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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不管我是什么身份,我都会作这样的选择,因为只要是人,都希望安定和平,不希望给天道盟这样的邪恶组织挑起无休止的战乱。刘裕,妙音,你们现在应该也知道,包括八王之乱,五胡六夷入主这些事情,都是天道盟的策划,为何还不警醒,为何还不去面对真正的敌人?” 刘裕沉声道:“天道盟的头子黑袍现在就在广固城中,他能发动的最后力量也只有这南燕的军队了,如果不是这样,他又怎么可能冒这么大风险呆在这孤城之中呢?我要消灭天道盟,就得先灭了黑袍才是,起码灭了他之后,北方的胡人,不会再被天道盟所驱使,给我造成威胁了。至于南方的那个斗蓬,起码他现在没有动起来,我就是这时候回军,也很难揪他出来。” 慕容兰微微一笑:“你不知道斗蓬的身份,当然找不出他,但黑袍可以啊,这回从你北伐到现在,就是斗蓬给黑袍下了一个套,想让你和黑袍斗个两败俱伤,而如果你能放过黑袍,那他一定会找斗蓬去报复的,只要天道盟的这两个大魔头动起来,我们就能找到他们的线索,一举而破了!”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事情恐怕没你想的这么容易,黑袍现在还剩下什么?一人一城罢了,就算我们退兵,他也不可能再有以前的势力,何况他能如何去向斗蓬报复?带着千军万马杀入建康城找他算账吗?那不又成了我们的死敌了。慕容兰,你的这个理由,毫无操作的可能。把黑袍灭了,起码可以断天道盟的一个首脑,连北方强胡都能消灭,斗蓬在南方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慕容兰沉声道:“以前天师道在造反起事之前,谁知道天道盟能掀起这滔天巨浪?别说我们了,就是一辈子玩阴谋,自以为牢牢控制了吴地的黑手党,也给打得措手不及,失掉了百年的根基。妙音,我们都是搞情报的人,应该知道,如果我们不掌握的情报,那可能一旦暴发起来,会更加可怕。而且你以为这次的战争,只是我们和黑袍之间的对抗吗?斗蓬的魔影无处不在,甚至那明月,也不会是黑袍的手下,而是斗蓬的。” 王妙音冷笑道:“是啊,你是黑袍的高足,最好的弟子,可你对我们一直守口如瓶,这些事情一直不说,要不是这回黑袍主动为了逃命而坦白,你到现在还不会承认有天道盟的存在呢。他当时主动提及斗蓬,除了为自己争取逃命的机会,就是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去对付这个不知是不是真的存在的南方魔头,而给他喘息的机会。慕容兰,这回你来,是不是再次为他当说客,为天道盟服务?” 慕容兰咬了咬牙:“妙音,为什么直到现在,你还不信我,还以为我是为天道盟做事?我若为他服务,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王妙音冷冷地说道:“你刚才不是说了,你…………” 慕容兰沉声道:“王妙音,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我是为了你好,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早点灭了黑袍,也是救你。” 刘裕的神色一变:“救你?你们在说什么,有什么事还在瞒着我?!” 慕容兰咬了咬牙:“刘裕,别多问了,有的事情,现在你不适合知道,我只求你一件事,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你能实现你的理想,完成你的大业,这回暂且退兵,不然你跟黑袍这样血战到底,那就算惨胜,也付出的代价也是你无法承受的,得到的结果也一定不是你想要的。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事,只有这一件,还请答应!” ===第二千九百零四章 寄奴心坚如铁石=== 刘裕的眼中光芒闪闪,显然在作思考,慕容兰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充满了哀求,这是这个女中强人,从没有过的那种神态,就连王妙音也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暂时回建康,帮你盯着那斗蓬也行,临行前我会把手中的天子节杖留给你,这战和之事,你可以全权决定。” 刘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抱歉,阿兰,我必须拒绝你,这一战,除非你们能主动交出黑袍,不然我志在必得。” 慕容兰厉声道:“我都分析到这种程度了,你非要执迷不悟吗?” 刘裕大声道:“不,这不是执迷不悟,而是我必须要做的决定。这次北伐,目的就是为了消灭南燕,收复故土,还要向全天下警示,所有想要残害我们大晋百姓的人或者势力,下场和结局如何。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们汉人,不是任人宰割,予取予求的牛羊,犯我汉民者,虽远必诛!” 慕容兰咬了咬牙:“我也很同情那几千汉人,我也尽了全力想助他们逃跑,但仍然没有逃过黑袍的魔掌。” 刘裕沉声道:“所以,这笔血债要算到黑袍头上,你现在说是因为黑袍鼓动了鲜卑军民参与了对百姓的屠杀,导致无路可退,所以为了不继续加重仇恨,就要我退兵。可这样一来,等于我们的这些汉人百姓白死了,元凶黑袍都不能得到惩治,那以后天下人人可继续欺压我们汉人百姓,大不了最后绑架全族,让我不敢动手,对不对?” 慕容兰咬了咬牙:“不是不要找黑袍报仇,而是要找时机,现在显然不是好的报仇时机。” 刘裕摇了摇头:“冤有头,债有主,这次我就是要为那数千给掳掠的百姓讨回公道而发动的战争,如果南燕能送回这些百姓,尚有议和的可能,但现在他们都死了,就再无谈判的可能,除非你们交出黑袍,但你自己也说做不到这点,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以我们汉人自己的方式来报仇!” 说到这里,刘裕沉声道:“阿兰,你久居城中,可能有些事情还不清楚,临朐之战后,南燕各地的鲜卑部落全部集中向广固一带收缩,反过来,几乎所有的州郡,都驱逐或者杀死鲜卑官员,改由当地的汉人大族控制局势,向我军投诚。短短数日间,就有泰山太守申宣等大批的汉人官员投降,而且,他们可不是只上个降表这么简单,比如申宣,就组织了泰山郡的汉人百姓,来了三千多丁壮,带十万石的军粮从军,现在每天来军中投奔的各地汉人百姓,日以千数。这才是真正的民心所向,他们受够了胡人的欺负和凌辱,现在对他们来说,是报仇的时候,我这个时候,能退兵吗?”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哼,不过是些墙头草罢了,看谁家势力大就加入谁,以前南燕在这里立国的时候,这些个地方大族,可是恭敬得很呢,若不是你临朐大胜,他们哪敢做这样的事?” 刘裕冷冷地说道:“阿兰,你不是不知道平时里你们鲜卑族人对这些汉人做了些什么的,鲜卑人不事生产,成天游手好闲,去偷盗和抢掠这些汉人村落,然后借口剿匪,以官兵的身份上去再搜刮一番,这不是一两个村落的问题,而是普遍现象,几乎没有一个村子没遭遇过这种情况。我可没冤枉你吧。” 慕容兰无言以对,只能叹道:“在我小哥还活着的时候,是禁止这种情况的,就算有,也会处罚,也就是这两年慕容超即位,黑袍掌权后才会大量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 刘裕沉声道:“这就是了,黑袍为了刺激鲜卑族那种靠战争掳掠得到好处的本性,鼓励和怂恿鲜卑人去欺凌汉人。最后就酿成了南燕的鲜卑军士一听到要攻打东晋,人人闻战则喜的结果,我们在临朐碰到的燕军,可是顽强得很哪,根本不是什么给抓壮丁强迫驱使上战场的。要说罪过,也不是推到黑袍一个人身上就能解决的。” 慕容兰咬着嘴唇:“刘裕,你什么意思,真的想要屠我鲜卑全族吗?”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那要看他们的表现了,阿兰,如果他们自己不意识到自己的罪过,不肯赎罪,那凭什么要我原谅和放过他们?” 慕容兰睁大了眼睛:“他们不过是国家的将士,听命行事,哪来的罪过?” 刘裕大声道:“这些南燕国家的将士,在平时欺凌南燕的汉人百姓,在掳掠杀害我们大晋的汉人百姓时,可曾有过犹豫和拒绝?杀人的时候高兴,被人攻打的时候又要网开一面,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下令给他们要他们屠戮平民的是黑袍,交出黑袍,可免一死,跟着黑袍继续战斗下去,那就玉石俱焚吧。” 慕容兰的身子稍稍地晃了晃,几乎要站立不稳,刘裕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扶她,可是手伸到一半,却还是停在了半空中,终究没有全伸过去。 慕容兰喃喃地自语道:“原来,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刘裕,原来你早就存了灭我鲜卑全族之心。” 刘裕咬了咬牙:“不错,我是要灭你鲜卑全族,不过不是象你们那样用刀剑肉体消灭我们汉人,我要的是你们鲜卑人真正地降服,愿意当大晋子民,愿意和汉人一样编户齐民,以耕作为生,而不再象现在这样,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觉得自己举族当兵,就可以横行天下。你们想要留在中原,那就得按中原百姓的活法,不要再想着当人上人了。” 慕容兰恨恨地说道:“那起码也需要个过程,我们鲜卑人几百年来都是当兵出征,妇孺在家放牧,你不能一天之间就改变大家的活法!” 刘裕冷冷地说道:“具体怎么活是另一回事,但在这之前,他们需要明白,以后他们的主君不再是慕容氏的伪皇帝,而是大晋天子,谁才是他们的命运乃至生死的主宰者,必须先明确!要是还听命于黑袍,与大晋对抗,那我这次北伐干嘛来的?” ===第二千九百零五章 扫灭诸国平天下=== 慕容兰摇着头,紧紧地咬着嘴唇:“原来,原来你一直是想征服和主宰我的族人,是真的要灭了大燕!” 刘裕沉声道:“从你认识我的第一天起,我就从来没掩饰过这样的想法,北伐中原,收复失地,恢复我汉家江山,是我平生所愿,不管有没有黑手党,天道盟这些阴谋组织,这点都不会动摇。” 慕容兰长叹一声:“原来,原来我大哥和黑袍说的都是对的,你还是要当汉人的救世主,大英雄,哪怕是建立在我们鲜卑人的累累尸骨之上!” 刘裕正色道:“我要灭燕,可不代表我想屠戮鲜卑人,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大晋有我汉家天子,又怎么能允许慕容氏一直称帝下去?自永嘉丧乱,神州陆沉以来,已历百年,先后称帝建国者将近二十,他们谁真正一统天下,结束战乱了?无论是作为汉人还是胡人,扫平天下,结束这个乱世,何错之有?!” 慕容兰恨声道:“那为何不是我们慕容氏夺取天下,而要是你们汉人?甚至,甚至是司马氏这样的天下祸首来夺取,这公平吗,合理吗?” 刘裕冷冷地说道:“因为你们慕容氏手足相残,宗室内战,连北方之地都无法保存,历史证明了,慕容氏承担不起统一天下,结束战乱的责任,曾经称雄北方,控制千万人口的帝国,现在只剩下孤城一座,旦夕可破,你还要跟我讨论谁更有资格坐天下的问题吗?” 慕容兰咬了咬牙:“行,刘裕,你厉害,我说不过你,但我慕容兰再怎么也是慕容氏的子孙,这个时候,我就是死也要和我的族人们死在一起,我不会出卖他们,来取得自己的活命。你我战场上见!” 她说着,转身就走,动作是如此地决绝。 刘裕的声音有力地在她身后响起:“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族人了助我消灭黑袍,向大晋降服,成为大晋的百姓,成为汉人的一员,不比在这里给黑袍陪葬要来的好吗?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难道就不明白?” 慕容兰猛地一转头,她的脸上已经是泪成双行,不过在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半点的掩饰了,厉声道:“那你去让全城的鲜卑军民明白啊,他们现在只知道晋军汉人杀了他们的亲朋好友,他们也杀了汉人百姓,就是出于畏惧给清算,也是要死战到底的!你也明知黑袍现在断了城中人的后路,绑架了所有人跟他一起死战,为何还要说这样的话?!” 王妙音秀眉一蹙:“我可以用大晋皇帝的名义下诏书,加盖玉玺,赦免城中所有人,除了黑袍和慕容超不赦外,其他人只要不拿起武器反抗,都可以得到赦免,想当大晋百姓的我们编户齐民,想回辽西故地的我们给路费,这样是否可以让他们打消顾虑呢?” 慕容兰咬着牙:“他们不会相信的,当年我四哥慕容恪攻打广固时,也是这样承诺破城后不乱杀无辜,可是当守城的段氏旧部投降时,他还是杀了上万段龛的部曲亲兵,近的也有参合陂之战,拓跋硅屠戮了我们七万俘虏,在这个乱世中,一旦失去了武器,就等于任人宰割,生死都在人一念之间。我们鲜卑军民,是绝不会再轻信别人的。” 刘裕冷冷地说道:“所谓乱世之中,兵马权谋就是一切,叛服无常才是常态,而之所以叛服无常,就是因为他们不知忠孝仁义,只知道以力称雄,力不如人时则恭顺畏服,力超别人时就叛乱自立,这天下的丧乱,首先就在于人心的丧乱,手握权力兵马就想着自立为帝,如此一来各方大将和势力大打出手,朝廷暗弱,无力镇压,这才有了这场延续百年至今的大乱,不仅是胡人如此,汉人也一样。从司马氏诸王到桓玄,到孙恩卢循,他们哪个不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置天下人于水火之中?我刘裕从军报国,为的是全天下的人不再受战乱之苦,那就必须要让全天下的野心家们明白,秩序的重要,天子的威仪!‘ 刘裕说得铿锵有力,配合着他坚毅的表情,让慕容兰也是无法直接应对,久久,她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理是这样的,但我们慕容氏,我们鲜卑人已经自由了太久,不愿意再受人约束,除非你大开杀戒,不然只怕他们是不会接受你的这些观点的。” 刘裕正色道:“你们慕容氏部落,还有所有的鲜卑人,也知道要服从君长,听从部落大人和酋长们的命令,并不是无拘无束,不**纪之人。而我要做的,就是要他们明白,以后给他们下令的人,不再是慕容氏一族,也不是黑袍,而是大晋的天子,慕容氏百年前就是依附大晋称臣的部落,只是因为慕容俊的私心和野望,这才自立为帝,也把整个天下带入了几十年的战乱之中,现在,是结束这一切,恢复以前秩序的时候了。既然入了中原,就不要再搞草原上部族的那套,就得和千千万万的汉家子民一样,编户齐民,分散入各村各乡,务农为生。这些,不一直是你所希望的事吗?” 慕容兰咬了咬牙:“可是现在他们都很害怕,也不相信晋朝天子会赦免他们,据此坚城,必会战斗到底,你就算攻下广固,也不过是收获全城的尸体,目睹新的人间惨剧,这又是何必?” 刘裕微微一笑:“阿兰,相信我,人在生死绝境面前,是会选择求生的,就象参合陂之战后,燕人按理说都应该知道投降北魏会死,但仍然最后大部分的州郡还是投降了拓跋硅,这次也一样,现在广固城未受攻击,没到绝境,他们还有希望,可真要是给我军围攻一段时间,内无粮草,外无援军,那黑袍再怎么忽悠,也不可能阻止他们出降了。至少,慕容超和公孙五楼,我觉得不是那种会坐以待毙等死之人。” : ===第二千九百零六章 家国两难断情别=== 武林 rg 慕容兰的秀眉一蹙:“你的意思,是想以攻促变,逼城内的人思想产生变化,从而拿下黑袍?” 刘裕点了点头:“不错,现在城中的军民没有真正到绝境,尤其是在杀那些汉人百姓时,还显得人多势众,在觉得有一战之力的情况下,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投降,但换言之,如果真的到了山穷水尽,无力抵抗的时候,那哪怕是明知必死,也想偷生的,就象中山,信都,邺城的鲜卑人们,最后不还是向北魏投降了吗?” 王妙音笑道:“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人乎?古往今来,有多少坚城,都是最后这样内部生变,守城将官们的忠实部下,左右,甚至是他的妻儿,最后把他绑了投降,就是因为最后撑不下去了啊。” 刘裕微微一笑,看着慕容兰:“你觉得,我有本事让鲜卑撑不下去吗?”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黑袍的军才,你也清楚,临朐一战,他其实是在不利的情况下被迫和你决战,但现在他困守广固,看起来被动,可是城中人手充足,存粮足够,外部也不是没有外援的可能,就好比那个发明木甲机关人的张纲,已经派往后秦去求救兵了,若是秦军真的大举前来,你前有坚城,后有强敌,只怕未必能全身而退。” 刘裕微微一笑:“后秦现在给胡夏打得死去活来,上个月姚兴御驾亲征胡夏都中了埋伏,若不是部下拼力死战,只怕都要为赫连勃勃所擒,这几年下来,秦国的悍将名帅如齐难,杨佛嵩等人都兵败身亡,就连凉州诸藩国,也趁机独立,其国师已经急转直下,自顾不暇,哪有功夫再来管这南燕,更不用说要与我为敌了。何况我也作了充分的布置,让刘毅领兵出镇豫州,就是为了防止后秦或者北魏出兵救燕的。” 慕容兰咬了咬牙:“凡事不要太想当然,除了后秦和北魏外,你们东晋内部也是矛盾重重,别忘了,斗蓬还在南边呢,你若是在这里攻城不克,长期陷在此处,只怕他会想办法让东晋再起滔天巨变,让你有家难回,有国难归!” 刘裕平静地说道:“对于这些,我自有布置,往前一步就是消灭黑袍,攻取广固的机会,我是不会放弃的,再说,城中人又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要我动作够快,强攻拿下,就不怕有人在后面捣乱。” 说到这里,刘裕顿了顿:“广固有内外二城,外城虽大,但也与平时的城池没太大区别,真正难攻的,是建在这城中山顶的内城,确实是固若金汤,极难攻取。但是这内城的方圆不过十余里,是个纯军事要塞,容不下这二十几万民众,我有很多办法可以拿下广固,这点,阿兰你不用怀疑。” 慕容兰叹了口气:“也许,你确实有这样的能力,但是这一次的情况,与以往都不同,刘裕,我们慕容氏有野心,但更有那处绝境中奋起一搏的传统,恐怕你低估了我们的韧性,当年后赵石虎起倾国之兵二十余万攻我们的龙城,城中兵马不过数千,谁都以为必破无疑,可我们就硬是这样守下来了,战争,尤其是这种守城战,看的更多的是双方的意志,决心。这一回,你未必能如愿。” 刘裕微微一笑:“你们当年能守下龙城,是因为要为了生存而虎,石虎一向是破城则屠,比如这广固城中的数万户百姓,哪怕是投降之后,还是给坑杀大半,只留了七百户,这也激得慕容氏拼死抵抗,才有龙城大捷。但这回我和石虎不一样,我会给城中军民活的希望,只要能拿下黑袍和慕容超,我就会让他们所有人都有活路,甚至活得比现在更好。” 慕容兰勾了勾嘴角:“既然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那就在战场上见个高下吧,我希望你能做到你说的,让城中人心思变,如果将士们都不想继续作战,想去拿下黑袍求和,我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她说着,转身就向着广固城的方向走去,刘裕沉声道:“阿兰,别走,我说过,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慕容兰停下了脚步,眼中泪光闪闪,却是不回头:“刘裕,这是我们的宿命,无论如何,我身上总流着慕空氏的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屠戮我的族人,毁灭我的家国,虽然我知道你是对的,但越是如此,我就越是需要和我的族人们站到最后,不然,哪怕后半生作为你的妻子苟活,我的良心也不会得到一丝的安宁,你明白吗?” 刘裕的眼中泪光闪闪:“你就算不为我考虑,也为我们的孩子想想吧,黑袍阴狠歹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真要到了最后的时刻,要是用我们的孩子要挟,你觉得身为人父母,我们如何去面对我们的孩子?” 慕容兰闭上了眼睛,幽幽道:“那是我们的宿命,寄奴,我看到过我们的结局,那是你绝对不希望发生的,而我能做的,只是尽量地去改变我们的宿命,你有你的功业,我有我的坚守,这一次,也许就是彻底了断的机会!” 刘裕的嘴唇在剧烈地哆嗦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慕容兰的声音,如夜空中的呢喃:“我们当年三人第一次的见面,好象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妙音,你化名苗影儿,跟刘裕一起,和化名慕容南的我,就在和平谷见面,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我们就这样相遇,相识,几十年的爱恨情仇,最后终于在这五龙口,得以了结。” 王妙音的眉头一蹙:“慕容兰,你别回去,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解决,但黑袍,甚至斗蓬的势力遍布城内,你这一去,起不了什么作用,反而会把自己赔上。不值得!” 慕容兰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我会用我的方式来打倒天道盟的,妙音,如果我真的回不来,请你以后好好照顾刘裕。今生我欠你的,来世再还!” ===第二千九百零七章 爱恨别离徒叹息=== 慕容兰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昨天开始,就按你的命令,把我的护卫们乔装易容,混进难民之中,虽然昨天当场击毙了一些刺杀你的奸细,但是我敢保证,一定还有细作潜伏了下来,混在人群之中,一旦战事吃紧,必然会兴风作浪。” 刘裕勾了勾嘴角:“这几天,据你的观察,卢循他们可靠吗?” 慕容兰微微一笑:“你明知我一直对他们有戒心,还问我这个问题,你该知道我是不可能说他们没事的。不过,我得说实话,这次,卢循他们看起来是真的想跟你一起并肩打一场胜仗了,可能他说的是真话,他想用此战的胜利来提升在教中的地位,或者说,是为了夺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可以理解了,卢循心思深沉,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但我有一种感觉,他的背后,似乎有黑手党的影子。” 刘裕轻轻地“哦”了一声:“你查到他们跟青龙仍然有联系?” 慕容兰摇了摇头:“没有,完全没有,现在他们困守这里,跟你真的是生死与共,除了跟洛阳城的沈穆夫父子每天有狼烟联系外,没有任何对外的通信,看起来也不会有人来救他们。孙恩一直没有消息,我的眼线说他的大军跟他一起,一直留在荥阳,看起来,是不会救卢循了。” 刘裕点了点头:“所以只有打赢这仗,他才能压倒孙恩,沈穆夫的手下,有他号称的一万精兵,不知道他有什么办法能用上,但我不会指望这支部队的,我现在只有靠这城中的两千人马,打赢慕容永,接下来的这次防守,会决定此战的胜败,慕容永借十一抽杀令和那个忠义之士,鼓起了全军的士气,西燕军的战斗力还是非常凶悍的,如果人不畏死,不惜代价的强攻,我们的压力会非常大,到时候我无法顾及城内,全交给你了。” 慕容兰正色道:“放心,你的背后,由我守护,就这几千百姓,我想我还是能看护得好的,傅弘之我详细查过,确实是南阳一带的著名士族,有亲戚在氓山一带,也有不少人证明是来省亲的,不会有假,我可以利用他的协助,来监视百姓之中有奸细的异动。” 刘裕长舒了一口气:“那就这样吧,小将刘钟我安排给你,他会带五十名精兵协助你,这个人粗中有细,而且非常听从指挥,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利用他的手下拿下奸细。” 慕容兰微微一笑:“如果要用到他了,说明情况非常危险,但愿不要如此。狼哥哥,你在这里千万要当心,不要勉强。” 远处传来了一阵绵密而低沉的鼓角之声,西燕玄虎军的十一抽杀令,已经结束,三百个血淋淋的脑袋,被摆在军前,而活下来的人,已经重新穿上了铠甲,戴上了头盔,与昨天的那以皮甲,轻甲为主的弓箭手不同,今天的这支玄虎军,几乎无人持弓,全部换上了近战的装备,而且都是非常精良的精钢锁甲,甲片在太阳光的照耀之下,闪闪发亮,直刺人眼,人人的手中都持着重剑,大斧等近战兵器,眼中闪着杀气腾腾的光芒,投向金墉城的目光,充满了杀戮的渴望。 而在他们的身后,一万多西燕军已经全线展开,弓箭手和强弩手在前,后面则是一字排开的百余部重型投石机,比起昨天的位置,前移了三百步左右,这样他们可以直接攻击城墙,再向后,则是五千重装步兵,以及大量的攻城塔,云梯,冲车等,至于一开始监斩的三千铁甲骑兵,则是绕到了两翼,小队为主,来回奔驰,把一阵阵的风沙扬起,渐渐地,把整个西燕军阵,掩盖在了这大片的风尘之中。 慕容永的声音顺风而来,中气十足,让每个金墉城头的守军都听得清清楚楚:“去吧,西燕的勇士们,用你们的勇气,用你们的刀剑,冲上金墉城头,为自己争取荣誉,洗涮耻辱,你们死去的兄弟们在看着你们,在看着你们为他们,为你们玄虎军夺回荣誉,全军突击!” 孙兴已经换了一身将官的铠甲,骑马在军前,他抽出了佩剑,大声道:“兄弟们,这一战,为的是我们的荣誉和尊严,为了那些战死的和被处决的兄弟,我们必须胜!随我冲!” 他说着,跃马而前,向着金墉城就冲了过来,而在他的身后,二千多玄武军军士,抬着云梯,双眼血红,吼叫着,如同潮水一般,向着金墉城头涌来。 刘裕的眼神冷峻,伏在城垛之后,从垛口的方孔之中,看着外面的情况,檀道济也趴在他的身边,刘裕突然对他微微一笑:“王镇恶好像最近跟你混的挺熟啊。” 檀道济本来有些紧张,双唇紧闭,两眼圆睁,听到刘裕这话后,有些意外,讶道:“寄奴哥,你怎么这时候想起来这个?” 刘裕说道:“现在王镇恶去哪儿了?” 檀道济勾了勾嘴角:“希乐哥说镇恶武艺不行,在城头危险,把他安置在城中协助刘钟站岗了。他倒是很不情愿呢,哎,寄奴哥,敌军冲到五百步距离了,他们今天为什么不用投石先攻呢?”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投石珍贵,死人不珍贵,慕容永用兵狠,这二千多人,在他眼里已经是尸体了,他是要用这些人的性命,来试出我们城防的布置和重点,然后再用投石机加以摧毁,金墉城太小,守城器械来不及转移,也难以隐藏,所以,只有当他出动本部主力精锐,全力攻城时,我才会用守城器械全力反击,这玄虎军的攻击,不用弩机,不用投石,不用落石,不用陷阱,就是纯肉搏!” 檀道济叹了口气:“还是寄奴哥想的周到,不过,这玄武军真的会不怕死地攻击吗?刚刚劫后余生的人,就能战胜恐惧和胆怯?” 刘裕点了点头:“这些人已经无路可走,逃兵加上杀死亲友的罪名,会让他们一辈子抬不起头,要么胜,要么死,所以,就让我们成全他们,送他们早点跟死鬼同伴见面去吧。” ===第二千九百零八章 犯汉胡虏远必诛=== 武林 rg 王妙音的秀眉微蹙:“此话又是何意?难道进了广固城就不能与斗蓬为敌了吗。” 刘裕微微一笑:“斗蓬是潜伏在暗处的大魔头,要对付他,不是靠明面上的军队来解决的,广固城中有南燕的伪皇帝,有集中了齐鲁各地的几十万鲜卑人,这些不是地下力量,而是明面上的,黑袍冒着与城共亡的危险来入城防守,是舍不得他在北方多年的基业,不想放弃,所以才来赌一把。” “如果他争的是天道盟的位置,或者是要找斗蓬报复,那就应该带上他所有的地下力量,甚至带上慕容兰,潜回南方找斗蓬大战,以夺取天道盟的控制权。明月变成了那个可怕的怪物,真要搞这种地下的争斗,他未必吃亏。所以,我断定黑袍现在看来,保住自己的北方最后势力,也就是南燕,比找斗蓬复仇更重要。” “上次在临朐的时候,他主动提及斗蓬的存在,却又是只提了三两句,没有深入,也没有交代此人身份,其实就是想刺激起我们的好奇之心,转回头去调查斗蓬,甚至让我去怀疑刘毅,何无忌,以及岭南的妖贼,目的是逼我大军回师,只要大军撤回,这齐鲁之地又会回到他的手中,再想出兵攻灭,可就难了。” 王妙音的眉头渐渐地舒展了开来:“原来如此,只是慕容兰为何要帮黑袍说话,只是因为她想保护自己的族人吗?” 刘裕勾了勾嘴角:“你和慕容兰之间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刚才你差点要说出来,却是给她阻止的,又是什么事?” 王妙音轻轻地抚了一下自己额前的秀发,淡然道:“女儿家之间的事,不涉及军国大事,我既然答应为她保守这个秘密,裕哥哥你就不必为难我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在她看来,这个孩子,也许是你们能破局的关键。” 刘裕的眉头一皱:“她是想让这个孩子登上皇位,然后以这个孩子的名义向大晋投降归顺,这样能永远地解决鲜卑人留在中原的问题?”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的,她就是这样想的,而且,这孩子对她还有别的作用,除了可以号令南燕的鲜卑人,还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助她对抗天道盟和黑袍。” 刘裕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呢,一个没出世的孩子,居然能对抗天道盟,我不相信。” 王妙音轻轻地摇了摇头:“裕哥哥,你是天选之子,慕容兰也绝非普通妇人,你们的孩子,也许注定会成为惊世骇俗的人物。慕容兰这回下定决心回广固,也不是因为跟你起了矛盾和冲突,而是她认定自己必须要回去,只有回去,才能保护鲜卑族人,才能找机会毁掉黑袍的统治。当然,这也取决于你。” 刘裕的眉头一皱:“她想叫我退兵,难道,是想解除对广固城中的鲜卑人,尤其是慕容氏一族的压力,这样才方便她行事吗?” 王妙音点了点头:“应该有这个原因,大兵压境,所有的鲜卑族人都集中在这里退守最后的城池,而且之前两边已经互相杀戮对方平民百姓,血仇极深,城中的鲜卑人人相信城破即无生路,所以可以放下所有的矛盾,恩怨,一致听从黑袍这个败军之将的指挥,因为毕竟论打仗,他是最强的。” “但一旦大军撤离,外面压力减小,那鲜卑人,尤其是慕容氏内部争权夺利的本性就会再次暴露,黑袍毕竟是一个外来户,而且,慕容超也绝非甘心当傀儡的人,一旦有机会,就会想着夺回权力,亲掌大权。这必然会和黑袍起了冲突,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重新考虑一下慕容兰的提议。她大概也是在等这个机会,要让慕容氏对黑袍出手,这才能借机摆脱他的控制。” 刘裕勾了勾嘴角:“我刚才说过,她的想法只考虑了她自己,却不想想我们大晋的情况,战争的起源是因为南燕撕毁和约,侵我江北,杀我官吏,掠我子民,这不是黑袍一个人的挑唆,而是深深地藏在鲜卑人骨子里的强盗思维,他们几百年来就仗着自己弓强马快,不事生产,四处攻伐掳掠,无论男女老少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种思想上的差异,才是这些胡人无法真正融入我们汉人的根本原因。” 王妙音笑道:“当了几百年的强盗,你一天之内就要他们放下武器,做老实本份的农夫,是不是对他们要求太高了点?” 刘裕沉声道:“所以,我需要对他们教化,这种强盗思维不仅会让他们去祸害汉人百姓和其他部落,也会让他们在自己内部不讲忠孝仁义,没有规矩,一味地以暴力和诈术称雄。父子相攻,手足相残,不就是这种强盗思维的结果吗?阿兰出于慕容氏族人的身份,一味地要庇护自己的族人,但就算我可以不杀他们,以后作为晋国子民,还是玩以前的那套,国法也容他们不得!所以,我必须要教化他们,而在教化之前,需要的是立威,要的,就是他们对大晋国法的绝对服从!” 王妙音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裕哥哥,你之所以坚持一定这次要灭了南燕,攻克广固,就是要让所有鲜卑人,乃至所有北方胡人都明白,我们大晋的汉人不是他们可以随便掠夺杀戮的牛羊,犯我汉家百姓者,虽远必诛!” 刘裕哈哈一笑:“是的,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要入我大晋,成为大晋子民,就得学会汉人的规矩,本分劳作,纳税服役,而不是再不事生产,到处抢掠,他们攻我大晋,杀掠汉民,那就必须灭国破城作为代价。要么主动投降交出黑袍以赎罪,要么等着我军攻城,以血偿还。在这点上,哪怕阿兰再反对,我也必须坚持。不过,我相信以我军的能力,会很快让城中的鲜卑人失去抵抗的意志和信心,换言之,强攻广固,大量杀伤敌军,逼其拿下黑袍投降,在这点上,我和阿兰是一致的。只有攻城,才是帮她!” ===第二千九百零九章 妙音用刑亦狠辣=== 武林 rg 王妙音长舒了一口气:“裕哥哥,你的想法我已经完全明白了,其实,你和慕容兰想的是同样的事,只不过你是要以打促变,她是希望大军撤离,没了外部大敌的燕国君臣,会自己再次争权夺利,无论哪种,她都会有机会挑战黑袍。只是,广固毕竟是坚城,大城,如果强攻,只怕我们也会有很大的损失吧。” 刘裕平静地说道:“以后北伐中原,还要攻打很多大城,坚城,如洛阳,邺城,长安,中山,这些城市都是早晚要拿下的,既然是战争,就不可能不死人。临朐大战,一天之内两军十几万人都送命沙场,要是战事迁延持久,各地都可能重生动乱,那时候只会死更多的人,付出更大的代价。而且,现在军心可用,战意强烈,来自齐鲁各地的汉人甚至求战立功的愿望比我们北府兄弟更强烈,不打一仗,只怕他们也不会甘心的。” 王妙音看向了远处那灯火闪闪的广固城,秀眉微蹙:“可是广固是出了名的天下坚城,连外城的城墙都有三丈之高,外壕三层,我在这里看都是易守难攻,城中也有近三十万人,鲜卑部落几乎人人可以战斗,连女人也可以上城放箭,我们真的能攻下来吗?” 刘裕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攻下来最好,攻不下也可以让大家冷静一下,以后转而长期围困。城中有三十万人,还有数万匹战马,我不担心攻城时有多大损失,就怕他们突然以铁骑出击逆袭我营地,过两天大军到来时,要以北府军为前队,在城外先扎营盘,稳住阵脚。新附军则立营于后方,等形势稳定下来,再行攻城。”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的,应该这样,这回刘敬宣他们到来之时,已经在城外开始扎起初步的营地了,只不过他们人数偏少,不能四处立起大营,也只是选些营盘而已,本来司马国璠的宿卫军可以在城西立营,可他却是成天堆那些鲜卑百姓的京观,在城下挑衅,甚至这样会给刘敬宣已经扎好的城南营寨都带来危险,我一定要重重地处罚他才是。” 刘裕的眉头微皱:“这个司马国璠,以前也是这样残暴吗?”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我也不是太了解这个人,他是河间景王司马昙之的儿子,六世祖是司马孚,算起来是晋室的远宗了,说是出五服的外人也可以。但靠了这个宗室的身份,从小就凶强侠气,在京城到处结交匪类,这次的宿卫军中,有数百人就是原来他的手下,靠了这个宿卫军将军的职权之便,硬塞进来的。” 刘裕的眉头一皱:“把这么多匪类带入宫中,谁批准的?万一出了事混进了刺客怎么办?” 王妙音叹了口气:“是司马德文批准的,这宗室和宫禁之事,由他来负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好在宿卫军只是负责外部宫城的防卫,不能进入内宫之中,在内宫仍然是我的人控制着,必要的时候,也可以直接向京城的驻军请求支援,刘穆之把百官署和尚书省都放在了宫城附近,以老北府兄弟千余人充任卫士,一旦有变,可以紧急入援,以司马国璠的这些手下,是挡不住的。” 刘裕的神色稍缓:“若是如此,还勉强可以接受。不过,有了天道盟的事,我倒是有些担心起后方了,那个斗蓬会不会已经跟司马氏的这些宗室子弟,还有以前黑手党的余党勾结在一起了?” 王妙音正色道:“我越来越有这样的感觉了,尤其是司马国璠这回的做法,屠戮鲜卑百姓,公然违反军纪,这不是用抢功可以解释的。我来之前,已经命阿寿把人拿下看管起来,只等回去后好好审问。” 刘裕的眉头一皱:“他毕竟是宗室,你这样直接拿下,不太好吧。” 王妙音嫣然一笑:“我可是皇后,是司马氏一族的女主人,别人动不了这些宗室,我可以。而且我还有玉玺和天子剑在手,可以先斩后奏。再说,他违反军令,屠杀百姓,还堆成京观以炫耀,这跟黑袍屠杀汉人乐师,以绝和谈之道没有区别,抓他名正言顺,毫无问题,我只需要弄明白,他是受谁指使,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查出天道盟的一些情况呢。:” 刘裕笑道:“他怎么可能招呢,一定是一口咬定看到我方百姓给屠戮,一时义愤难平,这才报复性地杀那些鲜卑人的。” 王妙音淡然道:“我这辈子就是情报和谍者之王,我的手下有很多逼人开口吐露实情的手段和办法,司马国璠这种人欺负起别人时很凶悍,但真要是大刑上了自己的身上,往往是吐的最快的。现在我不在场,我的手下不敢审讯一个宗室大将,但只要我回去,亲自主持审讯,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刘裕勾了勾嘴角:“好吧,注意分寸,不要落人把柄。” 王妙音微微一笑:“是不是突然觉得我这个红颜知已的另一面,也是个冷酷无情,对人用大刑还能谈笑自若的无情之人了?” 刘裕叹了口气:“做情报都得这样,没办法,我也曾看着胖子审过人,老实说,看到他亲自拿烙铁烫人时的那个狠劲,我都快不认识他了。这辈子我也不想看你如何审讯犯人。” 王妙音淡然道:“你只需要得到我的审讯结果就行了。裕哥哥,我最后想要跟你说的,是那明月的事。你不觉得,我们有可能从这个已经变成怪物的女杀手身上,寻找到一些突破口吗?” 刘裕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刚才看到明月的时候,我就在考虑这个问题,这天道盟似乎有什么邪术,可以把人的魂魄转移到那个邪物的身上,明月现在还以为是我们杀了她,对我们恨念极深,刚才想要向你们出手报仇,但她又是如何知道你们在这里接头的?是巧合,还是有人泄密?” ===第二千九百一十章 邪蛊噬魂伤天和=== 卢溥的眉头一皱,奇道:“兰公主,你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这粮草你不用来给大燕的军队,却要给你们的敌人魏军,是何用意?” 慕容兰微微一笑:“因为我需要你们借着给魏军送粮草的机会,进入魏军大营啊。听说拓跋珪已经派人来拉拢你,给你官职了,你借着这个机会送粮给魏军,只怕不会引起怀疑的。” 卢溥勾了勾嘴角:“就算我们送粮入魏军大营,可是我的部下,手无寸铁,又不是百战锐士,入了大营,又能有什么作为?” 慕容兰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袖子一抖,一颗红色的药丸,翻在了她的玉掌之中,呈现在卢溥的面前:“卢兄,你只需要让你的兄弟们到时候提前服下此物,别的就不需要管了。” 卢溥的脸色一变:“这个,这个看起来象是南方的天师道所炼制的五石散啊,兰公主,你怎么会有这个?” 慕容兰淡然道:“卢兄好眼力,想必是当年你的族弟卢循来北方时,让你见识过这东西吧。” 卢溥咬了咬牙:“听说服用此物,会让人瞬间力量暴增,但会对人造成非常严重的伤害,可有此事?” 慕容兰点了点头:“不错,确实如此,当年卢循在洛阳曾经试用此药,弄出上万刀枪不入的长生人,但过了几个时辰后,就爆体而亡。但我这个新药,已经经过了改良,不会让人身亡,只会脱力月余。有此物在,足以让你的那些并未经过训练的贩夫走卒们,变成即使是魏军铁骑,也难以抵挡的药人!” 卢溥跟手下的十余名头目面面相觑,一个黄脸大汉嚷道:“你的话,我们凭什么相信?洛阳城之战我们听说过,上万的这个什么长生人都是死无全尸,我们卢家同意偿还百年前的恩情,可不是要为你们送命的。” 慕容兰正色道:“这样的药丸,我慕容兰同样会服下,不仅是我,我到时候带去的数百死士也都会服下,你们的任务就是挡住魏军,而我,则会亲自去刺杀拓跋珪,只要他一死,这场战争就能结束,你们卢氏族人,也能享有太平。不然的话,光冲着这次拒绝了拓跋珪的招募,投入大燕,以拓跋珪的残忍,也定不会放过你们。要么你们现在就放弃当年的誓言,回去范阳,如果要实现你们祖先的承诺,就照我说的做。” 卢溥咬了咬牙,沉声道:“兰公主,你确定这东西吃了不会死人吗?” 慕容兰点了点头:“这药丸我已经给许多部下试过,都没有问题,你们会是我以后长久的助力,我怎么会舍得让你们就此身亡呢?” 卢溥猛地一跺脚:“好吧,就当是祖先有灵,让我再信你一次,不过我有个条件,这次我帮了你们,那魏军所有的盔甲辎重,都归我们所有,而且事成之后,幽州范阳,完全由我们卢氏所拥有,连税也不会再交给大燕了。” 慕容兰微微一笑:“我来之前,已经征求了我皇侄的意见,他同意从此永远地封赐幽州之地给你们卢家,世袭罔替,还可以封你们为辽王,这个条件,应该让你满意了吧。” 卢溥咬了咬牙,伸出了手:“成交!” 当卢溥和他手下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密林之外后,慕容兰负手独立山神庙前,目光渐渐地变得黯然,一阵机关的响动之声从她身后响起,那庙中的山神象一转,地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口,一个全身包裹在斗蓬之中的身影,跃洞而出,午后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青龙面具,闪闪发光。 青龙走到了慕容兰的身边,笑道:“兰公主,这样的办法你都能想得出来,真有你的,靠这些全无武功的民夫混进魏营,然后服下五石神力散,等于突然就在拓跋珪的身边埋伏了十万雄兵,任他狡诈如狐,只怕这回也难逃一劫了。” 慕容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也不看青龙一眼:“你老家都成那样了,你居然还有心思来北方找我,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青龙勾了勾嘴角:“有你夫君在对付妖贼,我在不在江南都没什么区别,来助你打退魏国,对我来说更重要一些。毕竟,现在大晋内乱,这场内战只怕几年内也无法结束,让燕国在北方继续苟活着,比让新兴的魏军占据北方,对我们有利。” 慕容兰冷笑道:“看来我夫君还要感谢你们组织的帮忙了,起码这回没再在后面捅刀子。不过,你这回若是再象上次骗王凝之用鬼兵那样使坏,我可就一点补救的办法也没有了。” 青龙微微一笑:“我当着你的面吃了这药丸,不也没事吗?那可是我给你的一万颗神力散中你随机挑的一颗,这还不能让你相信?” 慕容兰咬了咬牙:“实在是你们无法让我再相信,你说这回帮我是回报我离开刘裕,是为了让燕国继续存活,可我为什么这两个理由都信不过呢?” 青龙笑着摇了摇头:“因为你也好,刘裕也罢,都是我们的熟人啊,跟熟人合作,总比跟敌人相处要来的好。至少,跟你还有的谈,跟拓跋珪,我们拿什么去谈呢?” 慕容兰默然半晌,长叹一声:“至少,这回你的话,我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姑且就再信你一次吧,他现在怎么样了?” 青龙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神色,勾了勾嘴角:“你是不是很希望刘裕现在在你身边?有了他,是不是你就可以有信心不用这神力丸,也能打退魏军了?” 慕容兰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这个时候他是不可能在这里的,现在的我,不能帮他什么,只能祝他一切安好了,只是刘牢之和刘毅不能容他,他几乎是要一个人面对整个天师道的大军,我,我真的有点放心不下。” 青龙微微一笑:“你对你夫君的本事还信不过吗?兰公主,你还是想想,接下来如何对付拓跋珪吧,即使有神力散,你也未必能稳操胜券。” 慕容兰一转身,带起一阵清风,出林而去:“这回,我会亲手取下这头草原狼的首级,终结北方百姓的苦难!” ===第二千九百一十一章 谢家亦私结敌国=== 刘裕有些意外:“怎么会是她?我记得临朐之战前,这个贺兰敏还在那巨蔑水的水源处作法施咒,想要污染水源呢,后来猛龙战死,也是撞到他们作法现场,追击公孙五楼,这才中了黑袍的埋伏呢。要真算起来,她对猛龙的死,有不可推卸的丙,我若是拿下也,要向她报仇的。”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那是你跟她的恩怨,不是我的,多年来我跟贺兰敏一直秘密有联系,这个女人也不简单,一直有自己的野心,但是她有办法让北方诸胡陷入混乱和内斗,所以,我跟她的合作,已经有十几年的时间了,并不是这回她逃到南燕后才开始的。” 刘裕摇了摇头:“你能给她什么?她难道对大晋的内情也有兴趣?” 王妙音微微一笑:“你忘了当年我们第一次见慕容兰的事了吗,你说当时我们谢家为什么要跟敌国的一个将军家族有联系呢?” 刘裕点了点头:“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说谢家一向是在敌国内部结交那些有野心的人,以便不时之需?”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的,至少对于敌国的内情,是要掌握的,不能两眼一抹黑。贺兰敏被拓跋硅抛弃之后,就起了异心,想要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和贺兰部的实力,而要起兵所需要的盔甲,钱粮,不是这么容易自己取得的,贺兰部在牛川大会之后就给拓跋硅严密监视,想要打造几副盔甲都会走漏风声,而以贺兰敏的手下,做点情报刺探之事还行,但想要做出一支军队的盔甲,那是白日作梦,恰好,我能给她提供这些条件,前后加起来三四千副旧札甲,就能让们维持十几年的关系了。” 刘裕的眉头一皱:“你这可是在资敌啊。” 王妙音笑了起来:“那跟我们的车骑大将军当年跟魏主结了阿干,还助他夺取了草原可汗之位相比,这点又算得了什么呢?裕哥哥,我们这可不是里通外国,而是要在北魏内部埋下一枚棋子,关键时候,也许能象当年慕容垂毁灭前秦那样,把北魏从内部瓦解掉呢。何况,我们除了一些情报共享外,也得到了贺兰部提供的两千多匹战马,这回你的军中,也有些战马是她提供的呢。” 刘裕叹了口气:“北府军的战马多是自己弄来的,你说的是那些宿卫军的战马吧。我还真奇怪,作为宿卫军,没有自己的马场,是怎么有数百骑兵的,不过,我觉得你们谢家有战马,应该先提供给我们北府军才是吧。” 王妙音微微一笑:“这话你跟我娘去说吧,当年北府军是相公大人一手组建,所有的人员,装备,马匹,粮草都是谢家出,可以说是我谢家的私人军队,可是现在,北府军是你的私人军队,你控制了朝中的财税大权,可以用大晋的财力来给自己打造军队,这时候还要我们谢家提供军械和战马,不太合适了吧。” 刘裕微微一笑:“我就随口这么一说,你别放心上。只是有个事情,我必须要提醒你,以前的大晋,是世家天下,象谢家这样的大世家的权势,甚至超过了皇帝,几大家族可以虚君实权,甚至自行决定军国大事,走到了极致,就是黑手党,虽然相公大人在玄武的位置上算是还以国事为重,但这名不正言不顺,靠背后暗箱操作来决定国家大事的行为,不值得提倡,以后我想要的大晋,应该还是恢复到一个正常国家应该有的样子,妙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王妙音淡然道:“正常国家应该有的样子,应该是皇帝九五之尊,大权在的,生杀予夺,裕哥哥,你自问能做到这点吗?” 刘裕的眼中光芒闪闪,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去应对和回答这个问题。 王妙音叹了口气:“其实,你也知道,世家坐大,也是有其长期的历史根源,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世家大族的野心可以解释。从魏晋以来,曹操好刑名之术,任意地诛杀与之意见不合,尤其是不同意他代汉自立的士族领袖,这就决定了世家大笔不会坐以待毙,而是会暗中积累力量反抗,黑手党就是这样出现的,后来到了西晋时,司马氏靠了阴谋诡计夺权,开了个非常恶劣的先例,所谓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他们司马氏篡了曹家的江山,那别人也会有野心和想法,尤其是他们司马氏的诸王,手握重兵,又割据一方,那就成为天下的致乱之源,八王之乱,总不会说是世家大族的阴谋吧。” 刘裕的眉头一挑:“在八王之乱和后面的五胡乱华中,世家大族有功于国,但我上次听黑袍说,好像八王之乱的背后,也有天道盟的阴影参与。” 王妙音笑道:“裕哥哥,天道盟不是世家大族的组织,虽然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他们想要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并不涉及人间的权力之争,何况,就算天道盟能起到一些挑唆的作用,但让大乱发生的根源,不还是在于司马氏诸王那人人想当皇帝的野心吗。如果他们一个个能恪守人臣之道,那别人再怎么挑拨,又怎么可能做出谋逆叛乱,祸国殃民的恶事呢。” 刘裕叹了口气:“说的有理啊,这人的私欲和贪婪,才是世上纷乱的起源,所以,需要一个公正的规则,能让人人安份守已,也要给人一个能通过正常,合法的奋斗取得上升的途陉,甚至可以让人通过立下不世的功业,掌握天下的大权,能做到这步,就可以消除那种怀才不遇,想要通过谋反而取得权力的根源了。”天才本站地址: 王妙音摇了摇头:“裕哥哥,虽然我知道你是个没有私心,一心为了国家和天下百姓的人,但你这样的人,在这个世上几乎是不存在的,就象你说的那种不世功业,请问只有一个人有吗?你要说复国,北伐,灭胡,别人也可以做到,就象刘毅,他也觉得自己立了不世大功,不比你差,那为什么要居于你之下呢?你连刘毅的野心都无法消除,又谈何控制天下人的野心呢?” ===第二千九百一十二章 妙音劝进求解脱=== 武林 rg 刘裕一动不动地看着王妙音,渐渐地露出了笑容:“妙音啊,你问的非常好,其实,这天下纷乱的根源,就在于这种人人的私欲,你说得不错,刘希乐也立了大功,不仅在建义时和我同为首领,而且之后西征灭桓,他是主将,有这个想法,也正常。不过,他也得到了他应该有的权力,现在在大晋,他是三巨头之一,甚至权势不亚于我,我并不觉得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原因。” 王妙音笑道:“要是换了你在刘毅的位置上,你能满意,能心服吗?同是建义首领,后面又立了大功,为何不是他当第一人,而是你呢?” 刘裕勾了勾嘴角:“因为当时建义时就是我为首领,他们都是听我号令行事,这点就决定了我们的高下,就算是三巨头,也是以我为盟主。刘希乐的功劳,没有到能凌驾于我之上的程度,比如这回灭燕,就是比他平定桓氏更大的成就,怎么能说我不如他呢。” 王妙音微微一笑:“那是你跟他进行了斗争,没让他这次过来灭燕才这样,他会想,其实我来也能有这个大功呢。你看,这矛盾不就会越来越深了吗?” 刘裕的眉头一皱:“那是以后的事,我会尽量维系和希乐的关系,北伐以后立功的机会很多,下次我会作出平衡,权力是不能总想着独占的,得有分享,才能长久,但是如果象黑手党和世家天下那种,一家一姓或者几家几姓世代地占有权力,哪怕子孙后代没这个能力了,那就是对国家和天下百姓的祸害。最后天下大乱,国破家亡,自己又有什么好处?” 王妙音摇了摇头:“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能做到的又有几人?在权力面前不失本心的,那得是圣人了。何况,你说的那种规矩,得有一个大权独揽的天子才行,那又回到之前的问题,司马氏有这个本事吗?” 刘裕叹了口气:“至少现在的司马德宗,连作为一个正常人的本事也没有,更不用说当一个优秀的皇帝了,这种按血缘传承权力的方式,才是最大的问题。”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连老牛都知道舔犊情深,更不用说人了。要让人完全抛弃自己的子孙,不让子孙继承自己的权力,那可比压制他想要当皇帝的贪欲更难。裕哥哥,你不能拿你的标准来要求所有人。” 刘裕笑道:“可是就连你们谢家,不也能做到为了保家族的强大,甚至可以不传掌门给亲儿子吗。相公大人可以做到传侄不传子,这不就是突破了你的这个所谓的人性贪婪?” 王妙音张了张嘴,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但是传来传去,还是不离谢家啊,给侄子仍然是谢家人。要是给外姓…………”她说到这里,突然发现刘裕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顿时反应了过来,粉脸微微一红,收住了话。 刘裕笑道:“你看,我也不姓谢,包括胖子也不姓,但是相公大人当年不也是发掘了我们,提拔了我们吗?包括你,妙音,你也姓王,你和夫人都是女子,按说嫁人之后就不是谢家人了,但是现在谢家不还是靠你们撑着吗?” 王妙音吞吞吐吐地说道:“这,这哪能一样,我,我当初,我当初如果成为你的妻子,只怕你得改姓谢了。” 刘裕摇了摇头:“我不会改姓谢,胖子也不会,一个人如果为了荣华富贵就可以改变姓氏,那是连祖宗也不要了,这种人难道会对入赘的家族有忠诚可言吗?一旦他大权在手,说一不二,那改回原来的姓也是轻而易举,妙音,相公大人用我们,是因为我们有这个才能,有这个品德,能对国家有用,如果国家没了,那谢家的富贵又能有多久呢?” 王妙音长叹一声:“世家的富贵也让子孙们失去了进取心,这才是你们这些人出头的根本原因,但也得有相公大人这样的开明掌门人给你这种机会,要是个个都和别的家族一样,是不会给你出头之机的,哪怕国事糜烂也不愿意放权,这才是普遍的做法。” 刘裕冷笑道:“所以这样国事就糜烂了,胡人就南下灭国了,最后就跟西晋一样,国破家亡,这些大世家会和皇家一样给人斩尽杀绝,而普通的汉人百姓也是十不存一。我们这么多年要做的,不就是为了改变这样的世道,打倒这种世家为了私利独大,祸国殃民的制度吗?” 王妙音咬了咬牙:“皇帝无能,世家堕落,那能改变这一样的,也只有你了,不过,你需要取代司马氏,自立为皇帝,只有这样,才可能把你想要的这一切贯彻实施,不然的话,你就是一统天下,也只是个臣子,名不正言不顺,是不可能改变天下人千百年来的这种认知的。” 刘裕勾了勾嘴角:“你和胖子都是一直劝我这样自立,但如此一来,我不是成了以前的那些篡位之人了吗?那我所做的一切为国为民之事,别人都会以为是在收买人心,沽名钓誉,我不就成了王莽之流了吗?何况,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要是我夺了司马氏的江山,后面别人也可以这样对我的子孙,那并非我所愿。” 王妙音摇了摇头:“你要做的事情太大,不仅仅是北伐中原收复失地,更是要改变千百年来的世间法则,非开天辟地的雄主不能为,只作为一个权臣或者大将来发布这些号令,并不合适,而且,只有你坐了天下,才可能压过世家大族一头,才可能逼他们接受你的那些法则,不然,大家同为臣子,凭什么要听你的?你战场打仗有优势,他们却有治国人才的储备,不是你短期内搞几个庠序,弄些印刷术就能解决的。” 刘裕的眉头一皱:“妙音,你今天怎么了,突然开始对我劝进?” 王妙音咬了咬牙:“因为慕容兰夹在家国和你之间两难,我又何尝不是如此?裕哥哥,你当了皇帝,我才能解脱,永远地解脱。” ===第二千九百一十三章 开国立法天下公=== 武林 rg 刘裕看着王妙音的脸,月光照耀之下,那绝色的容颜上,两只美目里,泪光盈盈,写满了真诚,又透出几分无助,刘裕的心中一阵哀怜之意闪过,柔声道:“对不起,妙音,这些年真的是太苦了你,太委屈你了,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来补偿你。” 王妙音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过了头,没有再去面对刘裕的眼睛:“你是天下的大英雄,你的肩头,有太多的责任,而我和慕容兰的肩头,又何尝不是呢,我背负着谢家的兴衰,她要顾及慕容氏乃至鲜卑一族的死活,都是身不由已,而我们的命运,也在这些责任,家国面前,被无情地摆布,我们个人的幸福,都为之所牺牲,裕哥哥,我现在已经不怪也不恨慕容兰了,因为她可能比我更可怜,但是,现在我们谈的不是爱情,不是我们的未来,而是天下的未来。裕哥哥,我身上流着谢家和王家的血,就跟慕容兰身上流着鲜卑慕容氏的血一样,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你大概已经想好了对她一族的处置,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们谢家的未来?” 刘裕的神色凝重,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为谢家争取一个未来,在我以后所设想的体制下,仍然可以拥有权势,决定大势,是不是?” 王妙音咬了咬牙:“不仅是我们谢家,王家,还有成百上千的中小世家,包括吴地的那些个土豪家族,都需要在你未来的天下中明确自己的家族地位,他们掌了天下的权力,土地,人口已有数百年,只因为你那人人平等的理想,就这样拱手让人,试问谁会服气?老实说,我们谢家已经被无数的世家和豪门找过,想要另立刘毅来取代你,我这回要以皇后的身份,带这么多世家子弟随军出征,你以为又是为了什么?” 刘裕轻轻地叹了口气:“妙音,我问你一句,如果谢家的子侄不肖,无才,既无上阵杀敌的本事,也无治国理政的才能,那你觉得还应该继续占着这天下第一世家的位置,继续象现在这样,从皇后到仆射,尚书这些高官,都从谢家子弟出吗?还应该象现在这样,靠着世袭的爵位,永远地占据吴地的万顷良田,数以万计,十万计的庄客佃户吗?” 王妙音沉声道:“这个才能,本事你如何来判断?就象庾悦,要是按你们的看法,这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大草包,但这回他随军之后表现如何你也看在眼里了,行文写令这些就不用说了,就算在战场之上,最后敌军杀到眼前,他也没有转身逃跑,甚至还带着家兵们战斗到最后,可见这些世家子弟并不完全是草包废物,也许,很多人只是缺乏一个让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不管怎么说,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起码在舞文弄墨这方面的能力,要远远强过普通人。” 刘裕淡然道:“妙音,我们就这个问题讨论过很多次了,我今天再说一次,我并不歧视或者仇恨世家子弟,相反,我也承认现在他们很多人有治国理政之才,现在国家要治理天下,离不开他们,所以我也给他们机会,给他们官做,也没剥夺他们爵位之内的权力,土地。这回庾悦他们这些立了功的世家子弟,我会按军功给予回报,只要以后按法规做了对国家有利的事,为国立了功,那就能得到相应的回报。” 说到这里,刘裕的话锋一转:“但我也必须要说清楚,那种爵位世袭不变,子孙相继,甚至可以利用在任时的权力,给自己的子侄们滥发爵位,慢慢地侵吞了天下大多数的田产,人口,导致国家无力,世家有力,这种局面,在我执政的时候,不会再允许了。无爵不得官,无功不得爵的这个规则,是不容分辨的铁律,必须要执行到底。谢家如此,王家如此,我刘家,也如此!” 王妙音咬了咬牙:“你要是做了皇帝,也能如此?” 刘裕朗声道:“就算有一天,我为了我的大业,真的要代司马氏而立,成为新王朝的开国皇帝,我说的这些,也一定会变成法令实施。那种不靠才能,只靠血缘出身而世袭权力,是人最大的贪婪,也是造成天下动乱的祸首,只有打破了这点,才可能实现我所理想的天下。就算我当皇帝,或者说最高统治者,也不意味着我的子孙就能继续坐这个位置,也许,到时候我给自己设个五年,十年的任期,然后转让给刘希乐,或者转给无忌,才是实现我理想的方式。” 王妙音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要取消父死子继的这种传承模式?连皇帝都不要了?” 刘裕微微一笑:“这点很奇怪吗?皇帝是父死子继,权力永享,那又有何资格去要求公候们代降爵位呢,天下本应为公,执天下大权,应该考虑的是天下苍生,为全天下的子民百姓谋取福利,而不是反过来,占据高位,却是吸吮民脂民膏,真要想让大家凭本事上台,子孙代降,那就得先从皇帝做起,如此才公平。” 王妙音摇着头:“疯了,你一定是疯了,你说的这些,只存在于上古神话,三皇五帝的时期,自从夏启建立了父死子继的这套模式,已经有几千年了,不仅是中原,就是草原的胡人也是这样以血缘来维持权力的传承的,裕哥哥,你毕竟不是那些古圣先王,想要做这种改变全天下几千年来认知的事,不是你的理想或者真诚就可以改变!就算你肯把权力之位让给刘毅,你敢确保他也跟你一样,到时候了舍得放弃权力,传给别人吗?” 刘裕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王妙音的眼神,变得无比坚毅:“你也说了,上古先王时是没有这种父死子继的模式的,夏启改了这个规矩,后世君王们觉得这个有利于他们自己而沿袭罢了,但这不代表就不能改变。” ===第二千九百一十四章 人人平等是我愿=== 刘裕越说越激动,声音响亮,神色坚毅:“如果我作为开国君主立下这个规矩,就象刘邦刑白马以告天下,非刘氏不得为王,不然天下共击之,那我相信,哪怕我死了,刘毅也不敢永久占据这个权力,不然,他就是与天下为敌,天下人可共击之!” 王妙音一动不动地看着刘裕,眼中闪过一线异样的神色:“这才是我喜欢的裕哥哥,一个可以改变世上一切法则,顶天立地的男儿,不枉我王妙音爱你这么多年。” 刘裕沉声道:“妙音,这是我多年的愿望和理想,我少年从军报国,就是想建立一个能人人平等,奋发有为的世界。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京口见面的时候吗,那次刁逵兄弟刚来,他在上任之前,让刁弘拿着天子节杖,在京口横行乡里,作威作福,二熹子就因为没有给他行礼,就让他指使手下一通暴打,而二熹子看到他的排场和节杖,甚至都不敢反抗,你知道我当时看到这一幕,在想什么吗?” 王妙音的秀眉一蹙:“你是在想,什么外来的混蛋,也来这京口欺负人吗?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上个来这里横行的什么从事,不就是给打断了腿,爬出京口的吗?” 刘裕摇了摇头:“不,不一样。上次来的那个从事,是想在京口经营产业,然后查到了刘毅在暗中收留了不少江洋大盗,结果想去要挟刘毅给他好处,这才给刘毅废了。他最多是想黑吃黑,但和刁弘的情况不一样。” 王妙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刘毅对刁家恭敬得很,却是对上一任的从事下手这么黑呢。不过,刁弘那种做派,才是世家子弟们上任后的标准做法,先靠家人出动,拿着节杖,印绶之类的招摇过市,有敢反抗的平民百姓则拳脚相加,如果有厉害的本地豪强,则去结交,圈定好利益的划分,但有一条不变,那就是欺软怕硬,对于无权无势的平民百姓就是往死里欺负,对于有力的本地人士,则是想办法拉拢结交。当时对你,也是想办法加以笼络的。” 刘裕叹了口气:“这就是问题的所在,平民百姓被本地的豪强所欺压,好不容易外来了世家子弟为官,却不能伸张正义,反而与豪强们同流合污,一起欺压百姓,就象二熹子,随意地给欺负,却不敢反抗,而刁弘一伙就是往死里打他,也不觉得有任何不对,这种身份高下就带来随意地欺负人,甚至是控制人生死的行为,所有人都觉得是天经地义!” 王妙音叹了口气:“弱肉强食,胜者为王,无论是畜生还是人,都是如此,确实不公,但是这就是世上的天道,法则,我们都只是凡人,无法更改。”天才本站地址: 刘裕沉声道:“我当时看到这一幕,我就在想,只要有一天让我能掌权,那这样的情况,就绝不允许再出现。都是爹生妈养,都是天生为人,为何就要被人奴役和驱使?作为平民百姓,拿了国家的地,尽了交税和服役的义务,那就应该得到国家的保护,应该有自己决定自己命运的权力,为何还要被人欺负,受人摆布?难道我们建立国家,不是为了造福百姓和苍生,而只是为了欺负他们,自己不劳而获吗?” 王妙音的眉头一皱:“裕哥哥,这世上有权势,脱离生产的人多了,自然就会这样想,就会不劳而获,靠了祖先的荫爵和田产,一代代地吸吮民脂民膏。我现在有点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之所以这么讨厌世家大族和豪强权贵,就是因为他们不劳而获,还靠了自己的权势,欺负平民百姓,这让你无法接受?” 刘裕点了点头:“是的,我认为一个人,不管立了多大的功劳,都不足以让他任意地决定百姓的生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百姓违法,那可以依法行事,但不是说某个权贵靠了个人喜好,就可以去欺负人,甚至取人的性命。如果这样,那他和那些胡虏有什么区别?在我看来,这些人都应该消灭。” 王妙音叹了口气:“他们之所以能这样决定别人的生死,说白了还是占了大量的田产,控制了很多人口,尤其是那些连户籍都没有注册的侨人,这些人的生死,就控制在世家大族手中,一个不满意就可以让他们永远消失。裕哥哥,面对这种可以决定人生死予夺的大权,很少有人能把持得住。这天下的纷争,不就是为了夺取这个权力吗?世家大族在对付普通平民时看起来威风八面,但是在皇帝面前,自己就成了那个平民,其生死,完全决定于皇帝的一念之间。” 刘裕点了点头:“所以,我以为这天下的权力,是公器,不可私用。拥有权力的人,只应该按国法行事,而不是靠了个人的好恶而决定他人的生死。就算是皇帝,也不能无故地诛杀臣子,更不能把天下的大权随意地交给自己的子孙。这就是我刚才说那些话的原因!”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我是一个平民百姓,那我一定愿意用性命跟随你,支持你,裕哥哥,但是对不起,我是王家,谢家的女儿,我有我的族人,我从小到大受了家族的好处,不能不为他们说话。” 刘裕平静地摇了摇头:“我没有彻底打压世家大族的意思,但我不会允许世家大族继续象以前那样,靠了祖先的功劳,让子孙无止境地侵吞和占有国家的土地,人口,更不能允许他们不为国出力,却是欺压百姓,损国肥私。我允许你们继续保有现在的田产,但从下一代开始,爵位必须代降,不为国出力,建功立业,就会在几代之内降为普通平民,你觉得这样是亏待了世家大族吗?”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要是连这个皇帝都准备轮流做,那这样对我们世家大族,简直是开恩了。可是裕哥哥,你这样的做法,有几人能支持?就算是你的家人,他们能同意吗?” ===第二千九百一十五章 妙音早在寄奴心=== 刘裕微微一笑,看着王妙音:“你就是我的家人,亲人,你会同意吗?” 王妙音的粉脸微微一红:“人家,人家啥时候是你的家人了?” 刘裕笑道:“是吗,你是想说,你只是谢家,王家的人,不是我刘裕的家人吗?那这几十年来,一路陪我走来的,又是谁?” 王妙音转过了脸,嘴轻轻地嘟了起来:“这几十年与你朝夕相处,为你生儿育女的才是你的家人,而我,只是一个先当了尼姑,又当了皇后的可怜女人,你刘裕的家人,我是当不起的。” 刘裕叹了口气,上前拉住了王妙音的手,她本能地想要挣脱,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来,再一用力,只见刘裕已经站到了她的面前,握着她的双手,直视她的双眼,柔声道:“妙音,在我心中,你永远是我的家人,妻子,此生因为种种原因,我负了你,但是请相信我,我从未视你为外人,而且,我对你的承诺永远有效,一旦我得偿所愿,建立了我心中理想的天下,一定会带你离开。” 王妙音幽幽地叹了口气:“裕哥哥,你我都已经是现在这样的情况了,这些话不说也罢。而且你那理想的天下,就是要摧毁我的家族,摧毁我们世家几百年的天下,你觉得到了那一天,我还如何与你相处?” 刘裕正色道:“我这也是为了世家好,如果不具备相应的能力和德行,非要占那个位置,上不能报国,下不能安民,反而占据国家之资源,压制人才之出头,最后的结果,必然会给推翻,到了那一天,就算想保个几百亩田产的家业,也不可能了。甚至连族人的性命也无法保全。妙音,让别人无路可走,最后只会自己走上绝路,你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将相的家族,总想着永保权力,但他们越是占着权力不放,越是怕失去这些,就越是让子孙的能力退化,最后往往是家族内部先争权夺利,打个天昏地暗,外人得利,从西晋的八王之乱,到东晋时的世家内斗,不都是这样的结果吗?你以为你维护世家的利益,就是对家族的好事?人的贪婪是无穷的,占了田产就想着要政治权力,有了政治权力就想着篡权夺位,最后就在一轮轮的争斗中给淘汰,消灭,而我要做的,从皇帝到世家,都不能永久地,世代地靠着出身和血缘占据富贵,不就是为了防止这些悲剧的重演吗?” 王妙音半晌无语,她的心跳声,可以清楚地从素手的手腕脉动,传上刘裕的手掌,久久,她才轻轻地从刘裕的大手中抽出自己的柔荑,轻声道:“我知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要已经有权力的人放弃这些权力,谈何容易?你如果真的坐上皇位,你的家族,你的兄弟也未必能认同你的理念。就算我支持你,又有何用?” 刘裕哈哈一笑:“事在人为,真要到了那天,只要我意志坚定,心底无私,想必是会得到天下最多百姓的支持,立功得爵的人,可以按爵位继续占有他们应该有的东西,但这些,不能全数不变地传给子孙,如果他们想要继续保有权势,那得自己立功才行。这个原则,想必反对的人不会太多吧。现在不就是这样吗?” 王妙音叹了口气:“那是因为现在大家以为一朝天子一朝臣,你重建了大晋,自然要清洗淘汰掉一批旧的贵族,提拔一批新的,但要是他们知道了你是想把整个世家,权贵阶层以这种代降的方式给弱化,淘汰,那很多人是无法接受的,至少,我所熟知的世家大族,他们是不可能接受的。” 刘裕冷冷地说道:“这些确实是后话,我需要建立更多的功勋,掌握更大的权力,才能实施这一切,妙音,今天这些话,我是拿你当成家人,亲人才跟你说,因为,我希望,我也相信,你和你娘,最后还是会站在我这一边支持我的。”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这事太大,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谢家毕竟还是由我娘实际控制,而且就算是我娘同意你,谢混也不可能同意,这首先就会引起我们谢家内部的分裂。现在世家高门有刘毅这个选择,不一定非要投奔你,我劝你在没有充分的世家支持前,不要轻举妄动。” 刘裕微微一笑:“这话我同意,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你我都需要作充分的准备才行,但是,我的人人平等,人人有希望和出头机会的理想,是不会改变的,妙音,这天下不是几百个世家大族的,是千千万万的百姓的,没有他们的劳作,世家高门又如何能生存呢?如果他们的能力,功劳超过了世家子弟,你又怎么可能保证永远压在他们上面呢?与其到给人推翻,子孙屠戮一尽的地步,不如在还有权势时主动让位,与之公平竞争,能者上,庸者下,这才是长久之道啊。” 王妙音叹了口气:“至少我们谢家,还是把国事放在第一位的,包括前面和你说过的与贺兰敏的暗中交往,也是有利于国家的行为。我们用军械交换战马,顺便换取情报,在北方暗中培养贺兰氏这个不安分的势力,为的就是不让北方胡虏能轻松,顺利地一统,对大晋构成威胁。至于南燕这里,因为有慕容兰在,我们一直没有出手,只是现在看来,你和慕容兰,终于还是走到了反目成仇的这一天。” 刘裕咬了咬牙:“还不一定会这样,她只是现在无法对付黑袍,所以还要寻找机会,只是我觉得,只有攻城造成鲜卑人巨大的伤亡,才能动摇黑袍的地位,对了,贺兰敏也是黑袍的徒弟,她跟你合作,岂不是一早就背叛了黑袍?还是说,她跟你的合作,是黑袍暗中指使和监控的?” 王妙音摇了摇头:“我跟她合作时,还不知道黑袍和天道盟的存在,只是以为她和贺兰部有反叛拓跋硅的意图,所以暗中扶持,现在我也很担心和奇怪,她为什么这次还要帮我传话,她和黑袍,慕容兰的关系,又是如何?!” ===第二千九百一十六章 妙音亦曾至草原=== 武林 rg 刘裕想起了在草原上初见贺兰敏时,那惊为天人的容貌,以及那夜大宁城下的地道里,见识到了这个女人最真实的一面,那种无法掩饰的饥渴和冲动,甚至数十个精壮男子也无法满足,让拓跋硅都羞得无地自容,这么多年来,这个可怕的女人是如何周旋于多方势力间,弄得北方大乱,恐怕,真的是如那些古代妖姬一般,可以写一部红颜祸水,乱国妖姬的史诗了。 刘裕想到这里,顿时警觉了起来:“你这一提醒我还真的想到了,她在北魏夺权不成,是怎么逃到南燕的?难道,是黑袍的相助?” 王妙音勾了勾嘴角:“这个事我一直没问,我跟她只能算是合作关系,谈不上真正的信任,也许,你应该好好问问慕容兰,她才是知道内幕的那个人。” 刘裕的眉头一皱:“恐怕广固城破或者是议和之前,我不会再有跟阿兰见面的机会了,唉,只怪刚才没来得及问她这些事。不过我越来越觉得,贺兰敏这个人非同小可,也许这个不起眼的人后面,会有一个巨大阴谋,妙音,我需要你详细地说出你和贺兰敏所有的关系,从你们最早认识时开始。” 王妙音幽幽地叹了口气:“其实,我能结识贺兰敏,也是因为你的原因。” 刘裕讶道:“我不记得我向你介绍过贺兰敏啊。而且我只是在草原上跟她认识的,离开草原后,就没再有过任何联系。” 王妙音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我听说你在草原上居然和慕容兰成了夫妻,难以接受,当时我因为谢家失势而被迫遁入了空门,成了支妙音,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却传来了这个消息,你可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渡过的吗?” 刘裕的心一阵绞痛:“对不起,这个事上,我负你太多,无法作任何解释,只能求你的原谅。” 王妙音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也不用解释什么,这是命,你被青龙郗超所暗算,以黑火焚身,后来是我爹,也就是朱雀救了你,只是那火毒在身需要外泄,慕容兰算是牺牲了自己的贞操救了你一命,那确实不是她有意抢夺你。我也没法怪她,只能感慨这命运的不公,让我们三个都陷于痛苦和挣扎之中。不过,裕哥哥,你恐怕不知道的一点是,这些事情,是贺兰敏告诉我的。” 刘裕睁大了眼睛:“贺兰敏?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情?还有那黑火,她又知道多少?” 王妙音正色道:“我当时本已经作为尼姑,被圈禁在简静寺中,想要出来,难于登天,若不是有外力相助,哪可能脱身去草原。我是想去看看你和她之间的事,但是让我去草原的人,却是给了我另外的任务安排。” 刘裕的眉头一皱:“是夫人让你去草原的?” 王妙音摇了摇头:“不,派我去草原的,是玄武。” 刘裕讶道:“玄武?就是司马尚之?”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的,但我也跟你一样,是后来才知道他的身份,当时我只知道,他是拿了相公大人的亲笔书信来找我,还有我们谢家暗卫的某个信物,来证实自己的身份。也是从那时开始,我第一次知道了黑手乾坤的事。” 刘裕咬了咬牙:“他来找你做什么?你去草原,对他有什么好处?还有我到现在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相公大人会找这个人接替自己的位置,既无能力也无心胸,哪怕是跟郗超和你爹相比,也差远了。” 王妙音微微一笑:“也许,这就是相公大人出人意料的地方,司马尚之虽然能力不行,但有个司马氏皇族的身份,而且,也有夺回司马氏天下大权的野心,既然相公大人给青龙和朱雀所害,那抬出司马尚之,也许就是最好的报复。” 刘裕叹了口气:“不过后来郗超和你爹应该算是互相争斗而同归于尽,与司马尚之的关系好像不大,他找你的时候,你知道他就是司马尚之吗?” 王妙音摇了摇头:“我前面说过了,桓玄最后灭了他时,我才知道他的身份,和你一样吃惊,当时我以为还是我们谢家的某个长辈,要继承相公大人的遗志呢。他来找我,是作个交易,要我去草原帮他重新联系上玄武的老朋友。” 刘裕睁大了眼睛:“老朋友?难道,难道这个司马尚之还跟草原上有联系?这怎么可能呢?自西晋八王之乱,神州沦陷起,已经有差不多百年时间了,我到草原上的时候,几乎无人会说汉话,甚至不知道大晋还存在呢。” 王妙音微微一笑:“这不就是近百年失去联系的结果吗,而我被玄武指派去草原,就是要恢复这个联系,因为,有一位前任的玄武,可是在北方独守晋阳,坚持抵抗近十年的刘琨啊。” 刘裕猛地一拍手:“啊呀,我怎么把这点给忘了,国难之时的黑手党,初代还是有些人才的,比如刘琨就是在北方独守,只是他这个玄武虽然靠了拓跋氏的援助,坚持了很久,但最后拓跋氏内乱,无法再来助他,就给石勒所消灭了,后来玄武由南方的世家大族接任,这个传承是如何做到的,我不清楚。” 王妙音点了点头:“说起来,当年初代黑手党的四大镇守,除了玄武刘琨独守北方外,其他三人都是在南方发展,后来身为青龙的祖逖北伐中原,也有想要援救玄武之意,只可惜他还是慢了一步,刘琨在拓跋氏内乱之时就知道自己必然失败,以他的心高气傲,拒绝了祖逖求他放弃北方,回到南方的建议,而是冒了大险,去段氏鲜卑那里再去赌一把运气,希望能说动段氏鲜卑与他联手继续对抗石勒,只是他也知道,此行凶险,段氏鲜卑不是拓跋氏这种真兄弟,随时可能会出卖他,所以,他走之前,秘密派手下把玄武一系的信物,以及跟草原上朋友的联系方式带到了祖逖那里,让黑手党重新选个玄武出来,他自己,则退出,以个人身份继续战斗。” ===第二千九百一十七章 贺兰原是刘琨盟=== 后秦,长安。 姚兴坐在一部病榻之前,眉头紧锁,看着病榻之上,消瘦得不成人形的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正是他的头号智囊尹纬,拉着他那已经枯瘦如柴,形同鸡爪般的手,眼中泪光闪闪:“景亮(尹纬的字),你不要担心,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朕会派最好的御医,不,朕还会亲自为你沐浴斋戒,为你向上天祈福!” 尹纬轻轻地叹了口气,吃力地说道:“陛下,你我君臣多年,从您是太子的时候,臣就是你的幕僚了,甚至,甚至在先帝在前秦为官时,臣就是你们姚家的门客,从小与陛下一起学习,这几十年的情份,臣感激不尽,能跟陛下君臣一场,建立些许功业,安定多年战乱的关中百姓,臣,臣已经知足了。” 姚兴咬了咬牙:“还不到时候,你才五十四岁,而朕,也刚过四旬,你我君臣,还是可以继续做一番功业的,留美名于青史,扬大秦国威于海内,这是我们的约定啊。” 尹纬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只可惜,这条路,臣不能伴随陛下走下去了,陛下,臣有几句话,要跟您交代一下,请您先摒退左右。” 姚兴叹了口气,挥挥手,屋内的百官,侍卫,尹纬的妻妾子侄们全都退下,只剩下了君臣二人,相对而泣。 尹纬强撑着支起了身体,靠在床头,看着姚兴,说道:“阿兴,请容许我这样叫你,这大概也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叫你了,你我名为君臣,却情同手足,亦师亦友,我现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大秦的江山社稷,所以,所以就算拼了这最后一口气,也要向你说出我的心声!” 姚兴咬了咬牙:“阿纬,恨我不听你的话,没有早点杀了赫连勃勃这个畜生!让这匹凶残的草原狼,反咬了大秦一口,朕决意御驾亲征,消灭这个祸患,惟有如此,才能还我岭北太平!” 尹纬摇了摇头:“阿兴,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地方,现在大秦看似国力强盛,四处扩张,但是却是四周皆敌,内忧外患,形势比起刚建国那阵子还要险恶,这点,阿兴你不可不查!如果连你都无法判断清楚局势,那大秦江山,危矣!” 姚兴的脸上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之色:“有这么夸张吗?虽然我看错了赫连勃勃,养虎为患,但他在朔方不过是乌合之众,只要我真正地整顿大军,步步为营,他的那些部众早晚会溃散的,北魏能轻松地灭掉他爹在河套几百年以来的经营,不也是轻松的事吗?” 尹纬沉声道:“刘卫辰远远没他这个儿子厉害,身为游牧,却是固守孤城,舍不得自己的那片草原,这才会处处挨打,而刘勃勃来去无踪,出入如飞,步兵为主的我军,难以捕捉他的行踪,不到四方安定之时,阿兴你无法集中大军征讨,所以,不要因为一时的愤怒去讨伐他,岭北诸城,只需要屯兵严守,坚壁清野,刘勃勃攻坚能力不足,无法一举拿下大城,只要他总是不能在战争中取得收益,手下就会渐渐地散去,到那时候,陛下安定了四周,方可集中大军,直逼其汗帐所在,即使他再逃跑,也可以控制其赖以生存的水源,草场,然后分裂其各部,即可不战而胜!” 姚兴点了点头:“我记下了,很忍一时之气便是。别的呢?” 尹纬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西秦乞伏氏,在去年被我军一战而击破主力,国主乞伏乾归来降,而他的儿子乞伏炽磐,却是逃到了南凉,乞师灭国,现在虽然仇池,西秦,后凉先后被我大秦所消灭,凉州的首府姑臧城也在我们手中,但是南北二凉还在,而且这一南一北的秃发氏,沮渠氏,都是战斗力剽悍的暴虏,万万不可等闲视之。” 姚兴微微一笑:“北凉的沮渠蒙逊,是匈奴贵族之后,这人狡猾异常,当年为了自立,不惜出卖自己的大哥沮渠男成,诬陷其谋反,让北凉国主段业杀之,引发沮渠部仇恨,一举攻杀段业,既除了自己的主君,也干掉了自己身为族长的大哥,可谓一箭双雕,也算是把匈奴人的狡猾残忍,表现得淋漓尽致,听说此人还精通天文历法,会看天象,利用天气来作战,是吗?” 尹纬点了点头:“是的,沮逊蒙逊,确实是一代雄杰,我军不能久在凉州,一时间征讨,他又可以弃城远去,所以,对付他最好的办法,就是联络二凉,南西夹击!” 姚兴有些意外:“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尹纬沉声道:“北凉虽然有图谋凉州之志,但是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打姑臧城的主意,他们的大敌,首推西边的西凉。西凉是陇右李氏,也就是汉朝飞将军李广的后人李暠所建立,这李暠继承了祖先的勇武,为夷夏所服,是段业手下的大将,出镇敦煌,段业被沮渠蒙逊先是教唆谋反,叛后凉自立,然后又被沮逊蒙逊所杀,李暠自然不肯归顺,于是据敦煌而立,不愿意接受匈奴人统治的北凉汉胡民众,也有四五万户投奔了西凉,这是西凉以小小的一郡之地,可以对抗北凉几年的原因所在,阿兴你若是想灭北凉,必然要先联络西凉,给其官号,封爵,安抚其心,这样不出一兵一卒,就有数万强兵为你对抗匈奴暴虏,可以让你进入下一步的计划。” 姚兴笑道:“下一步的计划?就是腾出手来,先灭了南凉?” 尹纬摇了摇头:“不,南凉早晚要灭,但不是现在,因为南凉和北凉的情况不同,一个是残暴的匈奴人,战斗力凶悍,不施仁义。而南凉虽然是秃发氏,按说也是野蛮落后的河西鲜卑,但他们的君主,却是一个仁义气度不下苻坚的家伙,号称南凉圣人的秃发褥檀,对于此人,阿兴你一定要谨慎图之!” 姚兴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嘴角:“蛮夷之中,也能出圣人?不过是看了几本汉人的书,学些皮毛罢了,就冲他居然敢收留乞伏炽磐这点,我就可以灭了他!” ===第二千九百一十八章 谢安亦有通羌谋=== 武林 rg 刘裕的眉头一皱:“这是一个很好的计划,贺兰部一向是有野心的,我在草原的时候就知道了这点,当时前秦的压力非常大,为何相公大人没有这样做呢?” 王妙音叹了口气:“因为前秦当时如你所说,势力庞大,此前连续消灭了强大的前燕和代国,这些都是拥兵数十万的大国,他们尚且不敌,贺兰部这种只有几万兵马的草原大部,又怎么敢公然反抗?而且当时漠南草原是由原来效忠代国的独孤部刘库仁所代管,贺兰部虽然名义上听命于刘库仁,但一直在暗中积累自己的力量,如果贸然起兵,那首先就会给刘库仁和独孤部消灭自己的借口,这种事,正常人不会做的,除非是等到前秦崩溃,草原大乱时才能壮大和发展自己。”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时黑手党内,对于北方事务,早就不再是玄武负责,而是青龙郗超去跟北方诸胡打交道,他联系的最大势力,就是慕容垂了。” 刘裕的眼中冷芒一闪:“可是作为玄武的相公大人,也和慕容氏,还有姚氏扯上了关系啊。” 王妙音摇了摇头:“那是因为前秦一统北方,而且已经明确要南下灭晋了,这个时候,不能再拘泥以前那种只由一方镇守负责北方的旧规矩,大家都得有本事有能力使出来,相公大人当时身为宰相,掌着明面上的大权,可以对北方的这些胡人野心家们作出更有力的条件交易,所以,黑手党内是允许这点的。毕竟在生存面前,所有的勾心斗角都要暂时收起来。” 刘裕咬了咬牙:“原来我们和慕容兰,姚兴的那次交易,是这么来的。这中间有没有通过郗超的引见?” 王妙音笑道:“没有,相公大人一直很警惕郗超,而且郗超也从来没透露过他的死党居然是慕容垂,实际上,他还联系了苻洛,苻朗这几个前秦的宗室,在北方起兵造反,一度声势弄得很大,但实际上,这些人只是他抛出的棋子罢了,为的是让其他黑手党镇守相信,他的朋友是氐秦内部的人。” 刘裕叹了口气:“此人的心思缜密,城府极深,真的是顶尖的阴谋家,要不是给我亲手斩杀,不知道还会制造多大的风波。那相公大人又是如何结识的慕容垂和姚苌呢?” 王妙音正色道:“其实,他和姚氏的关系更早一些,当年冉魏败亡,石赵灭国,而姚氏羌人部落也四处流浪,当时作为部落首领,也是天下名将的姚襄,一度曾经归顺大晋,而相公大人虽然当时并未掌权,而是隐居东山,但也暗中结交了姚襄,不仅在朝中安排好友为其说话,还暗中向姚襄通报了当时执政的殷浩有意暗杀他,兼并其部众的阴谋。这个联系,很多是通过玄叔和负责姚部落情报的姚苌进行的,可以说,玄叔很早以前就和姚苌结识了。” 刘裕张大了嘴:“居然还有这种事,玄帅和姚苌竟然是老相识!” 王妙音笑道:“这世家和部落间的情报,就是这样的神奇,二十年过后,变成了你我去跟姚苌的儿子姚兴接头,想必我们当年在和平谷时的经历,就跟多年前的玄叔和姚苌一样吧。” 刘裕点了点头:“可是相公大人为何要冒着得罪执政殷浩的风险,去通知姚襄呢,难道,他也有收编姚襄,为已所用的想法?” 王妙音正色道:“这点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娘以前提过一句,说是这种收买刺客暗杀归顺大晋的胡人首领,是严重的失信于人之举,这种事做多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来投奔,就象大晋开国时,因为争权夺利而消灭了不少流民帅,导致后来北方无人再肯大规模南下投奔,就是惨痛的教训,也许,相公大人更看重的,是维护这种大晋的国家声誉吧。毕竟当时他没有掌权,想要破坏殷浩的计划,也只能如此了。” 刘裕叹了口气:“那殷浩为了压制桓温,抢先北伐,居然做这种背信弃义的事,直接导致了大好的北伐机会错过,真的是罪人。当时这个殷浩,也是黑手党的一员吗?”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的,当时他是接手了桓温退出后的白虎之位,你也知道,桓温退出时是带走了白虎一系几乎所有的资源,包括兵马和钱粮,军械,还控制了整个荆州,这让白虎成了光杆将军,殷浩虽然名为宰相,但手下几乎无兵无将,于是就打起了这些归顺胡人的主意,最后反而逼反了姚襄,也错过了北伐的大好时机,只是经过这事,我们谢家倒是和姚氏部落成了朋友,多年之后,姚苌在前秦当了将军,而相公大人,也借机和他重新取得了联系。” 刘裕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姚襄被苻坚和苻黄眉统兵击杀,对姚苌来说,这是杀兄灭部的大仇,虽然他自己投降得很快,但是王猛却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这位前秦的宰相,从来没有信任过姚苌和慕容垂,一再地进言苻坚要除掉他们二人,想必姚苌也是当时渡日如年,这时候相公大人肯出手联络他,那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王妙音微微一笑:“你说对了,姚苌早有反意,但他幸运的是,有慕容垂这个头号目标帮他吸引王猛的注意力,所以相公大人没有直接联系慕容垂,而是先秘密找上了姚苌,告诉他,如果想要自保,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怂恿苻坚出兵南征,只有这样,自己作为战将才可能得以保全。” 刘裕的眉头一皱:“这是我始终无法明白的一点,相公大人哪来的自信,一定可以在战场上击败前秦?这样诱使敌人来攻,一个不留神,就是国破家亡,而且慕容垂和姚苌能值得信任吗?他们就算南征,也会全力施为,绝不会给苻坚留下出工不出力的印象。如果真的战事不利,国破军灭,那他不就成了千古罪人,引狼入室的大奸臣了吗?” ===第二千九百一十九章 利益合作终成敌=== 王妙音摇了摇头:“裕哥哥,话不能这样说,前秦当时已经下定决心要南征,相公大人也用尽了一切手段,包括让郗超去挑唆前秦宗室谋反,包括让刘卫辰与苻坚反目成仇,成为其背后北方的大敌,也包括在前秦内部散布王猛以前的言论,甚至影响了苻坚的妻儿来劝谏他南征。但这些都不管用,苻坚已经下定了决心,以举国之兵马来征讨我们。那就只有从阻止战争转而变成打赢战争了。你是兵家,帅才,应该知道如何才是在当时对大晋最有利的。” 刘裕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前秦的北方军队骑兵和战车众多,利于在北方作战,淮北和中原之地是其有利战场,而一旦来到南方,进入淮南和江南,以及荆州中南部的水网交错之地,其战力会大打折扣。引秦军到淮南一战,是当时最好的选择,我当年初入北府时在军议中,也是这样提议的,建议玄帅放弃淮北彭城一带,引秦军主力到寿春作战。” 王妙音笑道:“你当年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的眼光,无论是相公大人还是玄叔,后来都私下里称赞过你很多次呢,说你是天生的将帅之才,将来必成大器。但是,他们也没有料到,你在战场之上也是如此的勇猛,在淝水中如同天神下凡一样的表现,更是让相公大人认定,以后你会是大晋军中的第一人。” 刘裕叹了口气:“那战的胜利,是大晋上下的团结和合作结果,连司马道子也尽了他的全力,其实我们大晋,我们南方的汉人从来不缺实力,就缺这种团结,要是大家能象淝水之战时那样齐心合力,北伐大业,早就成功了!” 王妙音淡然道:“除了你,还有少数有大志向的人外,大晋上下,没有几个是想真心北伐的,普通的百姓民众,只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而官员士族,也想的是维持自己在南方的利益,要是牺牲自己的利益去打那胜负未知的北伐,多数人是不情愿的,裕哥哥,这个道理,你这么多年下来应该明白了啊。” 刘裕点了点头:“所以从这次北伐开始,我就得利用人心和**,要给人足够的好处,让他们自己主动愿意北伐,其实北伐收复了失地,多出了很多人口,这对世家大族是同样有利的,在北伐中立功得爵,就可以按爵位在新收复的地方占有土地田产,得到更多的庄客和人口,就象庾悦他们,我会给出应有的回报。” 王妙音微微一笑:“裕哥哥,你现在很好,能利用人的这种**了,以后你治国也要如此,不能单纯从你这种理想出发。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相公大人暗中结交了姚苌,并通过他说动了慕容垂与我们合作,但他也清楚,这二人不可信,只会随着战事的进行而作出选择,如果前秦占优则为秦国效力,发力死打我大晋,而秦军若败,他们则会趁机作乱自立,也就是说,淝水之战还是得靠我们大晋自己打赢,只是那战后,他们可以在北方生事自立,彻底灭亡秦国。” 刘裕长舒了一口气:“事情果然就是这要发展了,这么说来,淝水之战后我们北府军就迅速北伐,看来是早就作好了准备,不光是北府军,就连荆州的桓家,也是很快出兵收复了中原。难道他们也得到了相公大人的暗示吗?” 王妙音摇了摇头:“荆州桓氏一向有不臣之心,在相公大人和我们建康世家看来,是比北方胡虏还要危险的大敌,又怎么可能告诉他们这种事情,只是因为桓氏长年准备战争,在淝水之战前就完成了总动员,粮草也充足,一看后面前秦崩溃,尤其是连洛阳的前秦军队都撤回了长安,这种天赐良机,又怎么会错过?” 刘裕点了点头:“原来如此,不过这也算是误打误撞,荆扬两大势力客观上形成了合作。也收复了大片江山,只可惜,后面中了黑手党奸人的暗算,北伐功败垂成,实在是可惜!” 王妙音正色道:“是的,现在看来,恐怕下黑手的,不止是黑手党,更有可能是天道盟,虽然黑手党的其他三个镇守不希望看到北府军建功立业,但除了郗超,也不至于有人真想要了相公大人的命。尤其是我爹。这恐怕还是天道盟的意思,那天黑袍也说过,相公大人已经觉察到了他们的存在,所以必须要消灭。还有荆州的桓冲,桓石虔也在收复中原,准备进一步大施拳脚时离奇地死去,他们死后,桓玄才有机会上位夺权,我想,这一定也是天道盟的阴谋算计,荆扬两大集团的首脑身死,北方大乱,这符合这个组织一向喜欢挑起动乱的原则。” 刘裕眉头一皱:“天下大乱,对这个组织有什么好处呢?那黑袍不是成天说什么万年太平计划吗?难道要天下人死光了,才算万年太平?” 王妙音叹了口气:“这点是我现在也非常想知道的。不过,这个秘密恐怕只有你攻破广固,抓住黑袍,才能问出来了。还是继续说姚苌和慕容垂的事,相公大人看他们先后起兵,知道前秦必亡,于是就出兵北伐,一来从扬州北上,一般是收复豫州,兖州,青州,再去河北。” “二来慕容氏实力强大,慕容垂用兵又在姚苌之上,不能让他轻易发展起来。所以,跟慕容氏的暗中合作,也随着北伐的开始而结束。相公大人不是没想过要联合草原上的部落夹击慕容垂,但当时拓跋硅在慕容垂的手中,我们跟当时称霸草原的独孤部又无来往,贺兰部在这个时候不可能加入中原的战局,所以,相公大人作了一个其他的布置,准备启用我娘,去草原执行秘密任务。” 刘裕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在你去草原之前,夫人就已经去过了?” ===第二千九百二十章 谍影重重塞外风=== 檀凭之冷冷地笑道:“好了,翟真,不要把别人当傻瓜,人家冒充你们丁零人,还会冒充你们丁零语吗?放火烧城,纵兵掳掠的几千人马,说着丁零语的秦军士兵,都是人家冒充的?” 说到这里,他一指前方的丁零军队,几乎每个士兵的身边,都放着大包小包的包裹,连那些丁零人因之得名的高车之上,也堆满了沉甸甸的箱子,檀凭之厉声道:“不要告诉我,这些是你们捡来的,是晋国百姓乖乖双手奉上的啊!” 翟真的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翟斌眼珠子一转,换上一副怒容,一马鞭就抽向了翟真的脸上,顿时就是一道血淋淋的印子在他脸上开了花,翟真捂着脸,眼中凶光一闪,旋即低下了头。 翟斌怒道:“混蛋!忘了我是怎么跟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说的吗?这里是晋国,晋国的汉人是我们的朋友,不能伤人命!你当我的话是放屁吗?还是以为,你老叔老得糊涂了,看不见东西,听不到话了?!” 翟真哭丧着脸:“可是,可是侄儿已经杀了几十个抢东西杀人的乱兵了啊。叔啊,你也知道,咱们的族人生性喜欢掳掠,不抢就不是咱丁零人了。冒着性命危险南下,又在寿春城外死了千余弟兄,打了胜仗兵却顺点东西,也是人之常情吧。” 翟斌气得又是一鞭子抽出,这下在翟真的腿上开了花:“放屁!就算你要抢东西,为何要伤人,为何要屠城?你这样做,让汉人如何看我们?以后还怎么相处啊!” 翟真咬了咬牙,抬起了头:“叔啊,抢人东西,哪有人家不反抗的,有时候弟兄们心里有火,性子急,打斗的时候收不住手,也就动手杀人了,这样的人我杀了几十个,已经是严明了军纪,可是,可是侄儿总不能把整个大军都杀光吧,那到时候谁来为叔叔打仗?再说,秦军其他的部队抢劫放火也不少,为什么偏偏针对我们呢?!” 檀凭之冷笑一声:“很好,翟真,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你作为主将,约束不住部下,还纵兵抢劫,事后意思一下杀几十个人,就算有了交代了?有你这样的主将,他们这样做,我倒是不奇怪了。” 翟斌咬了咬牙,从马上跳了下来,对着檀凭之就是深深地一个躬:“对不起了,檀兄弟,我是真不知道这帮小子如此胡作非为,前一阵我都随行在苻坚的身边,名为商议军机,实则当成人质,寿春之战后,我才回到部众中间,不知道他们作出了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如果对贵国,对刘兄弟,檀兄弟造成了伤害,我愿意作出足够的赔偿。” 檀凭之一动不动地看着翟斌:“那大头人准备如何赔偿呢?” 翟斌勾了勾嘴角:“这些战利品,全数奉还给贵军,弟兄们一夜奔袭辛苦,咱们都是当兵打仗的,知道弟兄们是要有好处的,这些虽然少,但也是我这里现在所有的好处了,回头我再把秦军大营里的一百箱宝物献出,还请您笑纳。” 檀凭之哈哈一笑:“大头人,你不是说要是我们放了你们,你们就会弃甲抛械,脱掉秦军的军服,然后回老家去吗?那大营里的这些财宝,又怎么给我们呢?” 翟斌咬了咬牙,说道:“这个么,檀兄弟倒是提醒了我,是我考虑不周,这样吧,你们可以派人跟着我们,我让大部队回去,自己带少量部队回营,梁成都败了,我们溃兵回去也正常,到时候你们再把这些宝物取走,不是皆大欢喜吗?而且,你们还可以借机打探秦军大营的情况呢。” 檀凭之收起了笑容,冷冷地说道:“大头人,既然是谈判,是合作,就要有起码的诚意,你和令侄在这里演了半天戏了,我都没戳穿,可是现在,你想要丢点包袱,就全身而退,是不是太想当然了?” 翟真怒道:“檀凭之,你怎么跟我叔说话的!” 檀凭之的眼中杀气一现,直刺翟真,吓得他退后半步,声音也有些发抖:“你,你想要干什么?” 檀凭之沉声道:“杀我百姓,焚我城池,掠我钱财,这些深仇大恨,这会儿就想一笔勾销?如果说声对不起就可以有用,那还要廷尉酷吏做什么?还要国家法律做什么?就是你们丁零部落,不也是有规矩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吧。” 翟斌咬了咬牙,看着檀凭之:“那你的意思,我们杀了人,就得偿命?既然如此,还谈什么?回头整军开打呗!” 檀凭之微微一笑:“其实我家鹰扬将军就是这个意思,见到了不要废话,直接开打,从死人身上得首级和财宝,当然是最容易的。可是刘大哥说了,咱们毕竟有交情,所以要我们来问你一句,你的部下杀人抢劫的事,翟大头人是不是清楚,是不是你所指使的?” 翟斌怒道:“刚才我已经说过,当时我在苻坚大营之中,并不在族人里,要是我在,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咱们都相信能跟着苻坚打过江去,到江南富庶的地方都有的抢,怎么会看中这点眼前小利?” 翟真跟着说道:“就是,秦军的部队,哪个不抢?怎么就偏偏针对我们?就是那个梁成,在破了寿春城后,就下令公然掳掠三天,你们去找俘虏问问,谁人不知?” 檀凭之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家刘裕大哥说了,信翟大头人一次,你们不用为杀人抢劫之事付出代价,带着你们翟氏部曲,快点离开吧。” 翟斌先是想要笑,但笑声未到嘴边,便突然愣住了,转而怒道:“什么意思,只带我翟氏部曲走?这才几百人啊!其他的人,怎么办?” 檀凭之微微一笑,解下了自己背上的大弓,手指从那紧绷的弓弦上,轻轻地拂过,顺手插出了箭袋里的一杆长箭,月光照着那寒铁箭头,映出他那阴森的脸上的一股杀气,他的声音冷酷而不带怜悯:“血债要用血来还!” ===第二千九百二十一章 殊途同归夺草原=== 王谧满面春风,刚才因为亲手夺玺而有的愧悔之意,在桓玄刚才当众宣布将升他为尚书令,成为当朝宰相的许诺下,烟消云散,他笑着面对殿内众人,说道:“吉时已到,有请吾皇陛下升座,君临天下!”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桓玄晃着一身的肥膘,迈着四方步,走向了那御座,今天来之前他就知道,这部御座,乃是殷仲文为自己专门度身定制的,是用最上等的紫檀木,制成的这飞龙在天的扶手,比一般的御座,足足大了一半,宽了两尺,足可以坐三个普通人在上面,正是为了他这肥大的身躯。 桓玄的心中一阵感慨,在走向御座的这几步里,他感觉到大地在颤抖,江河在咆哮,几十年来的奋斗,终于有所收获,父亲临终时的遗憾,在自己手上得以终结,回首大殿,无论是高门世家,还是桓氏宗亲,甚至连那战神一样的刘裕,都跪拜在自己的脚下,大权在手,天下我有,桓玄的心中,一阵激动,脸上堆满了微笑,就这样坐了下来。 桓玄的屁股刚刚坐到御座的正面,正要伸手示意众卿平身时,只听到“叭”的一声,足有普通人腿粗的御座支脚,突然从中折断,烟尘四起,桓玄那庞大的身躯,跟这部重量级的御座一起,跌落尘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所有人的笑容全都凝固在了脸上,尤其是殷仲文,这时候的笑比哭还难看,不少人的目光已经从那正从地上狼狈,挣扎着起身的桓玄,转向了殷仲文,至少一半以上的世家官员都知道,这部御座,乃是殷仲文这个超级马屁精亲自监制的,就是为了今天的这个禅让大典,而最初的那些惊讶,迷茫的眼神,已经随着桓玄鼻青脸肿地从地上扑起,满脸都写满了愤怒,转而变出了兴灾乐祸的味道。 殷仲文突然双膝一软,直接就跪了下来,顺便把手中的玉玺,放在了身边,不少人开始暗想,接下来,这个大马屁精应该自去官帽,然后脱掉官袍,再磕头磕到头破血流,以求得桓玄的赦免与宽恕吧。 殷仲文的声音,在寂静如也的大殿内回荡着:“陛下厚德载物,大地所不能承载也,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桓玄那一脸的怒容,这回直接僵在了脸上,甚至,渐渐地转而露出了笑容,殿内所有人,包括刘裕在内,全都心中默念:“奶奶的,大才子就是大才子,这种时候居然能反拍一波马屁,掩饰自己的失误,太厉害了!” 可是大家心里想归想,嘴上去跟着殷仲文一起高声道:“陛下厚德载物,大地所不能承载也,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桓玄笑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一身金色的朝服,转眼间又耀眼如新,他摆了摆手:“无妨,大家继续饮宴,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我们君臣,一醉方休!” 三个时辰之后,丞相府。 桓玄打着高浓度的酒嗝,站在一面一人高的铜镜面前,止不住地大笑,身后的刘婷云,已经摘下了面纱,岁月的刀不可避免地在她那本来绝色的容颜之上,留下了些许细纹,她默默地帮桓玄宽衣解带,听着自己的丈夫在得意地放声大笑,低声道:“恭喜陛下,得偿所愿。” 桓玄哈哈一笑,意气风发:“今天,是我人生中最高兴的一天,以前所有的胜利加在一起,也没有今天来得痛快。无论是建康城的世家,还是北府军的丘八,都对我俯首称臣,甚至我本还以为刘裕会在今天保持他那又臭又硬的脾气,当堂给我难堪,却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最乖的一个,今天也出力最多。婷云,你看到没有,那谢混气得直接夺门而去,哈哈哈哈,太痛快了!” 刘婷云轻轻地叹了口气:“陛下,现在你已经拥有天下了,今天你的言下之意,似是要把那王妙音,送给刘裕,可是真心话?” 桓玄满意地点了点头:“君无戏言,当然是真话。婷云啊,我知道你当年对我曾经痴心于王妙音,心中颇有心结,也因为在邺城那里,假扮过她,骗杀刘裕,从此跟她反目成仇,不相来往。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物是人非,我们现在已经是胜利者了,没必要再跟她计较那些昔日恩怨。老实说,我在荆州的时候,确实想过夺取京城,也夺取王妙音过,但当我知道了她居然改名再当了一次皇后之后,我就一点兴趣也没有了。这个女人太可怕,为了保她家族,居然可以放弃刘裕,两度为后,甚至嫁给一个冷暖不知,不会说话的行尸走肉,我不希望我的枕边,会是这么一个可怕的女人,要不然,我也许不知道哪天自己是怎么死的呢。” 说到这里,他拾起了刘婷云的素手:“咱们夫妻多年,生死与共,在这个时候,我是不会背叛你的,婷云。这些年我多在荆州打拼,而你则一直留在建康,为我联络世家,探查情报,甚至身为人质,就连那何穆之,也是你帮我拉拢的,真是苦了你啦。” 刘婷云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担心的,正是这点,你为了让我安心,为了向天下显示你不弃发妻,念及旧情,居然可以放弃王妙音,居然要撮合她和刘裕。难道你不知道,让北府军统帅和建康城的高门世家真这么联姻了,你的皇位,也不在稳固了吗?!” 桓玄的脸色一变,转而笑着摆了摆手:“婷云,你多心了,刘裕今天当众帮忙夺玺,已和王家谢家成为死敌,再不可能联手,我今天本是看到刘裕卖力,一时不忍,想安慰他一下,再说,如果他跟王妙音结婚,出于以后圈住老婆的需要,也一定会帮我对付退位的司马氏一族的,甚至真的跟成济一样,把司马德宗等人斩尽杀绝,为我担这个恶名,岂不快哉?!” 刘婷云的脸上闪过一丝可怕的神色:“灵宝,你知道我有相人之术,多年前我就警告过你,今天我细细观察,再次确认这点,刘裕龙行虎步,视瞻不凡,绝对是人主风范,这样的人,不会被任何人所掌控,一定会危及你的帝业,如果你真要大楚江山千秋万代,请一定要将他除去,不然,悔之晚矣!” ===第二千九百二十二章 黑袍魔影频浮现=== 慕容兰紧紧地盯着支妙音的眼睛,这双美丽的凤目之中,充满了恨意与杀戮,那熊熊燃烧着的怒火,仿佛可以吞没整个世界,久久,慕容兰才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不应该帮你的,但是作为一个女人,我又不得不帮,因为,我也知道,对女人来说,一切都可以商量,唯有爱情,不可交易。” 支妙音双眼圆睁,声音铿锵有力:“当年邺城五桥泽惨败,矛头尽指北府军,裕哥哥失踪,叛贼奸细之名扣在身上,百口莫辩,所以,只有我们谢家需要承担这个责任,相公大人被迫隐退,一边跟黑手党做交易,甚至最后选择自杀以保全家族,一边把我转嫁给皇帝,以偿裕哥哥之罪,若不是这样,我今天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 慕容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怜悯之色:“郗超害得你们好惨,妙音妹子,你的遭遇,我也非常同情,好在现在大仇得报,你可以…………” 支妙音打断了她的话:“大仇得报?哈哈哈哈,不错,郗超是死了,但是我的恶运,,我们谢家,王家的恶运,还远远谈不上结束,我现在仍然是出家身份,皇帝仍然对我垂涎三尺,你可知道,这些年来,他多少次对我纠缠不清?司马曜是如何的色中饿鬼,只怕你根本无法想象,若不是我故意挑拨他们兄弟争权,告诉他现在不能贪图一时之快,与世家结怨,只怕,只怕我早就给他糟蹋了。” 说到这里,支妙音的眼中珠泪闪闪,几乎要落下,她不愿意让慕容兰看到自己现在这副脆弱的模样,一转身,偷偷抹起了泪。 慕容兰点了点头:“所以,你骗司马曜,只有皇权在手,天下他有的时候,才可以名正言顺地娶你,因此,你不希望司马曜活着,是这个意思吗?” 支妙音转过了头,眼中已经不再有泪水,神色也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坚毅:“于公于私,我都不希望他活着,一方面是我不想被他霸占,步我娘的后尘,我娘和我爹一生没有什么感情,形如路人,我从小看着我娘每日垂泪,自是不愿意再受这苦。另一方面,司马曜并不是象裕哥哥那样,为了北伐大业而收回权力,他收回皇权只是不想受世家大族制约,以便自己的穷奢极欲,若他真的成功,必会先灭世家,再诛裕哥哥,引发大晋的全面内乱,最后轻则回到八王之乱,重则胡虏南下,汉家衣冠尽绝,所以,我必须要阻止他。” 慕容兰摇了摇头:“你既然不想司马曜夺权,为何一再地劝刘裕站在他这一边,不是矛盾吗?既要帮他,又要杀他,这是何意?” 支妙音冷笑道:“因为原来的昌道之争,两边势均力敌,谁也不敢抢先发难,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过是争夺外藩刺史的位置,在外布局,只有让裕哥哥站在皇帝一边,才可以促使他下决心,以武力手段夺回世家之田地,丁口,如此一来,才会引发内战,只有内战一开,大晋百年来的死局,才可以最终化解。” 慕容兰沉声道:“你这个想法,跟黑手党有何区别?你应该最清楚,内战就是黑手党想要的,难不成,你是他们一员?” 支妙音摇了摇头:“我说的解掉大晋的百年死局,就是对黑手党。大晋从西朝开始,就一直被黑手党暗中控制和影响,他们最初的建立,是为了秘密地联手对付皇帝,避免被皇帝肆意诛灭,但玩过了头,力量反而超过了皇帝,在西朝时,他们引发宗室内战,剪除了司马氏宗室的羽翼,从此可以堂而皇之地以前台的世家身份来控制皇帝,可是他们尝到了这种在暗中操纵一切的好处,就走向了另一面,不停地损害天下百姓的利益,以满足其私欲,所以,我说的解除百年来的死局,不仅是要打掉为祸天下的司马氏皇帝,也要消灭黑手党世家。” 慕容兰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用刘裕,用北府军,来取代黑手党?” 支妙音正色道:“不错,我们谢家和王家执政掌兵,刘裕为将,自可清扫天下,北伐成功之后,北方有大片新征服的土地和人口,可以分配给不捣乱的中小世家,以补偿其土断之后的利益损失,从此之后,恢复汉制,君臣相谐,良将领兵,如此方可长治久安,要达到这些目的,只有把皇帝和黑手党同时消灭,非内战不可。黑手党有可怕的秘密力量,其存粮,军械更是其根本,一旦逼其亮出这些底牌,才可能将之消灭,不然,只要有这些东西在,他们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慕容兰叹了口气:“这些道理,你为何不跟刘裕去说?他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应该能理解的。” 支妙音摇了摇头:“戏马台时,我们都劝过他,裕哥哥为人正直,太重原则,以内战来清洗奸邪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这个决心,只有我们帮他下,慕容,你如果真爱刘裕,就应该帮他走出这一步。” 慕容兰沉声道:“可是刘裕毕竟身负护卫皇帝之责,真要是皇帝出了意外,那他如何脱罪,黑手党知道刘裕必行土断之事,跟他无法调和,有了这个机会,能不把他往死里整吗?你又有何办法,来保全刘裕,还有他的兄弟们?” 支妙音微微一笑:“这个并不难办,我刚才就说过,如果是刺客弑君,那刘裕确实会担责任,虽然罪不致死,但也会影响其掌兵大计,我们是希望刘裕在内战之中掌握北府军,断然不愿意这样的结果,所以,得让皇帝的死,与刘裕无关,慕容,刚才你无意之间,已经在这样做了,我还得感谢你呢。” 慕容兰的脸色一变:“你的意思是,张贵人?” 支妙音点了点头:“不错,我想这个时候,有人应该来劝说这位六宫之主,下最后的决心了吧。后宫里的女人一旦被威胁到自身的地位和权力,那可是什么也做得出来的哦,这就是最近你我单独值守皇帝的原因,为了给张贵人心中的妒火,浇上最后一勺油!” ===第二千九百二十三章 五石神散乃毒药=== 武林 rg 刘裕若有所思地说道:“你说得不错,有慕容垂在,黑袍无法控制燕国,所以,他要挑起慕容氏的内乱,并在外部竖立北魏这个强大的外敌,这样无论如何,都会是他得利,燕胜魏则等慕容垂之后诸王内战,尤其是安排了慕容麟这个搅屎棍,必然会引发慕容氏的内战,而魏若是胜出,他也有贺兰氏这样的后手,甚至是铁弗匈奴那里,我想他也有后招和布置,按说是不会让北魏独霸草原,入主中原的。” 王妙音笑道:“但是你的好阿干的本事,超过了他的想象,尤其是得到了你的帮助,大破慕容永和独孤部的联手,后面拓跋硅入主中原,是他无法控制的,只能用些小手段,比如让被拓跋硅抛弃的贺兰敏,和慕容麟在一起搞阴谋诡计,而贺兰敏最愚蠢的,就是最初为爱所迷,死心踏地地要跟着拓跋硅,甚至不惜为之牺牲贺兰部的利益。” 刘裕讶道:“贺兰部的利益?你的意思是?” 王妙音叹了口气:“原本贺兰部只是想把拓跋硅当成傀儡和大旗,发展自己的力量,可是贺兰敏却告诉了拓跋硅这点,让他千万不要去贺兰部,落入人家的控制,就无法脱身了,所以你们最后去的是都斤山,在这里拓跋硅广招旧部,重建了拓跋部,如果不是贺兰敏的相助,只怕拓跋硅就永远要成为贺兰部的傀儡了,再也不会有后面的草原霸主。其实这对我们的计划不利,当初我也几次警告贺兰敏,可是她不听,最后终有大宁城之辱,也就此彻底看清了拓跋硅的真面目。” 刘裕点了点头:“我的阿干可是真正的霸主,绝不会为了爱情而放弃大业,看来贺兰敏在这点上还是不如他。后来拓跋硅多次打压贺兰部,一步步地把贺兰部逼上了绝境,而贺兰敏,包括她背后的黑袍,却是无力反击。难道黑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王妙音正色道:“黑袍需要统一的草原,强大的北魏为他击破后燕,这样他才能绕过慕容垂和慕容兰,把残燕控制在自己的手中,至于北魏,大概他也有办法控制,一来拓跋硅晚年的疯狂,尤其是那种无来由的嗜杀,我觉得是有药物的影子,就象桓冲父子之死一样,恐怕,你的阿干也早就被黑袍药物控制了。” 刘裕睁大了眼睛:“这些武夫,身上有很多伤痕,为了镇痛,不少人吸食五石散,这么说来,只要控制了五石散的来源,就可以在他们身上下毒,甚至控制他们的生死?” 王妙音点了点头:“是的,恐怕这就是天道盟控制人的办法,那个明月脑子里的邪虫,大概非常珍贵,很难给人人都下,但是五石散,却是可以大量生产,建康城的世家子弟们,为了行男欢女爱之事,往往吃了这个壮阳,而打仗的武夫们,为了镇痛止疼,也会服散,这些五石散的来源,连我们世家大族也不知道,甚至在西晋之时,就是通过一些固定的地点买到想要的药散。” 刘裕的心中一动:“我记得胖子的那个好侄子,就是在排查这些五石散来路时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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