师娘不同。”游苏轻声道,“唯有面对师娘,我才做不到清心寡欲。” 何疏桐明明觉得这番话是这般不堪入耳,可却依旧生出些被人偏爱般的窃喜。 “雨停了,我要清修了。” 她看着窗外重现的晴天,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神雕侠侣》的结局。 第五百零一章:西荒之灾;空月现身!(5.6k) 西荒洲的沙海在烈日下泛着鎏金碎芒,狂风卷着赤沙掠过烽火山,将闻玄神山的朱红宫墙染成赭色。 恒炼尊者负手立在云端,玄色锦袍上的雷纹随呼吸明灭,脚下千百仙舟如黑云压城,遮得西荒洲半数日光。 “恒炼小儿!你疯魔了不成!” 蛮荒圣殿的大殿主自赤焰缭绕的殿顶破空而出,抬手间便震碎三道雷矛。他身形魁梧如山岳,眉间一道血色竖纹,似是蕴含着无尽煞气,声若洪钟般怒喝: “竟敢犯我西荒洲,真当我闻玄神山无人吗!” 这时,远方天际忽地传来一阵悠扬的驼铃声,声音由远及近,竟似能穿透这漫天风沙。只见一头身形巨大的双峰灵驼踏空而来,驼背上端坐着一位身着五彩斑斓绸缎的老者。老者满脸皱纹却精神矍铄,竟是久负盛名的西荒洲驼铃商盟的盟主——沙驼尊者: “恒炼尊者,我西荒洲与中元无冤无仇,何故兴师动众?” 还未等恒炼尊者回应,一声如泣如诉的琴音蓦地响起。伴随着琴音,一道婀娜多姿的身影飘扬而来。她一袭橙红色的轻薄纱衣,腰间系着一条缀满银铃的丝带,步履款款,银铃作响,手中那把造型奇特的灵音琵琶闪烁奇芒,赫然是西荒洲灵音阁的阁主幻音仙子。 幻音仙子朱唇轻启,灵音琵琶轻拨:“恒炼尊者莫要多造杀孽,你今日之举,便是五洲有史以来也闻所未闻。” 随她话落,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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