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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突然被扔了的墨宴:??! 柳故棠扶着柳折枝重新坐下,来不及思考自己为何要扶他,带着冷意的话便脱口而出,“那条狗太重。” 言外之意柳折枝险些摔倒就是因为抱着狗,不抱就没事了,那么大一条狗还整日让人抱着,好像没长腿似的。 “长兄,蛇蛇是龙。”柳折枝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不想让墨宴被真的当成狗。 柳故棠什么都没说,只冷冰冰的扫了他一眼,但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大概是在说……你叫他蛇蛇,还说他是龙,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柳折枝看懂了,认真解释道:“长兄,蛇蛇很厉害,先是蛇,然后化蛟成龙,他叫墨宴,也姓柳,字玄知。” “柳玄知?”柳故棠沉声重复了一遍,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个名字像是在哪里听过。 “正是。”柳折枝点点头,“蛇蛇是乖蛇蛇,长兄与他相处久了便知晓了。” 柳故棠看看地上一个劲朝柳折枝摇尾巴的大黑狗,再看看清冷出尘的柳折枝,莫名有些两眼一黑的崩溃。 “既然你说他很好,那便你回去休息,他留下帮本座做事。” “这……”柳折枝愣住了,“长兄,他只是一条无辜的龙,如今又是狗身,哪里会做什么。” “不是说心疼本座劳累?” 柳故棠轻飘飘的一句话反问过来,柳折枝彻底张不开嘴了,刚才茶得太离谱,现在被自己的茶言茶语堵住嘴,这感觉着实有些难受。 “蛇蛇,我该说什么?”他不会了,只能传音去问墨宴。 墨宴也没想到茶的是柳折枝,被针对的却还是自己,原本是想让柳折枝装柔弱跟柳故棠拉近感情,现在倒好,把自己搭进去了。 “说……要不就别说了吧,别因为我让你跟长兄有什么隔阂,你不用管我,我留下来无论长兄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的,别让你为难就行。” 这番话被他一说,柳折枝第一反应就是蛇蛇好乖好让人心疼,但莫名觉得有点熟悉感,好像跟自己心疼长兄的那些话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蛇蛇可是在给我喝茶?” 墨宴:?!! 不是,这怎么鉴茶比学茶更快啊! 现在这种程度就能分辨出来我在茶言茶语了?! “也不能算是……额……其实……” “无妨,很香很好喝。”柳折枝只是问一问,确认自己有没有理解错,见他这么支支吾吾便明白了,把他留在这里,走之前还在他头顶亲了亲,“蛇蛇与长兄好好相处。” 他是当着柳故棠的面说的,也是说给柳故棠听,毕竟没法直接要求长兄善待他的蛇蛇。 然而他刚走出柳故棠的院子,柳故棠就居高临下看着尾巴放下来,他一走就不摇尾巴了的某条龙。 “去重新给本座熬一碗汤。” 墨宴仰头看着他,四条腿一动不动,甚至微微歪头眨眨眼睛,就差把“我只是一条狗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写在脸上了。 “你能听懂,别装。”柳故棠语气越来越冷,“是你去熬汤,还是本座拿你熬汤,你自己选。” 墨宴歪着的脑袋僵住了,赶紧给柳折枝传音,“完了,长兄要拿我熬汤!” 柳折枝还在回去的路上,闻言脚步一顿,“不会的蛇蛇,长兄不会行事如此不顾后果,只是吓吓你罢了,你不必害……” “哎?哎哎哎!汪!汪汪汪!” 他话还没说完,对面就传来了墨宴的尖叫,太过激动甚至连传音都带上了狗叫。 柳折枝吓了一跳,立刻转身往回走,刚走一步就听到脑海里再次响起人话,“我熬我熬!我现在就去熬汤!别真控火要炖了我啊!” 等他匆匆赶到,看到的便是墨宴叼着一只鸡用爪子努力撕开往锅里扔,身后还站在脸色黑得快没法看的柳故棠。 那场面看得柳折枝心里咯噔一声,后背甚至有些发凉。 果然,下一秒柳故棠便转过来看向他。 “那汤是你亲手做的,不是狗做的?” “你倒是与本座说说,汤中的狗毛来自何处?是他的爪子,还是他的脑袋?” 墨宴撕鸡肉的动作一僵,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个问题。 我是不是不小心……把柳折枝给出卖了?! 372.蛇蛇快出来,别炖你自己 “不是,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出卖你!是长兄!他太缺德了!” 不管情况有多糟,墨宴永远都是先保住自己在柳折枝心里的形象,坚决不背这种锅也不被误会一点。 他一边传音一边向往柳折枝身边跑,余光看到爪子上还带着鸡血,知道柳折枝不喜欢这种脏兮兮的样子,立刻跑回去“噗通”一声,一头扎进锅里。 本意是想洗干净再去找柳折枝,奈何他之前说过要铁锅炖自己的话,柳折枝听到动静一看,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冲过去把他捞出来,衣袖沾湿弄脏了都没理会。 “蛇蛇快出来,我未曾怀疑你出卖我,怎可为证清白把自己炖了啊……” 他把湿漉漉的落水狗抱进怀里,还心疼的动用了灵力给烘干,柳故棠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再去看墨宴的眼神都有些变了。 虽是一条狗,但手段着实了得。 这么一看,那碗全是狗毛的汤绝不会是身娇体弱的孩子主使,定是这条狗教唆的。 一旦想通了这件事,那再看之前柳折枝的一些行为就都有迹可循了,假惺惺的来送汤,意外的要摔倒,乖孩子可干不出这种事,就怕旁边有奸人……奸狗撺掇。 别管是狗是龙,总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柳故棠不动声色的看透了本质,墨宴还在那边不在状态呢,满脑子都是柳折枝竟然这么关心他,他只是跳进去洗个澡就被误会成要自己炖自己。 最重要的是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日,柳折枝一直严格约束灵力,从不动用,刚才竟然为他破了例。 不仅没被怀疑被误会,还因祸得福了,这谁能受得了,墨宴也没办法,只能埋在柳折枝胸口偷着乐。 “好蛇蛇乖蛇蛇,我何时怀疑过你,日后万不可再如此冲动行事。”柳折枝着实是心疼坏了,还在抱着他又是安抚又是哄,“此处不便动用灵力,你若真的伤到了,怕是要疼上许久……” 墨宴也不出声,更不解释,就乐意听他哄自己,心里都要乐开花了还在那装被吓到了,要亲亲抱抱才能好。 直到柳折枝低头快要亲到他时,旁边传来一声冷哼,“他尾巴都要乐得翘上天了。” 墨宴整条狗一僵,根本来不及把尾巴放下,就这么在柳故棠的戳穿下被柳折枝抬眼看个正着。 不只是看到他翘着尾巴呀,还看到他没能及时控制住,那尾巴还乐颠颠的晃了晃。 墨宴:“……” 不是,狗为什么要长尾巴啊!这玩意太他娘的碍事了! 他都有点不会装了,僵在那一动不动,小心翼翼观察柳折枝的表情,直到柳折枝抬手捏住他的尾巴手动晃了晃。 “蛇蛇又胡闹。” 没有任何训斥,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末了还朝那尾巴尖摸了摸,不仅没有惩罚,还奖励他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墨宴双眼放光,柳故棠两眼一黑。 人怎么能对一条狗溺爱成这样? 就算不是狗,本体是一条龙,那也只能算是灵宠,修士对灵宠这般溺爱,若日后不服管教有了叛主之心,后患无穷。 柳故棠完全不能理解,也看不惯,但柳折枝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忍了再忍,到底是把到了嘴边的劝说给咽回去了。 他自认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今日这般险些忍不住还是头一回,看柳折枝的眼神微微多了些探究。 似乎真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或者交情,但究竟是不是弟弟还有待查明。 毕竟他不会允许自己弟弟对一个灵宠这般溺爱,若真的是弟弟,那条名为墨宴的龙在他面前绝不敢这般放肆。 即便弟弟不舍得管教,他也会亲自动手管教,早就管得规规矩矩了。 鉴于对柳折枝的身份产生了好奇,柳故棠倒也没多计较那碗全是狗毛的汤,从这日死便不再对他那般不闻不问了,偶尔也会去柳折枝的院子坐一坐。 但也仅限于坐一坐,进去坐个一刻钟,什么都不说,时间到了便起身离开了,丝毫不像有意沟通什么感情,倒像是跑去视察柳折枝安不安分的。 “你说这长兄也真是奇怪,来了就坐,坐下一句话不说,一刻钟到了就走,他当上朝呢?” 又是一日柳故棠到时间便沉默着离开,墨宴趴在柳折枝腿上小声嘟囔,“从外面回来就一头扎进那个谁的院子里,跟人家就有话说,跟你就一个字没有,这也太双标了,等他回了神界我一定好好给他讲讲他干的这些事。” 也不知是为何,他一向跟长兄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好像天生犯冲,柳折枝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慢慢悠悠的给他顺毛。 “长兄在这个世界是位高权重的国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仅要应付皇帝,还要负责捉妖除妖,很是辛苦,又本就是寡言少语的性子,能来坐坐就够了,何必强求说些什么。” 双标不双标柳折枝并不在意,在他看来长兄从对自己不闻不问,到如今主动来坐就已经是很大的进展了。 两人性子相似,都是有些淡漠的,所以很多时候他更能理解长兄心中的想法。 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从何说起,这才是他们这种人的心理。 心中想说,想拉近关系,但不会说。 他猜测长兄这些时日便是这般想,因为他自己也一样,长兄没失忆时他们待在一处都没有多少话可说,大多时候不是你看你的书我看我的书,就是沉默的下棋,更别说如今根本不记得他了。 “行行行,反正长兄就是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 墨宴酸兮兮的说了一句,从他腿上跳下去抖抖一身的毛茸茸,昂首阔步走进屋内,没一会儿便叼了棋盘和棋子出来。 “蛇蛇要与我对弈?”柳折枝面露疑惑。 他也曾教过蛇蛇下棋,但蛇蛇并不精通此道,输的太快,后来就不愿学了也不想玩了,还是头一回主动碰这些。 “不是我跟你,是我们拿着这个去找长兄。”墨宴把那些东西全都塞给他,“长兄肯定又去照顾那个谁了,我们直接跟去,就在他的院子里找长兄下棋,气死他。” “他娘的敢克扣我们的东西,老子气不死他!” 他都不装斯文了,直接当着柳折枝的面恶狠狠的骂柳闻之,柳折枝也没邦邦他。 因为此事确实让墨宴生气了许久。 那日去找长兄时被许多人看到,还有人去给柳闻之报信,等他们回来后三五不时便有本该送过来的吃食或者物件缺东少西。 有一回那些柳折枝并不会碰的饭菜中竟然还藏了只肉乎乎的虫子,气得墨宴当场就要去打架,柳折枝费了好大劲才给拦住。 “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闹,我们又不是长兄的妾室,何必与他计较这些深宅后院的幼稚手段。” 柳折枝不在乎身外之物,这些事在他看来根本没必要理会,也不值得他为此去与柳闻之斗。 按理说创世神尊与一个凡人计较这种事确实没必要,传出去还有些丢人,但他是创世神尊,墨宴不是。 墨宴只知道柳折枝吃亏了,别管是谁让柳柳折枝吃亏,就是天王老子他也得还回去,什么身份地位他都不在乎,他就要替柳折枝出口气。 “那我们就是去茶他,大家都在场才刺激呢,而且效果更好。” 知道劝不动他,墨宴就换了个方向切入,“本来就是打算这么跟他斗的,都这么多日没动手了,正好今日闲着没事,我们去会会他。” 他这么说柳折枝就很难拒绝了,毕竟之前已经说过可能事关天道,那这就算是正事。 因为柳故棠这些日子经常往这边跑,国师府的下人们对他们的态度多少也有些转变,能在这国师府当差,自然是懂得些察言观色的,再看到柳折枝出院子已经不是完全无视了,时不时有一两个下人会主动行个礼,或者唤他一声公子。 没人知道他具体是什么身份,为何被国师养在那个院子里好吃好喝的招待还经常去看他,但国师的态度就是他们的态度。 小公子不待见这位公子,但国师待见,那他们就得把这位公子当个正经的客人,不能太怠慢。 “公子,您是去找国师大人?小的给您带路。” 有人主动上前殷勤讨好,柳折枝却没给面子,面无表情的摇摇头,自顾自往前走。 墨宴让他这反应给吓坏了,四只爪子努力往他身上扒拉,试图抱他,“怎么了怎么了?又社恐了?没事没事,我在呢我在呢,咱们不理他啊,再有人跟你说话我就咬他!” “不是,蛇蛇莫慌。”没想到他会给脑补成这样,柳折枝赶紧跟他解释,“我是怕那人被针对,给我的吃食和物件都会被动手脚,若他公然与我走得近,万一因我出了什么意外便不好了。” 敢情是为了那人好,墨宴总算放心了。 “不是社恐又发作了就行,你可吓死我了,我现在变成了狗,又变不回人身,万一你社恐发作了,我抱都抱不了你,长兄又不跟你亲近,到时候我还不得急死。” 他用爪子自己给自己顺了顺气,突然嗷的一声,“哎?社恐?咱们可以利用这个啊!用这个借口让长兄跟你亲近!” 373.比比谁更茶 “社恐……也能利用?” 蛇蛇脑子里的主意来得太快了,柳折枝根本跟不上,“可我的社恐已经完全好了。” “那不重要,咱们可以装。”墨宴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尤其是要拿来骗长兄,他就更兴奋了,“你不用多管什么,听我指挥就行了,放心,上次是意外,这次绝对万无一失!” 他承认长兄很厉害,但是,对上他用不完的套路,还有柳折枝去用这些套路,他就不信长兄还能毫发无伤的躲开。 就算不能刺激得恢复记忆,那至少也得扒下一层皮,就扒那层对柳折枝冷淡疏离的皮! “好。” 柳折枝没有任何异议,蛇蛇敢说他就敢信,他的蛇蛇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一心帮他与长兄亲近罢了。 两人一拍即合,就这么一路进了柳闻之的院子,也没人拦他,只在门外遇到了下人进去通报,有柳故棠在,柳闻之夜不好拒绝,装也得装出大度单纯的模样,就这么让人把他请进去了。 “别跟别人说话,也尽量不去看别人,就看长兄,就跟长兄说话。” 迈过门槛的瞬间,墨宴的话便在柳折枝脑海中响起,“要是有别人跟你说话,你也别回答,先去看长兄,什么都不说,就眼神为难还有点害怕的那种感觉,你会装吗?” “装害怕……不太会。” 从前都是发自内心的害怕,而且柳折枝也没看过自己社恐的时候是何模样,如今自己模仿自己都不会了。 “那你就轻轻眨眨眼,眼神无辜点,也差不多。” 其实墨宴觉得柳折枝怎么样都能让人心疼,但保险起见还是多教了一步,“要是长兄靠近你,有别人跟你说话,你就抓长兄袖子,当年在修真界扯我袖口或者衣角的时候还记得吗?” “两个手指不是全抓住,就扯一点,那个程度就对了。” 他这么一说柳折枝就想起来了,那时当众有人跟自己说话,自己就是因为害怕,想让蛇蛇帮忙说,然后扯过一点袖子。 “好,这个我会。” 墨宴放心了,眼神里全是对接下来这场好戏的期待,在柳折枝怀里竖着耳朵等着看戏。 “见过国师。”有下人接过手中的棋盘,柳折枝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朝柳故棠见礼。 柳故棠去他那里,或者平日两人见面他从不行礼,只有今日在柳闻之面前,他的礼数周到得很,严格按照柳故棠的要求,不在柳闻之面前叫长兄。 虽然这就是柳故棠要的,但他突然这么疏离有礼,柳故棠着实有些不适应。 现在站在面前谨守礼数清冷淡漠的人,和前些日子给他喝狗毛汤的闹腾孩子,完全判若两人。 “不必多礼。” 柳故棠眼神复杂的回了一句,见他直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都没看靠在床头的柳闻之,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有了一种气氛不太对的感觉。 说不出哪里不对,但自己坐在榻边,面前是靠在那里虚弱盯着自己的幼弟,身侧不远处是突然到访的柳折枝,这种被夹在中间,同时被两人盯着看的感觉多少有点……奇怪。 他什么都不用做,此刻光是坐在这里都觉得古怪。 “公子……咳咳……”一片沉默中,最后竟是柳闻之先开口了,对着柳折枝语气虚弱,“公子前来,可是有事找长兄?若你们有正事,长兄随你去便是了。” 说完还朝柳故棠摇摇头,“长兄放心,我……咳咳……我没事,一会儿自己喝药便是了,不必长兄赶回来。” 柳故棠哪能不管他,立刻温声安抚,墨宴在旁边看得一阵冷笑。 “什么东西,敢在老子面前茶言茶语,也就是老子现在没有人身,要是能说话,老子能噎得他吐血吐死!” 没法亲自搅局,墨宴只能撺掇柳折枝,“咱们不能眼睁睁看他当着你的面把长兄茶走,你听我的,他都这样了他绝对不是好东西更不是善茬,跟他斗!” 说完也不等柳折枝回答,当场开始大声叫唤,“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生怕别人听不出他是故意一样,叫得相当有节奏,一回只加一声,引得柳故棠都忍不住回头看向他。 “跟长兄道歉,别的不用说,就冷淡点道个歉,叫长兄国师大人,说打扰到你弟弟了。” 听到墨宴的指挥,柳折枝立刻开口,嗓音清冷疏离,“抱歉,国师大人,打扰了大人的弟弟。” “对,就是这样!”他的语气和神态比墨宴想象中的还要合适,墨宴都听激动了,“头低一点,别看长兄,手放我身上,慢慢摸两下,对对对,然后站起来,什么都别说,谁都别看,脚步慢一点,有点失魂落魄的感觉,往出走!” 他说一句柳折枝照做一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每一步都做得尽量精准,起身迈步后才在脑海中询问,“蛇蛇,不是来找长兄下棋么?怎么又让我走了?” “是下棋,我们也不走,你马上就知道了。” 墨宴语气有些得意,在他脑海里美滋滋的数,“一步,两步,三步,四……” “不必如此,未曾打扰什么。” 身后传来柳故棠的声音,墨宴嗷得一声,“看!他自己就知道叫住你了哈哈哈哈哈……” “为何如此?”柳折枝被惊到了,甚至怀疑蛇蛇会了什么自己不会的法术。 “他以为你委屈了,哄你呢,长兄你还不知道吗?高冷得很,哄人也不明显。”墨宴晃悠着尾巴继续教,“你回头,表情别太冷淡,有点惊讶的意思,看长兄一眼然后迅速往下看,问他是不是真的。” 柳折枝一一照做,最后垂眸看着地面,“当真?” 清清冷冷还有些受宠若惊的语气,加上低垂着目光委屈巴巴,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孤零零的站在那,只有一条不靠谱的大黑狗为伴,从柳故棠的角度看到这些,很难不觉得这漂亮的孩子太可怜了。 那种寄人篱下的艰难和不易简直扑面而来。 “嗯。”柳故棠微微颔首,“坐,有事直说便是。” 柳折枝想要往回走,脑海里响起墨宴的阻拦,“先别动!你说一声可是……拖长点尾音,但是不往下说,然后快速看柳闻之一眼,那种小心翼翼的看。” 刚才的办法都那么有用,这回柳折枝更是全都听他的了,站在原地没动,语气特别轻,“可是……” 欲言又止后目光从柳闻之身上快速扫过,然后又没动静了。 “闻之性子纯善,怎会与你计较什么。”看出他的顾虑,柳故棠及时解释道:“你那日被他误会是琴师,后来他还数次要去给你赔礼,奈何身子不好,不可劳累,整日在院中静养,这才没有去。” 这回根本不用墨宴说,柳折枝自己就先反应过来了,“蛇蛇,他身子不好要静养,虚弱到院子都出不去,却能吩咐人克扣给我的物件,其实都是装给长兄看的,对么?” “对!你说的可太对了!”他的鉴茶能力与日俱增,墨宴可太欣慰了,“他就是装的,做做样子说给长兄听而已,根本没有愧疚也不会给你赔礼道歉,但是……” 墨宴嘿嘿一笑,“既然他敢说,那咱们就逼他道歉,让他茶,老子让他自己泡的茶把他自己淹死!” 还可以这样? 柳折枝很是惊奇,下一秒就又听到了蛇蛇的指挥,站在原地依旧不动,一字一句复述蛇蛇在脑海里说的话。 “抱歉,是我怠慢了,若早知国师大人的弟弟要与我赔礼,我便早些登门拜访了,如今看到他身子这般虚弱,可见是不能去赔礼也整日忧心不已。” 说着又轻勾一下嘴角,“还好今日我来了,也省得他身子好些后还要去我那里,路上万一再累坏了身子便不好了。” 这几句话柳折枝自己说完都明白了茶点在哪里,分明就是说我来了你快让他给我赔礼吧,忍不住传音给墨宴,“蛇蛇,我好茶。” “茶点怎么了?是他先开始的!”墨宴理直气壮,“咱们这叫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放心,长兄肯定是看不出来的,这话要是我说,长兄能看出来我茶,你说的长兄根本不会往那方面想。” 果然,柳故棠想都没想就去扶柳闻之,“也对,今日正巧,你便当面赔礼,免得日后还要再跑一趟,太过劳累。” “我说什么来着哈哈哈哈哈……” 墨宴都快笑成震动的了,在柳折枝怀里一颤一颤的,“长兄不是不喝茶,他是分人,你看那个蠢货的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哈哈哈哈,这回绝对不是装虚弱,这是气的哈哈哈哈……” “蛇蛇好厉害,真棒。”柳折枝发自内心的夸了一句,按照他的指挥回到刚才坐过的位置坐下,抬眼看向柳故棠,犹豫道:“国师大人,若他今日不便,或心情不好,那便算了吧,我明日再来也是一样的。” 看到柳闻之表情僵住的那一刻,墨宴痛痛快快的长舒一口气,“爽!他娘的!就是这个感觉!跟老子比茶,老子茶懵你八辈祖宗!” 374.你的茶更香 “闻之?” 柳闻之一直不开口赔礼,柳故棠眉头微微皱了皱,印象中幼弟行事并非如此拖泥带水之人,向来知书达理。 “长兄……咳咳……”柳闻之开口就是咳,咳了许久才被柳故棠耐心顺气把咳嗽止住,眼都有些红了,再抬眼看向柳折枝时那叫一个可怜委屈梨花带雨,“公子,那日是我认错了,对不住。” “无妨。”柳折枝一本正经接受了他的赔礼,又按照蛇蛇教的,话不是对着他说,而是对着柳故棠多说了一句,“我名为柳折枝。” 柳闻之,柳折枝,这两个名字单独提起的时候还好,若是放在一处,很难不让人觉得有些微妙的相似,尤其是只听音不看字的情况下。 枝和之是同音,又都姓柳,算起来也就只有中间那一个字不同。 即便蛇蛇不说,柳折枝自己也想明白了为何要在此时提起名字上的巧合,从头到尾都仔细观察着柳闻之的表情,发觉他只是眼底闪过些许嫌弃,并没有其他的隐秘情绪,这才将目光落在柳故棠身上。 柳故棠自然也听懂了,但也只是微微颔首,“同音不同字,也足够巧合了,想来也是有些因果缘分在里面的。” 他是真心希望两个孩子能好好相处,国师府多养一个人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柳折枝的修为应当不低,愿意住在此处也算是与他有缘,修道之人许多时候最讲究的就是一个缘字。 “咳咳咳……” 柳闻之又是一阵咳嗽,柳折枝却在旁边应了声,“确实很巧。” 有没有缘分不清楚,但这种巧合出现的几率并不大,既然出现了,那就绝对有让它出现的原因,只不过更具体的暂时还查不出来。 如今不方便贸然动用灵力,柳折枝也不好去探柳闻之的身子如何,但他坐在这里有一会儿了,见到的都是柳闻之咳嗽,或者咳血,具体什么病症柳故棠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似是而非的先天不足之症。 咳血,喝凡人的汤药,这两样柳折枝还是很熟悉的,但也不能光凭这个就说柳闻之在这方面也跟他像。 只是他来了还不到一刻钟,柳闻之就一会儿让长兄喂药,一会儿让喂蜜饯,连擦嘴或者起身这种小事都让长兄亲自照顾……看着多少有些违和。 不是兄弟情深的违和,而是像有意演给谁看的违和。 “不用怀疑,他就是故意让你看的,让你看看长兄对他有多好,只顾着围着他转,根本不理你。” 墨宴的声音咬牙切齿,“跟老子玩这一套?看老子怎么把他这招破了!” 说完直接从柳折枝怀里跳下去,在屋内横冲直撞,但也没撞坏什么,只撞歪了几把椅子,发出一些刺耳的声音,让场面显得十分混乱。 “啊啊啊快保护公子!” “别让它吓到公子!” 婢女们尖叫着要抓他,却都被他毫不费力的躲开,愣是在屋子里跑了好几圈才回到柳折枝脚边,动作轻盈的跳回柳折枝怀里。 “给长兄道歉,然后按我说的跟长兄说。” 墨宴又开始指挥上了,柳折枝顾不上问他为何胡闹,起身朝柳故棠微微行礼,“国师,对不住,是我听闻有一止咳的法子,才让蛇蛇下去试一试,久咳不止,吓一吓就会停住,闻之公子如今已然不咳了。” 何止是现在不咳嗽,从墨宴下去开始发疯,柳闻之就一直没咳,一声都没有。 “对,折枝公子说的有理。”怕被猜出自己是装的,柳闻之及时开口认下这个说法,“我方才被吓了一跳,竟是真的不咳了,此法当真可行。” 两人你说我应,说得煞有其事,柳故棠原本冷下去的脸色缓和了些许,挥退下人后也就没再计较墨宴闹腾的事。 屋内一时间静可闻针,在柳闻之又要开口之前,柳折枝按照墨宴教的先拿出了旁边的棋子,“今日前来本就没什么要紧事,只是寻到了一盘棋,无人与我对弈,便来找国师了。” 他先开口,柳故棠的注意自然被他吸引,发觉他那盘棋正是自己之前派人送去的,倒还真来了些兴致。 “左右本座今日也是要陪闻之,那便下一局,也让闻之看一看解闷。” 两人就这么把这件事敲定了,很快就有婢女进来安排好一切,柳折枝移到床边和柳故棠面对面下棋。 单独看他们根本看不出什么,但此刻两人坐在一起,都是沉默寡言的性子,动作也如出一辙的优雅,连眉眼都能看出些许相似了。 别说是柳闻之,就是旁边伺候的婢女们都看得直惊奇。 两人下棋时的专注神态,还有周身气场,都有些微妙的相似,是想专门学都学不来的。 气质、举止、神态……这么多巧合下来,任谁都得多想。 到底是有个心直口快的婢女没忍住,小声在旁边和别的婢女议论,“国师大人和那位折枝公子有些像啊……” 修道之人听力岂是凡人能比,柳闻之听不到,柳折枝和柳故棠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又刚好是同时抬头看向对方,一时间四目相对,柳故棠盯着柳折枝那张一眼便会让人惊艳许久的脸,眼神突然有些复杂。 但他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这种话是万万不可当着幼弟的面说出来的,否则身娇体弱的幼弟受了刺激怕是要当场吐血。 可不说不代表不去想。 虽然两人只下了一局棋就被柳闻之找借口结束了,但从那日起即便柳折枝不再出门,柳故棠都会日日去他那坐一会儿。 不再是漫无目的的干坐着,时不时与柳折枝下棋论道,然后发现两人在论道上许多思想也是差不多的。 “你说我是你长兄,可有证据?” 某日柳故棠这般寡言的性子都忍不住了,主动问起柳折枝这件事。 “我说什么来着!咱们就什么也不说,长兄肯定会自己问!” 墨宴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说没有,没有证据,全看长兄肯不肯信。” 这次柳折枝没有精确复述,而是用了自己理解的话去说,“信与不信,全看长兄心中所想,若长兄不认,我有证据也会被怀疑,不是么?” 柳故棠被噎了一下,陷入了沉思,墨宴听得在他脑海里嗷嗷直叫。 “绝了!这句说的绝了!柳折枝,你现在都快学成了,你这个茶的效果比我的原话好多了!” 其实柳折枝想说这根本不算什么茶,更像阴阳怪气,但仔细一想,茶言茶语中似乎很多都和阴阳怪气很像,也就释然了。 别管是什么,有用便好,这些日子已经与长兄亲近许多了,至少能像君子之交一样下棋论道。 最后那一局棋到底是未曾分出胜负,就像柳折枝的那句话柳故棠没有回应一样,因为下人来报,那位体弱多病的公子又在找长兄了,看不见长兄就不肯躺下休息。 “不慌,让他作,咱们以不变应万变,起来送送长兄,给送到院门口就行。” 柳折枝一一照做,不仅是送到院门口,还站在那里看着长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往回走的。 “这就对了,一边是作天作地,一边是咱们这么乖巧懂事,是个人都知道应该更偏爱谁,更何况你和长兄还那么像。” 墨宴用尾巴尖在柳折枝胸前扫了扫,惬意极了,“假的就是假的,再怎么算计也真不了,他越作越容易让长兄不耐烦,甚至看出不对,争宠嘛,争得就是个偏心,长兄偏心谁,谁就赢了,什么都不做也赢。” “对了,最后一步就是演社恐,对长兄一个人依赖你能装出来吧?就像当年对我那样。” 提到这个墨宴就更精神了,滔滔不绝的说起他当年对自己和对别人有多不同。 “只跟我说话,只跟我亲近,一堆人里只看我,有人跟你说话你也看我,那眼神啧啧啧……就跟会说话似的,说好蛇蛇乖蛇蛇,快帮我应付一下,我自己不会。” “如今也是一样的。”柳折枝捏捏他的尾巴尖,语气含笑,“如今我应付不来的,也一样是要蛇蛇帮忙,让蛇蛇教我,若没有蛇蛇,我都不知独自一人该如何生活。” 墨宴:??! 什么玩意?这是柳折枝跟我说的话吗? 这是他能说出来的,是我能听的吗! 柳折枝眼底笑意越发明显,“都是蛇蛇教我的,我如今也能请蛇蛇尝一尝我的茶了。” 他不说墨宴还真没反应过来那是他的茶言茶语,但墨宴知道是茶也不介意,当场一口闷,“你的茶比我的香多了,好喝爱喝,再来一壶!” “对了,我喝完你才能去找长兄啊,这种茶只能我先喝,什么都要让着长兄,真是美死长兄了!” 375.他勾引你! “长兄是刚从折枝公子那里回来吗?” 哄幼弟休息突然被问了这么一句,柳故棠帮忙整理被角的动作一僵,沉默两秒才回答。“嗯。” 这不是幼弟第一次这么问,只不过这次问的最直白,之前都是旁敲侧击。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对幼弟要星星不给月亮,可幼弟近日来耍小性子不肯好好喝药睡觉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隐约是跟折枝有关。 两个孩子住的院子这么远,待遇也是天差地别,一个养得金贵,一个只是借住的客人,他自认为并未有丝毫偏心旁人,不顾幼弟那长兄如父的孺慕之情,却不知为何,幼弟似乎总格外留意折枝。 “闻之,你可是……对折枝有何不满?” 亲兄弟没必要打哑谜互相猜,柳故棠习惯坦荡些,索性直接问了,“不必遮掩,若是真的有什么,直说便是。” 柳闻之怔愣一瞬,很快便轻轻摇头,“怎么会,长兄都说了折枝公子是客人,长兄的客人我怎会有什么不满,只是……” 他顿了顿,一副很是为难的模样,“我不便出门,折枝公子这几日怎么也不来走动了?那日太过匆忙,我还未曾与他说上什么话。” “你是想与他说说话?” 身为长兄,柳故棠不会怀疑幼弟,但这个要求着实有些突兀了,今日之前他从不知幼弟如此喜欢与人交好,这些年向来都是不愿外人打扰的。 “长兄不是也说我与他有缘吗?”柳闻之期待又害羞的笑笑,“那日见他谈吐气质皆是不凡,又如此得长兄赏识,我想着……那不如便多走动走动,若长兄有事不能回来陪我,让他陪陪我也是一样的。” 这话听着好像没什么问题,只是想结交一番,但配上他的神情,尤其是那奇怪的羞涩,柳故棠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君子之交都是坦坦荡荡,投缘者结拜为异性兄弟也是有的,但幼弟提起折枝,为何是那般……那般…… 柳故棠形容不出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古怪极了。 那日之后因着这点古怪,他并未与柳折枝说起此事,但架不住幼弟三番五次的问,一副很期待柳折枝前来探望的模样,柳故棠也没办法,只能亲自去与柳折枝开了这个口。 “闻之觉得与你投缘,想与你结交,你们年纪相仿,做个玩伴也好,你……意下如何?” “与我结交?” 这个发展柳折枝着实没想到,连墨宴都愣了一下,“他这是要干什么?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更方便跟你斗?还是怕你背地里跟长兄说他的坏话?又或者是想把你当下人使唤,让你认清你和他的身份差距?” 短短几秒,墨宴想到了许多种可能,但同时在脑海里出现的还有无数种解决办法。 “没事,不管他要作什么,咱们见招拆招就行,有我在你放心,他斗不过我们。” 有了他这么信誓旦旦的保证,柳折枝自然一口答应下来,第二日上午便趁着柳故棠在的时候又去了柳闻之的院子。 不同于上一次来到这里的冷待,这一次满院子的婢女都热情的叫他折枝公子,连柳闻之本人都是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见到他就露出了笑容,“折枝公子,你终于来看我了。” 说得好像万分期待他来一样,听得柳折枝莫名生出些古怪的头皮发麻。 柳折枝点点头就算是回应了,因为始终记得自己要演社恐,落座后发现位置也是在床边,几乎是和长兄一人一边守着柳闻之,他忍不住去问墨宴,“蛇蛇,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 “我觉得……我……”墨宴难得的不会说了,心中那种不好的预感有些强烈,但苦于没有证据,也没法说出来,只能含糊道:“我再观察观察。” 柳故棠话不多,柳折枝也不是会与人攀谈的性子,再加上柳闻之病弱,三个人凑在一起倒是安静得很,偶尔有些动静也大多都是柳闻之在说。 比如…… “折枝公子喜欢下棋吗?能不能教教我?” “长兄,下次你若在外面忙不能回来陪我,可否让折枝公子来喂我喝药?” “我常年缠绵病榻,还从未见过折枝公子这样气质出尘的人,就是长兄都快被你比下去了呢……” 这一句句说下来,柳故棠被问到了才会回应,柳折枝假装社恐只是听着,一个字都没说,到最后屋内之剩下了狗叫。 是真真正正的狗叫,墨宴一连汪汪了好几声,全都是冲着柳闻之,要不是柳折枝死死抱着他,他都要冲上去直接把人咬死了。 “放开!放开我!他娘的当着老子面挖墙脚!” “斗不过就改勾引了是吧!老子撕了他那张只会装柔弱的脸!” 脑海里响起蛇蛇的怒吼,柳折枝才明白他为何突然对柳闻之发难,按着他的同时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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