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非所问吗! “我是问你为什么不喝,不是问你喝不喝,我锁着你,你生气了?” 感觉不对劲,墨宴特意多说了一句,“我后来都不锁了,这可是你主动要求的,你不能反过来又怪我啊,你一个正道仙君不能这么不讲理。” “没有不讲理,蛇蛇想锁便锁,不是什么大事。”柳折枝只回答后面那句,关于药一个字不提。 这就更不对劲了,墨宴又自己尝了一口药,怎么想怎么没毛病,两人相依为命十几年,他头一回见柳折枝如此莫名其妙的抗拒一件事。 连系统都听得直好奇, 柳折枝欲言又止,没回答他。 系统:??!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他都这么觉得,更别说墨宴了,两人都是大犟种,柳折枝越不肯说他就越想知道,最后直接化出蛇尾去勾柳折枝的手,“你说为什么不喝,蛇尾给你摸。” 柳折枝低头看去,快速伸手在他尾巴上摸了一把,然后当做无事发生,一本正经的摇摇头,“无碍,只是不必喝罢了。” 墨宴看看他的手再看看自己的蛇尾,直接笑出了声,“不是,你刚才摸了,摸完了还不认账?” 柳折枝不是头一回这么耍赖,当年在云竹峰经常这样,只是太久没见识过,墨宴都觉得新奇了。 摸完人尾巴还不认账,这跟双修了还不负责有什么区别? “不行,你摸了就得说,要不我就直接把药给你灌进去!” 利诱不行,他又改成了威逼。 柳折枝眸光顿了顿,最后还是没理。 这下墨宴真不会了,这药里到底有什么玄机? “你们神族不能喝?有什么规矩礼数?” “你觉得喝了这个掉身价?看不上高品丹药之外的药?” “你怕我下毒?” 最后一个猜测一说出来,墨宴脸色都变了,“柳折枝,你他娘的不信任老子?老子为了你该干的不该干的全干了!命都豁出去了,你他娘的……唔!” 嘴突然被自己的尾巴塞住,墨宴正说得激动,一个没注意,直接咬上了尾巴,疼得脸都憋红了。 “唔唔唔!” 柳折枝! 堂堂魔尊自己咬了自己的尾巴,这画面实在太滑稽,柳折枝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这一笑,墨宴也忘了生气了,盯着他的笑容眼都看直了。 都说雪山上雪莲盛开是难得一见的美景,从前墨宴嗤之以鼻,这回他信了。 原来清冷淡漠的美人笑起来是这样的,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柳折枝在云竹峰也笑过,但都是眼中有笑意,没有这么明显的表情,如今到了魔界,他也放下了正道那些重担,又有蛇蛇逗他开心,所以他才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自己都未曾发觉。 直到发现墨宴直勾勾的盯着他,嘴也缓缓张开,嘴里的蛇尾掉了下去。 “蛇蛇?”他不明所以,还以为蛇蛇疼傻了,赶紧伸手揉了揉蛇尾。 那么敏感的部位被揉搓,墨宴闷哼一声,一把按住他的手,“你先别摸,你……你会笑了?” 柳折枝一愣,几秒过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比他还震惊,“我一直都会,蛇蛇为何这么说?” “我第一次看见你笑得这么明显。” 是这样么…… 柳折枝摸着自己的脸有些迷茫,“我从前……笑的时候都没有表现出来么?” 看到蛇蛇摇头,柳折枝还有些愣神,“原来没有笑过么?”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会笑的,原来这么多年一直没有笑过,难怪世人总说他太过淡漠,正道也看不惯他高高在上的模样,原来这些年是一直这般示人的。 墨宴也懵了,“你都不知道你自己从来不笑?” 柳折枝沉思片刻,默默摇头,“不知。” 墨宴:…… 系统爆笑如雷,一直以为宿主是个人狠话不多的大佬,这下差点把他笑死,大佬真的很呆,人人都以为他清冷淡漠不食人间烟火来着,结果大佬眼里的自己竟然是会笑的,还很平易近人。 这误会也太搞笑了。 他在脑海里笑,柳折枝还是没太反应过来,跟墨宴两人大眼瞪小眼,全都沉默了。 最后还是墨宴先开口说了一句,“这世上没人知道你会笑,都说你很冷漠。” 柳折枝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回了一个字,“哦。” 有那么一瞬间墨宴都要以为自己看见闻修了,这也太呆了。 不过闻修是呆得欠揍,柳折枝呆起来就……好可爱,好娇啊。 墨宴终于明白为什么柳折枝总说他可爱了,他现在看柳折枝也好可爱。 “所以你这五百年,压根就不知道你自己不会笑,一直以为自己很和蔼,很随和?” “不是么?”柳折枝是真没明白,很认真的反问他,“我从不与人为恶,也不出门惹事,未曾触碰底线的事都不曾理会过。” 额……这……嘶…… 墨宴终于明白了,那被世人奉若神明的折枝仙君,对他自己有着很深很深的误解。 “你说的不与人为恶……就是吧,我们第一次见面,我跟你说话,你直接开打,你还记得吧?” “嗯。”柳折枝点点头,心里也清楚他要问什么,直接先一步回答他了,“你缠着我,我才打你,不然你就一直跟我说话,我不知该回什么。” 说完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一直缠着我说话……很吵。” 时隔五百年,墨宴终于明白自己当年为何没能跟他做朋友了。 因为…… 他不知道怎么回,他还觉得吵! “不是,那你……你当年怎么不说?你说了我就知道了,我就不吵了,我小声跟你说啊!” “我不知怎么说,也不敢说。” 又是一句淡定却又离谱的回答,墨宴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你敢跟我打架不敢说一句嫌我吵?” 柳折枝默默点头,“你当时很凶。” 墨宴一噎,“那这……这还是我的错?” “无妨,我不会与蛇蛇多计较。”柳折枝又往他蛇尾上摸了一把,看似是在安抚,其实明晃晃的过手瘾。 好好好,果然他觉得是我的错。 墨宴又好气又好笑,五百年来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那清冷淡漠的折枝仙君,实际是个会耍赖又不讲理的主。 不过如今他知道了原因,也不觉得讨厌,甚至还真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当初怎么就不知道说话小点声,再去学点文雅的词呢? 那人家一个正道仙君,觉得魔头又吵又粗俗,多正常啊。 柳折枝即便知道了许多自己从前不知道的事,他也没有多在意,还在盯着墨宴晃悠的蛇尾看,就想再摸一下,他刚伸手往上摸,墨宴就想到一种可能。 如今知道柳折枝是有些骄矜的性子了,那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喝药是因为…… “你是不是怕药苦?” 柳折枝正摸着蛇尾过瘾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想都没想就说了实话,“正是,那药一看便知是苦的。” 话音落下,终于知道真相的一人一统全都懵了。 其实是怕……怕苦?闹脾气不肯喝? 柳折枝自己也僵住了,手贴在蛇尾上不动了,藏在白发中的耳尖也开始微微泛红。 似乎……似乎被蛇蛇知晓了不得了的事。 有些太过丢人了…… 121.娇气点好,又不是养不起 柳折枝是闹小脾气,因为药苦所以闹小脾气不肯喝,高深莫测都是装的,其实就是怕苦? 墨宴在脑海里把这句话过了八遍,第九遍才终于完全接收了里面过大的信息量。 不是,他这个仙君是不是太……太娇气了点? 而且娇气的点非常奇怪,战场上打打杀杀没事,苍生面前舍生忘死,唯独两件事娇气:怕苦和怕凶。 有意思,这正道的仙君就是不一样,怎么跟小孩似的。 墨宴被逗笑了,娇气和矫情他还是分得清的,觉得柳折枝这股娇气劲也挺好。 苦日子过多了,以前没人疼没人管的,现在有他这个夫君,来他魔界享福了,那就娇气呗,多大点事,他又不是养不起。 随便娇气,可劲娇气! “那个什么……怕苦是吧?没事。”柳折枝还在那尴尬着,他直接大手一挥,“你等着,等我一会儿,这药先放这。” 说完放下.药就走了。 柳折枝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桌子上的药,起身默默伸出手。 系统以为他是想通了,觉得不好意思所以要找回面子,结果眼看他端起药碗…… “咕嘟咕嘟……” 几声过后,药碗里干干净净,系统目瞪口呆。 另一边,墨宴出了寝殿其实也没想到什么办法,他哪会这些哄人的招式啊,自然是找别人来问。 “你说……嫌药苦不喝药,怎么能让他喝下去?” 闻修听得直发懵,“谁啊?” 呆子就是呆子,墨宴抬手就要揍他,想了想又放下了,“你管他是谁呢,我就问你该怎么办!” “这还有什么好问的,灌进去就行。”闻修往自己下巴上比划,“卸了,灌药,然后再安上,很快,尊主要是不会,我随时可以帮忙。” 墨宴:“……”他娘的老子就多余问他! “染月呢?” “不在此处,应该就是在喝花酒。” 闻修回了一句,见他要走,还好心追问,“尊主,究竟是谁不肯喝药?我帮你卸了他的下巴你往里灌?” “滚!”墨宴头都没回,“老子先把你卸了!” 闻修被骂得莫名其妙,见他走远后沉思片刻,默默转头看向了关得严严实实的寝殿大门。 尊主发疯锁着仙君,这般折辱实在太过分,我若是趁此时开门放了仙君…… 他正琢磨着自己能不能解开锁链放了仙君,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墨宴又回来了。 闻修赶紧装作无事发生,“尊主,你不是去找染月?怎么又回来了?” “找个屁!老子走了这锁链不够长。”墨宴晃了晃手腕上的锁链,“你去把染月找回来。” 一听终于可以奉命去找染月,闻修一个字都不问了,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怀里便抱着衣袍松松垮垮,衣襟上还带着胭脂的染月。 一看又是把人从美人堆里拉出来的。 “尊主,又怎么了?你现在跟仙君浓情蜜意都不出门,还有心思找我呢?” 染月靠在闻修怀里,拿起酒壶把酒往嘴里倒,那股浪荡又慵懒的劲还带着十足的娇媚,看得闻修眼睛发直。 墨宴却一点没看出有什么不对,满脑子都是柳折枝,他哪能看出别人娇媚不娇媚,上去就给了染月一脚,“给老子下来!闻修是又呆又傻,那你也不能把他当驴使唤啊!还得抱着你,你是谁家的大爷!” 闻修:“……”尊主我刚抱上,你能不能少说话? 别管他怎么不情愿放手,染月也还是从他怀里下去了,改了靠在他身上喝酒,“这回说吧,我的美人们还等我回去蒙上眼睛抓她们呢。” 他这日子过的可真是美死了,他好意思说墨宴都不好意思听,又给了他一脚,“你他娘的给老子正经点!老子问你,药苦不愿喝药怎么办?” 染月拿酒的手一顿,“仙君……怕苦?” 不怪他震惊,这话谁听了能不震惊,威震六界的折枝仙君竟然怕苦不肯喝药,简直离谱到家了。 “谁说是柳折枝了!你哪那么多废话,你就告诉老子怎么办!” 墨宴和闻修对这种哄人的事都是一窍不通,染月可不一样,他成日待在美人堆里,最会哄人了,震惊过后方法张嘴就来。 “你嘴对嘴喂呗,你喝一口,喂仙君一口。” 闻修大为震惊,墨宴也听得有点懵。 还能……还能这么喂药? 闻修:??! 墨宴:!!! “要是还不行……”染月仔细想了想,“仙君应该是吃软不吃硬,别的方法都不行,你就跪着喂,这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尊主你最不要脸了。” 闻修:!!! 墨宴:…… 他是真什么话都敢说,荤的素的欠揍的,百无禁忌,想说什么说什么。 闻修默默记着,想着万一哪日自己也用得上,墨宴却是记住了,但有点不敢用。 明日就大婚了,可别给惹生气了要跟我拼命啊…… 他还在那犹豫,染月闲着没事随便看看,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的锁链,顺着锁链一路看过去,看到紧闭的寝殿大门,猛地从闻修身上离开,站的笔直。 “你……你这锁链是……” 他没问完闻修就明白了,及时解释,“尊主把仙君锁在了殿内。” 刚才还给出主意的染月瞬间傻眼了,看看殿门再看看墨宴,好一会儿才恨铁不成钢的说出一句话,“你就是这么跟仙君相处的?仙君没抽你两巴掌?!” 不等墨宴回答,他又来回踱步紧张道:“我说怎么最近都谣传魔尊折辱仙君呢,我还以为美人们开玩笑,结果你真是这么干的!” “尊主啊尊主,你不会你就多问问,这是一个正常人对道侣该做的事吗?” 他很少主动掺和什么事,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是头一回这么激动,墨宴明白他是觉得自己这么对柳折枝太过分了,但墨宴不听。 “你不懂,我不锁着他就跑了。” “到底是谁不懂啊?”染月都惊呆了,“仙君要是真想跑,是你能锁住的?再说了,仙君对你一片真心,他都跟你回魔界了,你还怕他跑了?” “柳折枝同意我锁着他。” 墨宴冷声回了一句,转身回了寝殿。 殿门“砰”的一声关上,染月捏着酒壶又灌了一口酒,“尊主不对劲啊,他这心魔是控制不住了,不然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能敢这么干。” 闻修默默点头,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但是只要他说闻修就信。 “这么下去早晚要出事,合籍可以,不能让尊主这么强迫着仙君合籍。” 染月心思最是活泛,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助攻,很快就把目光落到了闻修身上,“你说尊主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很过分。”闻修早就这么觉得了。 “所以我们得帮帮仙君吧?不能让尊主一直这么作死啊。” 染月压着笑意慢条斯理的撺掇他,“就算仙君本来对尊主有意,这么被锁着也容易生气,我们做下属的得为尊主考虑周全,尊主得罪了仙君,他唱红脸,我们就得唱白脸,你说呢?”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闻修那木头脑袋也听不懂,最后只干脆的问了一句,“要我做什么,你直说便是。” “你过来。” 染月轻轻勾勾手指,闻修便听话的凑过去,还特意低了头,让他可以对着自己耳语。 其实传音就行,但染月要这么说他也不会问为什么,只觉得染月做什么都是对的,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一共也就只有一句话,但那温热的呼吸落在耳朵里,两人又挨得这么近,闻修实在没办法集中精力听,愣是第一遍没听清。 “记住了吗?” 压根就没听到他说什么,闻修身体僵了僵,心虚的摇头。 “呆子,蠢死了。”染月嫌弃的骂了他一句,又凑过去说了一遍。 这回也不问他记没记住了,只威胁道:“你若是再说没记住,我就扒了你的盔甲衣物,把你扔进青楼,让你尝尝什么叫温柔乡,英雄冢。” 这威胁对别人来说是奖励,对闻修这样正经的呆子简直恐怖。 “我记住了,你别……”闻修顿了顿,语气微微有些不自然,“别那么做。” 染月没理他,转身就走,顺手把喝光了的酒壶扔进他怀里。 “明日尊主大婚,记得去给我送灵石付酒钱,我回来了你再动手做我说的事。” “好。”闻修应了一声,紧紧抓着手里的酒壶,心里想着染月交待他的事,很快便动身去筹备了。 寝殿内,墨宴回去还没来得及选应该用哪种方法让柳折枝喝药,看见药碗空了他都懵了。 “你……你喝完了?” “嗯。”柳折枝微微颔首,一本正经。 说不失望是假的,毕竟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墨宴尴尬的拿着药碗站了一会儿,“那个……是不是挺苦的?要不……吃点东西?” 说完赶紧拿出上次在储物戒里给他留着的各种糕点。 本来以为还要哄一哄才能吃,毕竟柳折枝是要辟谷的,可这回他刚拿出来,柳折枝就点头了,“好。” 说着又看了一遍他手里的糕点,最后主动问道:“糖葫芦为何没有?” 墨宴被问懵了。 柳折枝不仅肯吃东西,还……还主动要了?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从柳折枝说怕苦,到如今主动吃东西不辟谷…… “你的苍生道……” “罢了。” 话还没说完,柳折枝就回了这两个字。 他这一生无愧苍生,该还的都还了,日后只是柳折枝,是蛇蛇的魔后,什么苍生道什么折枝仙君,不过前尘过往,都已作罢。 122.六界一起穿着喜服来抢婚 “苍生道……罢了?” 墨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也不敢去轻易分析这句话。 他想问柳折枝是不是不要苍生了,但他又不敢问。 不要苍生的折枝仙君,那就是不仅没了修为,还碎了道心。 修为散尽,道心尽毁,这对正道中人来说比死还难受。 “嗯。”柳折枝迎着他震惊的目光抬手摸上他的侧脸,“我来时孑然一身,如今亦是,是非恩怨,前尘过往,皆是虚妄,不值得挂心,日后我留在魔界陪着我的蛇蛇,这世上再无折枝仙君,只有魔后柳折枝,可好?” 他说的轻松,语气都没有任何起伏,好像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墨宴知道自己该高兴的,这是柳折枝亲口承诺了做他的魔后,可是…… 他高兴不起来。 孑然一身,这个词他懂,柳折枝说的是此生什么都没了,五百年为苍生鞠躬尽瘁,到头来只剩下孑然一身四个字。 凭什么? 他希望柳折枝是他的,永远待在他身边,但他不希望那皎皎如月的仙君被拉下神坛,隐姓埋名成了废人,只被世人称作一声魔后。 柳折枝要先是柳折枝,然后才是他的魔后。 “修为还会有的。” 这是第一次,墨宴连柳折枝的承诺都不要。 柳折枝放弃了他自己,没有修为的人一生不过百年,只有百年时光相伴,墨宴绝不可能答应。 “合籍之后养好身子,你不修道我就教你修魔,总之不会……” 死字在嘴边绕了好几圈,墨宴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他面对不了柳折枝会身死道消这件事,只匆忙改口,“做了我的魔后,就得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指望再像从前那样作威作福使唤我。” 给柳折枝续命是头等大事,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他都会坚持,这句话他没说,因为没有必要,柳折枝凡事都讲究顺其自然,顺应天命,两人道不同,不能说是不相为谋,但也是不必细说。 他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这种事没必要说出来让柳折枝烦心。 系统及时提醒, “魔尊要给魔后殉葬啊……” 柳折枝没回答系统的话,只是摸着墨宴的脸轻叹一声,“蛇蛇,只这一条规矩,我便不想与你做魔后。” 他终于说了心里话,墨宴毫不意外,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嗓音阴沉又偏执,“柳折枝,我锁着你,你跑不了,你要是跑了,魔族大军即刻踏平人界,我不信你不顾苍生性命。” 即便苍生道破了,柳折枝嘴上说不管了,可一旦苍生因他有难,他也绝不会袖手旁观,墨宴不敢保证别的,但他敢保证自己在这一点上绝对了解柳折枝。 被抢回魔界这么久,这是两人第一次摊牌,隔着苍生,隔着正邪不两立,隔着道不同心境不一,各自毫不掩饰的摊牌了。 两人一个靠着床头,一个站在床边,涉及无法磨灭的分歧,四目相对,沉默蔓延。 柳折枝想不争不抢顺其自然,不愿拖累墨宴,墨宴想的却是死死拉着他,要么他日为柳折枝殉葬,要么他拉着柳折枝去跟天道争抢,抢回一条命。 一条路平坦安稳,两人会幸福美满的渡过百年,一条路注定荆棘丛生,一个拖累着另一个,却可保一世相伴,不止百年。 气氛虽不至于剑拔弩张,却也紧张得很,仿佛下一刻柳折枝就会拼尽一切跟墨宴打一场,系统都跟着提心吊胆。 柳折枝不是穷途末路,只是抢他的人是墨宴,所以他不挣扎也不反抗,要是真打起来,奔着鱼死网破而去,墨宴未必能讨到好处。 系统想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两个人好像谁都没错,只是理念不同,他被急得团团转,不曾想片刻后突然听到一个带着几分宠溺的清冷嗓音…… “蛇蛇亲亲。” 系统:??! 不是,你俩刚才都要打起来了,主人你突然要亲一口? 不光他懵,墨宴也是一脸懵,愣在那都忘了反应。 这……这就开亲了吗?确定是亲亲,不是邦邦吗? 我刚才可是拿苍生性命威胁他了,这他都不生气? 柳折枝确实不生气,因为他知道他的蛇蛇一心为他好,既然争不出个结果,那便算了。 一时一个变数,何必为未曾发生的事与蛇蛇闹得不欢而散。 他想得开,还努力仰头凑上去在墨宴下巴上亲了亲,亲得墨宴汗毛都竖起来了,瞬间进入防备状态,总感觉他是要趁机把自己亲傻了,迷晕了,然后光明正大跑路。 “我……本尊,本尊绝不会中你的美人计!” 墨宴冷哼一声,撑足了魔尊的气场,“合籍之前无论你如何勾引,本尊都不会碰你!想用美人计迷惑本尊趁机逃跑?做梦!” 柳折枝:“……” 系统:“……”我服了,这俩恋爱脑真是吵不了一点架! 原则问题都摊牌了,竟然还能瞬间恢复精神病一样的相处状态,又甜又有病,绝了! 这场摊牌对两人的关系一点没有影响,墨宴不肯亲亲,誓死不中美人计,柳折枝也不跟他争论,自己亲完就算过去了,还又继续了之前的话题。 “蛇蛇,为何没有糖葫芦?” 他太坦然了,把墨宴问得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心中怀疑他是不是想把自己支走然后趁机逃跑,最后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差人给他买糖葫芦去了。 糖葫芦买回来柳折枝就安静的吃,还顺手喂了墨宴一颗,就跟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墨宴嘴里含着他喂的糖葫芦,就这么盯着他吃,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咀嚼,咽下去之后便直截了当的问他,“你是不是还想跑?” 柳折枝咬着半颗糖葫芦微微颔首,颇有几分漫不经心。 “老子就知道!”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墨宴冷笑一声,“果然得锁着你!明日合籍你也别指望老子给你把锁链解开!老子不怕丢人,魔后就是抢来的,那些人爱怎么骂怎么骂!老子挨的骂多了,不差那几句!” 说完就坐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真跟看守犯人一样,生怕一眨眼柳折枝就凭空消失了。 系统看着这一幕满头雾水, “我想不想跑有什么要紧,重要的是蛇蛇怀疑我想跑,却又不忍心这般锁着我。” 柳折枝淡定的解释道:“我这般跟他摊牌,又说自己想跑,不过是给蛇蛇一个名正言顺锁着我的理由罢了,不然他日夜不得安生,纠结懊悔,被心魔折磨得都快疯了,何必呢。” 别说是不介意被锁着,就是真的介意,柳折枝也是见不得蛇蛇这般难受的。 “你看,如今蛇蛇多高兴,知道了我确实想跑,便不必再觉得对不住我了,心安理得的锁着我,我不在意,他也不受折磨,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系统:…… 好一个皆大欢喜,你俩的相处模式真炸裂啊,整个数据库也没见过这么谈恋爱的。 系统虽然觉得离谱,但不得不承认墨宴的状态确实好多了,先前受心魔折磨,周身总有无法控制的魔气溢出,这回什么都没有了,两个一个吃一个看,还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就是心魔懵了,蛊惑墨宴都不知该如何蛊惑了。 说柳折枝想跑?柳折枝自己都承认了。 让墨宴把人囚禁起来?现在都这么锁着了,柳折枝一点不在意,这跟拳头打在棉花上有什么区别? 根本挑拨不起来,还蛊惑不了一点,柳折枝这个过分想得开的社恐把心魔都给整不会了。 大婚前一日就这般相安无事的过去了,夜里墨宴上榻抱着柳折枝,抱得都比往日紧了不少,甚至根本不想睡觉,生怕柳折枝趁他睡着跑了。 也就是因为他的过分谨慎,想要营救柳折枝的人都找不到机会混进来营救,只能临时改了计划等到明日合籍时当场抢婚。 于是当日夜里魔界边境的所有城镇中红衣红布红锦缎都被扫荡一空,甚至有修士开出了一千块灵石的高价求购。 毕竟是抢婚去,总得置办一身像样的喜服吧? 那么多人一起抢婚,万一自己祖坟冒青烟入了折枝仙君的眼,被仙君选中愿意跟自己一起走,总不能因为差件喜服耽误了接住这从天而降的金镶玉馅饼。 尤其是青羽和晚临,两人比赛似的,一个连夜让全族赶制最华丽的喜服,一个让爹娘掏出鲛人族万万年积攒下来的珍宝,拼命把最贵重的往喜服上加,铆足了劲把对方比下去。 魔界大婚都是在夜里,这是魔界万年不改的规矩,但柳折枝是正道仙君,正道的规矩是从清晨开始,最后墨宴就把吉时定在了午时,折中了。 于是在众人还等着吉时到了再开始抢婚的时候,被染月撺掇的闻修便比旁人多了好几个时辰行动。 一大早他就按染月出的主意找机会支走了墨宴,又因为他太呆,墨宴放心的把锁链解下来交给了他,让他好生看着柳折枝,他正好有机会悄无声息的把人放走。 “仙君。” 多日来闻修头一回进了寝殿,把手中的锁链往柳折枝怀里恭敬一放,还行了正道大礼,“仙君快走吧,尊主受心魔所困,并非有意折辱仙君。” 他话音还没落,就见柳折枝把锁链随手一扔,“不必。” 说完还指了指他身后。 不等闻修回头,墨宴的怒吼便在身后响起,“你他娘的要放了柳折枝?!” 123.老子才是新郎官! 闻修傻眼了。 不止是因为要放折枝仙君走被自家尊主抓包,还因为尊主身边站着染月,给他出主意让他这么做的染月。 墨宴怒气腾腾的推开他揽住柳折枝的腰,紧张兮兮的捡起地上的锁链,恨不得拿锁链把柳折枝五花大绑了,免得自己一不留神就要被别人放跑。 柳折枝没出声,只是目光不断在染月和闻修之间徘徊,看见闻修那么震惊的眼神就明白了一切,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染月身上。 染月也注意到了,却没跟他解释什么,只是朝他勾勾嘴角,然后开口劝墨宴,“尊主,你还有锁着仙君的必要吗?” 说着又指指闻修,“这呆子放仙君走仙君都不走,我发现不对去找你来阻拦也没有那么及时,我们进门的时候锁链已经在仙君手里了,仙君要是想走,传送阵法一开,现在都说不定去哪了。” 他不光劝墨宴,还主动暴露了是自己去告状,是自己出卖的闻修。 闻修还是一言不发,就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 墨宴仔细想了想,转头去问柳折枝,“刚才你怎么不跑?” “我若走了,谁来跟蛇蛇合籍?总不能让蛇蛇受世人嘲笑。”柳折枝淡定回答,还示意他去看旁边搭着的喜服,“既然来了,刚好帮我把喜服换上,我自己不方便。” 手上戴着锁链,当然没办法自己换衣服,墨宴看看他再看看那锁链,眼见为实,亲眼见过他有机会跑也不跑,一时间悬着的心落下来不少。 “尊主,我觉得其实也没必要锁着仙君去合籍。”染月适时开口提议,“六界都来观礼,让人看见你锁着仙君是不是有点不像话?对仙君名声也不好啊,再说了,仙君不跑你还锁着,你是不是太无理取闹了?” 他什么都敢说,平时总挨揍,但这回墨宴没揍他,反而认真考虑了,过了许久才亲手解开柳折枝的锁链,然后又不放心的嘱咐,“本尊相信你才不锁着你,柳折枝,你要是一会儿敢跑,本尊保证今日魔族大军就荡平人界,屠尽乾坤宗。” “好。” 柳折枝本来就没想跑,答应的自然痛快。 这下好了,锁链被解开了,封后大典上不会被人议论,两人的名声都好听了不少,也解了些墨宴的疑心病,毕竟亲眼看见柳折枝能跑也不跑了。 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除了全程被墨宴威压锁定的闻修。 他是呆,但也不是没脑子,这时候再看不明白就真是傻子了。 他被染月骗了,染月早就知道仙君不想跑,只是利用他让尊主看清这件事,然后让今天这场封后大典不要那么像强抢和折辱,免得惹人非议。 现在谁都没事,只有他,背了个背叛尊主的黑锅。 果然很快墨宴就找他算账了,瞪着他咬牙切齿,“你他娘的怎么回事?要造反了!老子还没死呢!你敢背着老子放走老子的魔后?!” 墨宴也想不到他会被染月给撺掇了,毕竟他这个呆子一直忠心耿耿,都是过命的交情,怎么可能背叛,只以为他是一根筋,看不惯自己锁着柳折枝,所以才铤而走险。 这时候只要供出染月就万事大吉,染月也准备好了应对的方法,笑着等闻修开口说出主谋,不曾想竟然没等来真相牵扯自己,反而看到闻修单膝跪地行了魔族大礼。 “尊主,仙君本就不该受此折辱,你锁着仙君就是不像话,你说我要造反也好,逐我出魔界也罢,总之……” 闻修顿了顿,挺直腰背一眼都没看染月,更是只字不提,“总之一人做事一人当,尊主如何责罚我都受着。” 染月愣住了。 其实今天这事即便真是闻修自己的主意,墨宴也不会真罚什么,骂两句就过去了,大不了就挨顿揍,墨宴待他们名为主仆,实为生死之交的兄弟,怎么会不分青红皂白误会这是要造反。 但问题就出在闻修太呆了,他真以为这回要完,即便在这样误会的情况下,竟然也没供出幕后主使。 染月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欺负闻修欺负惯了,只想着好玩,想看看木头呆子到底会不会生气发火,做梦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呆子自己把锅给背了,知道被他骗了被他出卖了也还是不生气。 如果闹起来,他会觉得真好玩,觉得有趣得很,如今这般……反倒把他给整不会了。 “行了行了,这事以后再说,你他娘的给老子学机灵点!” 墨宴真没罚,他都要让闻修的木头脑子给气笑了,摆摆手开始赶人,“干你自己的事去,封后大典要是出了差错,老子跟你没完!” 什么以后再说,其实就是这么过去了,只不过说的好听点,给所有人一个台阶下。 闻修跪在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本来以为今天要完了,现在听他这么说还有点懵,“那……那我就这么出去了?尊主你不揍我吗?” 这下所有人都无语了,墨宴刚要给他一脚,染月先走过去把他拉起来了,一路拉出寝殿才放手。 殿门关闭,染月倚在柱子上,折扇在手中轻轻拍了两下。 闻修听到动静转头看过去,沉默几秒又认真跟他嘱咐说道:“你日后别说错了,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的主意。” 染月:“……” 都说欺负老实人有趣,可老实得过分了不仅没趣,欺负到这个地步还真让人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你就不问我为什么这么做?是我跟尊主说发现你要放走仙君的。” 闻修摇摇头,“你比我机灵,你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 他长得俊美端正,性格也呆,说的每一句话都特别真诚,听得染月良心都有点受谴责了,盯着他被面具覆盖的半张脸叹了口气,“没意思,呆子就是呆子,又蠢又笨。” 说完就不理他了,转身往前走,走了两步突然被叫住。 “今日尊主大婚。”闻修犹豫着,鼓足勇气说出下文,“你是尊主的护法,理应出席,若是再去喝花酒,只怕……” 尊主会生气? 惹人非议? 闻修不知道该说哪个借口比较好,还没选出来就看到染月继续往前走了,背对他晃了晃折扇,“知道了,今日不去青楼,我等着灌尊主酒,等着闹洞房。” 这是第一次,闻修拦住了他去青楼喝花酒,心里说不出的满足,甚至有了点荒谬又欠揍的想法。 要是尊主每日都大婚就好了,这样就能日日有借口拦住…… 殿内,墨宴解了锁链也没让柳折枝自己换衣服,这些日子他照顾柳折枝越发仔细,也成了习惯,穿衣服这种事相当熟练,穿完还带着柳折枝到镜子前让他自己看。 “魔后的凤冠霞帔都改了,你这身跟我的是一样的,还差个发冠,发冠也是红的,图个喜气。” 墨宴边说边拿出发冠给他,眼看要放到手上又迟疑着收回来了,“我给你束发吧,你今日多留些力气,合籍礼数还挺多,别到时候站不住。” 因为柳折枝不在意的事太多,他这粗心大意的性子就不得不学着多注意些细节,自己过的糙,对柳折枝照顾得却细致到不能更细致,生怕照顾不到位了,柳折枝那虚弱的身子又要卧床养着,起都起不来了。 往日柳折枝不见人也不必束发,今日是他头一回帮忙,有些笨拙生疏,来来回回弄了三次才满意,刚要收手,突然听到柳折枝问了一句,“蛇蛇,魔界大婚……宾客多么?” 别的柳折枝都不担心,他只怕人太多了,到时候他社恐发作,会闹出笑话。 “别人肯定不多,但我是魔尊,不光魔族,其余五界也都发了请柬,大概就跟一百年一次的六界聚首差不多,人可能更多点,还有不少散修也过来祝贺。” 墨宴嘴上说着祝贺,其实他心里清楚这些人都是来救柳折枝的,想趁机把柳折枝从他手上抢走。 但他不介意,别管今日来多少人,他都有把握谁也带不走柳折枝。 若是大婚当日连自己的魔后都守不住,那他这魔尊也不用当了,直接一头撞死算了。 听说人比六界聚首还多,柳折枝心都提起来了,“蛇蛇,你用水镜让我先看看。” 他得先适应一下,有个心理准备。 大婚可不像六界聚首,昔日他只要受人朝拜就好,今日他得跟他的蛇蛇并肩而立,接受众人祝贺,还要敬酒,这对一个社恐来说挑战实在大得过分了。 “行,我给你看看。” 墨宴大手一挥,一面巨大的水镜便出现在了殿内,柳折枝抬眼看去,目光猛地一顿,“蛇蛇?” “哎?”墨宴看到水镜中的画面也懵了,“不是,这……啊?” 水镜之中,已经到了魔界结界前的宾客们,一眼望去大红的喜服根本望不到头,十个里面有九个都穿着喜服,哪像来贺喜的,倒像是他们自己来成亲的。 墨宴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敢相信这帮人能这么损,气得魔气都溢出来了。 “这是要干什么!都当老子死了吗!老子才是新郎官!!!” 124.大婚 大婚当日宾客都穿着喜服,这能怪墨宴发火吗?柳折枝看了都直摇头。 系统已经快笑疯了, 墨宴要是不傲娇根本就没这么多事,如果知道他们两情相悦是真恩爱,那些人怎么可能再来捣乱,谁不希望折枝仙君幸福美满? 就跟当日在乾坤宗大家都出聘礼一样,也不是出于那种非柳折枝不可的爱慕,只是慕强是修真界亘古不变的法则,高岭之花跌落神坛,人人都心生怜惜,想接到自己身边好生照顾。 就像晚临,还那么小,哪懂什么情啊爱啊,倾慕也不是爱慕,都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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