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中,没有人容貌胜过他,没有人才学胜过他。 如今看,也没有人人品胜过他。 幸而当年?,父亲取了他。 冯洛仪绽开笑容,过去牵了沈缇的手:“你来啦。” 冯洛仪总会迎他,像所有的妻妾迎接丈夫。沈缇愈对比,愈是明白姐弟与夫妻的差距。 恨恨。 “昨天睡的可好?”沈缇问。 他特意为她合的多伽罗对照香效果很好,对她效果不好。但冯洛仪不想让沈缇知?道,只侬语道:“没有你在的时候睡的好。” 沈缇只当她撒娇,说:“用?完了再与我说,我再给你合。” 冯洛仪抿唇笑:“好。” 她视线抬起:“这朵芍药开得真好。” “是。我也很喜欢。”沈缇别开视线,“最近是花开时节,大家都在簪花。” “这个时节可不就是这样。”冯洛仪很久没有看到沈府以?外的世界了,回忆,“满大街都是簪花的人。宫里的芍药开了,陛下?赐下?来,各家都打听,谁家得了。” “学士昨日?去宫中便得了。” “这会子便有了?今年?宫中的芍药开得有点?早。你这朵也是宫里的吗?” 宫里的芍药就开了那么几朵,其他的还得等几天才会次第?开。刘学士是赶上?了,才得了一朵。 其实?是殷莳从怀溪带来的芍药开得早,可能是因为南北方?有差异。 但这朵芍药是殷莳让他给冯洛仪的,被他半路侵吞了。沈缇含糊道:“不是,是别处的。” 他抬眼看到了榻几上?的砚台,正好找由头转移了话题:“怎有笔砚?写什么了?” “随便写写。好久没动过笔了,字都变丑了。”冯洛仪牵他到榻上?坐,说,“我去看看茶,怎么还不来。” 说吧,转身出去了。 故意把沈缇一个人留在了次间里。 她那首默写出来的诗就压在针线箩筐下?,露出了大半页,很容易看到。 这样,让他自己看到,总比猴子献桃似的托到他面前要自然?。 第 84 章 红袖 第84章 冯洛仪从照香手?里接过了茶, 再?进到次间的时候,果然沈缇已经捏着那张纸在?读那首诗了。 见她?回来,沈缇问:“你写的?” “嗯。”冯洛仪给他?斟茶, “下?午闲来无?事,随便写的。沈郎点评一下??” 沈缇道:“字还好, 没什么变化。可能太?久不作诗了, 但意境还是不错的。” 字是身体的记忆,就算很久不写, 乍一写生疏, 但稍写写就恢复了。 太?久不作诗,是说诗才退步了。她?默的是她?嫂子?的诗, 的确嫂嫂的诗才是不如她?的。 但意境不错。因为嫂嫂那时候过得幸福美满, 即便欠了几分才情, 但字里行间的真情实意表达了出来。那便是意境了。 冯洛仪坐在?他?身边:“你给改改。” 打开砚盖,还有存墨, 略加水, 冯洛仪轻捏袖口,纤纤玉腕, 稍研磨便可用了。 沈缇提笔,改了几个字。 虽还是闺中诗, 但用词忽然就精妙起来了。 冯洛仪赞叹不已。对沈缇的才华, 她?是真心佩服的。 她?靠在?沈缇怀里:“昨天听闻你升迁了,我给院里的人发了赏钱, 大家都很高兴, 纷纷来恭喜我。沈郎,你不知道我有多骄傲。” 沈缇嗯了一声,搂着她?, 轻轻抚摸她?的鬓发,望着砚池里尚未干涸墨汁。 她?给他?红袖添香,她?对他?满眼敬慕,就连她?写的诗里都充满对眼前?生活的满足。 且夫贵妻荣,她?为他?感到骄傲。 他?少年时对婚姻的想象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每一条都实现了。 可沈缇心里奇异地?并?没有什么特别高兴的感受。 就像升迁一样,对他?来说,都是到了时候就该来的、就可以拥有的。 那他?……究竟想要什么呢? …… 沈缇清晨起来穿戴好,问:“我那朵芍药呢?” 婢女?忙去床头取来。 本就是剪枝插瓶的鲜切花,一夜未沾水,虽没有干枯,但没有昨日那么鲜嫩了。 沈缇捻转一圈,正要往官帽上簪,忽然心中一动,把花放下?了:“走了。” 冯洛仪送他?,而?后再?梳妆,今天是二十?五了,她?该去给殷莳请安了。 照香捻了那朵芍药过来:“姨娘看,这朵开得真好。” 虽不及昨晚鲜嫩了,但依然开得很好。 冯洛仪接过来捻转着看了看,的确是很美的芍药。 照香说:“仍了怪可惜的,姨娘簪上吧。” 是沈郎昨日簪过的花。冯洛仪道:“好。” 照香给她?簪在?了鬓间。 殷莳刚起床梳好头,正准备穿了衣服去晨练,听见院子?里有响动,好像听见了沈缇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荷心进来了,她?问:“刚才怎么回事?” “翰林刚才过来了。”荷心道。 “……他?大早上过来干什么?” “翰林摘了一朵芍药走,说要簪花。” 殷莳始终觉得男人簪花是个有点逗的事,便啧了一声:“竟偷我的花。” 这跟三郎有什么分别。 荷心道:“翰林让我与少夫人说,可以记账。” 殷莳:“……” 好吧,比三郎强一点,有限。 殷莳晨练完用了早饭,婢女?进来禀报:“姨娘来请安了。” 殷莳道:“让姨娘到明间里坐。” 婢女?出去了。 殷莳漱了口,去到了明间。 她?既然说了让姨娘坐,婢女?们自然会给冯洛仪锦凳。 然而?殷莳出来,却看到冯洛仪站在?锦凳旁,双手?微微交叠在?腰间,并?没有坐。 此时女?子?不讲究挺胸抬头的,讲究含胸驼背。也不能说驼背,总之螓首微垂,胸微含,从后颈到腰是一条曲线。这种仕女?姿态,有一种含蓄感。 像古画。 这是自敬茶礼之后,殷莳第二次见冯洛仪。 大宅门的一个好处就是,大家不想碰面,就可以真的很少见面。譬如如果不是有特别的安排,譬如家宴之类的,她?跟沈大人一年也见不着几面。 她?在?殷家生活了十?年,都没见过老太?爷几面。后面不用请安了,连老太?太?都见不着了。 “冯氏。”殷莳落座。 冯洛仪垂首蹲身:“给少夫人请安。” 殷莳顿住。 时代的风扑面,刮擦着脸颊。 她?喊“少夫人”了。 才几日,小姑娘就认清了现实。 那些毛刺和棱角被打磨平的过程,便是夜间无?法安眠的痛楚吧。 殷莳的目光落在?地?砖上,无?言。又抬起:“坐吧。” 冯洛仪这才坐下半边。 坐姿也很端雅。这种坐姿殷莳也会,能装个半日,然后后半日腰背疼得得躺半日。 浑不似冯洛仪,姿态刻进骨子?里。 “那日送我哥哥,没见着你。”殷莳说,“好些?时日不见了。生活上可有什么缺的?跟我说 殪崋 、跟翰林说都行。翰林若不在?,你也可以找长川。他?都在?的。” “少夫人劳心了,我那里什么都不缺,都好好的。”冯洛仪说完,抬起了眼。 第二次见面,旁边也没有沈缇。殷莳得以仔细地?打量冯洛仪。 多么漂亮的女?孩子?。眉间沁着书卷气的清幽美人。 年纪小小,又非常纤细单薄,让人情不自禁地?生出怜惜和保护欲。连她?都是,何况沈缇。 尤其冯洛仪的鬓边还簪了她?昨天给的芍药花,人比花好看。 不知道沈缇是怎么把花给她?的,但年轻男女?在?一起的画面一定很浪漫。让人忍不住微笑。 殷莳道:“都好就行。包括下?面人的言行,你该说的就说。我虽不当家,但家里有夫人和翰林呢,在?这个家里,任何人都不能随意欺侮别人。” 这话听着,多么地?充满善意啊。 像是个大度而?公正的正房。任谁也挑不出她?的错,只会觉得她?好。 冯洛仪忍不住看向殷莳的眼睛。从殷莳的眼睛里,竟看不出一点点破绽。 冯洛仪垂下?头去,轻声细语:“多谢少夫人。咱家仆婢,多数调教?得还好。若有轻狂欺人的,我定来与少夫人说。” 官样的话。 少女?垂下?的头颅也没有再?抬起。举止恭谨,不出错。 殷莳清晰地?感受到了两个人之间厚厚的界壁。 那有什么办法呢,她?没有做错什么,她?对冯洛仪是完全没有恶意的。 可她?也知道,她?的存在?就是冯洛仪的痛点。 这天然的立场没有办法因为主观的意愿而?改变。 “那就行。”殷莳轻轻地?说。 她?端起了茶。 端茶意味着送客。 冯洛仪起身告退。 殷莳点点头:“去吧。” 冯洛仪退出了明间,转身看了一眼,看到殷莳的身影闪过,她?回次间去了。 冯洛仪转回身,视线落在?了庭院里开得绚丽的芍药。 现在?不管是宫里还是大仁寺的芍药,都应该还没到大规模盛开的时候。 冯洛仪走近几步,凝目看那花朵。很美,与她?发间插的是一样的。 沈郎说,他?的花不是宫里的,是别处来的。 原来是此处。 冯洛仪离开璟荣院,往东路跨院去。 一路上,照香看到她?几次仿佛情不自禁地?抬手?轻触发髻间的芍药。 “没插好吗?”照香垫上两步,“要不重新弄一下??” “没有,不用。” 冯洛仪借着袖子?的遮挡,一只手?攥住另一只手?,狠狠掐住,管住了自己?的手?。 就这样簪着那朵花,一直回到了自己?的院中。 沈缇从殷莳庭院里强取豪夺了一朵新花,开得正好,还带着露水。 他?让长川帮他?簪到了官帽上。 一出二门就被平陌夸了:“这花好看。” 沈缇微笑:“少夫人养的。” 长川显摆:“少夫人在?怀溪的时候就很会养花,她?的院子?里可好看啦。” 你们都没见过,只有我一个人见过。 沈缇弹了他?一个脑门儿,接过马鞭,往车马院去。 小厮牵着青骢马,沈缇无?需上马石,轻松翻身上马:“走。” 这个时间,早集都已经结束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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