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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发现他手上结印的动作停了,墨宴知道自己骂对了,又补了几句,“墨宴就是不要脸,他……他还缠着你打架!故意跟你作对,这世上怎么能有这种混蛋,简直不是人!那时就是我不在,我要是在,我肯定替你弄死他!” 他骂得凶狠,很是真情实感,柳折枝微微颔首,最后一点疑虑也消了。 绝对不是墨宴,墨宴怎会自己骂自己,这是我的乖蛇蛇。 周围灵气归于平静,一阵沉默过后,墨宴额头隐隐有青筋浮现,已是快要忍到极限了。 已经骂了自己换来可以亲近的机会,他却拉不下脸面再去求人,但又实在忍不住,光是被柳折枝看一眼都跟被烫到了一样。 凡事有一就有二,脸面扔了一回第二回也就没那么难了,很快他就老老实实开口去问,“我……那我能……” “蛇蛇,当真找不到小母蛇了么?许是你太凶了,都给吓跑了。” 柳折枝虽不在意,但也不是很想,他对这种事未曾涉猎,只是看过心法,却并无兴趣。 寻欢作乐,总归于道心有损。 “找不到。”墨宴昧着几乎没有的良心继续编,“我化形动静太大,早把他们吓跑了。” “罢了。” 柳折枝无奈的叹了口气,指尖轻轻在他脸上点了点,“换一换,不要这张脸。” 蛇蛇若顶着与墨宴相似的脸……那也太过奇怪了些。 不、要、这、张、脸?! 这五个字差点把墨宴气死。 柳折枝你别太过分!老子脸面都不要了,你现在又让老子彻底不要这张脸! 你他娘的凭什么! 可这种事柳折枝不会惯着他,两人对视许久,到底是墨宴咬牙切齿的换了张脸。 不像任何人,是他将柳折枝的眉眼与自己融合了,看着也是赏心悦目,俊美风流。 柳折枝终于满意了,收回手语气还是无波无澜,仿佛一会儿只是要与他论道一般,“下不为例。” 墨宴在心里冷笑,吻却比谁都急切,甚至不愿月光落在他身上亲近他,连床幔都给放下了。 春宵帐暖,一室旖旎。 天边破晓之时,墨宴堪堪找回理智,后背不受控制的发凉。 完了。 我骗了柳折枝我不是墨宴……我还……! 这……这要是等柳折枝醒了…… 三十一、算账,被拿捏的死死的 把柳折枝给折腾成这样是墨宴做梦也没想到的,他想的是算自己仁慈,勉强替柳折枝养养身子,让采补一下修为,结果现在…… 他要是没记错,柳折枝应该是不情愿,硬被他给压着不让跑的。 他哄着强迫着,连身份都是骗的。 嚣张跋扈的魔尊这辈子头一回开始怀疑人生了。 低头看看昏睡中的柳折枝,墨宴身体逐渐僵硬,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试图挽救一下。 可惜根本不知该从何下手。 “那……那也不能全怪我吧?” 墨宴语气不太自然的对着昏睡的人甩锅,“你自己长成这样,你还没有点防备心,我说你就信,你自己就没责任了?” 刚开始他还是心虚的,后面说着说着自己都信了,语气逐渐硬气。 “对,你也有责任,道不同不相为谋,正邪不两立,这不都是你们正道常说的吗?我说我不是墨宴你就信?” “魔头说的话能信吗?肯定不能信啊,你非要信,那就是你的责任,反正我不要脸,我堂堂魔尊,干的混蛋事一本书都写不下,跟你个死对头说话算什么数……” 他就这么一边说一边收拾,也不知道是提前练习还是给他自己壮胆,反正越说越来劲。 嘴上硬气,动作却一下比一下小心,最先干的就是放了一大堆清洁的法术,把床榻收拾的干干净净。 “让我洗衣服洗被子?老子就不给你洗!就用清洁法术糊弄你!” 其实效果都是一样的,总之都是给收拾干净了,也不知道他在那神气个什么劲,抱柳折枝去温泉的时候还恶狠狠的。 “这也嫌脏那也嫌脏,就你事多,还不让亲?该亲的不该亲的老子都亲了!” 抱着等人醒了就摊牌的想法,在云竹峰住了十八年了,墨宴头一回这么扬眉吐气,把柳折枝抱进温泉还又低头往那红唇上亲了亲,亲完抬起头长舒了一口气。 啧,舒坦! 就得这样才对,老子堂堂魔尊,凭什么受死对头管着! 老子就骗了,就欺负了,你能把老子怎么样! 不愿意你也受着,别逼老子抢你回魔界日日折磨你! 从前想的折磨都是当个奴仆,让柳折枝做些苦力活,这回他那眼神却不受控制的往人家身上飘。 “对,你得怕我才对,你再惹我我就抢你回去做魔后……呸!做侍妾!” 仗着柳折枝昏睡着,他算是放飞自我了,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给清洗身子的时候还按了两下柳折枝的腰窝。 真他娘的好看啊,他一个男人怎么能哪哪都这么好看,做侍妾也太不像话了吧,要不做个……侧妃? 他要是态度好点,做魔后其实也……还是侧妃吧,抢回去的,做魔后倒像是本尊非他不可了似的。 他就这么自己琢磨着,边洗边满意的欣赏,看到哪处没有痕迹还给亲口补一个。 不多时清澈的温泉中突然多了一抹红。 “滴答、滴答……” 一滴接着一滴的血落入温泉中,墨宴抬眼看看柳折枝,没发现哪里伤到,还抬头看了看头顶,最后才发现鼻间有点痒,抬手去摸摸出一手的鼻血。 墨宴:“……” 他娘的!这……这温泉怎么这么热! 他一口咬定是温泉热,直到给柳折枝清洗完身子,一共流了三回鼻血,用灵力都没止住,出去的时候还骂骂咧咧,说等柳折枝醒了就当着柳折枝的面把温泉毁了。 柳折枝哪那么容易醒,睡到第二日黄昏时分才勉强睁眼,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张快要望眼欲穿的脸。 墨宴一直在床前守着,一步都没离开过,现在终于看到他醒了,下意识要笑,嘴角都勾起来了,硬生生及时止住了。 因为柳折枝看他的眼神实在是……算不上平静。 浑身酸痛不说,何况罪魁祸首还是他一手养大的蛇蛇,顽劣至此,言而无信,还放任本性,着实该罚。 “去……” 柳折枝刚说出一个字,眼前的那张俊脸突然一晃,下一瞬就变成了漆黑的蛇头,比手腕还粗的蛇试探着往前爬了爬,尾巴尖在空中一扫,直接落在他肩头,晃晃悠悠的蹭了蹭。 虽是没说话,但那一股子讨好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柳折枝到了嘴边的话顿了顿,看着那蛇尾在肩头贴贴蹭蹭,蛇头也吐着信子一副想靠近又不太敢的模样,心中难免觉得有些好笑。 惹祸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如今自己醒了倒是知道心虚了。 他从未教导过蛇蛇如此,真不知这性子是跟何人学的。 “倾云。”柳折枝实在没力气,往日清冷的嗓音也透着明显的沙哑,唤了自己的本命剑出来。 本命剑随主人心意而动,都不用柳折枝说,倾云剑便调转剑柄对准蛇头,邦邦两下。 墨宴:??! 你他娘的敢打老子! 你一把破剑竟然敢打老子! 蛇尾直冲剑柄而去,快要缠住时耳边传来一声轻咳,“蛇蛇,你可知罪?” 之前都已经想好怎么应付他了,那一大串说辞墨宴烂熟于心,就是堂堂魔尊不必跟死对头讲道理,墨宴直接化作人形,“我有什么罪?我……” “若是不知悔改,那便……罢了。”柳折枝打断了他的话,后面没有继续说,只是轻叹了一声。 像是失望,又像是自责自己没教导好他,总之是带着些不要他了的意思。 这是墨宴自己看出来的,那些不讲理的话瞬间哽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倒……倒也不是不知悔改……” 他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怂了,只是觉得罪不至此。 其实打两下也没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啊,平日里一回也不生气,这怎么一生气就要散伙了呢,脾气也太大了。 “不是说没有罪?”柳折枝眼底依旧是一片淡然,是有气的,但他性子就是这样,生气了也难表现出来。 墨宴这辈子没这么卑微过,咬咬牙到底是没敢再说什么混蛋话,“那就……就当是有吧。” “就当?” 轻飘飘的连个字,还是没什么起伏,却听得墨宴头皮发麻。 “有,我……我……” 从出生就没给谁认过错,那几个字在嘴里翻来覆去滚了好几圈,怎么说怎么烫嘴似的,墨宴深吸一口气,直接拿了他的本命剑往头上敲了两下。 “打打打,你说该打就该打吧。” 看你身子虚弱,本尊不跟你一般见识。 “你要是实在气不过,捅我一剑也行。”墨宴别别扭的把剑给他,“反正就别……别说什么……罢了。” 这时候说罢了就是不想理人了,是要赶自己走了,墨宴在这方面还是了解他的。 “可有知错?”柳折枝又问了一回。 他虽宠着自己养大的蛇蛇,却也是有原则的,若是此次不肯认错,那日后便更难教导了。 看出他今日是非要自己低头认错,墨宴犹豫许久,终究是点了头,“知错了。” 算了,就当本尊从前作恶多端,今日全还在这了。 只此一回,日后本尊绝不再碰他,这错谁爱认谁认,老子绝不再认了! 天底下美人多的是,本尊日后娶上百个千个,每日不重样的宠幸,怎么就非这死对头不可了! 他以为这就完了,不曾想柳折枝又伸手指向书案,“那上面的心法,每本抄写十遍,今日起每日跪香三个时辰,好生认错静心。” 是该好好管教一番了,再不管住了蛇蛇,这性子日后出去还不知要惹出什么大祸。 还要跪香?! 墨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老子是魔尊!凭什么给你们正道跪香!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要是跪了,老子下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走就走,老子回去夺了魔尊之位,再他娘的回来抢你回魔界也是一样! “你……咳咳咳……” 刚要起身就听到柳折枝一阵咳嗽,抬眼一看正看到掩唇的手上沾了些血,墨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怎么又咳血了?啊?你……你这……你别气了啊,你身子受不住气。” “咳咳咳……”柳折枝还是咳,咳得脸上都毫无血色了。 “抄抄抄,跪跪跪,我给你抄二十遍,每日跪六个时辰,这回行了吗?” 墨宴一边给他顺气一边全都认了,也不想着走了再回来抢他了,声音都放柔了,“别气了别气了……” 几乎是他刚说完,那没命似的咳嗽就停了。 墨宴一愣,看看不咳不喘一本正经的柳折枝,帮他顺气的手僵住了。 好像……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柳折枝看他愣神,眼底闪过一抹欣慰。 虽是性子顽劣了些,但到底刚化形,还是好骗的,对自己的关心更是毫不作假,十分难得。 “既是全认了,那便先拜师,再去跪香吧。” “拜师?拜什么师?!”墨宴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又被惊到了。 “化形了自然要拜师,否则如何传授你更多修道之法?无师尊传承不合礼数,也不成体统。” 柳折枝抬手在他头顶摸了摸,“蛇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墨宴:??! 三十二、柳折枝要阉了我?!! 终身……为父……父…… 最后一个字不断在墨宴脑海里回荡,听得他整个人都快傻了。 不是,这个发展不太对吧? 这件事的离谱程度完全超出了墨宴的承受范围,愣在原地许久也反应不过来,直到柳折枝让倾云剑又在他头顶邦邦敲了两下。 “蛇蛇,拜师。” 墨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眉头都快皱打结了,“拜不了。” “为何?” 柳折枝面露不解,“有师尊方为宗门正统,散修虽无拘无束,可日后若身处险境,终究不如宗门子弟有宗门庇佑容易脱险,世家宗门最重传承二字,拜师是好事,你可能明白?” 你他娘的要给老子当师父,这叫好事! 怎么什么便宜都让你给占了!你当老子是傻子吗! “墨宴是最会犯浑的,虽是没再跟他吼,但说出的话也能气死人,“哪家的师门中师尊还管跟弟子双修的?” 柳折枝就是再淡然,也被他这些浑话给惊到了,嘴唇颤了颤,愣是许久都没说出一个字,耳尖也不受控制的有些发烫。 呵呵,你说啊!你再给老子神气啊! 墨宴满眼得意,这回更是口无遮拦了,一句比一句浑,“你要当我师尊,白日.你教我修道,夜里我好好孝敬师尊吗?” “你……”柳折枝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蛇蛇,你都是从何处学的这……这般不成体统?” 怎会如此啊,蛇蛇日日与我待在一处,背心法修心性,学的是规矩礼数,见的是道法自然,怎么化了形就变得……变得如同登徒浪子一般。 墨宴被这么问不仅不觉得羞耻,还挺骄傲,典型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天生的。” 柳折枝却只以为蛇蛇见过墨宴,定是在魔界待过,所以沾染了魔族的开放民风,对风月事习以为常,荤话也听惯了,所以才说是天生的。 既是如此,那便更要拜师了,若是不好好管教,怕是日后都容易去做了那人人得而诛之的采花贼。 至于如何管教…… 柳折枝沉思片刻,自言自语道:“绝育是……蛇应当也能绝育的吧……” 他这脑回路墨宴累死也想不到,更不懂绝育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只莫名其妙脑后有点发凉。 绝育了便是一劳永逸,既不用担心蛇蛇沉迷本性荒淫无道,又不用担心他出去祸害旁人。 柳折枝越想越觉得可行, 绝育后修无情道,那便更是仙途坦荡,定能把无情道修到极致。 甚好。 柳折枝满意的点点头,语气都缓和了不少,朝他招招手,“蛇蛇,过来。” 墨宴没动。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觉得过去了就要出事。 按理说柳折枝现在也打不过他,他没什么可顾忌的,可后背怎么一直发凉呢?头皮也有点发麻。 “拜……拜师……拜不了。” “不是说拜师。”柳折枝满眼慈爱的看着他,“蛇蛇过来,是好事。” 墨宴:“……”你看我信吗? 不对劲,绝对不对劲。 这十多年的相处,墨宴一日得被他收拾许多回,最初他折磨自己那些招式到如今还记忆犹新。 什么打成蝴蝶结荡秋千,拿鳞片洗衣服,后来甚至还有用蛇信子当笔去写字……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柳折枝根本就不是看起来那么仙风道骨,折腾人的法子层出不穷,专治各种不服,这些年墨宴还是长了记性的,所以后来才不敢惹他了,老老实实装乖蛇蛇。 “蛇蛇怎么不过来?”柳折枝又唤了他一回。 墨宴不仅没过去,还往后退了退,表情也开始虚了,“拜师……拜师的事吧,其实也不是不能商量……” “嗯?”柳折枝愣了一下,“蛇蛇又愿意了么?” “啊……就是……商量商量。” 越想越觉得他又是有新法子折磨自己了,墨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这头他也不能白低,大胆提了条件。 “我不行拜师礼,不上表天道拜师帖,你就对外说你是我师尊,反正也没人查那些,外人面前我配合你,叫你师尊,也是一样的。” 柳折枝不语,眉头微微皱了皱。 “还有我这个特殊期……”墨宴越说声音越小,但还是坚持说完了,“你做师尊,是不是得管?” “什么……管?” “就……管呗。”墨宴自以为正常,实际上就差把眼馋两个字写在眼睛里了,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一圈。 我这可不是惦记他什么,关键是现在这也没别人,总不能真找小母蛇吧? 再说了,谁能说得准啊,我这是先准备着。 谁愿意让死对头帮忙渡过啊,他还不经折腾,算了,我就凑合凑合吧。 心里想的是十分勉强,就是那嘴角太难压,柳折枝眼看着他说完就嘴角往上扬,越来越发愁。 到底是管教晚了,蛇蛇这是快入了歧途了。 罢了,还是绝育的好,有丹药可用,倒也不会弄疼蛇蛇。 “蛇蛇可是还想与我双修?” 墨宴没想到他能问得这么直白,愣了一下才语气不太自然的回答他,“也不是,就是我这发·情期……你不是说蛇性本淫吗?我自己也控制不了。” “嗯。”柳折枝点点头,更觉得应该绝育了。 蛇蛇都说了,他自己控制不了,与其日后酿成大祸,倒不如此时先以防万一。 不然等我身死道消了,蛇蛇无依无靠,又控制不了本性与发·情期,色字头上一把刀,为色惹了祸,谁来保他性命…… 先前还有些怕对不住蛇蛇,如今柳折枝算是彻底放心了。 “那便来吧。” 这四个字传进耳朵里,墨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现在吗? 还他娘的有这种好……额……他……他果然是惦记我的元阳采补修为! 老子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眼神黏在柳折枝身上移都移不开,墨宴却非故意放慢脚步,不情不愿似的靠近,等上了床榻便装不下去了,直接把人扑倒。 片刻后,床榻之上魔气四溢,一把匕首飞出来插进不远处的柱子上,匕首被魔气化作粉末,那魔气的主人亵裤破了个洞,飞身远离床榻时下巴还震惊得没合上。 柳折枝……要阉了我?! 老子再他娘的晚一点,下面那俩玩意就废了! 他他他……他还用美人计骗老子!!! 就这么一瞬间,墨宴脑补了几十种可能性,都忘了自己亵裤还破着洞,看着床榻的方向眉头紧锁。 他是不是发现我的身份了? 还是我昨晚把他折腾太狠了,这是他的报复? 此时的床榻上,柳折枝看着那还未完全散去的魔气,震惊也不比他少,过了许久才开口问了一句,“蛇蛇……是魔族?” 情急之下暴露了魔气,但好歹柳折枝如今身子弱得离谱,并未察觉那魔气就是自己死对头的,墨宴稍微松了口气,没等想好该怎么编,下一个问题又来了。 “魔族怎会有小蛇?” 实在不是柳折枝怀疑他,还怀疑到连对蛇蛇的滤镜都没用的地步,而是魔界的魔物都比寻常生灵大上许多,魔蛇最小也有一人那么长,不可能有巴掌大的小蛇。 只有灵蛇才会从小慢慢长大,可他的蛇蛇又有魔气,且十分浓郁,一看便知是有魔族血脉,不是后天入魔。 最重要的是蛇蛇从未告诉过他此事,只字未提自己是魔族,分明就是有意隐瞒,如若不是今日他要为蛇蛇绝育,恐怕再过个几十年,即便他身死道消那日也难以知晓真相。 柳折枝想不通。 蛇蛇分明那么单纯可爱还憨憨的,竟然……骗我? 气氛前所未有的严肃,问出去的话许久没有回应,时间越久柳折枝心越沉,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字正腔圆的两个字突然传入耳中。 “师尊!” 柳折枝:??! 方才还死活不肯拜师,甚至谈各种离谱条件的人,如今直接往地上一跪,端端正正的给他行了拜师大礼。 “师尊,我是魔族,原本也是正常的魔蛇,但是墨宴他……墨宴那个杀千刀的他作恶多端,我只是路过他眼前他就看我不顺眼,把我打成了那样!” 为了不让柳折枝把自己赶走,或者直接翻脸,墨宴也是拼了,自己给自己甩锅。 “我变小之后被魔蛇一族抛弃了,想报仇又没机会,也没能力,好不容易熬到墨宴那个王八蛋死了,我本来也想死了一了百了,是师尊你救了我啊!以后你就是我亲师尊!” 去他娘的脸面!老子今日不要了! 这云竹峰老子住习惯了,绝对不走!一步也不可能走! 三十三、蛇蛇?墨宴? “你是说……” 他一股脑说了太多,柳折枝眉头微皱,“你只路过墨宴眼前,未曾惹他,他便看你不顺眼,将你打得重伤,变成那么小一条小蛇?” 墨宴一愣,“额……是。” 完了,好像没编好,柳折枝不能信吧,这也太扯了。 他正想再找补找补,只见刚才还有些疑虑的人很快便舒展了眉头,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嗯,是墨宴做得出的事。” 墨宴本人:??! “还好他只是打伤你,未曾赶尽杀绝,蛇蛇倒算是幸运。” 墨宴:!!! 不是,老子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在路边看见条蛇,也没招惹我,我就出手打成重伤你也信? 你还觉得我赶尽杀绝才是正常的?! 堂堂魔尊差点当场气死。 柳折枝你给老子等着!你就是这么在背后编排老子的!你完了! “蛇蛇身世如此可怜,难怪不愿提起。” 柳折枝怜爱的摸摸他的头,“方才之事,是师尊对不住你,你若诚心悔改,此事便作罢了,只是那发·情期定要克制本性,不可祸害无辜之人,可能记住?” 墨宴老老实实点头,眼神却偷偷往他身上瞟。 放心,我堂堂魔尊还能饥不择食?不会祸害无辜之人,这不是有现成……呸! 你他娘的差点阉了老子!老子再碰你就是……就是狗! 元阳弄地上都不给你! 他面上装的乖,这些年装乖蛇蛇还是装出了经验的,柳折枝也没看出他心里想的不对劲,昨夜被折腾那么久,如今身子还多有不适,早已累了。 “蛇蛇既然知错,也愿意拜师,那今日便先抄书跪香吧,只不过……” 葱白似的指尖从头顶往下,轻轻戳了戳那张俊美风流却略显稚嫩的脸,“蛇蛇既已化形,倒是该取个像样的名字才行,姓氏不必烦忧,随了我便是。” 那就是姓柳? 墨宴傻眼了。 这不还是要给老子当爹?都随了他姓了! “蛇蛇自己可有喜欢的名字?”柳折枝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见他若有所思似的,便问了一句。 姓氏都随他了,名字再让他取那就死对头真变爹了,墨宴赶紧接茬,“叫玄知。” 边说边随手拿了纸笔把这两个字写出来。 “玄知……”柳折枝轻声念了一遍,不知为何,总觉得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听过。 “蛇蛇为何要叫这个名字?” 墨宴眸光闪了闪,“书上看的,随便选两个字。” 正道名门的修士一出生都有表字,是象征名门身份的,他虽是魔族,但鲜少有人知晓生母其实是人界名门望族的嫡出之女。 玄知便是母亲临终前给他起的表字。 只不过魔族不讲究这个,所以只有他自己知道,从来没对外人说过。 “那便取名为柳玄知。”柳折枝微微颔首,“好了,蛇蛇去抄书跪香吧。” 他看着就是累了,语调都更轻更慢了,墨宴没再多说,看他几眼就去抄书了。 抄书跪香本是两种惩罚,但墨宴嫌慢,索性一边跪香一边抄书,跪在书案前左手边是香,右手边是笔墨,惯会投机取巧。 柳折枝自然是看到了,但也没说什么,只无奈的摇摇头,感叹蛇蛇的性子天生便是如此,只要不太放肆,那便随他吧,管的太紧了反而泯灭天性,得不偿失。 已是日落西山,黄昏时分照明法器让殿内亮如白昼,倒也不影响抄书,墨宴跪也是不能好好跪的,仗着书案挡着,自己偷偷用魔气拖着膝盖,坚决不跪正道的劳什子香。 可即便是这样也免不了分心,总是不自觉往床榻上看,见柳折枝一头白发披散着,靠在床头手中拿着块灵气萦绕的美玉仔细雕琢,不知不觉就看出了神。 因为他给柳折枝弄了满身的痕迹,手上都没放过,微微抬手便是红痕雪肤晃人眼,说不出的旖旎春色。 经历过软玉温香抱满怀,哪个开了荤的人能心如止水,更何况这么一副美人春色.图就在眼前。 “咕嘟……” 吞口水声突兀的响起,在安静的寝殿内相当明显,柳折枝手上动作顿了顿,疑惑的抬眼看过去,以为蛇蛇是在喝水,却只看到他慌忙低头假装忙碌抄书。 奇怪…… 没明白蛇蛇是在闹什么,柳折枝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继续琢玉了。 只有墨宴知道自己抓着笔的手有多抖。 他娘的,谁吞口水声那么大! 竟然嫁祸老子! 他看天看地就是不反省自己,目光落在心法上就头疼,却又不得不接着抄,没一会儿心里就开始骂骂咧咧了,怨气比冥界恶鬼还大。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柳折枝叫他,“蛇蛇过来看看,可还喜欢。” 喜欢什么? 墨宴起身走过去,刚站定就被塞进掌心一块玉佩,正是柳折枝刚才精心雕琢的。 正面是威风的游龙,栩栩如生,盘着中间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柳玄知。 “宗门弟子皆有随身玉佩,按规矩是要由师祖老祖赐福才算名正言顺,只是我如今……便只能委屈蛇蛇凑合戴着这个了。” 柳折枝没说是为何,墨宴也是知道的,因为他成了废人,他的师门连他都不管,怎么可能管他的徒弟。 墨宴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怕开口就是骂段承乾,索性一个字也没说,只是立即挂在了腰间。 “蛇蛇不看看背面么?” 背面还有? 墨宴把玉佩翻转过来,脸上满意的表情瞬间僵住。 背面竟然是……一条小蛇被打成了蝴蝶结,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又憨又傻。 “你……你……” 墨宴气得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柳折枝你是人? 你在老子玉佩背面刻这个,你缺不缺德! 我他娘的拿玉佩拍死你算了! “是不是很可爱?”柳折枝仿佛看不到他的愤怒,还伸手在那小蛇上摸了摸。 可爱个屁!老子不要这个!你他娘的就是欠…… “蛇蛇当年便是如此可爱,是这世上最乖最好,我最喜欢的蛇蛇。” 墨宴骂到一半,听到他后面这句话,摘玉佩的动作瞬间停住,片刻后默默把玉佩翻回正面,服服帖帖挂在腰间。 算了,看你病恹恹的雕刻个玉佩也不容易,老子懒得跟你计较,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嗯,看来蛇蛇也很是喜欢。”柳折枝眼中闪过些许欣慰。 墨宴默默翻白眼。 谁喜欢了?你弄这么丑,老子瞎了才会喜欢! 你知道本尊魔宫里有多少好东西吗?储物戒里有多少宝贝吗? 你这破玩意掉地上本尊都懒得看,要不是你非给,眼巴巴的往本尊手里塞,本尊早就随手给扔了。 “蛇蛇喜欢么?”他一直不出声,柳折枝便追问了一句,“你若戴不惯,摘下来收着也可,日后出门记得戴上就……” “不用摘。”墨宴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看不出一点戴不惯的意思。 相处了十几年,他的傲娇性子柳折枝也是知晓一些的,今日收他为徒心情颇好,倒是连带着想起来一些陈年旧事。 “当年我送给蛇蛇的贴身玉佩,蛇蛇藏起来我便一直没再见过,如今你我是师徒而非灵宠与主人,那玉佩倒是该还我了,换成今日这枚刚好。” “当年你给我的,怎么还带往回收的?!” 那交换定情信物似的玉佩,墨宴记得清清楚楚,长大后早就从墙根底下挖出来收着了,甚至还在储物戒里单独放了一处。 结果现在柳折枝竟然要收回去,他凭什么! 正道就是这么懂礼数的吗! 这跟强抢有什么区别! “这不是给蛇蛇换了一个么。”柳折枝耐心的与他解释,“当年那个是收服灵宠,今日是赠予徒弟,两者选其一,蛇蛇总不能做了我的乖徒儿,还担着灵宠的名声,日后是会被人笑话的。” 别管他怎么说,说出花来墨宴也是不打算还。 柳折枝你可真敢啊,有宝物出世时本尊到处夺宝你也不是没见过,到本尊手里的东西还有还回去的? “那个丢了。” “丢了?” “对,我长大以后拿出来玩,某日不知道放哪了,一直没找到。” 倒是他能做出的事,早些年尽贪玩来着,柳折枝也没怀疑,只淡然的摆摆手,“罢了,丢了便丢了吧,那玉佩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若是十几年前还有用,如今……” 说到玉佩的用处,柳折枝突然想起那用处还是系统跟他说的。 当年他穿书到这里,这具身体还不过四五岁,脖子上就挂着那玉佩,遇到山匪劫财,险些把玉佩抢走,当时还是系统出手帮了忙。 系统说玉佩是日后要送给男主的,是重要的推动剧情道具,他不信,系统还给他看了其中一页的剧情。 那剧情中写着他要送给男主自己从小便戴着的玉佩,是钟情示爱之意,当时的台词是…… 玄知,这玉佩赠予你可好? 柳折枝瞳孔颤了颤。 玄知……玄知? 小师弟名为白秋,没有表字,因为和他一样是师尊捡来的,玄知只能是另一个男主,那不就是……魔尊墨宴? 柳折枝看着蛇蛇近在咫尺,依稀还能看出一点与墨宴神似的脸,嘴唇微微动了动。 墨宴表字玄知,蛇蛇给他自己取的名字也是玄知,蛇蛇来自魔族…… 三十四、掉马,蛇蛇可以,墨宴不行 这世上巧合的事有很多,但玄知这个表字是柳折枝在系统给看的剧情上知道的,世人并不知晓,算得上是一种窥探天机。 虽然不明白系统与天道之间有什么联系,又或是谁更胜一筹,可柳折枝修道多年,顺应天道,他能肯定这两者都有其存在的必然意义,也都掌管着所谓的天机。 天机不可泄露,主角的气运又岂是旁人能够沾染的,那主角的表字没道理随便一条小蛇就可以与之重复。 除非……两者是同一个人。 柳折枝不是天道,无法窥探其中完整的天机,但这一个怀疑加上那般巧合,便足够让他心中有数了。 他捡的蛇蛇,十之八九会是魔尊墨宴。 方才的话他说了一半就没动静了,不知为何眉头也皱起来了,墨宴还在那等着他说,发现他皱眉盯着自己看,忍了一会儿到底是没忍住。 “又怎么了?” 让拜师拜了,抄书抄了,跪香跪了,柳折枝你别太过分了,老子都这么容忍你了,你还在那不满意? 柳折枝抿唇不语,目光从他的眉眼往下移,一路看到脚踝,又折返往上,如此徘徊数次,抓着被子的指尖越收越紧。 若蛇蛇当真是墨宴,那便应当是小师弟的道侣,他若没记错,当年是把姻缘红线绑在了蛇蛇尾巴尖上的。 这……岂不是篡改天命? 昨夜他为蛇蛇渡过了发·情期,当时想的是左右他时日无多不必在意,可蛇蛇若是墨宴,那便是他沾了主角的因果,更是与主角的道侣双修,算抢了小师弟些许主角气运。 如此种种都加在身上,这……这怕是一时半刻还死不了了。 不死红线便还在,红线在因果便有牵绊,与墨宴有因果牵绊便算夺小师弟气运,夺了气运便不好死了,不死红线便还在…… 柳折枝捋明白了这因果循环,五百年来头一回如此想和系统说说话。 这般困境可还有解啊? 墨宴眼看他打量自己,好像越看越糟心的样子,瞬间黑了脸。 “不就是弄丢你一块玉佩吗?日后老……我赔给你,赔你十块总行了吧。” 他还不知道身份已经被猜中了,只以为柳折枝是在心疼玉佩,恨不得当场打开储物戒给他看看里面的宝贝。 这样就能让他知道好好巴结自己准没错,那些天材地宝日后可都是能给他养身子续命的关键。 像,确实是像,这性子分明就是跟墨宴一模一样。 柳折枝看着他脸上不耐又桀骜的表情,那神态几乎就是与记忆中的墨宴重合了。 一样的嚣张,一样的凶。 奈何这十几年自己缠绵病榻,从未劳心多想,竟是半点不曾怀疑。 不过是要养条小蛇陪陪自己罢了,到头来竟是阴差阳错参与了主角的因果,如今脱身无望,似乎也……难以面对。 十几年不曾见外人,柳折枝已经许久没萌生出封闭自己的想法了,此时此刻才发觉那社恐的症状不减反增,连开口摊牌都做不到。 蛇蛇是乖蛇蛇,但墨宴……真的很凶。 “不是,你……你说话啊。”他那表情古怪的很,墨宴怎么看也看不明白,有点急了,“十块也不行?那我赔你百块,千……哎?你戴面具干什么?” 就这么一转头的功夫,柳折枝竟然把那十几年没戴的空白面具又给戴上了,看得墨宴一脸懵。 “你……你是……” 面具戴上就觉得稍微好一些了,没有那么怕见他了,但也只是九牛一毛,柳折枝想要摊牌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又一圈,愣是说不出来。 “是什么?”墨宴是个急性子,被他吊得语气更急了。 柳折枝默默往后挪了挪,心中再怎么害怕旁人也看不出,只能看到他仙风道骨,清清冷冷的吐出一个字,“嗯。” 墨宴:??? 他这反应太不对了,墨宴下意识回头看了看门外,“是不是段承乾那个老……额……” 差点直接骂出来,他赶紧改口,“是不是你师尊带人破阵了?” 说完都不用柳折枝回答,他自己就用神识查看完了,自言自语道:“没有啊,那是怎么回事?” 四目相对,柳折枝紧张得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琢磨着还要往后躲,却还未曾动作就见他猛地凑近到眼前。 怎么办…… 从未与旁人靠得这么近过,更何况这人是和他打架打了五百年,惯会凶他的墨宴,柳折枝僵硬着一动不敢动,猝不及防耳边传来两个字。 “师尊。” 柳折枝一愣。 这……要答应么?不要吧,我怎能收主角为徒啊。 “师尊?”墨宴又叫了一声,还凑得更近了,脸都快贴在他面具上了。 “是因为我没叫师尊吗?” 拜师都拜了,叫两声师尊墨宴也是能忍的。 毕竟柳折枝总讲究什么礼数体统,估计不叫师尊不行,不成体统他还得被柳折枝那些稀奇古怪的法子收拾。 “不就是守规矩礼数吗?以后叫你师尊总行了吧。” 以为自己找到了原因,墨宴虽然表情语气都勉强,但还是认真许诺了。 “不就是抄书跪香吗?我去接着抄接着跪,你把这面具摘了吧。” 好好的一张脸,非得遮起来,让我看看又不会看碎了,正道就是矫情。 柳折枝一点都不想摘,但是他很不耐烦的要求了,还贴的这么近,像是不摘就不打算走。 两难之间,柳折枝还是选择了让他离自己远些,动作缓慢的摘了面具。 果然,很快身前的人就走了,去书案后跪香抄书,给了他些喘息的机会。 方才……太近了。 柳折枝心有余悸的深呼吸几次,偷偷看着抄书跪香的人,甚至有点不想在寝殿里待了,不想与旁人共处一室。 但转念一想这里是自己的寝殿,便又换了思路。 摊牌他都不敢,把人赶走就更不敢了,那……到底如何才能让墨宴主动离开? 他只会与他的蛇蛇相处,换成旁人便不会了,让柳折枝想出个合适的法子实在太难。 世人见他沉默寡言,便说他清冷淡漠,不会多扰他清净,都自觉与他保持距离,那他如今对墨宴也这般,会不会就……有些用? 其实从前他对墨宴就是这样,但那时候还能打架,如今不能打架了,柳折枝仔细琢磨了许久,觉得应当是可行。 谁会愿意与一个不愿理人的废人相处呢? 本就身子乏累,想出法子他便躺下了,其实是想睡的,但寝殿内有旁人,他睡不着,便只能闭目假寐。 墨宴做梦也想不到,只这么一会儿功夫,自己扔了脸面才勉强遮掩住的真实身份就这么被看穿了,还以为他是睡了,抄书的手劲都轻了些,免得碰到什么把他吵醒。 柳折枝方才睡醒时便是黄昏时分,如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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