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高考状元儿子惨死在兼职途中,贫穷老公却在给战友遗孀的儿子豪办升学宴。 结婚十八年,丈夫为给战友遗孀儿子治病,花光了全部家产,甚至负债百万。 为给他还债,我拼命挣钱,就连高考第一的儿子,也一天五份兼职。 可儿子却在打工路上遭遇惨烈车祸,头裂肚烂,急需大笔钱救命。 “妈,我不治了,我想爸爸了。”儿子撑着一口气哀求道。 我绝望地给傅明修打了上百个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赶到他工作的地方时,却看到他正在给别人的儿子办升学宴。 “傅总送海滨豪宅一套,祝贺子恒金榜题名,蟾宫折桂。” “傅总送豪车一辆,祝贺子恒一帆风顺,鹏程万里。” “傅总送无限制黑卡一张,祝贺子恒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我看着台上丈夫和战友遗孀拥抱在一起,拨通了第101通电话。 “儿子,想见你最后一面。” “晚棠,我现在在忙工作,你跟儿子乖一点,先等等……” 看着傅明修不耐烦挂断电话,我默默放下了手机。 傅明修,儿子已经等不到你了。 而我,也不会再等你。 1、 离开宴会厅时,我收到了医院的死亡通知书。 一想到聪明懂事的儿子才18岁,就永远的离开了这个世界,我肝肠寸断哭到晕厥。 儿子只是想分担家里的债务压力,可却被人撞的头裂肚烂,死无全尸。 而儿子死前最想要见的爸爸,此刻正在为他战友遗孀的孩子,举办盛大的升学宴会。 我强撑着一口气见完儿子最后一面,一个人在江边枯坐了很久,直到绚烂烟花划破夜幕。 我下意识的拿出手机想要拍照发给儿子。 他从小就喜欢烟花,却懂事的一次也没有开口要过。 烟花中空中炸开,璀璨绚烂,接着汇成了傅明修和战友遗孀许曼笙,以及战友遗孤许子恒的照片。 这才是真的一家三口。 我怔怔的看着空中的照片,手机不受控制的滑落,积压许久的情绪终于彻底爆发。 当年傅明修为了给战友遗孀儿子治病,花光了家中的存款,欠下巨债。 我为了这个家,为了还债,没日没夜的拼命工作,熬的皮肤焦黄,满脸皱纹。 就连儿子也兼职做五分兼职,一个人去餐厅当服务生,甚至被醉汉打断肋骨都不喊一声痛。 可我和儿子辛苦赚来的钱,也不过是傅明修为他战友遗孤举办烟花秀的一个零头。 我蹲在地上,哭的呼吸苦难,只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接着便是一阵不受控制的剧烈呕吐。 空中绚烂的烟花仿佛是一把利刃,一次次反复刺痛着我的心。 回到家已经是半夜。 破旧的出租屋里传出傅明修打电话的声音。 “明修,你为了我和子恒,一直在家里装穷,晚棠要是知道真相,会不会埋怨我们啊?” 傅明修的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会,她和儿子已经拥有了我的爱,受点儿苦没什么。” “当年是子恒的爸爸救了我,这个恩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如今子恒已经考上大学了,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他们母子的。” 我站在门口,攥着死亡通知书的手颤抖不止,指甲几乎要刺入血肉。 第2章 傅明修,你想要报恩,却用的是我儿子的命! 2、 我没有推开那扇门,一个人来到了医院。 儿子从小就怕黑。 我不忍心让儿子躺在冰冷的停尸间里。 第二天去火葬场的路上,我手机里多出了许多傅明修的未接来电和短信。 我没有理会,一个人抱着儿子的骨灰盒,开始联系亲友告知死讯。 忙碌了一整天。 我重新回到出租屋。 傅明修一个人坐在椅子上,身上的名贵西装重新换成了廉价衣物,见到我回来,主动上前拉住了我的手。 “昨晚怎么不在家?电话也关机了,我出差结束第一时间就赶了回来,连饭都还没来得及吃。” 他的语气温柔关切。 我看着傅明修,只觉得有些可笑。 他的演技的确很好,可身上沾染的名贵女士香水味,在这间破败不堪的出租屋里,是那么的刺鼻。 “昨晚陪儿子去了。” 我语气平静,转身准备回房间。 傅明修却是看出了我的不悦,伸手环住我的腰,轻声低喃。 “晚棠,别生气了,我这段时间出差忙,的确忽略了你和小安的感受,可我努力工作不也是为了给你们更好的生活吗?” 我倔强地抬着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努力工作? 他口中的努力工作就是为战友遗孀的儿子举办升学宴。 我闻着他身上的女士香水味,只觉得一阵恶寒,用力挣扎想要离开。 傅明修却不肯放手,不顾反抗将我抱上了床,肆意地挥洒着汗水,仿佛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证明他还爱我。 “晚棠,我以后会好好补偿你和孩子的。” 这句话仿佛尖刀,刺穿了我内心最后的屏障,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落下。 儿子已经死了,他拿什么来补偿?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睡觉吧,我没心情。” 傅明修看着我不愿配合的模样,心中没来由地生起火气,起身拨通了一个电话,离家而去。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力地躺在床上,看着因漏水而墙皮脱落的天花板,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心中居然出现了一丝轻松。 这十八年来为了这个家,为了傅明修,我没日没夜地工作几乎要将自己榨干。 如今,这样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3、 儿子下葬当天。 傅明修提着衣服和玩具回到了出租屋。 “晚棠,收拾一下,一起去接小安去看烟花。” 接儿子? 还能接到吗? 我无视了他脖子上的吻痕,看着那一套益智类的玩具。 他大概已经忘了,儿子刚满18岁,参加了高考,早就已经不需要这种幼稚的儿童玩具了。 “赶紧的,我好长时间没见小安了,他肯定也很想我吧。” 傅明修催促着我赶快动身。 我心中万般苦涩,原来他知道儿子很想他啊。 “好,我们去接儿子。” 我将南山公墓的地址交给了傅明修。 临近葬礼现场,周围响起了丧葬乐曲,傅明修语气中有些不耐烦。 “小安怎么跑郊区来了?周围还在办丧事,真晦气!” 第3章 我平静地坐在副驾,一言不发,只是有些好奇他见到儿子遗像时,又会是何种反应。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我真切地听见了许曼笙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 “明修,子恒突然发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别急,我马上过来。” 傅明修毫不犹豫地在葬礼门口调转车头,仓促间,车轮毫不留情的将儿子的花圈碾得稀碎。 “公司临时通知要加班,我得赶紧回去。” 我看着傅明修驱车离开的背影,一个人走进了葬礼现场,看着灵堂上儿子黑白的遗照。 儿子离开前心心念念着想要再见爸爸一面。 可惜终究是见不到了。 我一个人忙碌着葬礼,招呼亲友。 直到葬礼结束,我亲手将儿子的骨灰盒放入了墓中。 小安和我相依为命的画面在脑海中不断浮现,心中的悲痛彻底爆发,我一口鲜血呕出,倒在了儿子的墓碑前。 醒来已经是在医院了。 我努力撑着身子起身,路过隔壁病房时,看见了傅明修正守在病床前,小心翼翼地替许曼笙儿子擦拭额头。 这就是他口中的忙工作。 尽管知道傅明修是来找许曼笙和她儿子的,可当这一幕真真切切地出现在面前时,我还是忍不住心中一痛。 以前儿子生病时总是一个人默默地熬着,我好几次听见他病痛时呼唤爸爸,可却从没见傅明修有过半分的心软。 我深吸一口气,擦去了眼角的泪痕。 小安已经离开我,这个家不值得我再继续留念了。 “晚棠,你怎么在这儿?” 许曼笙叫住了我。 傅明修擦拭的动作也明显一顿,轻咳一声解释道。 “我刚加班结束,听说子恒病了顺路过来看看。” 4、 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都这个时候了还有骗我的必要吗? “明修,子恒就拜托你帮忙照顾了,我和晚棠多年不见,有很多话要聊~”许曼笙语气娇嗔,理所当然的仿佛在叮嘱自己老公。 许曼笙拉着我离开了病房,脸上的温柔变成了挑衅。 “我发现明修真的是个好爸爸,你看他照顾子恒的时候多认真。” 我紧紧地握着拳,一言不发。 许曼笙瞥了我一眼,自顾自的欣赏起新做的美甲。 “我和子恒身上的吃穿用度都是明修在负责,他说我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还给我安排了美容院的会员。” “倒是你,怎么把自己熬成黄脸婆了?” 这十八年来为了操持这个家,我每天兼职14个小时,省吃俭用地存钱,儿子也趁着放学捡水瓶卖钱,从小到大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 我心如死灰,无力反驳。 “男人的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明修早就不爱你了,你识相的话,就趁早收拾东西滚蛋吧。” 我默默听着,并没有辩驳。 因为我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从始至终,傅明修的眼中都只有他的战友遗孀和遗孤,我和孩子从头到尾都不过这个笑话罢了。 突然,许曼笙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笑道。 第4章 “对了,前几天明修给子恒买了辆跑车,子恒飙车的时候还撞死了一个兼职的学生,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真可怜……” “你说什么!” 我猛地看向许曼笙。 许曼笙先一步后退,故意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下一秒,傅明修冲到面前,一脚踹在我小腹上,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小腿淤青的许曼笙扶起。 许曼笙依偎在他怀里,故作坚强。 “明修,我没事,晚棠可能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我让她打一顿出出气就没事了。” 傅明修护着许曼笙,眼神冰冷地看着我。 “林晚棠!曼笙一个人带孩子本来就不容易,你还处处针对她!你怎么这么狠毒!” 我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只觉得小腹阵阵刺痛,鲜血不受控制地涌出喉头。 医护人员听到动静,小跑过来准备扶我。 “先给曼笙处理伤口!” 傅明修冲着医护人员呵斥。 “傅总,林小姐已经吐血了……” “让她受着!她刚才弄伤了曼笙,这是给她的惩罚!” 我一个人蜷缩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额头冷汗密布,小腹阵阵痉挛,刺痛感也越发的剧烈。 “好疼……救……救我……” 我努力挣扎,想要呼救。 逐渐模糊的视线中,只剩下傅明修漠视的眼神,和他抱着许曼笙离开的决绝背影。 5、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林小姐,你这些年操劳过度,饮食作息紊乱,已经胃癌晚期,只剩下一个月了。” 我浑身无力地靠在床头低喃,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 “晚棠!” 傅明修推门而入,见到了我哭红眼的模样,耐着性子开始解释。 “曼笙的丈夫当年在战场上救过我,我答应过要好好照顾他们母子。” “现在子恒已经考上了全省第二,以后我好好陪你和孩子,好不好?” 我眼神空洞地看着傅明修。 “你知道小安的高考成绩吗?” 傅明修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小安也是今年高考?放心,他成绩虽然不如子恒,我也会想办法让他去名校的。” “没机会了。” “没机会?什么意思?” 傅明修眼神一沉,隐隐觉察出不对劲,刚准备继续追问。 下一刻,许曼笙的电话来了。 “明修,子恒病房里来了好多警察,你快来……” 傅明修面露犹豫,可还是转身离开,只是多叮嘱了一句。 “好好休息,我处理好曼笙的事,就来接你和小安享福。” 看着傅明修离开的背影。 我苦涩地摇头,早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被傅明修抛下了,但这一次,我不会再继续等他了。 我购买了最近的机票,指腹轻轻摩挲着儿子的照片,露出了一抹惨笑。 “一个月,小安别怕,妈妈很快就来陪你了。” 傅明修来到许曼笙病房,两名警察正准备抓捕许曼笙儿子离开。 “许子恒,涉嫌交通肇事逃逸,跟我们走一趟吧。” 傅明修立刻阻拦:“开车撞死人而已,子恒还小不懂事,死者是什么人,我可以给他的家属金额补偿。” 警察看了一眼傅明修,沉默半秒开口道。 “死者是今年高考的全市第一,傅小安。” 第5章 5、 傅明修瞳孔猛缩,身体甚至有些晃动。 他莫名地想起儿子刚出生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兴高采烈地给孩子取名: “以后咱们儿子就叫傅小安,希望他能一辈子平平安安。” 儿子,死了? 不对,自己一直在穷养儿子,从未向许子恒一样从小有各科家教老师辅导,怎么可能成为高考的全市第一。 傅明修猛地看着警察:“死者的家属呢?” “死者从小被单亲妈妈带大,对方母亲已经联系了律师,拒绝接受和解。” 听到这话。 傅明修居然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伸手擦去了额头上不知何时冒起的冷汗。 原来是单亲家庭,死的不是自己的儿子。 “明修,子恒还是个孩子,他才刚成为全市第二,还有大好的未来,你快想办法救救他。” “明修叔叔,我不想坐牢……” 听见许曼笙和许子恒的声音。 傅明修只是敷衍了一句:“我会帮你联系律师。” 傅明修快步离开了医院朝着家里赶,刚才的虚惊一场后,他只想赶紧回家去见见自己的孩子。 破败的出租屋内陈设依旧,一切都没有变,却又好像都变了。 桌上没有了热气腾腾的饭菜,没有了系着围裙等自己回家的妻子,也没有了放下作业扑进自己怀里的儿子。 傅明修连忙拿出手机,疯狂给我发消息。 “我到家了,怎么没看到你和儿子?” “你带儿子出去玩儿了?” “给我个地址,我去找你们,今天给你和儿子准备了一个惊喜。” 消息一条条发出,却始终没有回应。 傅明修越发的急躁起来,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在心中浮现。 “晚棠!回消息!” 最后一条消息发出,傅明修看着屏幕上鲜红的红色感叹号,心中猛地一颤。 自己被拉黑了? 傅明修将手机重重地摔在床铺上,心中莫名的有了火气。 自己只是为了报恩,多照顾了战友遗孀和遗孤,又不是不爱林晚棠了,她居然这么不识大体,还敢带着儿子离家出走。 矫情! 傅明修自顾自地回到公司处理事情。 他很了解林晚棠,自己找个地方撒撒气也就回来了,到时候自己再买点礼物随便哄哄她。 她那么爱自己,永远不可能真的离开。 突然,敲门声响起。 助理推门而入,手里抱着一个卡通盒子。 “傅总,这是学校送来的包裹,说……说是小安少爷的东西。” 6、 傅明修签署文件的动作一顿,伸手接过了助理递来的盒子。 盒子很简陋,里面装着一些常用的文具和试卷笔记。 傅明修随意地翻看了一下试卷,几乎每一张都是满分,成绩单更是始终位列年级第一。 儿子的成绩这么好? 傅明修心中莫名的一颤,脑海中浮现出“高考全省第一车祸身亡”的新闻。 不会的。 这不可能是真的。 傅明修不断在心中安慰自己,又拿起盒中的日记本打开。 第6章 “今天是第一天上学,同学们都有父母接送,妈妈每天有8个兼职,爸爸也在努力赚钱,我要听话懂事,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期末考试我考了全校第一,学校要召开家长会,我好想让爸爸来帮我开家长会,他一次也没来过,班上的同学都笑话我是没爸爸的孩子。” …… “高考结束了,我准备去兼职赚钱,我已经是个大人,可以帮爸爸分担家庭的压力了……” 傅明修看着日记上儿子的字迹,心里一阵悲痛。 这十八年来,为了偿还当年的恩情,他一直以“丈夫”和“爸爸”的身份陪伴在许曼笙和许子恒身边。 希望能让子恒有一个完整的童年,却从未想过小安从小到大都经历着什么。 傅明修抚摸着粗糙的日记本,眼中不自觉的盈满了泪水,泪水滴落在日记本上,盖住了儿子落笔时残留的泪痕。 傅明修不敢继续看下去,合上日记催促助理立刻派人去全城找人,务必要找到我和小安的下落。 只可惜,他再也找不到了。 7、 一周过去。 我正独自一人漫步在国外的海岛沙滩上,感受着周围咸涩的海风。 儿子的学校一直都有毕业旅行的习惯。 我以前开家长会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听见儿子和其他同学讨论毕业旅游,兴高采烈的说自己毕业想要去看看大海。 可每次提起旅行路途中所需的高额花费,儿子又会懂事的放弃旅行的安排。 我抚摸着手中已经撕去“傅明修”的全家福合照,看着儿子欢快的笑脸,心中却满是悲凉。 “小棠,今天有好几个外国帅哥,找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呢。” 夏闺抱着两个开好的椰子,将其中一个递给我。 她是我在旅行时遇到的搭子,不婚主义,一个人赚钱四处旅行,浏览世界的大好河山。 她活成了我梦想中的样子。 “摆脱一段感情阴霾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启一段新的感情,相信我,八块腹肌的外国帅哥质量嘎嘎好。” 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接话。 算算时间。 距离医生说的一月之期,还剩下23天。 …… 南山公墓。 傅明修脸色苍白地站在那块刻着“傅小安”名字的墓碑前,心中气血翻涌,一口血不受控制地吐了出来。 “小安,是爸爸不好,爸爸来晚了。” 傅明修身形踉跄,跌坐在地上。 小安车祸的那天,他正在给台上给许子恒庆祝升学宴。 小安下葬的那天,他明明马上就要赶到,却因为许曼笙的一通电话调转车头,压烂了儿子的花圈。 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 “傅总,许小姐的电话,她说想要让您帮忙救救子恒少爷。” 助理侯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开口:“现在您是唯一能联系上的死者家属,如果出具谅解书的话,子恒少爷或许可以减刑释放。” 傅明修脸色阴沉到了极致,抚摸着墓碑的一角,嘴角露出一抹杀机毕露的冷笑。 第7章 “想要谅解书,好,我成全她们。” 三日后。 傅明修出具了谅解书。 许子恒因为年纪还小,加上家属的谅解,被法院宣布无罪释放。 许曼笙在法院门口,将儿子拥入怀中。 “子恒乖,现在傅小安死了,你就是全省第一名,以后国内外的名校随便你挑选,快去谢谢你明修叔叔。” 许子恒看着马路对面的傅明修,高兴地跑了过去。 突然。 一辆渣土车疾驰而来,重重地撞在许子恒身上,22英尺的橡胶轮胎一遍遍地碾压,直至骨碎筋断。 “子恒!” 许曼笙脸色大变:“快,快叫医生!明修,你不是一直把子恒当成亲儿子吗?你快救救他啊!” “亲儿子,他也配?” 傅明修冷漠转身,身后渣土车再度发出轰鸣,一尸两命。 8、 傅明修回到了破旧的出租屋内。 屋内的陈设依旧。 他没有让人整理,只是日复一日地看着满墙的奖状,无名指上也多了一枚十八年前购买的廉价婚戒。 “傅总……” “有晚棠的消息了?” 傅明修猛地看向助理,眼中似乎充斥着火焰。 助理心虚地取出一张照片,小心翼翼地递给傅明修:“傅总,这是夫人在马尔代夫度假的照片。” 傅明修接过照片,瞳孔猛地一颤。 照片中的我穿着比基尼,正和几位八块腹肌的外国帅哥在篝火前跳舞,脸上带着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 我觉得夏闺说得很对。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反正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干嘛不好好体验一下呢? “立刻给我订最快的航班!” 傅明修死死地攥着手中的照片,咬牙切齿,直到照片逐渐被手汗晕染模糊。 他又小心翼翼地展开,取出剪刀将我身边的外国帅哥全部剪掉,如获至宝般地将照片放入怀中。 三天后。 我在马尔代夫的白马庄园酒店大堂见到了傅明修。 傅明修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黑眼圈沉重,胡茬也没有清理,整个人狠起来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你怎么来了?” “晚棠,你……” 傅明修来到我面前,张嘴似乎想要质问照片的事,可话到嘴边又全部咽下,变成了一句:“对不起,跟我回家好不好?” 我表情冷淡地看着傅明修,猜测对方应该已经知道儿子车祸去世的消息了。 “你觉得现在说对不起还有意义吗?” 傅明修拉着我的手,脸上满是忏悔。 “晚棠,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小安……” “闭嘴!你不配提儿子!” 我用力甩开傅明修的手,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在意傅明修了,可见面之后,往日的情绪还是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 “对不起晚棠,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许曼笙和许子恒我已经解决了,小安的仇我替他们报了……” “报仇?儿子都已经走了,报仇又有什么用!你才是我和儿子最大的仇人!” 第8章 我情绪几乎要崩溃,小腹处的疼痛感越来越厉害,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呕了出来,整个人彻底昏迷了过去。 9、 再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病房。 傅明修守在病床旁,手里颤抖地拿着一张诊断书。 “胃癌晚期,晚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这不是你期待的吗?” 我侧头看向傅明修,脸色平静冷淡,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儿子已经走了,我也活不了多久,你很快就能和许曼笙堂而皇之地在一起了,多好。” “晚棠,求求你,别这么说,我真的知道错了。” 傅明修跪在病床边。 他大概直到这一次才真正明白失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晚棠,你放心,我这就联系最权威的医生,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短短一个小时。 国内胃癌方面的专家齐聚医院。 我是第一次知道傅明修原来还有一架自己的私人飞机。 原来他是可以再短时间内调动这么多医疗资源的,如果儿子车祸的时候也能有这样的待遇,他或许就不会死。 “不用再治了。” 我拒绝了专家教授的会诊,放弃了最后一丝活下去的机会。 这一个月的时间我去了很多国家,看了儿子心心念念的大海,心中已经没什么值得留念的了。 儿子孤孤单单生活了十八年,我现在只想快点下去陪伴他。 “晚棠,只要你配合治疗,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求你了,我只想要一个弥补你的机会。” 傅明修得知我拒绝治疗的消息,跪在我面前一遍遍地扇着自己耳光,不断地忏悔自己的罪过。 我看着这一幕只是觉得可笑。 “让你做什么都行吗?” “对,什么都行,只要你愿意接受治疗,小安已经走了,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 傅明修牵着我的手,仿佛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好啊,那你去死吧。” 我语气平静的开口,看向傅明修的眼神中早已经没有了曾经的爱意,剩下的只是恨。 恨他十八年来对我和儿子的欺骗。 恨他为了自己所谓的报恩,害了儿子的性命! 傅明修看着我的眼睛,沉默了好久,终于认真的点头:“好,晚棠,一命换一命,只要你能好起来,我愿意去死。” “虚伪,你骗了我十八年,你觉得你的话还值得我相信吗?” 我随手甩开了傅明修的手,吞下止疼片离开了医院。 我一个人回到出租屋。 这是我和儿子相依为命十八年的地方,落叶归根,我不想自己痛苦的死在病床上。 “儿子,别怕,妈妈很快就来陪你了。” 我打开抽屉,取出了里面提前准备好的药,没有犹豫吞了下去。 …… 七天后。 傅明修将我的骨灰盒放入了南山公墓内,就如同当初我亲手放下儿子的骨灰盒那般。 风声渐大,暴雨骤起。 傅明修最后看了一眼我和儿子的墓碑,取出了抽屉中剩下的半瓶毒药。 “晚棠,小安,我来找你们了。” (完) 一、被死对头亲了 “魔尊死了!” “禀报宗主!魔族内乱,魔尊墨宴魂飞魄散,尸骨无存!” 激动又难掩喜悦的禀报声在群山中回荡,响彻整个乾坤宗,恨不得向六界昭告这个普天同庆的好消息。 魔尊墨宴,魔族万年来天赋修为都无人能及的魔头,再怎么惊才艳艳,最后到底是死于同族争权夺势的内乱。 欢呼声不绝于耳,唯有一人站在远离喧嚣的云竹峰看着魔界的方向,白衣墨发随风而动,无悲无喜,面无表情。 脑海里响起系统气急败坏的吼声,柳折枝眼都没抬一下,“嗯。” “哦。” 要死了柳折枝也没什么反应,和过去的五百年一样惜字如金。 系统气得想现在就弄死他。 五百年了,这傻.逼宿主不做任务,就知道修炼,五百年加一起没说到五百句话,对谁都一样,每次都只有几个字。 他妈.的装.逼怪! 昨天都把他修为没收了,宗门发现他走火入魔没了修为,把他扔在这不管不问了,他还在这装.逼! 最后一个字落下,脑海里聒噪了五百年的系统终于消失了,柳折枝松了口气,转身缓缓走向自己的寝殿。 没了修为再无人往来想要讨好,系统也走了,偌大的云竹峰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虽然身体因为被没收修为虚弱不已,但柳折枝这辈子第一次这么高兴。 世人都说他是清冷淡漠的折枝仙君,沉默寡言神龙见首不见尾,其实全是假的,他不爱见人,不喜欢说话,只是因为他社恐。 穿书之前就确诊了很严重的社恐,严重到影响正常生活。 见到人或者要跟人说话他都会害怕,原本他以为系统不是人,可以跟系统说话,可系统太凶了,他不敢。 现在好了,他成了废人,只有师尊和几个同门知晓,对他失望至极,对外说他在闭关,再不会有人理他了,系统也不逼他做任务了。 就算活不了多久,但是活得轻松啊。 想到这里,柳折枝缓慢的步伐都欢快了不少,刚想摘下多年来因为害怕见人一直戴着的面具,脚下突然踩到了什么东西。 软软的,像是活物。 柳折枝俯身查看,发现竟然是一条满身伤口的小黑蛇,伤口处还流着血。 “既然被我遇到,那便是有缘了,以后你我相依为命吧,我若不死,定会尽力为你养伤。” 清清冷冷的声音响在耳边,虽然有些淡漠,但格外好听。 墨宴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在何处听过,他伤得太重连眼都睁不开,恍惚中感受到被人慢慢拿在了手中。 那只白嫩修长的手,带着淡淡的冷香。 这股香气……好像也有点熟悉。 墨宴睡在了那股若有似无的醉人冷香中,再有意识时已是月上中天。 他发现自己身下铺着一层软垫,周身血迹被尽数清理,伤口处也被涂了不知什么药,没那么疼了,还有些清凉之感。 “醒了么?” 隐约有些熟悉的清冷嗓音再次响起,循着脚步声,墨宴努力抬起蛇头看过去,对上来人脸上那熟悉的空白面具,整条蛇都僵住了。 柳折枝?! 我落他手里了?! 怪不得觉得声音和身上的冷香都熟悉,不死不休打了五百年的死对头,不熟悉就怪了! 墨宴默默感叹冤家路窄,脑海里回想起自己头一回见到柳折枝为何打架。 当年两人还不是折枝仙君和魔尊,他听说乾坤宗出了个天资卓绝的天骄,终日带着面具十分神秘,就好奇想看看。 某日真遇上了,他主动上去打招呼,眼高于顶的魔界第一天骄,这辈子第一次主动跟谁打招呼,结果人家没理他,还转身就走,任由他怎么喊都没回头。 那无情转身时隔五百年墨宴都无法释怀。 他就是想去交个朋友切磋一下,那长身玉立的白衣正道,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到脸,但光是看个背影都赏心悦目,就跟山上的雪莲似的,身上还散发着好闻的冷香。 他偷偷往身上放了个香囊才敢靠近,生怕人家嫌自己这个魔头粗俗,结果…… 他不死心追上去,人家直接跟他动手了! 两人修为天赋都不相上下,打起来分不出胜负,最后两败俱伤。 从那以后就结仇了,见面就打,一直打了五百年。 昨日被叛徒勾结正道暗算,前日墨宴还刚跟柳折枝打了一架,打完刚回魔界就听说柳折枝闭关了。 他以为柳折枝是一直跟他分不出胜负自闭了,还想到乾坤宗山门外嘲笑一番来着,结果今日就……他半死不活的被柳折枝捡到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孽缘啊! 墨宴默默放下蛇头,趴在软垫上装死。 虽然柳折枝没认出是他,但他自己知道啊,这也太丢人了…… “蛇蛇,感觉好些了吗?” 刚趴下的蛇头瞬间抬起。 什么蛇蛇?他在叫谁?我吗?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柳折枝轻声解释道:“以后你就叫蛇蛇了,我是柳折枝,你的主人,可能记住?” 蛇蛇……主人…… 墨宴僵住了。 我的死对头把我当灵宠了??? 不是,他怎么敢的啊! “你……咳咳……” 身子太虚弱,帮他处理伤口费了力气和心神,柳折枝一连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继续往下说,“你伤得太重,伤口处还有魔气萦绕,想来是魔族内乱让你一条小蛇遭了无妄之灾。” “我如今没了修为也无法帮你治愈,只能用些丹药草药尽力而为了。” 没了修为?! 就这么一会儿,墨宴都数不清自己被震惊多少回了,但这回最震惊,震惊过后就是幸灾乐祸。 柳折枝你也有今日! “咳咳咳……” 柳折枝又开始咳嗽了,一声接着一声,墨宴在那痛苦的咳嗽声中心情逐渐复杂,最后变成了愤怒。 怎么能没修为了?谁弄的? 这等我伤好了,以后想打架了我找谁啊! 他太着急了,忘了自己现在这模样说不了话,急得疯狂吐信子,柳折枝看到了,顺手捏住了他的蛇信子。 “蛇蛇,好可爱。” 天生嗓音清冷的人,又终年躲着人不交流,说着可爱也听不出太多情绪,但光是那句话就把墨宴整条蛇都听懵了。 他捏我舌头?还说可爱??? 这辈子的震惊好像都用在了今日,墨宴努力把舌头往回收,他却拉着不放,还盯着看,气得墨宴再次在心底咆哮。 柳折枝!本尊养好伤第一个弄死你! 平素嚣张跋扈肆意妄为的魔尊气得要死,柳折枝却好像看不到他的挣扎,还轻声夸赞,“蛇蛇好乖。” 因为社恐,柳折枝很少说话也没有朋友,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灵宠,跟人不说话,跟灵宠就忍不住想多说一点,还想多亲近亲近。 他夸完就放开了蛇信子,顺手摘下面具放到一边,低头朝十分有灵性的小黑蛇靠近。 墨宴还在心底疯狂怒吼呢,一抬眼就对上了一张让他找不出形容词的脸。 柳折枝……长这样?! 他是男是女啊?谁家男修美成这样?那脸比他衣服都白,白得发光。 魔界不像人界,不讲究什么修身养性,除了看点心法根本没人看书,墨宴光顾着修炼和打架了,也没看过什么书,词汇相当匮乏。 这眼睛亮晶晶的,水做的似的,真好看。 嘴唇这么红,比我流的血还红,真好看。 那个什么眸什么齿,反正就是他娘的好看,柳折枝他为什么这么美!!! 自己的死对头是个比天仙还美的大美人,墨宴还在那承受美貌暴击没反应过来呢,柳折枝都已经凑到他面前了。 “蛇蛇亲亲。” 正好落在头顶的吻温柔又亲昵。 墨宴彻底傻眼了。 不是,他是不是亲我了? 谁……谁亲我了?柳折枝吗?是他吗? 我堂堂魔尊被死对头亲了?! “蛇蛇,你的鳞片好滑好……哎?蛇蛇?” 柳折枝刚想再亲一下,只见趴在软垫上的小黑蛇突然开始奇怪的扭动翻滚,一直往后退,好像有点慌慌张张的。 他想伸手去拦,刚伸过去就发现他的蛇蛇退得更快了,他想再拦已经来不及了,最后眼看着蛇蛇滚下软垫,从桌子上“啪叽”一声摔到了地上。 身上有伤,那桌子的高度对不过一掌长的小黑蛇也太高了些,掉在地上好像是摔懵了,蛇头晃晃悠悠,一副晕头转向的模样。 柳折枝被逗笑了,“蛇蛇你好可爱。” 他俯身要把小黑蛇拿起来,墨宴眼冒金星,听到这句话再次奋力往后退。 你别过来!我堂堂魔尊…… 等本尊伤好了,定要让你魂飞魄散! 二、小小的,好可爱 “蛇蛇,你也累了吗?” 手里的小黑蛇无精打采的,柳折枝怜爱的摸摸蛇头,“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一会儿了,别怕,我活在这世上一日,定会好生照顾你一日。” 墨宴被放回软垫上,眼看他走向床榻费力的躺上去,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眼神逐渐复杂起来。 他要是没看错,柳折枝身后已经有发丝在变白了,那是天人五衰之兆,象征着这具身体已经破败到了极点,不止是没有修为那么简单,更像是……被人强行夺了修为,坏了生机。 两个人打架向来都是难分胜负,到后来连两败俱伤都少有,很多时候都是伤不到对方分毫的,墨宴肯定这绝对不是他弄得,但是除了他,柳折枝还有别的仇家吗? 仔细想想或许应该有不少。 正道第一人折枝仙君不食人间烟火,清冷淡漠,寡言少语,别人说话不理会都是常有的事,就算不在魔界,墨宴平时在人界闲逛都听过许多闲言碎语,说柳折枝仗着修为高深便眼高于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所以柳折枝也是被人暗算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墨宴盘在软垫上吐了吐信子。 该,让你那么傲,比老子还嚣张,现在遭报应了吧。 想起刚才还被他给亲了两下,墨宴怎么想怎么难受,看到旁边的杯子里有没喝完的水,试探着钻进去准备洗洗脑袋。 脏死了!本尊养好伤一定不会放过你! 他就一边骂一边往杯子里钻,奈何伤的重,力道不好把握,一个不注意直接把杯子给拱掉了,摔在地上“咔嚓”一声四分五裂。 下一秒殿内就响起一道清冷又缓慢的声音,“蛇蛇,不要闹,快睡,乖乖休息才能养好伤。” 柳折枝只是嘱咐着,眼都没睁,语气明显有些疲惫,但态度是很好的,甚至可以说宠溺,跟墨宴往日见到的他一点不一样。 这时候墨宴才意识到,今日从他见到柳折枝那一刻起,这个人就跟他印象中大相径庭。 话并不少,语气也不冷,说可爱,一些举止好像也有点……幼稚。 幼稚?柳折枝幼稚?! 墨宴疯狂晃动蛇头,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赶出去了。 开什么玩笑,那就是座冷心冷清的冰山,跟幼稚不可能沾边,鬼知道他抽什么风。 墨宴重新爬到软垫上,刚盘好又猛地抬起头。 他娘的他不会是要拿本尊泡酒吧! 正道那些补灵气的酒很多都是拿灵蛇和人参泡的,墨宴曾经见过,当年还一怒之下荡平了好几个酒庄,为此被追杀了好几个月。 柳折枝没有修为,想补身子正愁没法子,自己刚好撞上来了,等伤好了就拿自己去泡酒……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墨宴看着榻上熟睡的人直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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