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磨。 “蛇蛇,我吃不消。” 又是一日,柳折枝有气无力的捻了墨宴一缕头发与他商量,“即便是上朝还有休沐,我却没有。” “蛇蛇可曾听到?”柳折枝耐心追问,他的性子向来没有情绪激动的时候,即便知道墨宴有意不出声,也只是这般平静的问一句。 当然了,如果墨宴还不理,他也会用点别的手段,比如…… “邦邦!” 北齐一手把持朝纲的摄政王,床榻间脑袋被人当了木鱼,敲得邦邦响,不回应就继续敲,两下又两下,有规律有节奏。 墨宴就这么由着他敲,等那药膏抹完了才动作小心的给他盖上被子,抬手抓住他敲自己脑袋的手,“日日这么敲脑袋,你也不怕把我敲傻了,我傻了谁给你做皇后。” 柳折枝也不说话,就这么与他对视,眼尾带着些余韵未消的红,一只手被他抓着,一只手捻着他的头发,时不时轻轻扯两下,示意他该给个说法了。 “你……这……是长姐说的,长姐让我……” “邦邦!”柳折枝放了他的头发,又往他脑袋上敲,比方才力气大多了。 墨宴吃痛,却还坚持想把话说完,“我总得听长姐的吧,不能让长姐失望啊,不然……” “邦邦!邦邦!” 他顶嘴一句柳折枝就更用力敲两下,直敲得他捂着脑袋龇牙咧嘴,最后不得不妥协,“行行行,听你的听你的,再打就真傻了!” 嘴上这么说,好像不耐烦似的,脸上的笑就没断过,看柳折枝的眼神温柔得都能溺死人。 墨宴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性子的,他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以前看不上什么闺房情趣,如今柳折枝打他脑袋他都觉得妙极了。 心软了,手软了,嘴也跟着软了不少,以前觉得边疆风霜和沙场苦寒是最磨炼人的,今时今日他才知道,温柔乡才最磨人。 若不是柳折枝还有统一四国的抱负未完成,他甚至觉得两人这样过一辈子就挺好。 “老子堂堂摄政王啊,啧,真他娘的窝囊。” 墨宴小声嘟囔一句,眼底笑意不减,把还在一圈一圈用指尖绕他头发的人严严实实抱进怀里,“睡吧睡吧,娇气。” 一边说娇气,一边用被子把柳折枝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受了凉。 听话的蛇蛇便是乖蛇蛇,合该有奖励,柳折枝在黑暗中仰头,轻轻在他眼睛上亲了亲,引得搂着腰身的大手微微收紧,却再没有旁的动作了。 别问,问就是不敢低头回应,怕把持不住。 半睡半醒间墨宴想,柳折枝可能天生就是来克他的,不然他怎么谁都不怕,光怕柳折枝? 有了这一晚的谈判,柳折枝终于迎来了久违的休息,只不过墨宴还是整日缠着他,几乎与他形影不离,有时两人一起批奏折不小心对视,墨宴都能把他拉过去亲两口,着实是浓情蜜意的紧。 虽然不成体统了些,但柳折枝觉得自己应当是喜欢的,具体表现就是他能感觉到自己在笑了。 之前的几次都是墨宴盯着他满眼惊讶,告诉他他在笑,可拿了镜子来他又不会笑了,根本看不到,直到那日墨宴收到了柳容音的信,在里面看到大周的习俗是会给夫人挽发描眉。 柳折枝不是女子,自然不用挽发也不用描眉,所以墨宴退而求其次,开始琢磨给他束发,还特意定制了一枚玉冠。 就是手笨了点,尝试几次都没成功,还把他头发给弄乱了。 柳折枝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他拿着玉冠不知所措的表情,不自觉的笑了。 正对着铜镜,自己一眼就看到了,镜中的自己在笑,嘴角上扬着,显而易见的开心。 原来笑的时候是这种感觉。 柳折枝对上镜中墨宴发现他在笑时那种欣慰又骄傲的目光,默默记下了这种感觉。 他应该多笑一笑,因为蛇蛇很喜欢看他笑。 可惜实在是有些忙,他没那么多时间去琢磨如何才能多笑一笑,就好像那日到最后墨宴也没学会给他束发一样,两个人在铜镜中对视,那种感觉又无奈又好笑。 学笑,学束发,这似乎都是小孩子就该会的事,他们已经是快要弱冠的年纪了,竟然还在学这些。 柳折枝跟墨宴在北齐当政整整一年,这一年里他们忙着整肃朝堂,忙着往大周安插人手,忙着赚银子,柳容音则始终带兵驻守大周和北齐边境,大周皇帝接连发了十二道金牌都没能把她叫回去。 回去就是死,柳容音心里清楚,她不光自己清楚,还把其中利害说给了军中所有能排的上号的将领。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都是熟读兵书的将领,谁会不知道这些典故,他们打了胜仗,朝廷给的军饷却连做冬衣都不够,若不是北齐送来的军饷,只怕当时与南召一战,他们连死在战场的机会都不会有。 不是冻死,就是饿死。 沙场见惯生死的人,对鬼神并不会有太多敬畏之心,长公主是不是不祥他们不在乎,他们只知道长公主带他们打胜仗,没让他们窝窝囊囊的死,还让他们体面的活。 这一年,柳容音和三军将士一起驻守边关,以女儿身坐稳了将军位,彻底得了军心, “太平本是将军定,不许将军见太平。” 看到柳容音信上写的那些大周的消息,柳折枝轻声念了这两句话,不管是曾经的墨宴,还是如今的柳容音,都被昏君这般对待,打了胜仗却被视为眼中钉。 这是连北齐都知道的谚语,墨宴自然听得懂,从身后抱住他,动作温柔,说的话却嚣张,“昏君都这样,死了就老实了,到时候让长姐把他脑袋砍下来踢着玩。” “好。”柳折枝把笔塞给他,“你就这么给长姐写吧,很快就会实现了。” 这个局布了一年,身后还有北齐支持,柳折枝心中有数,他们一定会赢。 准备启程回大周的前一日,墨宴拉着柳折枝事无巨细的叮嘱,他要留在北齐防止南召和大燕趁机发难,不能跟着一起去,所以对柳折枝哪哪都不放心。 “十二跟你一起去,带一半暗卫保护你和长姐,我让他走到哪都跟着你。” “这个玉牌你拿着,万一有什么意外,可以调动我在大周的所有人手。” “那都是一群王八蛋,关键时刻你可千万别心软……”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很多,有些话还是重复了好几遍的,柳折枝全都耐心的听着,等他说完才仰头去亲他,“蛇蛇放心,我等你去大周嫁我。” 大周十九年春,皇帝中毒昏迷,御前宫女为前朝余孽,认罪伏诛,太子监国。 远在北齐的大皇子接到皇帝求救密信称中毒一事另有隐情,太子妄图弑父杀君把持朝政,大皇子与长公主率兵直逼皇城,勤王救驾。 这场打着勤王救驾旗号的篡位比柳折枝想象得更容易,昏君当道,百姓苦不堪言,沿途有几座城池甚至直接大开城门,任由柳折枝一行长驱直入。 百姓不会在乎皇位是谁来坐,他们只在乎能否吃饱穿暖,一路上柳折枝所过城池不屠城,不欺压百姓,甚至大把的银子花出去赈灾施粥,民心自然会偏向于他。 至于银子都从哪里来……墨宴的私库已经基本空了。 这可是真金白银铺出来的路,柳折枝走的畅通无阻,跟柳容音说话时也经常提起墨宴。 “长姐,他说这些银两都是他的嫁妆,我想着,日后是要给他填补上的。” 按照大周的习俗,夫家是绝对不能动夫人嫁妆的。 “到底是恩爱,一点细节都不想差。” 柳容音调侃一句,转头就给墨宴写信,告诉他大周的习俗还要自己绣盖头,大婚当日头上的盖头必须是新娘子亲手绣的。 墨宴收到信都怀疑是自己眼睛出问题了,看看信再看看自己常年握剑满是茧子的手,满脸都写着怀疑人生。 谁绣盖头?我吗? 老子一个大男人,骑马拿剑的手,还他娘的要学绣花?! 绣花是不可能绣的!死都不绣! 墨宴果断撕了信,还一把火给烧干净了,结果当晚做梦就是大婚只差了红盖头,让柳折枝因为他被人笑话了,婚也没成。 第二日一早墨宴顶着眼下的乌青,生无可恋的让人去买了绣花针。 不就是绣花吗?反正一辈子就嫁这一回,绣就绣! 179.美人计百试百灵 柳折枝率兵攻破大周皇城那日,大周皇室除了他跟柳容音,再无活口。 斩草除根这四个字他们姐弟俩深有体会,若是当年没有留下他们的命,哪有今日的逼宫篡位,让他们从此堂堂正正的活。 所以柳折枝一个活口都没留,流放折辱也没有,只是将那些人都抓来,亲自杀了个干净。 弑父杀兄,残害手足,后宫折辱过他跟柳容音的嫔妃尽数赐死,血洗皇宫。 这些罪名柳折枝都一个人背了,雷霆手段整肃皇宫朝堂,用最快的速度稳定前朝,筹备登基。 一派长身玉立的谪仙之姿,却用清冷悠然的嗓音夺了不知多少人性命,暴君的名声自此远扬。 “折枝,暴君这个名头是不是有些……过了。” 那些世家大族和位高权重的大臣不满,少不了他们在背后做推手,柳容音的意思是出手管一管,柳折枝却不以为意。 “长姐,我得位不正,又和亲嫁过北齐,这些事都是真的,抵赖不得,何必管他们如何说,至于暴君……” 柳折枝看着北齐刚传过来的书信,指尖在上面轻轻点了点,“我是暴君,北齐摄政王来贺我登基,和亲一事我怀恨在心,强行扣下他做皇后,又以他性命逼北齐臣服,倒是合理。” 柳容音:??! 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这……这骂名不能可着一个人背吧? “折枝,你跟墨宴商量过了吗?” “不必商量,左右我的名声已经这般,何必再牵连墨宴。”柳折枝眸中尽是期待,“我能成事,是墨宴不计代价鼎力相助,通敌叛国的罪名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背,长姐,你会帮我一起骗他的,对么?” 柳容音想说不可能,但又舍不得拒绝弟弟,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真就这么喜欢啊?喜欢到不在乎史书工笔?” “我生前对这天下百姓问心无愧,又何必在意身后名,他日史书工笔,后世评说,随他们怎么写。” 他是为天下百姓坐这皇位,又不是要个明君的虚名,柳容音明白他的意思,更知道这是他这一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出格事,到底还是答应了。 于是墨宴还在北齐学绣花,柳折枝和柳容音就把怎么骗他给商量完了。 柳折枝在书信中写的是想念他,让他尽快按原计划启程来联姻做皇后,背地里却早早在皇城外埋伏了精兵,亲自等着抓他,做的大张旗鼓,生怕旁人不知道。 墨宴自然也是知道的,但他只以为这是柳折枝想他了,特意出城迎接他,还美滋滋的策马狂奔,甩开所有人先一步到了城门口。 然后…… 柳折枝一声令下,直接让人把他绑了。 墨宴一脸懵,看着柳折枝连反抗都忘了,被绑上了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柳折枝走到他面前,冷声道:“当日摄政王让朕去和亲,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会落到朕手里?” 每一个字墨宴都能听懂,连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还疑惑反问,“落你手里有什么不对吗?本来我就在你手里,我也没在外面跟别人勾搭啊?” 柳折枝:“……” 他想过墨宴可能会误会自己过河拆迁,连一会儿偷偷跟他解释的话都准备好了,谁知道墨宴一点没怀疑他,还跟他在这赌咒发誓。 “柳折枝,你可别听别人瞎说,是有人要往我府里塞美人,但我绝对没收,我都让十二给扔出去了,老子要是骗你就天打雷劈!不信你问十二!” “朕不是说这个,朕……” “那你什么意思?”墨宴眉头紧锁,“你……你后宫有别人了?谁?老子剁碎了他!” 柳折枝放弃了,他的思路太过清奇,再说下去这戏就要演砸了,根本演不出暴君复仇的意思,只能亲自拿了锦帕堵住他的嘴。 “摄政王这张脸倒是长得俊,待北齐归顺大周,若你乖顺些,身后有北齐做母族,入主中宫也未尝不可。” 柳折枝说完就让人压着他进城了,墨宴被塞进马车里,越琢磨今日发生的这些事越觉得不对。 他也不是傻子,柳折枝肯定是没负他,却说了那么多奇怪的话,还在皇城外大张旗鼓让人绑他,更像是做给谁看。 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 大周皇帝强抢北齐摄政王当皇后?! 说好的联姻,他拿北齐当嫁妆嫁给柳折枝,要是变成柳折枝强抢,以大周的规矩礼数,柳折枝不得被那些人的唾沫淹死! 墨宴想明白了柳折枝的意思,在马车里就不干了,随手解了根本困不住他的绳索,直接从马车上跳下去了。 “柳折枝!你他娘的敢骗我!” 他快气死了,明明说好了的事,柳折枝却为了保全他的名声闹这么一出,他又不是个孬种,怎么能让柳折枝一个人背骂名。 已经到了宫门口,他突然跑出来,连守卫的禁军都没拦住,冲到柳折枝面前要理论,被赶来的柳容音给按住了。 “弟妹,折枝也是好意,都已经到这一步了,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折枝强抢你的事早就传出去了。” 柳容音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了一通,墨宴咬牙切齿,“这事你也知道?我拿你当亲长姐,你跟柳折枝合伙骗我?” “咳……”柳容音心虚的摸摸鼻子,“怎么能说是骗呢,这不是心疼你吗?折枝也心疼你,所以才把你摘出去,反正你还是皇后,结果一样就行,过程不重要。” 她小声解释完就招呼人再拿绳子把墨宴捆上,墨宴看看她再看看柳折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老子自己会回去!” 说完就重新上了马车,上去之前还用力踢了一脚。 在宫门口没多闹,等被带进柳折枝的寝殿,墨宴差点没把屋顶给他掀了。 “你跟长姐合伙骗我!我是什么娇花吗我用你保全名声!” “通敌叛国的罪名老子担不起吗?他们爱怎么骂怎么骂,老子什么时候在乎过!” “柳折枝!你他娘的说话!” 他是真气狠了,吼声震天,柳折枝自知理亏,亲手给他倒了茶递过去,“蛇蛇……” “老子不喝!”墨宴站得离他老远,瞪着他直喘粗气。 柳折枝眸光微动,抬手摸了摸耳朵,皱眉轻轻嘶了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墨宴想都没想,冲过来扶住他,“哪不舒服?你打仗的时候受伤了?信里不是说没伤到吗?” “太医呢!他娘的大周没有太医守着皇帝吗!” 墨宴要去找太医,柳折枝伸手扯住他的袖子,“没受伤,不用太医,你吼得太大声了,震得我耳朵疼。” “不吼了不吼了,我小点声,这回好点了吗?”墨宴心疼坏了,一点没怀疑这是套路,声音尽可能的放轻,“我刚才气糊涂了,也不是故意跟你吼,实在是你干的那些事太……” “我若提前与你说,你定然不会同意,通敌叛国的罪名太大了,北齐不能是你的嫁妆。” 他终于冷静了,柳折枝便细细与他解释。 “我将你抢来,利用你逼北齐臣服大周,最多在史书上多些骂名,可若是你将北齐当做嫁妆给我,卖国贼这三个字会跟着你一辈子。” “我不想我的蛇蛇背上这三个字,我的蛇蛇心怀天下,勤政爱民,是战无不胜的英雄,不能因为我一辈子抬不起头。” 道理墨宴都懂,火气也消了,左右对着他也是不可能真生气的,只是抿唇不出声。 他一直很好哄,柳折枝心中有数,见他不出声,又主动抓住他的手,“蛇蛇可会因为生气便不愿嫁我了?” “谁说不愿意嫁你了?我就是……我……算了我说不过你。” 墨宴拿起桌上的茶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放下的时候还直嘟囔,“你就骗我吧,仗着老子不会真翻脸你就使劲骗,还他娘的……唔!” 柳折枝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你……唔?” 又亲了一口。 只要墨宴还想说,柳折枝就直接往上亲,如此折腾几回墨宴就不吱声了,扣着他的腰用力吻回去。 吻完就没事了,相当好哄,美人计百试百灵。 就是有一点不太对,柳折枝发现他的手很奇怪,上面好像有很多细小的伤,被他抱着时抓起他的手仔细看了看,“蛇蛇,为何会有这么多针眼?” “什么……什么针眼?”墨宴眼底的心虚一闪而过,“我一个大男人又不拿绣花针,怎么可能有针眼,我这手都是舞刀弄枪的,我是疯了吗跑去绣花?” 柳折枝一个字都没信,那些伤就是针眼,他绝对不会认错,当年刚学女红的时候他自己就是这样弄得满手针眼。 “应当是我看错了。” 一刻钟后,柳折枝从内侍那里拿来药膏,拉着墨宴的手仔细涂抹,边抹边聊自己这一路打进皇城发生的事,过了一会儿突然问道:“蛇蛇要绣什么?” “绣盖头,那玩意可真他娘的难绣,绣娘教的我都听不……” 话说到一半,对上柳折枝看透一切的眼神,墨宴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娘的!全说漏了! 怎么对上柳折枝就跟傻了似的,什么话都能被套出去! 180.一个敢说一个敢信 其实墨宴说的是柳折枝意料之中的答案,大周的习俗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成婚前要绣嫁衣,绣盖头,不善女红者嫁衣可以让绣娘代劳,但盖头是一定要自己绣的。 他只是没想到墨宴真的会去学绣花,毕竟女红他是会的,到时他亲手绣了盖头便是。 “蛇蛇,别学了,我来绣。” “你?”墨宴脸上的尴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防备,“你什么意思?不想跟我白头偕老?!” 绣盖头的寓意便夫妻二人白头偕老,柳折枝自然明白,但…… “你我本是一体,谁来绣又有什么区别?” “不行,区别大了。”墨宴把手抽回来,坚决反对他的作弊,“长姐说了,必须是谁嫁谁绣,我亲手绣才算是诚心诚意,这事不用你管,老子两百斤的流星锤都能舞得动,几根绣花针有什么不行的。” “等着!那游龙戏凤的盖头老子在封后大典之前肯定能绣完!” 绣花都费劲,还一上来就要绣那么难的游龙戏凤,柳折枝觉得有点悬,但看他那般信誓旦旦,也就没好意思打击他。 “那便先回宫休息,手要好生养着。”柳折枝牵着他的手带他往出走,全然不管如今是大周皇宫,还如与他在北齐摄政王府一般,“满手的针眼要养几日,左右时间充裕,不急于一时。” 他没传轿撵,只这样带着墨宴往后宫走,宫人跪了一地,谁也不敢抬头看,连他走近了都要瑟瑟发抖,墨宴终于发现了好像不太对,看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再看看柳折枝,眉头皱了皱。 “柳折枝,他们怕你?” 在北齐都是那些人怕他,从来没有怕柳折枝的,甚至见到柳折枝都控制不住的盯着看,长得天仙似的人,怎么会有人怕? “我如今是皇帝,他们怕我才是正常的。” “那也不是这个怕法,我也是在皇宫长大,你当我看不出怕皇权还是怕你这个人?” 墨宴明白自己应该是错过了什么,他知道柳折枝一定会赢,收到消息就急着往这赶,还没来得及仔细打听逼宫那日都发生了什么。 如今看来倒像是柳折枝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还故意瞒着他。 “只是杀人杀多了,血洗皇宫,不是什么大事。” 当日的情形柳折枝一语带过,墨宴也没多问,只是又多看了几眼他的手。 柳折枝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尤其是执笔握剑时,连指尖都透着矜贵,这几年墨宴精心娇养着他,更是养得柔荑一般。 除了上战场的那一次,在北齐墨宴从不让他手上沾血。 这么干净漂亮的一双手,本就不该被血弄脏,更何况柳折枝本身就是爱干净的人,日子过得精致。 “以后别杀了,当皇帝就好好当,你见过哪个皇帝杀人还要自己动手的。” 墨宴转头朝他挑挑眉,“柳折枝,我这个皇后可不是白当,杀人这种事还是我来吧,你就在你的勤政殿好好批折子,皇帝就干皇帝的事,别的你别管。” 他总是这样,嘴上别扭,心里想什么都不直说,柳折枝已经习惯了,知道他是在心疼自己,还想像从前一样护着自己,也就没拒绝,很痛快的点了头。 墨宴心里想着柳折枝,也没怎么注意周围环境,直到柳折枝带着他停下,他才意识到两人走到了哪里,看着面前宫殿上的凤仪宫三个字,一时间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让我住这?这……现在就能住吗?” 凤仪宫是皇后住的地方,墨宴早就打听好了,他以为两人成婚之后才能住,万万没想到柳折枝今日就打算让他住进去,这明显不符合大周的规矩。 “早晚都要住进去,左右也已经收拾好了,至于规矩礼数……”柳折枝顿了顿,“如今我是皇帝,规矩我来定。” 最后这句话可太不像会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了,墨宴愣了好一会儿才笑出声,“柳折枝,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当昏君的潜质。” 老子的眼光果然没错!柳折枝就是当了皇帝也爱我爱的要死! 他在凤仪宫转了一圈,发现看不出一点女人住的痕迹,瞬间美得更要上天了。 这明显是柳折枝特意收拾的,不是简单的收拾干净,而是让人重新布置,不然皇后宫里怎么可能没有女人用的东西,连摆设都是偏向北齐的风格。 因着这份处处透着情意的细心,墨宴绣盖头都比在北齐努力了不少,以前是一边绣一边骂骂咧咧,现在是一边绣一边笑,手上动作快得恨不得冒火星子。 别问,问就是爱情的力量,一想到柳折枝那么爱他,他就浑身上下全是使不完的牛劲。 柳折枝忙完正事就过来陪他,连奏折都在他这批,偶尔还上手教他几下,柳容音来看了几回,看到盖头上的图案还满意的点点头,“弟妹,你别说,你这两只鹅绣得还挺好,脖子够长。” “那是鸳鸯!”墨宴气得不小心把绣线都给扯断了,“游龙戏凤太难,柳折枝说绣个鸳鸯就行!” “啊……”柳容音又仔细看了看,“我就说怎么鹅不是白的呢,像,挺像大彩鹅……啊不是,挺像长脖鸳鸯。” 柳折枝看看一本正经点评的长姐,再看看备受打击的墨宴,感觉他的蛇蛇都快碎了。 “绣得挺好的,很好看。”柳折枝认真夸了一句。 墨宴瞬间重拾自信,眼睛都亮了,“你听听,柳折枝都说好看,长姐你不懂就别瞎说。” 柳容音:“……”一个敢说一个敢信啊。 不过很快她就说不出风凉话了,因为两人没有长辈,长姐如母,柳容音准备代替母后在柳折枝的喜服上绣条龙,别人有的她弟弟也得有。 于是柳折枝就从每日看墨宴一个人绣花,变成了看墨宴和柳容音一起绣花,两个最适合舞刀弄枪的人成日跟绣花针较劲,没事就嚷嚷要把绣花针掰折了,偶尔他看着看着奏折还能看到俩人在旁边打起来。 因为一个说对方绣的是虫子,一个说对方绣的是鹅。 每日吵吵闹闹没个安静时候,柳折枝却看得满眼笑意,从来没这么满足过。 长姐安好,再不被说不祥之身,是整个大周最尊贵的女子,他又有蛇蛇长相厮守,三人过着这般岁月静好的日子,所谓苦尽甘来,幸福美满,不过如此。 柳折枝登基那日,墨宴也解决了北齐的所有阻碍,北齐小皇帝亲自来了大周,愿以玉玺换摄政王安好,自此带领北齐臣服大周。 日后世上再无北齐,北齐皆是大周国土,柳折枝先下旨要迎娶墨宴做皇后,又给小皇帝封了王,以示安抚。 虽然墨宴是男人,但有柳折枝去和亲在前,又有皇城外强抢墨宴在后,满朝文武都知道俩人不太正经的关系,愣是谁也没敢反对墨宴做皇后。 毕竟当日柳折枝就是在金銮殿杀了那么多人,狠厉手段历历在目,他们也不想搭上性命得罪暴君。 登基当日柳折枝的最后一道旨意就是封柳容音为护国长公主。 公主的封号用护国二字,足以说明柳容音的地位,可上朝参政,也可手握兵权,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女子领兵已是不合规矩,如今还手握重权,朝臣跪了一地,纷纷劝谏柳折枝不可如此放权,恐日后生变。 柳折枝只说了一句,“若长姐有意,朕禅位便是,何须长姐弄权谋反?” 至此柳折枝成功在暴君的名头上又加了昏君二字,皇位都能让给一个女子,如此荒唐行事,在世人看来可不就是昏君。 吞并北齐的功绩不论,就只因他让女子掌权便说他是昏君,这世道何其可笑,柳折枝根本不打算理会,只让礼部抓紧筹备封后大典。 这些事传入墨宴耳中,墨宴都气笑了,“他们是没有娘?女人怎么就不能掌权了,长姐带兵镇守边疆的时候他们怎么不说女人不能掌权!” “一个个就他娘的会靠嘴说,真该让那些人都上战场去看看,看看他们能不能活过两日!” 他正骂着呢,十二欲言又止许久,最后还是没忍住打断他,“主子,还有一件事,大燕来人说要和亲。” 北齐臣服大周,南召早已是强弩之末,随时都会被大周吞并,大燕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想要用和亲讨好大周也是人之常情。 道理墨宴都懂,但这并不影响他气得跳脚,“和个屁亲!柳折枝又不喜欢女人,他送公主来干什么!” 十二看了他一眼,又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还是没敢继续说。 “怎么回事?”墨宴发现了不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柳折枝收了?他把那公主收下了?!” “那倒不是,大燕没送公主过来。” 墨宴松了口气,把他衣领放开了,然后就听到十二小声又说了一句,“主子,大燕送的是……是皇子。” “啪!” 墨宴一巴掌拍裂了金丝楠木的桌子,“你他娘的说什么?” “大燕送了皇子来和亲。”十二拼命把头往下低,生怕他一激动把自己脑袋拧下来,“送了两……两个……” “砰!” 这回是整个桌子都碎成了两半。 墨宴起身就往出走,怕来不及还用上了轻功。 送皇子来和亲勾引柳折枝,你他娘的还能更不要脸点吗? 老子还没死呢! 大燕是吧,老子明日就带兵灭了你! 181.你们平时花样这么多吗 墨宴找到柳折枝的时候,柳折枝正在勤政殿内跟那两个大燕皇子对着沉默。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气氛莫名的尴尬,只不过墨宴没察觉到,他太生气了,气得进门就一把拉住柳折枝,挡在柳折枝面前,充满敌意的眼神不断打量面前那两个来和亲的皇子。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配不上。 这俩人配不上柳折枝,男生女相,长得也有些文弱,别说是跟他比,就是跟柳折枝比,这俩人都像两朵娇花。 贵气有余,阳刚不足,标准的白面书生相,墨宴感觉自己一拳能打死俩。 当然了,他不会蠢到直接上手揍人,万一柳折枝嫌弃他粗俗怎么办。 所以墨宴轻蔑的看了两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然后转头对着柳折枝用自己最温柔的语气说道:“柳折枝,我领兵给你把大燕打下来当我的嫁妆。” 既拿捏了正宫气场,又震慑了两个大燕皇子,还表现了自己更有价值,墨宴没经历过宫斗,但他觉得自己做的不错。 不就是装心平气和然后暗戳戳气死竞争对手吗? 老子说要带兵灭了大燕,看他们气不气!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完这句话那两个皇子看他的眼神相当奇怪,没有愤怒不满,反而带着些同情和心疼。 墨宴被他们看得浑身难受,装出来的文雅土崩瓦解,抽出挂在墙上的剑直接架在其中一人脖子上,“不想死就滚回去!柳折枝是你们能惦记的吗?和亲?和个屁!老子明日就带兵打大燕!” 两个皇子盯着他,其中被他拿刀架着的那个眼睛都有些红了,嘴唇颤抖许久才吐出三个字,“摄政王……” 墨宴:??? 这他娘的是不是有点不对?不都是老子的情敌吗?怎么是这个反应? “摄政王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不过被抢入皇宫月余,竟……竟被暴君折磨至此……” 墨宴:!!! 不是,这俩王八蛋说什么呢? 我的情敌夸我? 他娘的谁是暴君?柳折枝吗?这俩玩意是瞎吧!柳折枝那么好看哪像暴君了! “柳折枝,你派人查了吗?这确定是大燕的皇子?”墨宴牵着柳折枝的手,另一只手用剑尖指指那俩人,“我看像是傻的,要不拖出去砍了?” “先等等。”柳折枝按下他拿剑的手,“此事……有些复杂,他们是来救你的。” “什么玩意?!”墨宴一脸懵,“救我什么?我好好的为什么救我?” “将你们与朕谈的条件再与朕的皇后说一次。” 柳折枝话音刚落,其中一个皇子就开了口,“只要陛下放了摄政王,我与皇弟愿带大燕五座城池为嫁妆,入宫为妃。”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墨宴终于明白为何他刚才踹门进来,殿内的气氛那么沉默了。 都要给他气笑了。 “老子费尽心思嫁过来做皇后,你们拿五座城池挖老子墙角?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他娘的老子砍了你们!” 就算他把剑举起来了,那两个皇子也还在用心疼的眼神看他,以为他是被柳折枝强迫,为了自保不得不做戏。 最后还是柳折枝让人把他们带下去,这才没让墨宴真把他们杀了。 “你拦我干什么?你看上那俩小白脸了?”墨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还是你要那五座城池?老子把大燕全给你打下来不行吗!” “你明知我不会负你。”柳折枝上手拿回他的剑放到一边,语气无奈,“我本就是想先将他们关起来,别说是五座城池,即便是拿整个大燕换,我也不会用你做交换条件。” 墨宴一如既往的好哄,听见他后面这句话瞬间嘴角上扬,“我就知道,那你也别听他们挑拨啊,我可不认识这些人,绝对不可能背叛你。” “我知。” 柳折枝微微颔首,带着他去看自己收到的几封密信,都是南召和大燕的。 “听说我将你抢入后宫,两国都在千方百计救你出去,想拉拢你,若这天下还有谁能与我争一争,那便只有你了。” 墨宴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密信,对那上面给他和柳折枝的评价目瞪口呆。 原来他如今在世人眼中是被强取豪夺囚禁后宫的悲惨摄政王,柳折枝是强抢他折辱他的暴君? “他们以为我将你囚禁后宫百般折辱虐待,此生不会再让你出宫,所以想将你救出去,你带着恨意,自然会拼命与我争这天下,如此南召和大燕便还有苟延残喘的机会。” 柳折枝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或许是他暴君昏君的名声传的太逼真,那些人便理所当然的以为墨宴如今恨死他了。 毕竟……谁能想到战无不胜的北齐战神会心甘情愿给人在后宫当皇后啊。 墨宴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虽然觉得离谱,但还是迅速抓住重点,“那五座城池得要,我跟他们走,到时候里应外合先灭了大燕。” “不可。”柳折枝果断拒绝,“蛇蛇,你我还未成婚,封后大典要到了。” “往后推几个月也一样,这机会太难得了,我去做内应,你能少攻打五座城池,还能减少很多损失,至少南召不用你出兵打。” 墨宴认真分析此事的可行性,“我到了大燕先带兵去打南召,等南召归了大燕,我们再打大燕就行了,大燕布防图我也能带回来,不然等南召和大燕联手,打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南召皇室有最大的底牌,那就是苗疆蛊毒,这才是当时没有直接攻打南召皇城的原因。 苗疆人为南召驱使,南召皇室也擅蛊,若是逼急了要鱼死网破,蛊毒渗透军中,那便是死伤无数。 大周按兵不动,墨宴带大燕去攻打南召,最后大周坐收渔翁之利,这才是对大周损失最小的打法。 道理柳折枝都懂,但他还是没答应,“太危险,无论是做内应还是让你去攻打南召皇室,面对未知的蛊毒,都不在我的计划里,蛇蛇,我不需要你去冒这个险。” 这些日子忙着准备成婚,他们一直过得很甜蜜,墨宴也没问过他之后的打算,但今日已经说到这了,墨宴不得不问,“你的计划里,如果攻打南召,你要派谁去?” 柳折枝沉默不语。 “你要御驾亲征。”墨宴替他说出了他心里的想法,“你舍不得长姐冒险,舍不得我冒险,朝中没有能确保打赢这一仗的武将,你只能自己去。” 大周和北齐都是一样的,北齐只有墨宴能带兵打仗,大周也只剩下了柳容音,良将难求,昏君的朝堂里,功高盖主的将军是没有活路的。 这是事实,从一开始他们就都知道,原本成婚以后墨宴也是要自请领兵出征的,他说给柳折枝打天下就是给柳折枝打天下。 他是柳折枝的皇后,更是柳折枝手里最好用的刀,这事他不能让柳容音去做。 因为柳折枝说过,长姐是他的命。 墨宴要护着柳折枝,更得护好柳折枝的命。 “我们先成婚。”柳折枝还是这句话,“蛇蛇,你还没嫁我做皇后,打仗的事不急。” “错过这次就没有更好的机会了。”墨宴很少在他面前这么严肃,“柳折枝,你得信我,我能做到。” 这一刻,柳折枝梦境中梦到的轮回几乎和眼前的景象重合了。 轮回的那么多次,有一次就是这样,墨宴信誓旦旦的跟他保证,最后却没有回来。 当时没有大燕用五座城池换墨宴,是南召和大燕要结盟,墨宴忌惮南召的蛊毒,所以急着出兵灭了南召,趁着两国还没联盟,大燕不会贸然出兵支援南召。 那一次他们两个都死在南召,连长姐都未能幸免,南召的蛊毒能操控人心智,柳折枝清楚的记得,他去营救墨宴时中了蛊毒,失了神智,墨宴和长姐都死在他的剑下。 “好。” 柳折枝答应了,让他去大燕做内应,拿他换五座城池。 墨宴离开的前一晚,柳容音带了酒来找他们一起喝,三个人在凤仪宫的屋顶喝酒看月亮。 “弟妹啊,你的鹅还没绣完呢,我等你回来一起绣吧,绣花可太难了。” 柳容音盯着自己的手直叹气,“那绣花针到我手里也不听使唤啊,幸亏有你,我看见你绣的鹅心里就好受多了。” “我那是鸳鸯!”墨宴灌了一口酒拉住柳折枝的手,“柳折枝,我绣的鸳鸯是不是最好看的?” “是,我的蛇蛇绣什么都好看。” 柳折枝跟他十指相扣,夸的煞有其事,墨宴嘴角又要上天了,“等我回来再给你绣荷包,给你绣十个轮着戴,别人有的你也得有。” “我等着。”柳折枝把手里的酒杯递给他,自己也拿了一杯,“既然来不及成婚,那就趁着长姐在,先喝个合卺酒吧,算是我给蛇蛇的承诺,等你回来马上成婚让你做皇后。” “你们俩可真是……”柳容音无奈的摇摇头,看他们这么恩爱也替他们高兴,“行,就当我今日给你们证个婚,喝吧。” 手腕交缠,合卺酒是交杯喝的,这是大周的习俗,墨宴听说过,喝下去的时候还在盯着柳折枝笑。 几息过后,他手中的空酒杯落在屋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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