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中来回信步,他不时地经过一些摊位,挑挑捡捡这些摊位上的货物,间或地与那些俚僚人摊主们聊上几句,最后,还是笑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一个护卫小声地嘟囔着“主公,你都来这里看了三天了,每天都是如此,难道,这个集市有什么问题吗?” 另一个护卫小声地说道“老三,你这就不懂了吧,这事出反常,必有怪事,以前这集市里有一两个俚人都难得,这回可是有这么多,连咱们汉人的摊位也都给占了,这还不奇怪?” 那个叫老三的护卫不服气地说道“这主公不是问了吗,都说是岭南的妖,噢,不,是岭南的官兵们对这些山里俚人强征税赋,他们没有办法,才会来我们这里倒卖这些土特产,因为官兵们在岭南把这些价格压得很低,还有,那些个木材,他们都是强行征收的,根本不给钱。” 他说着,一指远处,那里有几十个汉人客商模样的人,正跟几个头插羽毛还价呢。” 王弘不动声色,走到了一边一处僻静的地方,远离了人群,他看着远处的集市,轻轻地说道“恐怕,大多数的人这些商贩,都是运输这些木材的部落族人,顺便在这里做点小生意,给自己赚点外快罢了,真正做大生意的,还是那些运木料的商人哪。” 朱超石的声音在王弘的身后轻轻响起“王郡相,这几天你我分头巡察这些人,你有何高见呢?” 王弘转过了身,看着一个小贩打扮,戴着头笠,赤着脚的人,可不正是朱超石?只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让他仍然难掩自己的风采,王弘微微一笑“朱将军可真的是装得象啊,如果你现在蹲在一个摊位上,我可真的不能认出你呢。” 朱超石淡然道“我曾经多次打入敌军刺探军情,岭南那里我也去过几次,那几个卖木材的酋长,确实是几个始兴一带大部落的族长或者是头面人物,不会有假,而这些人里,也确实都是本地的俚人,并非妖贼所扮,这点从他们的肤色和赤脚上的茧子就能看得出。” 王弘的眉头一皱“这么说,这些人还真的是来卖东西的,不是妖贼趁机来刺探,想要有所图谋的?” 朱超石勾了勾嘴角“我倒不是这样看,最近妖贼也在搞些大动作,向着这些俚侗蛮人部落横征暴敛,要他们交粮出丁,如果交不出就要强行到部落里拉走男丁和女人充数,所以这些族长们急了,没办法,才会带着全峒的男子,满山地打猎,砍树,挖药,然后运到我们这里来卖,得了钱后就转收粮食回去交差。听他们有些小贩们私下的议论,好象现在妖贼的军队都驻在他们部落里,要是限时不能交差,那就得家破族亡啦。” 王弘笑了起来“看来你师父下的封锁令管用啦,这岭南之地,烟瘴弥漫,耕地稀少,想要屯出大军的粮草,那可是难于上青天,历来多要靠我们江州和湘州的米粮来补给,以岭南的奇珍异宝来交换。所以都是贪官污吏们发财的好去处,但一旦没了外来的粮食补给,那就很难维持了。这些妖贼有个上万老贼,压制这些俚侗蛮人还可以,但想要组建大军北伐,那就是做梦,只这粮草一关,就让他们无法解决!” 朱超石点了点头“但他们现在这样压榨俚侗人出来搞粮食,显然也是有所图谋,他们这些妖贼自己不种地,岭南汉人耕作的粮食供应不了大军,而俚人们居于山林,本不会耕作,但要是用他们的土特产来换粮食,不会让人生疑,这大概就是想掩人耳目的办法吧。” 王弘的眼中冷芒一闪“我已经交代过,给钱可以,给米粮不行,我们是要收他们的那些药材,别的都不重要,只怕时间一久,妖贼们也会有所察觉。现在正是秋收的时候,江州湘州米多,所以趁着这时候多来些人,不会引起别人注意,但要是过了这半个月,还是这么多人来,那必然会让人生疑了。交代城中的米行,只许给他们放陈米,而且价格要提高一倍,我看这些俚人还能收多少?!” 朱超石抓着脑袋上的头发,奇道“王郡相,你这是何意?又说不给米,又说高价卖陈米?” 王弘微微一笑“朱将军,要是我们一斗米也不卖,那妖贼也会起疑心,今年秋收可是非常的顺利,整个江湘二州都是大熟,家家户户的米都满了仓,所以这些俚人才会闻风而来,其实就是妖贼赶他们来的,要借他们的手收集粮草,以实现他们不可告人的企图,但如果我们不卖,那他们就会知道,是我们也在屯粮准备讨伐他们,也许会反过来抢先有所动作,现在镇南的兵马散到各乡各村征粮,还没回来,如果妖贼这时候趁机突袭…………” 说到这里,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朱超石看着集市上的这些俚侗人,笑着摇了摇头“郡相不用担心,我一直在盯着这些人,他们真的只是扛运木材的俚人,数量也不过四五百人而已,平时散了集就在城外的二叉河滩边搭个帐蓬居住,捕捉河里的鱼,还有买来的一些陈米做饭而已。没有带任何的兵器,也不形成军队的组织。” <scrpt>;</scrpt> ===第三千零五章 自修商道变军途=== 说到这里,朱超石的意气风发,摘下了斗笠,手也开始比划起刚劲有力的动作,这会儿,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小贩,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将军:“而我这里,在西城外的军营里留了一千州郡兵马,还有一千精兵,藏在城外的康山之中,那可都是征战多年的北府老兵,也是镇南的亲信旧部,这次是特地交给了我,为的就是守住这南康郡呢,因为这里可是江州的门户啊。” 王弘松了一口气:“如此我便无虑了,不过,两千人马,对付这些俚人当然是不在话下,可要是妖贼主力突袭,那如何应对呢?” 朱超石微微一愣,转而自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王郡相你,还有王诞王散骑(王诞给放回后加了一个散骑常侍的高级虚职,留在江州助何无忌谋划)不是派了很多眼线耳目,安插在岭南,汇报当地的动向嘛,广州的卢循,可是成天安逸享乐,完全没有备战的打算呢。” 王弘勾了勾嘴角:“卢循或许是真的没啥想法了,但是徐道覆看起来倒是不甘平静,不然他为什么要出兵去逼迫各个俚人部落,向他们强征粮草呢,如果不是为了打仗,又是为了什么?” 朱超石自信地摆了摆手:“徐道覆又不是教主,他只是个在北边的始兴看门的边将而已,手下兵马不过三千,现在也是分出大部分人马到了俚侗部落征粮,身边人马不满千,能起什么作用?” 王弘摇了摇头:“朱将军,不可大意啊,当年看起来吴地的妖贼们也不满千人,逃到那些海岛之上,没人把他们当成威胁,可是一夜之间,八郡皆反,遍地妖贼,那些往事,你可能当时在荆州没经历过,我可是亲自体会过啊,差点可就真的没命了。” 朱超石笑了笑:“这情况跟当年可不一样啊,吴地虽然没什么明面上的妖贼,但是几乎人人信奉天师道,暗中给他们通气的百姓可是不少,甚至是守军将士中,也有半数以上是早就内通妖贼了,只要海岛上的妖贼头子渡海而来,各地的信众一齐发动,才会有当年的吴地之乱。” “但现在在岭南,汉人数量本身就少,不过万户而已,还要分散在各地,上次妖贼渡海袭占广州,火烧这广州城,烧死的汉人百姓就有数万之多,现在在岭南的汉人,不过两三千户,一两万人而已,还没妖贼从吴地带回的老贼多呢。至于俚侗蛮人,更是与我们华夏汉人是两个世界,他们可不认识什么天师道,在他们眼中,我们所有汉人都一样,都是来欺压他们的外敌而已。” 说到这里,他一指那些集市上的俚人们,说道:“天师道的妖贼们占了这些人的村落,峒寨,把他们的家人,子女扣为人质,任意地打骂凌辱,逼他们来这里用山货,药材和木料来交换粮草,看看这些俚人们,身上都多多少少有鞭伤烙印,手脚之上新磨破的皮和茧子比比皆是,他们这些人,会真心帮着妖贼吗?我们甚至可以在妖贼军士离开村落之后,去暗中援助和武装这些俚人,让他们在岭南举起反旗,对抗妖贼呢。” 王弘微微一笑:“确实,有压迫的地方就有反抗,妖贼也不会真的帮助这些异族蛮夷,也许,这次我们跟这些俚人们搞好关系,以后也会用得着呢,王三。” 那个叫三儿的护卫连忙说道:“主公,属下在。” 王弘转头看了他一些,说道:“从官库中取出一些治外伤和去瘀血的草药,到时候给这些俚人们带回去,也顺便找十个医官陪他们回去,就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些人来一趟江州不容易,都是大晋的子民,有伤有病就得治。” 朱超石的眉头一皱:“去妖贼的地盘,只怕会有危险吧。” 王弘笑着摆了摆手:“让他们押送个五万石米一起回去,妖贼要是敢动我们的医官,那以后也不可能有交易了,我想徐道覆没这么傻,再说,真要杀我们的医官,那就是得罪这些俚人,只会让他们更恨妖贼,我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朱超石长舒了一口气,对着一边的王三说道:“快去按王郡相的意思办吧,要快,两天后,他们就要回去了。” 王弘点了点头:“朱将军,最后还是要辛苦你两天,别再懈怠了,要严防着妖贼真的翻山越岭来突袭呢。” 朱超石摇了摇头:“五岭的十余条山道,我都有耳目,广州那里又有你的部下侦察,无论是徐道覆还是卢循,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再说了,五岭出来后更多的是去北上湘州,岳阳巴陵一带,去取那里的粮库,招兵买马,直向江州,除非是不要老家的直取建康打法,可是妖贼们又没有战船,只靠双脚想要进军,那是痴人说梦,别说我们南康就有两千兵马,镇南如果知道敌军出兵,三天之内就可以调集江州兵马,集中在豫章一带,只要守住豫章,撑到荆州的刘道规大军来援,两军合击,妖贼恐怕连退回岭南的机会也没有了。” 王弘的眉头终于真正地舒展了开来:“原来朱将军早已经计划好了,真不愧是大帅的亲传弟子啊。将来镇南出兵岭南,建功立业,你一定会作为先锋,立下大功的。” 朱超石自信地笑道:“托您吉言了,如果平定岭南,那王郡相你也一定可以作为将来的一方守宰,就算做到大州刺史,也是不在话下呢。” 王弘笑着拉起了朱超石的手:“那就让我们这一文一武,这次在这豫章好好表现吧,五万石陈米到时候卖给这些俚人,让他们运回去,给咱们镇南将军争取个十天时间,到时候大军一到,我们这南康的两千兵马,可是要作为全军的先锋,第一个冲过五岭的,就沿着这些俚人们运粮回去时特地整平的那些山道,一路高歌猛进,直取始兴!” ===第三千零六章 天师二贼来相会=== 朱超石哈哈大笑道:“徐道覆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为了收粮而开的山道,会成为讨伐他的大军行军的坦途呢!与君共勉!” 两人笑着挽手离开,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百余步的一棵榆树脚下,一个不起眼的俚人瘦高个子,正冷冷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呢,他张了张嘴,一颗缺了门牙,大开的巨口,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嘲讽之声:“就你们?” 另一个浑身刺青的俚人小贩走到了他的身边,一边在挑挑捡捡这个瘦高个子摊子上的布料,一边低声道:“二教主,大教主来了,就在河边老营里,他要见你。” 这瘦高个子的脸色微微一变,眉头轻皱:“来得好,我正要见他呢,这里你们继续留守,多卖木材,米粮能收多少是多少,记住,一会儿把多的木材全堆一起,说要是不肯按一石米三根大木的价格收,我们宁可把这些木头全烧了!” 他说着,长身而起,伸了个懒腰,隔壁的一个酋长模样的人跟他对了个眼色,转而高声骂道:“土里木平,成天在这里偷懒,是鱼没吃够吗?快点回去打渔去。今天不捉二十条鱼上来,回去看我怎么抽你!” 这个叫土里木平的瘦高个子一阵点头哈腰,然后飞也似地跑开了,边上的几个汉人商贩和木材商人们一阵哄笑,而坐在他位置上接替他的那个小贩大声道:“你们这些汉人听好了,我们俚人虽然山里来的,但也不傻,要是三根大木都换不到一石米,我们就宁可把这些木头全给烧了…………” 土里木平一路奔走,身后喧嚣的市集渐行渐远,这样跑了五里,河岸边的一座临时的小寨,映入了他的眼帘,推开寨门,几个在寨子中行走的俚人们都对他微微点头,神色中透出一副恭敬,而他也不回一句,径直就拐入了一座不起眼的小帐蓬。 在走进去的一瞬间,帐门一开一合,而他那瘦高的身材,顿时如同吹气球一般,全身的骨节一阵作响,而一条九尺多高,肌肉发达的力士身材,在帐内火盆里跳动着的火苗照耀下,映入了盘膝而坐在地上的一个披发道人的眼中,这个披发道人缓缓抬起了头,顺手递过来一个盛满清水的竹筒,可不正是卢循:“三弟,你想干嘛?” 恢复了原形的徐道覆坐在了卢循的对面,也不客气地拿起竹筒,仰头就是一阵猛灌,他的喉结一动一动,配合着咕嘟咕嘟的声音,很快,这手臂粗,一尺多长的一大筒水,就给他喝了个一干二净。 放下竹筒,徐道覆面带微笑,看着一直阴沉着脸的卢循,说道:“二哥的消息来的好快啊,居然还亲自来这里一趟,万一我们的行踪给晋军发现了,那神教的大业,可是有倾覆的危险哪。” 卢循冷冷地说道:“让神教大业有倾覆危险的,不就是你吗?在这里惹事生非,挑起战乱,这好日子还没过两天就又想找死了吗?上次给刘裕送什么益智棕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下回,可没人会给你续命缕了,来的会是要我们命的北府军!” 徐道覆的眼中闪过一道精芒:“那二哥的意思,就这样无所作为,混吃等死地呆在岭南,就能长命百岁,续命万年了吗?就靠着刘裕善心大发,跟我们握手言和,就能在岭南永远当个草头王了?” 卢循咬了咬牙:“我说过多少次了,要等待时机,这广州岭南本就是我们新攻下来的地盘,人情民心未附,这些年我不是一直在俚人之间传教布道吗,等这些人也信了我们的神教,那再慢慢扩张,先吞了交州的杜氏,向南联合林邑,向西进入宁州,这些地方是晋国鞭长莫及的,也不触动刘裕北伐的计划,刘裕跟世家间的矛盾不可调和,跟他几个起兵同袍老兄弟也不可能永远和气下去,等他们自己掐起来,或者是刘裕远去北方,才是我们的机会!” 徐道覆哈哈一笑:“机会?刘裕永远不会给我们机会的。这次如果不是慕容超主动找死,给我们当了挡箭牌,只怕这会儿我们已经在岭南这里大战何无忌甚至是刘裕本人了。刘裕和世家子弟们也许有万般不和,但在对付我们这点上,是一致的,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注意不到我们身上,你看,这回何无忌就算无粮无兵,都想主动灭我们呢。” 卢循的脸色一变:“这怎么可能?他手下才万余人马,还分散各地征粮,哪有实力来打我们?你求战心切也不要乱编借口,这可是军国大事,来不得虚的!” 徐道覆冷笑道:“你真当何无忌没兵就不敢打了?当年京口建义,何无忌,刘毅和刘裕这三个,手下连两千人都没有,就敢挑战拥兵十万的桓玄,这才是这些北府亡命之徒的本色,他散兵征粮本就是迷惑我们,想掩我们耳目突然袭击,他真正要收的,也不是什么土特产,而是藿香,薏米这些东西,用来干嘛的,不要我多说了吧,我的教主!” 卢循的眉头一皱:“若果真如此,那还真的不能放过何无忌了,不过,我们现在兵马分散,大部分的弟子们也是分布各部落传教,你这回带了亲信弟子们伪装成俚人混到这南康,想做什么?” 徐道覆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一字一顿地说道:“事到如今,也不瞒二哥你了,我就是要用这一千弟子,会合三百俚蛮,突袭南康郡,尤其是要消灭朱超石手下的一千北府老兵,只要灭了南康的守军,大军就挥师北上,直取豫章,目标,何无忌!” 卢循摇了摇头:“你太想当然了,朱超石的一千老兵可是征战多年的精锐,现在给他藏了起来,不知位置,你哪可能一下子就突袭得手?” 徐道覆微微一笑:“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是死人了,藿香里只要加入断魂草,那就成抗疫的神药,变成了催命的鬼符!” ===第三千零七章 道覆突袭有奇招=== 武林 rg 卢循的脸色一变:“怎么回事?你是如何得知这点的?” 徐道覆冷笑道:“从他们第一次派人来始兴收山货,我就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了。历代江州商人来岭南,多是去广州收购那些奇珍异宝,哪有在岭北一带的始兴这种穷乡僻壤收什么土特产的?甚至朱超石亲自化妆前来侦察,我也是一清二楚,他们感兴趣的,就是藿香和薏米,为的就是能抵抗岭南的瘴气,好一举突袭。” 卢循点了点头:“所以你就将计就计,编造出这种我们派兵去各部落强征赋税的流言,把那些我们派往这些俚人部落教习他们神教教主,给他们开化的行为,说成是欺压俚人,然后派部下化妆成这些俚僚人,秘密地潜入江州?” 徐道覆点了点头:“不错,这一年多来我们派出亲信弟子深入蛮荒,跟这些俚人相处,也学了很多们的习性和语言,甚至之前在夷州的时候,就已经练得肤色黝黑,脚上长茧了,都不用怎么易容化妆,即可以假乱真。可笑这些晋军还以为我们是在吴地那模样,却不知这些年我们吃了多少苦,跟蛮夷在一起过了多久,就是为了这报仇的一天呢!” 卢循长舒了一口气:“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朱超石会在哪天让部下喝下这些藿香草呢?万一他发动的时间晚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徐道覆哈哈一笑:“他什么时候制药喝药,全是我所控制的,前几天我一直控制着出藿香草的数量,而王弘,朱超石他们也在跟我们玩心计,装着好像是对山珍,木材更感兴趣,对藿香,薏米这些东西不屑一顾,为的就是在最后这几天大量收购。我跟他们这样磨了十几天,等木材给抢得差不多了,才装着急着要回去,把大量的藿香草以劣等中草药的价格处理掉,就在三天前,朱超石直接收了大概可供一千五百人吃的藿香草,当然,那些可都是混入了足量的断魂草!” 卢循的眉头一皱:“可是,你又不知道现在朱超石的精锐老兵在哪里,万一他藏兵于别处,或者没有提前喝药,你这计划不是落空了吗?” 徐道覆笑着摇了摇头:“二哥,为将者,需要知已知彼,朱超石跟我一样,乃是出色的将校,那一定是想要建功立业的,他之前几次不顾生死,潜入始兴侦察,就说明了他一定是想自己立功,所以不管何无忌如何征粮,只要朱超石有机会得到藿香草和薏米,一定会抢先让自己的部下先服用,然后趁着俚人客商回去,悄悄地跟在后面,直接突袭始兴,抢占了始兴,就打开了去广州的门户,到了这步,何无忌一定会调集所有兵马跟进,而这朱超石,就是首功之将了!” 卢循微微一笑:“那你就不怕朱超石把藿香草先运给何无忌,让他的主力吃吗?” 徐道覆自信地说道:“不会的,他绝不会成他人之美,如果后续还有藿香草他或许会给柯无忌,但这一两千人的量,一定会自己用,所以,我料他三天之后,就会全军毒发,包括他自己,都只能活到明天了!” 卢循咬了咬牙:“可是你为何不跟我商量就这样做?就算你能用这招突袭南康得手,以你的部下也不过三四千人,你不会真以为靠这支部队就能攻下建康吧。我回去征发和调集军队,也需要一两个月时间,有这个时间,何无忌和刘道规足以整顿兵马,而建康那里的刘毅也会有所反应,这胜败还是难料啊。” 徐道覆摇了摇头:“我们的兵马现在散在各个俚侗部落里传道呢,这现成的就可以召唤这些俚人出兵,中原花花世界,是这些蛮夷从未见识过的,有我们带他们进来放手大抢,他们是求之不得,至于这粮草问题,我早就想好了,巴陵岳阳那里有晋军的粮仓,而何无忌也正在征粮,只要我们速度足够快,我去攻击何无忌,而二哥你率兵继之,转掠湘南,攻下巴陵,那我三万大军,就是粮草无忧了。到时候就是一鼓作气,连破何无忌和刘毅,趁刘裕回师之前,直取建康!” 卢循的眉头一皱:“那就得追求极致的速度,可是现在是长江枯水期,我们的战船远在南海,根本过不来,又怎么能打出水陆并进的速度呢?要是何无忌退守历阳,和刘毅合兵一处,而刘道规死守江陵,我军前进不得,后退不甘,就会陷入绝境啊!” 一个冷厉的声音从地下响起:“问的好,卢循,你果然长进很多了。” 卢循和徐道覆的脸色同时一变,站起了身,只见地下的尘土微微一动,一个全身披在斗蓬中的影子,长身而起,双眼中精光闪闪,看着卢循,满意地点着头:“很好,你们果然没让我失望。” 卢循和徐道覆齐齐地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单膝下跪,这明显不是天师道的行礼方式:“见过神尊。” 斗蓬点了点头:“免礼,本来我还是要去广州一趟,让你们出兵的,结果你们的动作居然比我更快一步,不过,道覆,你的打法还是有点太激进了,虽然你有藏木于敌的高招,但是你还是忽略了一个人!” 徐道覆倒吸一口冷气,失声道:“神尊,你,你看出我的计划了?” 斗蓬笑道:“阿循都想到的水陆并进的事,你这个兵家又怎么会想不到?朱超石他们想要的是藿香,但你比混了断魂草的藿香更想给他们的,是这些泡了几年水的木料,对不对?” 卢循一下子反映了过来:“你居然是拆了舰队的木板,伪装成木料拿到这里卖?你是想在这南康现组装舰队?” 徐道覆笑了起来:“还是神尊的眼光独到啊,不错,属下就是这样想的,以这种低价卖掉木料,南康这里的商贾们还以为占了便宜,会把木料保存,正值梅雨时节,这些浸过水的木料看上去有点潮湿也不会引人生疑,他们现在弄藿香和薏米都来不及,哪顾得上这些木料,这几个月来收的木料都存放在仓库里,只要我们迅速地攻取南康,这些木料,就是我们的囊中之物,而以我们的船工水平,十天之内,就能组装出战船三百,直下扬州!” ===第三千零八章 陆地行船取江州=== 斗蓬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这些木料,想要制成战船,恐怕并不是几天就能完成的事吧,你如何能办到这点?” 徐道覆自信地说道:“我们并不是要现成地造出整条战船,船体的龙骨部分,已经在始兴的深山中秘密准备好了,就是以前我们攻打广州时渡海的战船,我们把船板拆下,只留龙骨部分,三百条可载二十人的百料艋冲,其龙骨大小,不过八到十丈长,三丈多宽,拆了外面的船板之后,尺寸还会进一步缩小,这样的大小,完全可以通过拓宽后的五岭大道,直接从陆上运进南康。” 卢循笑道:“不错,我们三吴的船工,就是这样造船的,龙骨和主体在岸上制作,然后通过滑道滑入海水之中,再在水中组装舰体部分,只不过,这回徐师弟是要通过陆地运个几百里,把三百条战船的龙骨都运到南康,这难度可不小啊,要是有敌军阻拦,只怕就过不来了。” 徐道覆的眼中凶光一闪:“所以,兵贵神速,从前天开始,我已经发动,一边在给朱超石的那些药草里下毒,一边命令始兴的留守部队,征发各部的俚人,把战船的龙骨,三十人一船,下装十对大木伦,人拉轮滑,通过五岭山道,这几个月来为了运送木料,大道已经拓宽平整,当可一路无阻!” 斗蓬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真的是辛苦了,道覆,看得出来,你为这次的进攻,可是准备了很久啊,真不愧是我的好徒弟!” 徐道覆笑道:“是的,岭南绝非我们天师道可以长期偏安的地方,刘裕只要腾出手就会来对我们赶尽杀绝,现在趁着他北伐,我们出兵,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而神教想要发扬光大,实现神尊您的远大理想,这也是最好,甚至说是最后的机会,到时候还要有劳您发动所有的势力,拖住刘裕和刘毅两支大军,只要能给弟子争取一个月的时间,让我能消灭何无忌,那大事就必然会成功了!” 斗蓬的眼中笑意渐渐地褪去,看着徐道覆,缓缓地说道:“只是,这次你不仅没有跟你师兄商量,甚至也没有向我请示,就这样自行决定了,你这样做,真的好吗?” 徐道覆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惧之色,连忙跪了下来,双手交叉合于胸前:“神尊,弟子对神盟,一片忠心,天日可鉴啊,而且您也给弟子和卢师兄授过权,让我们可以…………” 斗蓬冷冷地说道:“道覆,我是给卢循授的权,可不是给你,这岭南之事,最后能作主的是他,而不是你,你难道不知道吗?” 徐道覆的额头开始冒汗,声音也有些发抖:“卢师兄只想静等晋国内部生变,但是弟子认为这种变化只有自己主动去争取才行。现在是刘裕北伐,国内空虚,何无忌又因为抢功而散兵征粮,这几乎是天赐的良机,如果不抓住,那就太可惜啦。” 卢循冷冷地说道:“可是你决定这个计划,派人前来售卖藿香草,薏米和木料的时候,何无忌可没分兵征粮啊,要是他的万余主力一直集结在豫章一带,你这打法,不就是主动冒险吗,恐怕非但南康郡咬不下来,还会把自己全送在这里呢。” 徐道覆笑道:“这不还是有二哥你嘛,我要是出击了,你不可能按兵不动,之前我们就是战是等的事情吵了足有半年,你也一直坚持按兵不动,现在刘裕都快要打下广固了,我们再不动手,这个机会就要失去,不管何无忌是不是分兵,我都要打这一仗,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也都要干这一票,大不了你看着我孤军奋战便是。” 卢循咬了咬牙:“我的三弟,你这个脾气真是又臭又犟,几十年都改不了,你可以不尊重我的意见,难道连神尊的话你也不听吗?你这样一搞,会打乱他的全盘计划的,你也不想想,若不是神尊布的妙招,引发桓楚倒台,以当时我们的力量,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夺取这岭南之地?” 徐道覆沉声道:“现在刘裕,还有他的北府京八同伙们,才是神尊,是神盟最大的敌人,连黑袍都对付不了刘裕,如果错过这次机会,神尊以后的压力只会更大,身为使徒,我们独当一面的同时,为神盟排忧解难,有什么不对的?再说当时我们联系不到神尊,得不到他的指示,那我只好按自己的计划来了。如果神尊觉得属下这样做有违你的指示,要取我性命,我没有任何话好说。” 他说到这里,单膝下跪,以手按胸,低头闭眼。 帐内的气氛陷入了一阵难言的压抑和沉默,斗蓬轻轻地叹了口气:“你虽然设想不错,但是你忽略了两件事,何无忌或许是想抢功,但是刘毅也有同样的心思,如果你主动出击,天师道大军全面越过岭南,那就给了晋军不用深入瘴气横行的广州就可以消灭你们的机会,何无忌若是用兵持重,会收兵后撤,等刘毅的大军来汇合,到那个时候,你怎么办?” 徐道覆翻了翻白眼,沉声道:“神尊绝不会坐视我们孤军奋战,一定会想尽办法拖住刘毅的,我这里只要速度足够快,不给何无忌收缩的机会,直取豫章,逼他决战,那就不会给他们合兵的机会!” 说到这里,徐道覆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再说了,当年司马休之也身为荆州刺史,却是在桓振反攻的时候,不战而逃,弃了江陵城做了个司马跑跑,成为天下笑柄,以何无忌的刚烈性格,宁可在豫章战死,也绝不会弃城而逃,这一跑,他或许可以保得一命,但再也不可能出头,成为跟刘裕和刘毅并肩的北府巨头了。” 卢循勾了勾嘴角:“如果他不跑,而是尽量地集中兵力,收缩在豫章城防守呢,你有把握一下子就能攻下?” : ===第三千零九章 相持不下求仲裁=== 武林 rg 徐道覆自信地说道:“何无忌毕竟也是名将,豫章城身处江口,扼从扬州通向荆州的水路要冲,并不是陆地要塞,在那里打,水战比陆战更管用,豫章一带的江面很平,易攻难守,何无忌如果真要打,绝不会采用守城战法,而是会率舰队主动出击,在桑落州一带与我们会战,而且,他一定会主动攻击我的先头部队,趁着你的广州大军还没有到来时,先稳住战局!” 斗蓬淡然道:“想法是很不错,而且何无忌确实很可能会这样打,但是你似乎还是忽略了一个人,那荆州的刘道规,你怎么对付?” 徐道覆咽了一泡口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显然,这点是他一直无法解决的,他咬了咬牙,说道:“只有靠卢师兄及时顶上,堵住湘州的檀袛和檀道济所部了,只要我迅速地击破了何无忌,那刘道规必然不敢轻举妄动,会收缩江陵防守,以图断我后路,而这时候,我们就要用一往无前的气势,不顾广州,直取建康,一旦建康得手,那大局就定了!” 卢循冷冷地说道:“你没有战胜何无忌的把握,就算何无忌按你所说的前出桑落州,你跟他两军对阵,也是胜负难料,我不可能一边帮你阻击刘道规,一边帮你对付何无忌。而且,我的军队的集结和进军也需要时间,别的不说,就是那三百条战舰,都未必能赶得上你对付何无忌的。” 徐道覆沉声道:“一切以打败何无忌为第一目标,刘道规要防守整个荆州和湘州,又要夏天征粮,他不可能一下子集结大军,甚至,从现在荆州那边的消息来看,完全没有打仗的意思,我估计何无忌为了抢功,连刘道规也没透露消息,只想着自己干,然后让刘道规再跟进呢。” 卢循勾了勾嘴角:“你不也是打着同样的主意吗?这回要不是我来了一趟,恐怕你也是自己发动攻击,造成这既成事实后再逼我出兵为你后援吧。” 徐道覆微微一笑:“师兄你那里的晋军眼线细作太多,一旦要全面动员,那敌人也会知道,失去了战争的突然性,不过神教的消息传递一向非常快,就算师兄你散布广州各地的兵马,包括那些部落蛮夷,十天之内也能全部动员集结到始兴一带,比晋军要快上很多的。” 说到这时在,徐道覆越发地得意起来:“何况,这江州和湘州之地,可是有不少以前桓楚的余党,现在还潜伏在山林之中,之前桓石绥,桓振等人的死忠,也多次起事,只要我们能突袭南康得手,不怕没有人加入,别看现在这些桓楚故地还算太平,但那只是因为畏惧北府军的威势罢了,一旦我们能打败北府军,那加入我们的人,会成倍地增加!” 卢循冷冷地说道:“那你也得打赢才行,攻下个南康不足以让人都加入你,除非你能打败何无忌,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你对付不了何无忌和刘道规的两面夹击,同样是没有准备,但刘道规起码拿出个三五千兵马顺江直援何无忌,就算我能出兵救你,也没有他从江陵出兵快,你要等这些战船,就不可能等得到我的兵马,徐师弟,这回你确实是太大意了。” 徐道覆紧紧地咬着牙,沉声道:“现在一切已经发动了,停不下来,实在不行,我就攻下南康后不等你,甚至不等三百条船全到位,有一百条就直扑豫章,和何无忌决战,反正大家都没准备,拼的就是个气势。” 卢循叹了口气:“师弟,凡事不可以如此莽撞的,我们苦心经营这么多年,吃了这么多的苦,不要头脑一发热就一下子送光,这次神尊来了,他一定有比你更好的办法,我们依计行事就可以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斗蓬满意地点了点头:“道覆,这就是我要让你卢师兄而不是你主持大局的原因,你确实锐意进取,一往无前,但还是失之冲动,这次要不是我亲自前来,按你这个打法,很可能会功败垂成,而失败的关键,就在于你无法同时应付刘道规和何无忌!” 徐道覆默然无语,半晌,才叹道:“此事我也盘算过多次,想要稳扎稳打,敌军也会有所防备,他们的实力超过我们很多,一旦有所准备,我们更没有机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命一搏,起码,还有机会。如果刘道规来的太快,那我会放弃直取何无忌的计划,可以象当年伏击谢琰那样,装出惊慌逃跑的样子,设伏攻击何无忌的追兵。” 卢循反问道:“何无忌可不是谢琰,我们在江州的晋军中也不象当年有张猛这样的眼线可用,这个美梦,还是少做的好,拿下南康后,你可以虚张声势,等我的大军赶来,到时候你可以在这里跟何无忌拉锯,我先去取荆州,这才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徐道覆断然道:“万万不可,荆州只是末节之地,且不说你未必打得过有备的刘道规,就算你攻下了荆州,时间也浪费了,刘道规可以轻松地从江夏撤回豫州,甚至是和何无忌,刘毅合兵来反攻我们,最要命的是,这样会把我们突袭建康的计划完全打乱,如果不攻下建康,不捕获北府军的家属,那我们这一战的意义就没有了,刘裕的大军若是回师,我们所有取得的战果,都有前功尽弃的风险。” 卢循冷冷地说道:“至少有了荆州,可以西连巴蜀,北结后秦,可以持续长期地跟晋军打下去,加上有神尊在建康城内部联络世家拖后腿,甚至引发北府巨头间的内讧,总比你这样胜算不大的冒险要来得强。师弟,听我一句劝,兵家要未虑胜先虑败,凡事这样脑热前冲,终不是长久之道!” 徐道覆看向了斗蓬:“神尊,你也看到了,我们兄弟两在这个事上无法取得一致,您来得正好,我们等您的指示。” ===第三千零一十章 斗蓬布置大动作=== 斗蓬一动不动地看着徐道覆,平静地说道:“道覆,你觉得这次我突然来找你们,是为了什么?” 徐道覆的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难道,神尊是有什么大动作,需要我们一起发动吗?不然以您老人家现在的情况,难得亲自来…………” 卢循咬了咬牙:“神尊应该是要我们发动一些牵制性的攻击罢了,以让刘裕回师,留住黑袍在北方的一席之地,不然他要是完蛋了,我们的压力只会更大。只有南边的我们和北边的胡人国家,加上晋国内部的这些个世家大族,三股势力一起发动,才能让刘裕无法得逞。” 斗蓬的眼中闪过一道寒意:“当初我费尽力气,让天师道发动,为的就是能彻底夺取政权,你们一直是我多年秘密培养出的优秀使徒,就象我利用黑手乾坤一样,天师道也是隐藏你们身份的最好掩护,世人皆以为天师道是孙氏叔侄的家业,却不知道,早已经因为你们的存在,而成为神盟的大军。与你们相比,黑手党的那些个百年资源,粮草军械,在我眼中不值一提。” 卢循与徐道覆相视一笑,卢循说道:“当年我们二人因为家中长辈参与了卢悚之乱而落难,孙氏父子对我们见死不救,是神尊暗中救了我们,还把我们送进了天师道学艺,这些年你教我帝王术,教徐师弟兵法,让我们找机会坐上二弟子和三弟子的位置,并找准机会灭了孙氏一门,取得了神教的控制大权。若不是横空冒出个刘裕,打乱了我们的全盘计划,这天下,已经是神盟的了!” 斗蓬摆了摆手:“以神盟的力量,想取天下,易如反掌,只不过我们从来对这些人间的权力毫无兴趣,我们是要修仙得道的人,取了天下,还要管那些无用的草民死活,如同要去喂养一群群的蚂蚁一样,只会影响我们的万年太平大业,着实无趣。” “黑手乾坤也好,天师道也罢,只不过是我们用来掩护我们大计的两层外皮而已,挑动天下大乱,让人间的君王将相们没有时间和精力注意到我们,无法破坏我们的计划,反而可以让我们利用他们手中的人力与物力,这才是我们想要的,只不过,这一切的计划,都给刘裕这个村夫给打破了。世家大族,天师道能跟我们合作,是因为我们的那种只修长生,不管他人的理念本质上跟他们相合,可是刘裕,他要的什么人人平等,鸡犬升天的天下,却是我们的大敌!” 徐道覆点了点头:“人人想要升天,那就是人人升不了天,无论在哪里,都是要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刘裕自己出身微末,所以需要煽动那些底层草民跟着他一起去挑战世家大族,挑战千百年来的等级秩序,说白了还是为了他自己,这套天师道早就玩剩下来了,嘴上说众生平等,教内皆兄弟,但实际上,还不是为了驱使那些低阶的弟子嘛!” 斗蓬摇了摇头,正色道:“道覆,你想错了,刘裕绝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空喊口号之人,他所做的,就是他真正想的,如果只是为了权力,现在他大权独揽,完全可以自己称帝登基,至少是变成世家大族那样,圈地占权,给自己过上好日子,但他却反其道而行之,他想让天下的草民都识文断字,人人拥有田地产业,换言之,他是真的想要众生平等,而这套想法,跟神盟是根本冲突的,这也是我们现在必须要除掉他的原因!” 卢循的眉头一皱:“这也是我一直无法理解刘裕的地方,他这样折腾,等于是牺牲自己的利益,去便宜了那些与他无关的草民,图什么?” 斗蓬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图的大概是那青史留名,万世留芳吧,做一个真正无私,解救万民的人,就能成为当世圣人,古之贤王那样,为后世所称道。不管他是怎么想,总之是我们的死敌,也是我们现在必须消灭的人,黑袍在北方以南燕的举**力试过了,可惜他失败了,现在的刘裕,几乎正面作战是天下无敌,所以,我们只能避其锋芒,从他的背后下手,这就是我这次来找你们的原因!” 徐道覆兴奋地说道:“那看来神尊也是同意我的打法,要我们一鼓作气攻进建康,断了刘裕的后路吧。” 斗蓬点了点头:“不错,这次的计划,是我精心设计的,虽然黑袍被刘裕一战而败出乎了我的意料,迫使我把计划提前,但总算各处的布置,都已经到位了,而且,我还有个意外之喜,那就是刘毅已经被我们的人所控制了。” 徐道覆和卢循同时惊讶地跳了起来:“这,这怎么可能呢,刘毅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北府巨头啊,他怎么会…………” 斗蓬摆了摆手:“刘毅有他的弱点,那颗永远不愿居于人下的好胜之心和狭窄的心胸,终归让他落到了我们的手中,但现在我们还不能逼刘毅直接跟刘裕翻脸开战,只能说让他不能及时援救何无忌,道覆,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份大礼,你只需要按原来的计划,打败何无忌就行。” 徐道覆兴奋地一拳击中了左掌,发出一声巨响:“干!” 卢循还是眉头深锁,这个结果,显然不是他想要的:“可是神尊,如此一来,刘道规的荆州兵马怎么办?” 斗蓬笑道:“一来刘道规的兵马分散各地,集中是需要时间的,这二来嘛,我来这里之前,已经安排好了谯蜀与桓谦两路兵马直取荆州,而雍州的鲁宗之也会有所异动,这让刘道规判断不准攻击的方向,不敢轻易去以主力援救何无忌,道覆,你只有十五天的时间,去彻底打败何无忌,超过这个时间,刘道规一定能判断出最危险的方向是你们岭南这路,也一定会全力与何无忌靠拢的,到那时候,你再想突袭打败何无忌,可就难了!” ===第三千零一十一章 主将带头喝药汤=== 徐道覆惊喜地睁大了眼睛:“神尊,你真的可以帮我拖延刘道规十五天时间吗?” 斗蓬微微一笑:“桓谦和谯蜀都不能指望太多,真正厉害的一路,还是你们,所以,我之前先去了一趟北方,让谯纵放出了桓谦,又到陇右一带招兵买马,为的就是先在北边搞出大的声势出来。不过,他们毕竟不可能是刘道规的对手,只能拖延一段,你们这里动作还是要加快,这十五天,严格来说,不是给你徐道覆争取的,而是…………”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卢循:“元龙(卢循的小字),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了吧。” 卢循若有所思地说道:“这十五天,是给我争取的,让我大军能迅速地通过五岭,攻入湘州,在湘州军队集结起来之前,攻取巴陵,岳阳一带的粮仓,如果湘州拿下,那刘道规有守土之则,也会判断我们接下来大军会直扑江陵,江州那边反而是佯攻,这样他就会把主力用来对付我,而不是去跟何无忌夹击道覆了。” 斗蓬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不错,就是这个计划,所以你现在马上就回去,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你能召集到的部队,带上随身的兵器和十五天的干粮,从所有能通行的山路小道,翻越五岭,到岭北的鹰谭一带集合,有五千兵马,就去攻打巴陵。至于大道,先让道覆的战船龙骨通过,有一百条即可。” 徐道覆笑道:“攻下南康后,我们只要有一千船工,这一百条战船就能在三天内装配完成,而我先头的两千战士,就可以直上战船,扑向豫章啦,一路之上,会不断地有人加入投奔我们,完全不用担心两个月内的粮草问题。”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倒是二哥你,得小心点,巴陵的粮库一带,可是有两千多荆湘军队守卫的,你这五千人马如果全是神教弟子倒还好说,可要是带了很多蛮夷,那反而可能会扯起后腿啊。” 卢循咬了咬牙:“岭南俚侗蛮夷,只能壮壮声势,凑个人数,真正核心的战斗部队,还得是我们神教的老弟兄,不过好消息是,巴陵粮仓的守军并没有多少以前的老北府军战士,原来的守将檀袛,因为武陵内史庾悦不愿意上任,而暂时地带兵去调任武陵一带了,听说谯蜀有意出兵白帝城,他更可能是带兵去西上支援白帝城而不是来巴郡,只要我们速度够快,直扑巴陵粮仓,不给刘道规和檀袛派兵支援的机会,是可以做到一战而下的,毕竟,原来那些投降的荆州军的战斗意志,是远远不能和真正的军队相比,哪怕装备再好,训练再足也没用!” 斗蓬正色道:“拿出当年一夜之间攻陷全吴地八郡的气势,我也会让湘州,江州那里的抗晋力量全都动起来,不要考虑广州的事情了,打下建康,灭掉晋国,铲除刘裕和他的北府集团,才是我们的目标,事成之后,你们两位可以坐上帝王将相之位,把晋国变成****的理想国,在此之上,我们的修道长生,万年太平的计划,就可以顺利实现。” 卢循和徐道覆齐声道:“愿为神盟效犬马之劳!” 斗蓬满意地点了点头:“本来这次的大战,我是应该亲自指挥的,但是现在别的地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我去做,这里就交给你们二位了,还是元龙作主,不过,在军事上,你需要多考虑一下道覆的建议,如果迅速地击破何无忌或者是刘道规之后,你们需要迅速地合兵一处,直取建康,荆州不过是枝节末本,而建康却是敌人的心脏和大脑,拿下建康,天下大定,我会在石头城头,迎接你们胜利的大军,到时候,咱们师徒不醉不休!” 说到这里,他拿起了桌上放的另一个水筒,举在胸前,而卢循和徐道覆也连忙拿起了随身的竹筒,三个竹筒齐齐地碰到了一起,伴随着他们兴奋的话语:“攻克建康,不醉不休!” 入夜,南康郡北,白鹤岭。 两座如同白鹤亮翅般的山岭之间,一条不起眼的峡谷之中,藿香草的味道,混合着中药的药汤味,弥漫在四周,几十口大锅里,都煮着藿香正气汤,而来回奔波的军士们,把一包包的薏米倒进这些锅里,很难说,这是一锅中药汤,还是一锅米粥。 围坐在一口大锅前的十余个军士,每个人都端着一碗藿香薏米汤,一个壮得象头牛犊子的军士,接过了一个木碗,刺鼻的怪味让他的眉头皱起,看着泛在黑色的药汤之上的那些黄白色的薏米,他摇了摇头:“天天喝这劳什子玩意,都快要吐了,这还得喝到什么时候啊。” 朱超石的声音从他的身后响起:“二牛,要是让你去岭南,给蚊虫叮咬,染上瘴疠身亡,就象前一阵侦察回来的三水那样,全身溃烂奇痒,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人跟打摆子一样,最后在床上翻了三天三夜才断气,你可愿意?” 这群围坐着喝药汤的军士,连忙都站起了身,以手按胸行起了军礼,这个叫二牛的士兵一边行礼,一边说道:“将军,你怎么来了呀,这些天你可都…………” 朱超石笑着从他的手中接过了那个药碗,看着漂浮在黑色药汤之上的那些个薏米,说道:“怎么,让你们躲在这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天天喝这些怪味药汤,不高兴了?” 二牛咬了咬牙:“将军,你要是让我们现在就翻过五岭去杀妖贼,那我唐二牛不会眨一下眼睛,但天天喝这东西,不仅味道难喝,一天还要拉六七次屎,再喝两天,我估计人都要瘫软了,还打个鸟仗啊。” 朱超石正色道:“时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不错,我们就是要去岭南平贼的,而出发的时间,就是后天,这药汤,乃是岭南的神药藿香薏米汤,喝下之后,就可不畏瘴疠,不惧毒虫,再也不会象三水兄弟那样因为水土不服而枉送性命了,你要是不喝,我喝!”他说着,一仰头,一碗药汤就灌进了他的肚子里,一滴不剩。 ===第三千零一十二章 断肠毒发落敌手=== 唐二牛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个空碗,怔怔地说道:“真的有这么神奇吗,真的会喝下药汤之后,就不怕岭南的瘴气和疫病了吗?” 朱超石自信满满地说道:“当然,这些藿香和薏米,可是岭南那些瘴疠之气边上生长的,天生就是克制这些毒物,当地的俚人就是靠吃这个才能活下来,这回天赐良机,妖贼们倒行逆施,逼得这些俚人带着山货来我们南康换粮食,而我们将计就计,假装对这些药材不感兴趣,去收他们的那些野味,珍宝和木材,最后几天他们要回去了才会把这些药材半卖半送地留给我们,不然,你们以为为什么前天才开始喝到呢?” 唐二牛抓着脑袋,一脸疑惑地问道:“那直接开始就收了他们的这些药草就是了,早点喝我们不是能早点去打妖贼了吗?” 朱超石没好气地说道:“蠢材,要是我们开始就大量这样收药材,不是告诉妖贼们我们就要进军岭南了吗?现在镇南的军队还没集结,要是他们封锁山口怎么办?只有象这次我们先大量收木材,让这些俚人换了一些陈米回去,这样一来二去,他们把山道都拓宽了,我们才以攻其不备啊,天天教你们这些兵法战策,怎么到现在都学不会呢?” 周围一阵赞叹之声,唐二牛一边跑去锅里盛新的一碗药汤,一边嬉皮笑脸地说道:“将军,咱们这些人不象你,世代将门,又跟着大帅学了他老人家的兵法,咱们就是些乡下人,只要听命令努力作战就行了。开始只是觉得这药汤难喝,还有一股子怪味道,不少兄弟们喝了之后一天要拉上七八次,还有些能拉出血来,大伙都有点害怕,要不是这么多年来一直信任将军你,我们早就不喝了。” 朱超石微微一笑:“不妨再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次镇南已经定下了突袭妖贼的计划,只等明天这些俚人客商一回去,我们就后天出发,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直扑始兴城,始兴的妖贼们现在都分兵到了各个部落里收粮食,等俚人们回到各自部落,徐道覆一定会分兵征粮,始兴城必定空虚,到时候,谁第一个冲上始兴城头,我保他连升三级!” 唐二牛哈哈一笑,一口就把碗里的药汤给全灌进了肚子里,大声道:“当初我大哥和大嫂就是给徐道覆这个恶贼亲手杀了的,我那时年幼看得真切,这些年,我做梦也是想着如何杀了此贼,为兄嫂报仇!你们到时候谁也不许跟我抢杀徐贼的事,哪个挡我前面,我连他一块打!” 他说得咬牙切齿,眼中也是泪光闪闪,杀气腾腾,所有人都收起了笑容,齐声道:“为二牛兄弟报仇!” 朱超石很满意这种士卒们齐声高呼的气势,突然,他的眉头一皱,因为肚子开始叫唤了,他喃喃自语道:“你们都是喝完药汤后,就要拉稀吗?” 唐二牛点了点头:“是啊,有些兄弟一天要跑十几次茅坑呢,将军,我们队的茅坑是半个时辰前刚挖好的,我现在就带你去。” 朱超石摆了摆手,径自就向着后面的草丛中走去:“我自己找个坑拉就行了,你们继续喝,喝完后明天好好休息一下,后天是要开始拼命了,到时候谁也不许拉稀摆…………” 他的最后一个“带”字还没说出口,一个带着高浓度怪味的臭屁,就如同响雷一样在他的身后炸响,引得周围的军士们一阵哄堂大笑,朱超石也顾不得将军的体面了,飞也似地就奔向了草丛之中,甚至他还没来得及把裙甲解掉,裤子褪下,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就从他的腹中,蔓延到了全身,仿佛有一万只虫蚁在啃食着他的五脏,他张开嘴刚想要大喊,却看到刚才还站在的那口大药锅周围,唐二牛和十余名军士,已经在满地打滚了,人人捧着自己的肚子在哀号不已,甚至,地上已经出现了混合着红色鲜血的黄黑色粪便。 一个念头从朱超石的脑海中闪过:“这,这不是草药,这,这是断肠的毒药!”他很想站起来大吼:“千万别喝这药了,把它们全吐了,医官,医官在哪里?快来救人哪!”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跳起来,就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都向后仰天倒去,在他落地失去知觉的一瞬间,耳边仿佛听到寨门那里响起了喊杀声,有卫兵在大吼:“有敌来袭,快战斗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朱超石悠悠醒转之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再行动了,他被绑在了一根木桩之上,周围到处是烧烤人体的焦臭味道,十余个尸堆,正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目光所及处,四个俚人打扮,背着长剑的家伙,正把死不瞑目的唐二牛,剥光了身上的衣甲,然后赤条条地扔进还在燃烧着的尸堆里,人体燃烧时的油脂味道,另人作呕,而整个山谷中,都弥漫着这样的味道。 朱超石双目尽赤,大吼道:“二牛兄弟,二牛兄弟!”就这样目送着赤条条的唐二牛,给扔了进去,瞬间,就腾起了熊熊的火焰。 一个粗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你就是朱超石,刘裕的徒弟?!!” 朱超石咬着牙,他的肚子里仍然一阵阵的剧痛袭来,让他呼吸都困难,抬起头,看着一个站在自己身前的九尺巨汉,正面带狞笑地看着自己,而一张嘴,那透风的大口就证实了他的身份--天师道的现任副教主,让吴地军民闻风切齿的大恶魔---徐道覆! 朱超石一见仇人,分外眼红,疼痛也几乎全消了,他大吼道:“恶贼,还我兄弟命来,有种的,你,你放开我,咱们单挑!” 徐道覆和周围的几十名亲卫弟子,全都放声大笑,徐道覆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你不是想冲进始兴,让那个唐二牛亲手取我首级吗?怎么当时不想着过来单挑,而只是要用跟在商队后偷袭的这种手段呢?朱超石啊朱超石,刘裕就是这样教你们兵法的?” ===第三千零一十三章 威逼利诱降超石=== 武林 rg 朱超石气急攻心,一口带血的唾沫喷出,直接喷得徐道覆满身都是,躲闪不及的徐道覆脸上杀气一现,厉声吼道:“找死!”他一把抡起那柄拄在手上的金刚巨杵,带起罡风,就要向朱超石的脑袋砸去。 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三弟,住手。” 朱超石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卢循换了一身蓝色的道教长袍,峨冠博带,在几十名背剑弟子的环卫下,信步走过那些焚烧的尸堆,走到了朱超石的面前,徐道覆勾了勾嘴角:“教主,此人是不会投降的,还是杀了的好。” 卢循淡然道:“我来跟朱将军谈谈吧,三弟,现在这谷中的北府老兵已经全部消灭,王弘的州郡兵马也已经闻风溃散,你最好现在去追击王弘,如果把他擒获,也许对建康城的世家也是个筹码,总比在这个不肯投降的朱超石身上泄愤来得强吧。” 徐道覆咬了咬牙:“谨遵教主圣谕。”他说着,扛起金刚杵,转身就走,随着他的行动,大地都在微微地晃动着,而手持大刀重锤的三十余名亲卫,也紧随其后,顿时就离开了这个寨子。 卢循在朱超石的面前站定,轻轻地摇了摇头:“朱将军,你是不幸的,这么多跟随你多年的老部下就这么死了,你又是幸运的,他们喝了三天的药,所以华佗难救,而你,只喝了一碗,而且是刚喝,这让我还来得及救你一命。” 朱超石的眼中泪光闪闪:“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明明是藿香草,怎么会成为毒药?” 卢循微微一笑:“因为这些藿香草里,我还加了一味断肠草,数量很少,但是和薏米混合,足以让人肠穿肚破,前两天你们喝的药汤里,我没提供给你们薏米,所以虽然断肠草会让你们多次腹泻,却不致命,今天,你们收了大量薏米回来,那混合了断肠草的效果,就会变成这样了,朱将军,你们本应该多找些死囚来试药的,实在不行,也应该让那些本地民兵先尝尝,这么快就急着给自己的亲信部下服药,中了计,就是这个结果。” 朱超石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得自己的面前地上一片腥红,声音中带着无限的悲呛,嘶吼着:“兄弟们,是我,是我害了你们啊!” 卢循的眼中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冷芒:“兵贵神速,但速过了头,就容易落入人的把柄了,朱将军,你现在犯下如此重罪,而且我们在攻击南康的时候,还派人假扮了你的模样,去攻打王弘的郡守府,实话告诉你吧,王弘是我故意放跑的,就是要他看到你背叛投敌的模样!” 朱超石双眼圆睁,厉声吼道:“恶贼,你们,你们居然陷害我,王郡相他,他是不会相信的,镇南他也不会相信!” 卢循笑着摇头道:“为什么不相信呢?你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投降了啊,当年桓玄入京的时候,你们兄弟可是他的得力部下,可是在京口城,还不是投降了刘裕吗?这背叛之事啊,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是不是?!” 朱超石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桓玄无道,天怒人怨,我们本就是师父的徒弟,他对我们兄弟晓以大义,我们自当相助,再说了,即使如此,我们也向师父请命,不愿在前队与昔日同袍交战,宁可舍弃了军功和封赏,为此很多人都还进谗说我们心向桓楚,但我们仍然无怨无悔,所以我们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向你们妖贼投降,反过来去屠杀自己的昔日同袍呢?你们编造谎言,也得有人信才行啊!” 卢循微微一笑:“这有什么没人信的?就是因为你们昔日被刘裕劝降时,是身不由已,不降即死的局面,如果你们真的忠于晋室,为何在桓玄篡逆之时,也没有主动背弃呢?如果不是刘裕起兵,你们会反桓玄吗?” 朱超石恨恨地说道:“那是因为我们朱氏多年受桓家的恩情,明知是助纣为虐,也要尽自己的职责。” 卢循冷笑道:“是啊,现在还念着桓氏的好,所以桓家败亡的时候也不忍心去补刀,就是等着机会复仇呢。这次你犯了大错,全军覆没,自己也落入我们的手中,就算死了也不会有啥好结果,不如咬咬牙,投降了我们,而去追杀王弘,就是你给我们的投名状,朱超石,你觉得到了这步,还会有人信你吗?!” 朱超石大吼一声,身子猛地一挣,这粗壮的木架,几乎给他从地里拔起,周围的大地一阵轻轻地晃动,而他身上绑着的铁链条,则是一阵剧烈的摇晃,这让十余个卢循身后的背剑弟子们全都神色一凛,上前横剑护住了卢循身前。 卢循微微一笑,用手排开了这些挡在身前的弟子们,看着朱超石如同狂兽一样地在那里剧烈地挣扎着,而他的吼声声声入耳:“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我朱家世代清白,怎么能受这样的污名?!我大哥还在广固,你这是要逼我师父杀他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卢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朱将军,现在想救你朱家,救你大哥,跟我们合作,是你唯一的机会。刘裕那里,也有我们的人,放心,你要是肯跟我们走,我们会象安排司马国璠逃跑那样,让你大哥也脱离险境的,怎么样?” 朱超石猛地停止了挣扎,一动不动地看着卢循:“你说什么,司马国璠叛逃,居然是你们的安排?” 卢循哈哈一笑:“我们神教的力量,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刘裕这次北伐,从头到尾就是我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他的六万大军,现在看起来有优势,但就跟你们这些人一样,只要我们略施小计,就让他们全军覆没,到时候,你大哥只会跟着他们一起陪葬,我敬你是条汉子,不为难你,如果你不想留在我们这里,现在我就可以放了,你只要你不怕死,现在就可以回何无忌那里通报这里的情况,看看他会不会信你的话!” ===第三千零一十四章 诈降留得有用身=== (88106 )卢循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而周围的一众弟子们也跟着放声大笑,一时间群魔乱舞,刺激着朱超石的耳腊,他本来已经有万念俱灰的感觉,闭目恨不得咬舌自尽,但突然间,朱超石的心中一动,睁开了眼睛,说道:“卢循,你费尽心机地想要做局陷害我,让我不能回归晋军,甚至不能保全名誉,到底是为的什么?” 卢循收住了笑容,看着朱超石,微微地点着头:“小朱将军,你果然是个聪明人,还能想到这些,实话告诉你吧,我们神教跟北府军,跟刘裕是不共戴天之仇,但是跟荆州的英雄们,跟桓氏可没仇,甚至,在这个时候,我们还可以成为互相帮助的盟友。” 朱超石沉声道:“桓氏早已经败亡,再无可以一呼百应的人,至于你说的桓谦,才能低下,素无名望,上次桓氏有难,他第一个逃到了后秦,象只狗一样地寻求庇护,更是毁了桓温北伐的英雄之名,即使是桓氏子弟,也以之为羞,连谯纵这种蜀中毛贼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你们天师道的妖贼虽然邪恶,但是跟这种人为伍,就不怕失掉天下英雄来投的路吗?” 卢循微微一笑,说道:“小朱将军分析得很不错啊,桓谦确实是不成器,但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桓家仅存的独苗了,哪怕是臭名,也是比没名气要好,所以,我需要一个在荆州这里足够有影响力的人,来辅佐桓谦。” 朱超石咬了咬牙:“桓谦是不会加入什么天师道的,别做梦了,他们只想夺回荆州,并不会允许你们这些妖贼的存在。” 卢循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对于荆州可没有兴趣,我们想要的,是消灭北府军,杀入建康,夺取大晋的天下,如果建康在我们手中,到时候我们跟桓谦的荆州,是战是和,是敌是友,那是后话,但是,现在我们是可以联手的,桓谦在陇右带了些蛮子骑兵打回来,但他自己没有实力,更缺将帅之才,要是这样的话,且不说他多半胜不了刘道规,就算侥幸在我们的帮助下取胜,也只能是成为后秦的傀儡,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啊。” 朱超石哈哈一笑:“原来弄了半天,你们是想要找个能帮桓谦打仗的荆州本地将军啊,只是,你刚才也说过,我朱家兄弟当年在京口时就叛离了桓玄,桓谦他还敢要我吗?” 卢循点了点头:“正如你刚才所说的,当时你们是落在了刘裕的手中,才被迫投降,后来也是选择避免跟桓氏交战,足见留了一手,对桓氏还有些旧情,这些桓谦会明白,再说他回荆州,需要的是人心,对你们这些曾经离开的旧部需要笼络,可不是快意恩仇的时候,荆州的将门现在还在的,有鲁宗之,胡藩等,再就是你们二朱兄弟,还有傅弘之等人,现在只有你落到了我们手中,可以跟随那桓谦,我如果把你派过去,作为跟他结盟的条件,想必他是不会拒绝的!” 朱超石咬着牙,说道:“你说过你们是想夺取天下,而不是荆州。那派我去桓谦那里,以后岂不是可能再次成为敌人?” 卢循笑道:“不必不必,就算真的跟桓氏再反目成仇,你也可以身在曹营心在汉,暗中助我们啊,若是桓谦不识好歹,你就和我们里应外合,灭了他,以后这荆州,可以给你朱家,也未尝不可啊。不过,这需要你加入我们神教,成为天师道的弟子才行。” 朱超石闭上了眼睛,心中开始飞快地盘算起来:看来这次妖贼的手笔很大,联合了桓谦,谯纵等一起发动,甚至背后还有后秦,这样的策划,看起来并非是这妖贼一路能办到的,因为妖贼一向独来独往,跟这些势力素无交集,联想到前一阵广固城传来的消息,那个什么黑袍就是天道盟的头子,还公然说在南方有同伙,现在师父和大哥兵临广固城下,在围攻这黑袍,搞不好这次的多路进攻,就是那黑袍的同伙策划的,也只有天道盟这样的顶尖邪恶组织,才有这样的力量。 我现在做事不慎,落入贼手,又被贼人污了名誉,百口莫辩,哪怕就是一死,也难以洗涮耻辱了,更是于大事无益,惟今之计,假意归降妖贼,留在贼营,见机行事,先想办法给镇南报应,再去通知刘道规当心贼人突袭,这才是留得有用身,报得今日仇啊。 想到这里,朱超石睁开了眼睛,咬了咬牙,说道:“想要我归降,加入天师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天师道都是要有强烈的信仰之人,我家从不信这个,恐怕不合你们的要求吧。” 卢循哈哈一笑:“无妨,闻道有先后,入我神教,成为我们的兄弟姐妹,自然会感受到大家庭的温暖,小朱将军,荆州之地,本信本地的巫神,并不信我们神教,以后你先信了我们的神教,在荆州之地开坛布道,可成一代宗师呢。” 朱超石沉声道:“这并不重要,我是职业军人,世代将门,只要认定可以成事的,加入胜利者才是王道,只不过,你们使用下作手段投毒,杀我兄弟,又在这里烧尸侮辱,这个仇恨,我是绝对不能放下的。” 卢循的眉头一皱:“他们中了剧毒,还会传染,烧掉尸体是为了不死更多的人,倒也不是侮辱他们。” 朱超石大声道:“我们讲究入土为安,就算是中毒,也可以深埋,把他们这样烧成灰烬,我是无法接受的,把我也一把火烧了,跟他们一起挫骨扬灰吧。” 卢循笑着摇了摇头:“小朱将军果然是忠义之人哪,来人,把火都灭了,所有人现在挖坑,把这些阵亡将士的尸体,埋入坑中,入土为安,还有,所有道友需要向其致敬,本教主也会亲自为他们做场法事,以超渡其亡魂,小朱将军,这样你可满意了?” 88106 ===第三千零一十五章 邪教亦想收人心=== 朱超石咬了咬牙:“还有,我必须事前说清楚,如果是面对我师父,我只会跟当年归顺他时一样,面对旧主,避而不战,我可以帮你们招兵买马,甚至可以帮你们对付刘道规和何无忌,刘毅,但是在师父面前,我不会出手的。” 卢循的眉头轻轻一皱:“既然入了神教,就得遵守命令,让你做什么就得做什么,怎么可以挑三捡四呢?” 朱超石慨然道:“做人当有立身之本,不反弑恩主,恩师,这是我朱氏的做人底线,无论是进北府军还是入天师道,这点都不会变,如果你强迫我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今天我可以杀恩师,明天就会杀你这个教主,我这样的人,你还敢信任吗?” 卢循微微一笑:“还真是个忠义之士,很好,我就喜欢忠义之人。你本是荆州将领,跟北府军才是有仇之人,灭楚之战中,北府军也杀了你不少同僚,好友,老上级之类的,你难道不想给他们报仇吗?” 朱超石咬了咬牙:“各为其主,死得其所,这是我们作为军人的宿命,如果当时在京口城是我给他们杀了,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卢循的眼中闪过一道冷芒:“很好,你能想明白这点就行,加入天师道,会给你一个荣华富贵的机会,也会给你向北府军复仇,真正展示你才华的机会,不过,要入神教,需要洗心革面,向兄弟们证实你的忠诚才行,而不是象上次,力穷被俘,不得已才投降北府军。” 朱超石沉声道:“我朱氏向来一诺千金,今天也不是主动投降你,而是力穷身陷,只能归顺,如果你们真的有夺取天下的那一天,也不用担心我会离开,现在我的后路给你们都断了,还有什么别的选择吗?” 卢循笑道:“山贼土匪们入伙,都要杀过路的行人客商,以为投名状,而我们神教上次起兵时,也是俘虏了大批朝廷的官兵将士,是真投降还是迫于形势,一时投降,我们可没法辨别,你可知道,最后我们是用什么手段吗?” 朱超石的脸色一变,厉声道:“你们该不会让我学着那些人一样,去生吃人肉以表忠心吧!如果是这样,我宁可死了也不愿意加入你们的。” 卢循笑着摆了摆手:“那是前任教主,我的那个大师兄孙恩,因为身负了全家惨死的仇恨,所以才会做出残暴之举,他那时候的起兵,只为报仇,不为天下,所以最后他这样弄得人人自危,敌人不肯投降,教内兄弟们人人生活在恐惧与狂热中,内讧不断,人心不安,才会给刘裕钻了空子,以至于神教大业,几乎一朝失败。” 卢循身边的一个背剑弟子笑道:“还是多亏了卢教主,施行仁义,对于被俘的敌军和百姓,多加安抚,来去自由,不杀降者,这才让越来越多的人肯出于感激而不是恐惧而跟随,朱将军,我当年也曾是官军的一员,给孙恩逼着吃人肉,是卢教主当时阻止了这一暴行,留我们在身边。” 一边的众多弟子都点头称是,朱超石叹了口气:“只是卢教主你杀的人也不少,广州一战,纵火焚城,几万百姓的尸体给堆成了山丘一般,就跟我现在面前看到的一样,这样残忍暴虐之事,难道也是仁义吗?” 卢循叹了口气:“广州城的事,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时我军突袭,广州刺史吴隐之措手不及,匆忙间把大批周边的民众迁入城中,想要顽抗,因为天热人多,导致疫病流行,城中大量死人,我军为了减少伤亡,采用了火攻之法,事后大量的城中尸体已经开始腐烂,根本无法处理,只能放火烧掉,这就给外界传成了我军残忍之事,却放过了真正造成这一惨剧的吴隐之,王诞等人。要不是他们顽固不降,我军又怎么会强攻破城呢,又怎么会造成城中这么多人的伤亡呢?” 说到这里,卢循顿了顿,一指身后的那些已经被熄灭了火的尸堆,说道:“至于今天,你的这些部下都中了剧毒,肚破肠流,那些黑色的尸水,一天不处理,就会给整个方圆百里内造成瘟疫,你怜惜你的这些兄弟的尸体,难道就不去可怜一下周围的数万百姓吗?” 朱超石沉声道:“你们果真可以做到不乱杀无辜,不侮辱尸体,以正义的手段夺取天下吗?” 卢循哈哈一笑:“得人心者得天下,这个道理,我和我的道友们都是明白的,神教要创立的,是个人人快乐的人间天国,可不是一片生灵涂炭。即使是北府军的将士,象你这样,我也可以收为已用,真正要报仇的,也只有刘裕一人而已,当然,就算是刘裕,如果认清大势,肯向我们归降,也不失王候之位,对于真正的英雄,我们还是很尊敬的。” 朱超石冷笑道:“我师父绝不会投降的,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卢循微微一笑:“事在人为,当年他迫于形势,不也是向慕容垂服过软,也归顺过桓玄吗?只要我们能堂堂正正取得天下,也帮他实现那个天下大同,驱逐胡虏的理想,也许我们还可以合作呢,当然,留着你为神教效力,以后也许可以劝你师父和大哥一起加入神教,这样岂不是更好?!” 朱超石默然半晌,叹了口气:“事到如今,我已经无从选择,只有信你们一次了,放开我,我愿意加入天师道。” 卢循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一挥手:“来人,给新入教的朱师弟上符水!” 朱超石微微一愣:“符水,什么符水?” 之前那个背剑的弟子笑道:“恭喜朱师弟,这受符水是神教弟子入教时的程序,乃是卢教主,也是你的师尊亲自行法作出的神水,服用之后,可以神清气爽,强筋健体,炼体修仙呢。只是,需要每月定时服用,才有效果,而且,如果心中不诚或者是有叛教邪念,必遭天谴,管教你肚破肠流,死状极惨!”他说着,端过了一碗“符水”,递到了朱超石的面前。 ===第三千零一十六章 超石终入天师道=== 武林 rg 朱超石端起面前的这一碗淡青色的“符水”,隐约间可以看到几只黑色的蚂蚁大小的虫子在水里浮动着,他明白,这一定是非常厉害的毒药,只有定时服用解药才能保命,这大概也是卢循控制手下的办法,可是现在的他,别无选择,只有一仰脖子,把这一大碗“符水”,全都吞了下去,然后直视卢循:“现在,我是神教弟子了吗?” 卢循微微一笑:“欢迎你的加入,朱超石,今年,你在神教中的法号,就叫梦懿了。” 几个弟子帮朱超石解开了身上的铁索,顺手帮他按揉起给绑出一道道血印子的手脚,朱超石一边活动着身体,一边讶道:“这个法号,有啥特别的地方吗?” 卢循笑道:“希望你能步司马宣王的老路,成就一番事业,不要辜负了神教在你身上的一片苦心,明白吗?” 朱超石心中暗骂了卢循一万遍,暗道:若是老子真的有司马懿的三千死士,第一个就是砍了你,为死难的兄弟们报仇,不过,接下来我得怎么做,才能通知镇南,让他迅速地作出反应呢,要知道,妖贼这回,可是有备而来,而且几路一起发动,背后有强大的阴谋,不是何将军一个人能对付的,宜暂避其锋芒,收缩兵力,等师父回军之后,再一举破之! 想到这里,朱超石脸上作出一阵喜色,说道:“教主,我愿意率军先行,为大军的先锋,直扑豫章,去擒拿何无忌。现在豫章的兵力不足,正是可以一举突袭的好机会。” 卢循勾了勾嘴角:“豫章城再兵力不足,也有五千精兵,不是靠我们现在的兵力可以对付的,再说从南康到豫章,可是有千里之遥,走陆路很花时间,只有水陆并进,走长江直下,才是最好的办法。” 朱超石的神色一凛,心中暗叫糟糕,本想着带兵先行,一路之上大张旗鼓以告知何无忌南康失守,让他赶紧作出应对之策,何无忌一代名将,必然会收缩兵力防守,豫章城在陆地是坚城,只靠陆军很难直接攻下,但一旦水陆并进,长江中的水师绕到城后,截断后路,可就麻烦了,为了避免这种事,南康这里特地不留什么战舰,而是集中在豫章一带,准备运兵运粮,可是妖贼居然这样说,难道真的是有什么行船之法吗? 朱超石的脸上还是装得一脸喜色:“只是,这水陆并进,水师推进的战法,需要大量的战船吧,这南康只驻防了陆军,可是没有水师舰队啊。” 卢循笑着拍了拍朱超石的肩膀:“梦懿,不用太担心,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了,理解你想要建功立业,为大军先锋的心情,只是,现在神教没有成形的部队可以分给你,你看,现在我是派兵护送你去荆州,与桓谦的人马会合呢,还是去广州那里,协助镇守岭南的防务,以应对晋军可能的反扑呢?放心,这回我会给你喝真的藿香薏米汤,不会再掺上毒草了。” 朱超石咬了咬牙:“我前面就说过,不想再到桓谦那里了,没有前途,还可能以后会给他当成奸细处理,至不济,也要帮他对付教主和同道兄弟们,并不是好的选择,还是跟着大军一路杀进建康,建立自己的功业的好。如果教主现在没有成形的军队给我,也可以放我回荆州,我朱氏在江陵一带还有些旧部,一声令下,可以召集的。” 卢循勾了勾嘴角:“这个,回荆州太危险了,你现在归顺神教的消息已经传出,估计刘道规和何无忌必欲置你于死地,而且,你无兵无将,连亲卫都没有了,回去后兵荒马乱的,能不能活都难说,如果你不想到桓谦那里,就跟着我吧,噢,对了,忘了跟你说了,还是有些人可以给你的。” 他说着,一挥手,对身边的一个弟子沉声道:“把俘虏们全都押上来!” 这个弟子连忙奔向了寨门那里,片刻的功夫,千余只着单衣,狼狈不堪的男子给一百多名持剑披甲的天师道众们给押了进来,十人一组,被绳子绑着,而另外有三十余人,则是戴着大木枷,脚上戴着脚镣,给二十余名天师道弟子连打带推地给押了进来,为首一人,朱超石看得真切,真是南康郡的司马,城中的州郡兵首领,北府老兵唐顺子,而这千余俘虏,则正是驻守城中的州郡民兵。 这会儿的朱超石,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天师道的天蓝色高级道袍,与那些普通的天师道战士人的浅蓝色衣甲,完全不同,唐顺子一看到朱超石这身打扮与卢循站在一起,就破口大骂道:“朱超石,你这个叛徒,背叛兄弟,背叛大帅,大帅怎么会有你这个逆徒,你,你不得好死!” 卢循冷笑道:“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唐顺子,本教主问你最后一遍,是不是归降神教,肯归顺神教,可以让你做朱超石,哦,不,他现在已经是本教的猛虎祭酒,法号梦懿了,你若肯归顺,让你当他的猛虎分坛的大师兄。” 唐顺子狠狠地一口带血的唾沫喷到了地上:“妖贼,你们当年害我全家,我唐顺子跟你们不共戴天,只恨我唐顺子没本事灭了你们,我死之后,必会化为厉鬼,找你们报仇雪恨!” 卢循轻轻地叹了口气:“冥顽不灵,至死不悟,这可是你自找的。梦懿,你表现对神教忠心的时候到了!” 他说着,亲手抽出了手中的佩剑,递向了朱超石。 朱超石的手有些微微地发抖,但还是一把抓过了佩剑,咬了咬牙,走向了唐顺子,而唐顺子对他怒目而视,骂不绝口:“叛徒,反贼,姓朱的你全家不得好死!”而那些被驱赶过来的晋军俘虏们,则陷入了集体的沉默之中,盘坐于地,眼睁睁地看着这里,不少人已经不忍见将要发生的事情,闭眼低头,却被一边的天师道弟子们一阵拳打脚踢,逼着他们抬起头来。 ===第三千零一十七章 屠杀同袍投名状=== 武林 rg 朱超石走到了唐顺子的面前,沉声道:“唐顺子,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只要保住命,你还有机会,你如何…………” 一口带血的唾沫喷到了朱超石的脸上,伴随着唐顺子的的吼声:“北府男儿,头可断,血可流,宁死不降!” 朱超石咬了咬牙,一剑刺出,直透了唐顺子腹部,而他整个人也贴到了唐顺子的身前,在他的耳边低声道:“顺子兄弟,你先走一步,我是诈降妖贼,将来一定亲至九泉之下随你!” 唐顺之的脸上本来因为这一剑透体而痛苦的扭曲,听到这句,突然嘴角边先是一愣,再次勾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他转而用力一脚踢出,踹得朱超石向后倒退出几步,而长剑也随之从他的身体中抽出,带出一丝血泉,染得朱超石这身新道袍上遍是血迹,在他倒下去的时候,他发出了最后的怒吼声:“兄弟,为我报仇!” 在唐顺子之后,站着的二十余个满身是血,伤痕累累的军士,都是派去南康郡中训练这些新征民兵的北府老兵,他们一个个都年过三十,胡子拉碴,从身上受的伤来看,也无一不是在突袭的情况下战斗到了最后,力竭之后才落入敌手,眼见唐顺子这样英勇而死,他们一个个都怒目而视朱超石,却没有一个人屈服。 一个满脸横肉的天师道剑士走到了站在第一个的北府战士面前,晃着手中血淋淋的长剑,沉声道:“你投不投降?” 那个战士冷笑着扭过了头:“我的同袍们一定会为我报仇的,北府战士,头可断,血可流,宁死不降!” 一道剑光闪过,长剑洞穿了这个战士的身体,血箭飞溅之处,他的身躯倒下,而另一个天师道剑士,则执剑逼向了下一个人,正要动手时,卢循突然沉声道:“且慢!” 这个本来欲刺那个宁死不降的战士的道士收住了手,一脸疑惑地看着卢循:“教主,有何指示?” 卢循冷冷地说道:“梦懿,这里还有二十一个不肯投降的,从那些肯降的俘虏中,挑出二十一个过来。” 朱超石心中暗叹,这卢循果然是嘴上仁义道德,实际灭绝人性,这是要手上染了血的俘虏们,再也无法回头,一旦屠杀过本方的将士,那必然会受到北府军的十倍报复,大概当年也是用这样的手段,让俘虏和投奔的百姓们无法回头的吧。 但朱超石把心一横,厉声道:“你,你,你,给我出列!” 他边走边指,找了二十一个看起来比较强悍的人出列,这些人都给手上硬塞了一把刀剑,走向了那些已经无法起身的北府战士们。 卢循冷笑着一挥手,第一个民兵给推向了刚才倒在地上的那个将士,他的声音在发抖:“兄弟,降了吧,命只有一条,别为难自己!” 那个在地上已经站不起身,全身上下不停渗着血的北府战士叹道:“兄弟,我的家人都在京口,要是贪生怕死,那全家受牵连,你动手吧,我不怨你,不动手,你也得死!” 这个民兵在那里哆嗦着,举着剑,在空中这剑身随着手而剧烈地抖动着,却是下不了手。 卢循的眼中凶光一闪,突然一把扯下身边一个弟子背着的弓,搭箭上弦,一箭射出,这个持剑的小兵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给一箭射穿了脖子,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在地上的那个北府战士则双眼圆睁,大声吼道:“妖贼,有种冲我来,乱杀无辜,算什么东西?!” 卢循厉声吼了起来,现在杀气腾腾,凶气满脸,刚才那装出的仙风道骨的模样,荡然无存,他手中的弓弦还在抖动着,而那咆哮声钻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看到没有,不遵神教之令,就是这个结果,不杀这些顽固不化的北府兵,死的就是你们自己,下一个!” 几个天师道弟子连推带踢地把另一个降兵推向了地上的那个北府战士,而周围的天师道众们则齐声喝道:“杀,杀,杀,杀!” 这个俘虏闭上了眼睛,喃喃道:“兄弟,安心上路,对不住了!” 他一剑刺出,正好刺进了那个地上的北府老兵的胸膛,血光四溅,周围的天师道弟子们发出一阵欢呼之声,卢循满意地点着头:“很好,就是要这样,传我的令,把这个死鬼的装备给这个下手的人,其他人都照此办理,下手的就得装备,不敢动手的就直接宰了,连俘虏都不敢杀的懦夫,神教也不要养着浪费粮食。” 他说到这里,转身欲走,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对着朱超石说道:“梦懿,从现在开始,这一千多州郡兵俘虏,就由你来带管了。十天之内,把他们训练成听命于你的部下,就象你听命于我一样,还有,让所有俘虏都对这些不投降的北府兵身上砍几刀,这投名状,还是要的!” 朱超石强忍着心中的悲愤与杀意,强颜欢笑,说道:“交给弟子吧,一定不负教主的委托,对了,什么时候我可以领兵出战呢?” 卢循摆了摆手,转头就走:“以后你只听命于本教主,至于何时行动,有何任务,到时候自然会通知你的。” 当卢循走出了大寨,走到峡谷一边的山头之上时,所有的护卫都留在了山腰,斗蓬黑袍飘飘,抱臂而立在山头,看着山寨中的降兵们正排队往那些已经被斩杀殆尽的北府军战士尸体上刀砍矛刺,而另一边已经砍过人的军士们,则开始在寨中挖坑,把那些没烧完的北府军尸体,扔进一个个大坑之中,朱超石这会儿已经拿起了一面令旗,在将台之上指挥着部下们分头行事,第一批给挑出的那二十个降兵,已经成了他的第一批传令部下,来回奔走着,把所有人的行动安排得井井有条。 卢循轻轻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是真的明白为何神尊要我收降朱超石了,论军才,神教之中大概只有徐师弟能超过他。” 斗蓬淡然道:“那你觉得,他是真心归降了吗?” ===第三千零一十八章 南北通吃大世家=== (88106 )卢循微微一笑:“怎么可能真心呢?但是,冲着那个没了解药就死的药汤,他就算心中有怨恨,也只能乖乖就范了。要是他真的不怕死的话,就会跟那几个宁死不降的北府军老兵一样,现在成为一堆碎肉了。” 斗蓬勾了勾嘴角:“因为这朱氏兄弟以前投降过刘裕,所以你就认为他是贪生怕死之人,只要威逼利诱,再断他的后路,就能让他投降,心甘情愿地为我们效力?” 卢循的眉头一皱:“现在事实不是这样吗?朱家兄弟可是识时务的人,及时从桓楚投降了刘裕,这次也是一样。他们从来不算是真正的北府军中人,只不过因为是刘裕的徒弟而得到了重用,只怕北府军的老将们也会看他们不满,作为主将,失地丧师,就算回去也要是军法处死,何况我还加了一层保险,让人以为他已经叛变,他除了跟我们以外,还有别的选择吗?” 斗蓬轻轻地叹了口气:“但愿能如你所想,他是真的归降,毕竟,现在我们的军队中,除了徐道覆,没有什么将帅之才,可是一个徐道覆不能分成几个用,还是需要能独当一面的人,这个朱超石应该有独当一面的军才,但是我还是觉得,他不象是真的归顺。” 卢循笑道:“要是神尊还不放心,那我可以放几个降卒回去,让他们把朱超石带头手刃了那几个不投降的北府将士的事情,给传遍豫章,虽然这样一来,会把我们突袭南康得手的事情早一点让何无忌知道,但那又如何,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还有陆地行船,水陆并进这一招的。” 斗蓬点了点头:“不错,就按你刚才说的办,不过,你还是要留一个心眼,不要让朱超石有直接突在前面,跟敌军有接触的机会。” 卢循的眉头一皱:“如果只是留他在后军,那他能起什么作用?他说不想跟刘裕对阵,可没说不去打何无忌啊。我还指望着靠他去打先锋,击破何无忌呢。” 斗蓬沉声道:“不要抱这样的想法,徐道覆对付何无忌就足够了,这次击破江州的何无忌是重中之重,你可以让朱超石去进攻巴陵,夺取粮仓,当然,一定要派得力的弟子监视他,就算他再次叛逃,也不至于影响江州攻守的大事。” 卢循勾了勾嘴角:“你觉得徐师弟真的可以攻下江州,打败何无忌吗?他现在手下不过两千人马,何无忌可是有五千人以上,就算加上朱超石手下的一千人,仍然是我军劣势呢。” 斗蓬淡然道:“我知道你是不想让道覆屡次取胜,在军中得到人心,对你的位置构成威胁,但是元龙,这次不是可以争功夺权的时候,只有打败北府军,才能谈未来。” 卢循的脸色微微一红:“我和道覆没什么矛盾,但是他这次有点太自以为是了,不跟我说一声就自行其事,其实也没通知神尊你,要是继续这样放纵他,以后我这里没什么,就怕会坏了神尊的大事。” 斗蓬摇了摇头:“徐道覆的出身太低,长期以来只是你的副手,就算在军中再有威望也不会对你构成威胁,你既是天道盟的教主,又是世家大族范阳卢氏的子弟,在你身上,我可是寄托了厚望,因为你不同于任何一个世家子弟,他们要么在北方称霸,要么在南方生根,只有你卢循,才是南北通吃,将来你们卢氏,才会是天下第一的世家,也注定能成为人间的至尊。” 卢循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转而摇了摇头:“只是,有刘裕在,恐怕不会让弟子这样如愿的,只有这回趁了这大好良机,一举灭了刘裕,才可能实现神尊的设想。到时候神尊如愿修仙得道,弟子愿意在世间永远供奉您的香火。” 斗蓬笑着摆了摆手:“将来,你总是会接我的位置,成为下一任神尊的,不过,现在我还需要你在人间行军作战,做这些俗事。徐道覆是军事天才,但他不能动摇你的位置,你无需担心他会对你的位置构成威胁,因为对教众来说,教主才是精神领袖,而不是任何一个将领。” 说到这里,斗蓬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其实,我把朱超石弄到你的手下,也有增强你的军事将才,以牵制徐道覆的考虑,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深意。但是现在朱超石未必忠心,你以后还要多加观察,更不能因为急于打压徐道覆,就现在硬捧朱超石来压他,不然,大事危矣!” 卢循长舒了一口气,笑道:“这么多年来,一直承蒙神尊的关照,也跟着您学到了太多东西,这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请您放心,我不会再去想跟徐师弟争功了,我会为他全力阻击刘道规,夺取湘州之地,再联合桓谦军队,攻克江陵,不管怎么说,荆州这里稳固了,我们才有根本。” 斗蓬摇了摇头:“你记住,如果徐道覆兵力不足或者是需要你支援的时候,绝不可以恋战,荆州只是末节,桓谦看重这里是因为这里是他的老家,而你们的目标,永远只有建康,到时候你可以亲率大军与徐道覆会合,只要主帅是你,那你打的所有胜仗,都是你的成果。” 卢循笑道:“那神尊既然控制了刘毅,是不是可以让他的豫州兵马倒戈,加入我们神教的大军呢?” 斗蓬摇了摇头:“没这么容易,刘毅虽然着了我们的道,但想让他全军加入我们,那还是不可能的,而且现在我们跟刘毅,仍然是一种合作关系,而不是象你对朱超石这样强行收服,你们仍然要做好跟刘毅正面对决的准备,当然,在最关键的时候,我会助你们一臂之力,至少,不会让他现在就加入战局!” 说到这里,斗蓬转身就向山下走去,他的声音随风传到了弯腰行礼的卢循耳中:“抓紧时间,因为刘裕也在全力攻城,能不能比他早一步到建康,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88106 ===第三千零一十九章 九死一生报军情=== 武林 rg 江州,豫章。 何无忌面色阴沉,努力地想要保持着镇定,可是微微发抖的手,仍然出卖了这位北府名将当下的心态,即使是无数次的生死一线,也没有让他这样激动过,大殿之上,安静得连所有人的呼吸都听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种巨大的震惊之下,说不出话的感觉,甚至,让人觉得气氛压抑得心跳都要停止了。 王弘的身上,遍是伤痕,这个一向风度如玉的世家公子,现在只能和狼狈不堪来形容,甚至,连一只脚上的靴子也不见了,赤着那只脚就站在大堂之上,而满脚的污泥伴随着刺鼻的混合着血腥,汗酸和焦尸的味道,钻进了每个人的鼻子里,只是这时候,已经没人再有心思在乎这些了。 何无忌强作镇定地说道:“王郡相,你的军队呢,你的百姓呢,你的南康呢?就在昨天你还发来塘报,说是一切在你的计划和掌控之中,说是只等集市结束,就跟在俚人商团后面杀进岭南直取始兴,我这里都为了配合你的计划而提前结束征粮,要集中主力跟进了,结果你却给我来这一出?” 王弘的眼中泪光闪闪,咬着嘴唇,他身上几处绑着的伤带,在微微地渗着血,这次所受的伤和苦难,是这个世家公子自从出身以来没有经历过的,可是他仍然咬着牙说道:“下官自知作为郡守,城在人在,城失人亡,按大晋律,镇南你现在就可以斩了我,但我这样逃回来,就是要把在南康发生的事情,告诉镇南你,以免你和整个江州,都遭遇了跟我一样的悲剧!” 何无忌咬了咬牙,厉声道:“你说朱超石亲自带着妖贼攻打的南康郡城,我不信,打死我也不信。朱超石可是寄奴的亲传弟子,兄弟两都是忠义过人,这些年南征北战,立功无数,而部下的千余北府老兵,很多是经历过建义之战的功勋旧部,我很熟悉他们,宁可战死,也不会投降的,更不用说带着妖贼来攻打我们了!” 王弘叹了口气:“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以前也跟镇南一样的想法,从来没有怀疑过朱超石,但现在回想起来,此人原来就是桓玄的部下,并非北府中人,当时投降我军,也只是力竭被迫,不得已为之,他说是要隐藏主力,把一军的北府老兵藏到了深山之中,但最后却是和妖贼一起来打我们的城池,此是我亲眼所见,若不是他行在前面,我经营了一年多的南康郡城,如此坚固,又怎么会给他这样轻易地突破?” 张邵一直眉头深锁,突然说道:“王弘,你有没有看到朱超石带的部队?唐二牛这些老兵和将校们在不在?” 王弘微微一愣,转而摇头道:“当时我在郡守府里,没有看到他攻城的事,是城中的司马唐顺子,亲自向我汇报的,当时城门已经失陷,州郡守军大部分放仗投降,而唐司马和几十个守卫郡守府的老兵则拼死断后,这才保我冲出重围,我回头逃跑的时候,也看朱超石和徐道覆那个恶贼在一起追杀我军,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没看到他身边有所带的北府兵呢。” 殷阐咬了咬牙:“看来那些北府兄弟没有跟着朱超石一起叛变,这姓朱的只是自己投靠了妖贼,然后借口调开北府军,让妖贼对他们下了毒手。此贼真的是狼心狗肺,应该千刀万剐才是!” 张邵的面色凝重,说道:“现在事情还没完全弄清楚,不可随便地冤枉好人,毕竟朱超石的兄长朱龄石现在正随着大帅一起北伐呢,还是一军主帅,要真的是朱超石谋反作乱,那朱龄石想必也有问题,大帅那里就有大危险了。此事最好要查清楚了再说,先把发生的事情通知大帅,让他早作准备,但不能轻言朱超石就是叛变投敌了。” 何无忌长叹一声:“王弘,你说你和朱超石在南康经营了这么久,自称对敌人的一切动向都了如指掌,怎么会弄成这样呢?我现在问你,敌军是徐道覆亲自领兵,有多少人马,卢循在哪里?” 王弘叹了口气:“当时一片兵荒马乱,城中到处都是妖贼,四处火起,而喊杀声震天动地,不仅有吴地老贼的那种吴越口音,更有不少岭南俚侗语,听起来还是分了不少部落的,并不完全相近。我虽然对此不是太熟,但也略知一二,这次攻打南康的贼军,数量应该不下三千,除了妖贼外,还有不少蛮夷参与!” 何无忌的神色稍缓:“三千妖贼,过半的俚侗人,这就是了,这说明攻击的部队只有那徐道覆的始兴兵马,他为了迷惑我们的侦察,把大部分的兵力散在俚侗人的部落里,只带千余亲兵突袭,不管朱超石是不是叛变,都不可能给他大规模的兵力支援。” “至于那些俚侗人,应该是来做生意的那些俚人商贩,他们应该也是徐道覆派来的奸细,趁乱一起发动,想要制造混乱,让我们误判他们的兵力。兵法有云,能而示之不能,不能而示之能,徐道覆越是虚张声势,造出三千人的假象,就越说明他的真实部队不到三千,甚至可能不足两千。因为如果他真的有三五千人马,一定现在是偃旗息鼓,以最快的速度突袭这里了,王南康,只怕你的逃出,就是他故意放回来的!” 张邵跟着点头道:“不错,王弘毕竟是文官,武艺不精,也只能说勉强会骑马,那骑术和武艺是谈不上的,虽然有唐司马等人的拼死阻击,但按说是不可能挡住徐道覆这样的悍匪追击,能逃回来只能说明是妖贼故意放你回来,要的就是把你看到的这些事向我们说明,以此推论,可能朱超石并没有叛变投敌,而是被妖贼突袭拿下了,至于用了什么手段,不得而知,想来,无非就是下毒,行刺,伏击,偷袭这些见不得人的伎俩吧,那也是妖贼最擅长的事。” ===第三千零二十章 持节苏武大反攻=== 武林 rg 王弘恨恨地一拍自己的大腿:“怪我一时乱了方寸,差点上了奸人的当。不过,南康确实是丢了,镇南,现在我们应该一方面通知大帅,一方面联系江陵的刘荆州,请他一起出兵,合力收复南康。” 何无忌哈哈一笑:“错,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迅速出兵,收复南康!” 这一下,众人全都脸色大变,殷阐第一个就叫了起来:“镇南,请三思啊,我军新败,前军尽灭,现在士气受损,兵力不足,收缩防守豫章还来不及呢,怎么能主动出击呢?” 一直没有开口的长史邓潜之也沉声道:“镇南,殷参军说得对,现在不是主动出击的时候,集中各地的兵马,粮草,守住这豫章城,联合豫州的刘毅,荆州的刘道规,共击妖贼,才是正确的选择。” 何无忌转头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张邵:“张参军,两位长史的意思你听到了吗,你一向足智多谋,你怎么看?” 张邵轻轻地叹了口气:“镇南是判断出敌人的兵力也不是太多,只是虚张声势,所以想抢在敌军偷袭南康,立足不稳的时候,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吗?” 何无忌笑了起来:“还是张参军看的透彻啊,不愧是长期在刘车骑的幕府中的高参,这次我把你带来,可真是太对了,那你说,我的这个打法应该吗?” 张邵勾了勾嘴角:“现在就算是徐道覆孤军偷袭,卢循的主力大军未动,但徐道覆的兵力应该不下两千,不然就算用了各种阴招,也不太可能一天之内消灭我们南康的两千守军,只放王郡相一人回来。虽说兵以诈力,他们可能是在虚张声势,但是江州一带多年来一直存留了不少桓楚余党和各路山贼,他们一听说贼人得手,会纷纷去投奔的,我们只怕靠了手上的兵马,不足以反攻南康。” 何无忌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嘴角:“困难是相互的,时间也是公平的,南康刚刚陷落,我们也只是才知道这个消息,各地的那些潜伏山林的贼人和盗匪还要过几天才知道,广州那里,卢循的大军还没有出动,就算现在出击,也要半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能到南康,与徐道覆会合。” “徐道覆打下南康,没有紧跟着向豫章突袭,不过千里左右的距离,急速前进,七八天就能攻到,可他没这样做,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根本没有攻打豫章的实力,只是虚张声势,为自己在南康那里站稳脚跟争取时间罢了!” 不少武将和军官们连连点头称是,何无忌的脸上带了一阵得意之色,沉声道:“而且南康那里,我们可没有留下什么船只,当初就是以防万一,不让敌军有偷袭南康后利用舰队直下豫章的可能,所以江州的战船,全都集中在豫章一带,现在看来,这个决定是非常正确的,就算敌军有个上万大军,那粮食从陆路走非常难,只能水陆并进,而在他们打造战船的时候,我们这里和荆州的道规,早就作好准备,组建讨伐大军了。” 王弘若有所思地说道:“那按镇南你的意思,敌军既然没有趁胜攻击豫章的能力,又何必要主动打这一仗呢?” 何无忌眼中光芒闪闪,沉声道:“你们都不能从全局,从天下的角度来看这一战,只能看到这小小的南康,最多看到这江州,但我跟妖贼交手多年,深知他们绝不是这么简单,当年吴地起兵,八郡连陷,就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举动,又何止是一个小小的会稽郡呢?” 张邵正色道:“镇南的意思,是当年天师道谋反,是那个什么天道盟的精心策划,甚至桓玄也趁机进逼建康,南燕的慕容德也同时出兵攻晋,都是连在一起的?” 何无忌沉声道:“以前我们也只是怀疑,但这次天道盟的那个黑袍主动承认了,以前那些事情,终于可以串联在一起了,天师道并没有那么强的实力,而站在阴影中的天道盟,却是有祸乱天下的本事,而且他们的助力绝不止天师道这一路,这回就是如此,谯蜀出兵直向白帝,桓谦带着陇右骑兵打回荆州,再加上司马国璠作乱豫北,天师道又在此时出兵突袭南康,这些地方同时发动,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象黑袍说的那样,在大晋内部制造混乱,逼寄奴退兵!” 王弘猛地一拍手:“哎呀,还真的是镇南分析的这样,看着是四面八方一起来,但实际上就是要在大晋内部制造混乱啊,现在是大帅攻打广固的关键时候,如果国内不稳,那只能被迫退兵,这一退,可就前功尽弃了,好不容易夺取的齐鲁之地,又会重新落到南燕手中啊,这可就太可惜啦!” 何无忌猛地站起身,神色凛然:“于公,我是国家的大将,一方的守宰,有保境安民的守土之责,于私,我是寄奴的生死兄弟,京八党的三巨头,也是那些战死的将士们的兄弟,上级,现在南康被妖贼偷袭,无论如何,我都有责任守住江州,夺回南康,要是我在这里畏敌如虎,坐失战机,那广州的卢循会大军跟进,江州各地的叛贼盗匪也会去跟他们同流合污,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想打都困难了。” “趁着现在水师的战船还在我们手中,可以主动地水陆并进,直扑南康,趁着敌军还没有在南康站住脚跟,兵力不足,我们先把徐道覆打掉,至少把他驱逐回岭南,封锁五岭通道,这样江州和湘州才会安全。” “只要南方安宁,则谯蜀和桓谦的两路兵马不足为虑,希乐在打败司马国璠之后,无论是继续北伐还是来这里与我会合进军岭南,消灭妖贼,都不算难,如此,大晋的局势,才能转危为安,寄奴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放心地攻克广固。各位将校,各位僚佐,国家有难,我等义不容辞,养兵千日,报国一时,来人,取我的苏武节来!” ===第三千零二十一章 谢宝王弘守豫章=== 武林 rg 说到这里,两个身强力壮的亲卫,扛着一把大戟走到了他的面前,何无忌单手伸出,就把这根节杖抄在了手中,只见上面是九团旌毛,挂在一根大戟之上,随风摆动,殿内众人,无不肃然,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根大戟的来历。 只听何无忌大声道:“这是我建义时所用的,当年我舅舅刘牢之大将军传给我的大戟,家母为了不连累我,在起兵前夜自尽身亡,留下遗言要我杀贼报国,后来建义成功后,朝廷赐我九团当年汉使苏武的旌节,挂于此戟之上,号为苏武节,今天,我何无忌要亲持苏武节,为国平叛尽忠,为死难的将士们,报仇!” 所有的武将们全都激动地齐齐以拳锤胸,高呼道:“报仇,报仇,报仇!”就连邓潜之,殷阐等文吏,也受此感染,大呼报仇,甚至连光着一只脚的王弘,也有节奏地跟着跺着脚,高呼杀贼。 张邵还是眉头微皱,一言不发。 何无忌看向了张邵,脸上闪过一丝不快,说道:“张参军,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邵叹了口气:“现在的长江可是枯水期,如果镇南想要以水师战船突袭南康,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那速度就是第一位的,但枯水的水道中行船,速度可快不起来,恐怕还不如直接走陆路来的快呢,愚以为,镇南的忠勇无双,我军士气可用,但是要想反攻成功,还需要更周密的计划,以属下的愚见,联系荆州的刘道规,合兵一处攻打南康,更为保险,而且豫章虽有五千人马,但作为州治所在,也不能全部出动的,至少也要留个两千人马助守才是。” 何无忌不满地勾了勾嘴角,说道:“这点我自有计划,谢宝何在?” 一个三十余岁的武将越列而出,行起军礼:“末将谢宝,等候大帅的军令!” 何无忌点了点头:“谢宝,你当年本是谢家的庄头,妖贼起兵,你全家蒙难,当时孤身来投军,这么多年来,随我出生入死,立功无数,也是我最信任的副将。” 谢宝咬着牙:“谢家是我当年的东家,庄主一直对我家几代人关照,教我习武,给我娶妻生子,谢宝无能,没有保护好庄主,他们一家都惨死,而我却无能为力,相比之下,我一家的灾难也没那么让我悲痛了,当时我就说得明白,此生别无他求,只愿与妖贼决一死战,为老庄主,为我全家报仇!这次镇南要出击妖贼,谢宝甘愿为先锋!” 何无忌满意地摇了摇头:“很好,谢宝,你的这股气势非常强,但这一战,不仅要有勇,更要有谋,你的复仇之心太强烈,容易中了妖贼的计,所以,我这回叫你,可不是象以前那样当前锋的。” 谢宝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咬了咬牙:“如果大帅不让末将当前锋,那末将愿意统领所部,跟随中军前进,或者是沿江而行,为大军护卫侧翼。” 何无忌笑着摆了摆手:“不用,谢宝,这回我要给你个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守卫豫章城。” 谢宝睁大了眼睛,转而摇头道:“大帅是要留末将在后方看家吗,末将不愿,自从军以来,末将一向是冲锋陷阵,可从没有留守后方啊。” 何无忌正色道:“谢宝,这个任务非常重要,绝不是普通的留守,你看这回南康的陷落,妖贼就是以奸计突袭,一举破城,就连身经百战的朱超石都无法防备,这豫章是州治所在,如果妖贼知道大军出击,也许会打这里的主意。我军将士的家属还有刺史府的佐吏们都在这里,他们的安全生死,就全交给你了。” 何无忌说得极为严肃,眼中光芒闪闪,直视谢宝。 谢宝喃喃地自语道:“听大帅这么一说,这责任还真的是重大啊,当年妖贼就是偷袭庄子,杀害了老庄主,而我的部下也因为家人落入贼手而多数溃散,最后我只能孤身来投奔大帅。我明白了,这次留守后方,可是比打前锋更重要的责任啊,只要我谢宝有一口气在,一定会与豫章共存亡!” 何无忌上前拉住了谢宝的手:“兄弟,我要你好好活着,要守好豫章,不要动不动说什么与城共存亡的话。还有,后方的魏顺之,我已经下令让他加急速度向前方靠拢了,如果遭遇敌军突袭,你不要出击,一定要守好城,并与顺子取得联系,合力破贼!” 谢宝沉声道:“得令,大帅你就放心出征吧,我现在身边有五百精兵,都是随我多年的将士,足以守卫豫章城。” 何无忌的眉头轻轻一皱,转向了王弘:“王南康,你丧师失地,本是死罪,但看在你冒死来报军情的份上,暂且免下你的死罪,你是刘车骑幕府中人,以后交由他来发落。” 王弘激动地热泪盈眶,大声道:“多谢镇南不杀之恩,下官必然尽心竭力,以报您的恩德。” 何无忌冷冷地说道:“这不是我的恩德,而是国家有难,现在是用人之际,你虽然失地,但也算尽了力,现在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这府中的僚佐,我要带着出征南康,留守这里的军府,就靠你了,你需要迅速地征募民兵,协助谢宝将军守城,并为魏顺之的援军提供必要的军需。还有,收缩各地征粮的军队,必须要旬月内到豫章集结,然后整顿装备,带上粮草,支援前线,我就算攻下南康,也要面临卢,徐大军的反扑,后方千万不能生乱!” 王弘连连点头:“我一定会协助谢将军,一起守好豫章,前方大军要粮有粮,要人有人,绝不会误了半点军情。” 何无忌点了点头:“这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顺子那里动作还是太慢,按我的军令,他昨天就应该在这里会合的,结果现在还跟我说军粮未齐,再稍缓三天,哼,三天时间,我都打到南康了。邓长史,你以我的名义再下一道严令,告诉他现在军情紧急,什么征粮的事都不要管了,迅速来豫章,再合兵来南康,要不然,平定岭南,都没他的份啦!” ===第三千零二十二章 天人交合拢人心=== 武林 rg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之声,何无忌的眼中寒芒一闪,把这苏武节往地上重重地一顿,沉声道:“各位将军,各位僚佐,妖贼这回自己来送死,也省得我们去岭南冒着瘴疠去打他们了,大家现在各司其职,各就其位,今天晚上三更做饭,四更开拔,昼伏夜行,五天之内,我要看到南康!” 所有文武们齐声应诺,声震梁柱,让阵阵灰尘都抖落而下:“诺!” 南康,郡守府衙内,大院。 怪异的气味弥漫着四周,一大群赤身的男女们,正在疯狂地行着那天师道传统的天人交合仪式,而朱超石那累累伤痕的身子,即使是蒙着面,身上抹了厚厚的油脂,也仍然能一眼认出,毕竟是征战多年,一身的肌肉线条,跟那些普通的南康民兵们瘦弱的身躯相比,判若云泥,而这会儿与之野战的,也无疑是这些蒙面女子中经验最丰富,也最放得开的一个,这会儿正用上十八般武艺,与朱超石战作一团,甚至从她那放肆的笑声和娇喘声中可以知道,这会儿的她,甚至是在享受。 徐道覆默默地站在一个哨楼之上,看着这院中的活色生香,手不自觉地已经握成了一个拳头,因为,朱超石的双修伙伴,可不正是他的老婆,也是卢循的姐姐卢兰香呢。 卢循的声音缓缓地在徐道覆的身后响起:“怎么了,师弟,到了今天,还是对神教的这个仪式愤怒吗?” 徐道覆的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没有说话,但这就是最好的回答。 卢循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了徐道覆的身边,也趴在了栏杆之上:“有得有失,有欠有还,人生就是这样,既然这是历代定下的规矩,能让我们爽到别人的妻女,那轮到自己的时候,也不要心存怨恨,再说了,这是收服新归附的人的一种手段,当年你我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嘛。如果没有这种经历,也谈不上真正的神教内部皆兄弟了吧。” 徐道覆鼻孔喘着粗气:“师兄,你可是有几十个妻妾,不在乎这个,但小弟却只有这一个老婆,这还是你的姐姐,你真的能无动于衷吗?” 卢循笑着摆了摆手:“你该不会以为我的好姐姐会越的是喜欢上了梦懿,不再忠于你了吧。人体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而魂魄才是真正不灭的,只要我姐姐的心是你的,那跟多少男人双修过,又有何妨呢?咱们都人到中年,这些少年时的情爱执念,就别再看这么重了吧。” 徐道覆咬了咬牙:“规矩是历代祖师爷定的,我没话说,不过,我就是心里不爽,你还能让我不爽也强行说要爽不成?” 卢循微微一笑:“我就是喜欢你这股子厚积喷发的气势,只是这种气势,最好对着何无忌,而不是对着已经成为自己人的朱超石。” 徐道覆的眉头微微一挑,扭头看向了卢循:“怎么,何无忌还真的敢来主动攻击了?” 卢循的笑容收了起来,神色变得严肃,眼中冷芒闪闪:“我们在豫章城中的眼线飞信传来,说是城中的晋军已经全部动员,水师的战船也已经启动,装上粮草军械,你不会觉得何无忌是打算逃跑了吧。” 徐道覆勾了勾嘴角:“这家伙果然是个狠人,越挫越勇,要来拼命了,看来我们对他用的疑兵之计,是给他识破了。” 卢循笑着摇了摇头:“他确实是识破了我们的疑兵之力,也判断了我们的兵马不超过两千,所以才有底气来战,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我们这里早就秘密联系上了以前桓振的一千五百旧部,他们这几年一直隐藏在武陵一带当山贼,檀袛去武陵后,他们就秘密潜来了南康一带,靠了师弟你的庇护,安顿了下来,这次,就是要用来作奇兵的时候了!” 徐道覆笑道:“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奇妙,这一千五百荆楚弓箭手,本来已经多年不习战事,无意间给我收复,却会要在将来的决战中起到关键作用,陆地行船的第一批百条战船,这两天也能组建完毕,何无忌作梦也不会想到,我的兵力,已经不逊于他了。” 卢循正色道:“虽然兵力不相上下,但何无忌所部,可是真正的北府精锐,尤其是他本人带的兵马,中军一千多人,可是横扫天下的劲卒,你万万不可大意,这一仗,最好还是不要勉强,我认为不妨暂退,引他来追击,我们在五岭伏击何无忌,会更有把握。” 徐道覆摇了摇头:“不可,何无忌不是谢琰,不会轻易地中伏,他是算定了我们兵力不如他,才会主动来攻,真正要是给他占了南康,那一定会封锁五岭山口,不会贸然追过五岭攻击始兴的,一定会等刘道规甚至刘毅作为后援,才会行动,到那个时候,我们不仅前功尽弃,连好不容易通过五岭过来的几百条战船,也会便宜了姓何的,那我们可就亏大了。” 卢循叹了口气:“可是这一战,你真的有把握吗?” 徐道覆扭头看向了一边的院落之中,随着朱超石的一声嘶吼,仰天长啸,卢兰芳的虎躯一震,周围响起了阵阵喝彩之声,而这场天人交合的仪式,也算是正式划上了句号,徐道覆咬了咬牙:“小子,让你爽,回头就叫你当先锋!” 卢循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放心,朱超石在这几天里,在南康做的每一件事,我都已经派人传到豫章了,现在恐怕从何无忌到每个军士,恨他甚于恨你,好好地利用我们的梦懿师弟,他会是这战的决胜手段的!” 徐道覆的眼中冷芒一闪:“符水也喝了,天人也交合了,大鱼大肉也吃了,该你出力啦。” 一个时辰后,沐浴更衣,神清气爽的朱超石,被带到了徐道覆的面前,这会儿的他,一身天蓝色高阶弟子的打扮,但仍然是提剑在手,不象天师道众们那种背剑于后的样子,毕竟,多年的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过来的,看着一身将袍大铠,正襟危坐的徐道覆,他行礼道:“见过徐副教主!” ===第三千零二十三章 试探军才杀机隐=== (88106 )徐道覆勾了勾嘴角,平静地看着朱超石,说道:“梦懿师弟,你在北府军中,是怎么称呼你的上司的?” 朱超石微微一愣,他没有料到徐道覆这样发问,是什么意思,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是军人,一般会称自己的主将为将军的名号,或者直接叫大帅,比如对于何无忌,我是叫他镇南,对于我师父,我是一直称呼大帅的。徐副教主这样问,意欲何为呢?” 徐道覆微微一笑:“师弟,你是新来的,对神教中的一些规矩,还不是太了解,在我们教中呢,卢教主是精神领袖,总领一切,而我作为他的师弟,也是副教主,则主要是负责军事方面的事,现在卢教主要回去组织援军了,而这前线的战事,包括所占地方的政务,暂时都由我来负责,你可以跟以前在北府军一样,叫我一声大帅。” 朱超石马上说道:“大帅,属下梦懿,等候您的军令。” 徐道覆笑着摆了摆手:“师弟,既然我们这里是以军中的称呼上下级,就不用称呼道号了,还是按以前一样,称呼姓名即可,现在神教这里没有设军职,我被封为龙虎大元帅,而你,则现在封为青龙大将。” 朱超石心中暗自不屑,暗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搞的跟那些话本评书里的什么神仙斗法似的,哪里象个军队。但他脸上却是装出一副喜色,说道:“一切但凭大帅安排。只是我这个青龙将军,现在是不是只有手下这一千多人马呢?象我这样的将军,神教中还有多少?” 徐道覆微微一笑:“在神教之中,现在大元帅只有我一人,余下最高的也只是将军而已,有不少是随我等起兵多年的老弟兄,比如现在身为朱雀将军的范崇民,现在就是负责广州城的防务。身为玄武将军的夏贵,则是卢教主的爱将,一向用来讨伐岭南的蛮夷各部,恭喜你,朱将军,你现在可是位列神教的高级将领之一啦。” 朱超石心中暗自叫苦:人怕出名猪怕壮,妖贼之所以一下子把我提这么高位置,恐怕是没安好心,需要宣扬我这个北府军将领投降,以动摇我军的军心,甚至,甚至要害我在广固的兄长呢。 他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得显出一阵忧色。 徐道覆笑了起来:“朱将军,你可是担心你的兄长安危了?放心,我说过,广固那里有我们的人,你的情况,我们会通知到他的,至于如何选择,就是他自己的事了,你不可能决定你兄长的人生,如果他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恐怕也会心动的。如果有缘的话,你们兄弟会在神教再相会。” 朱超石只能强颜欢笑:“那一切拜托大帅了。” 徐道覆说道:“这几天我一直仔细地观察过你的用兵,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你不愧是刘裕亲自教出的弟子,这用兵指挥,能看出功力的,我们神教弟子虽然个个精于技击,不惧生死,但要说指挥这块,跟你们这些精通兵法的将军们相比,还是有所不足的。” 朱超石越发不明白徐道覆到底想说什么了,只能硬着头皮附和道:“就算是兵法,也是大帅更厉害,要不然这次我怎么会输得一败涂地呢?虽然我师父用兵如神,但是如此猛烈迅速地突击,在出奇不意上,还是大帅你更高一筹啊。” 徐道覆的眼中冷芒一闪:“朱将军,我们的时间宝贵,可不是要你来互相吹捧的,今天,你和你手下的军校们完成了天人交合的仪式,也算是正式入了神教,可能有件事你不知道,刚才跟你一起交合的女子中,可是有神教的高级女弟子,甚至,还是卢教主的亲人呢。” 这下朱超石惊得倒退了两步,他原以为这种仪式只会是一些给俘虏的晋朝官员的妻女,或者是民间女俘,却没想到,居然还会有卢循的家人,这下他浑身上下冷汗直冒,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怎,怎么会是这样,我,我是真不…………” 徐道覆的眼中闪过一道难以形容的神色,转而笑道:“朱将军,不要担心,神教之内皆兄弟姐妹,这种本也是双修之举,阴阳调和,并不是你们以前被宣传的那种奸淫掳掠。入神教之后,就无我无私,无家无子,如此才能真正地实现上下一致,人人平等,你以后也需要适应这点。” 朱超石心下稍安,不管徐道覆所言何意,起码通过这一关,应该是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了,再怎么说,也比给强逼着吃官员将士的人肉要来的好,他转而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甚至让自己的泪光闪闪,肃然道:“神教对我,是天高地厚之恩,超石无以为报,只有刀山火海,万死不辞!” 徐道覆点了点头:“既然朱将军这样说,那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实话告诉你吧,何无忌,你的老上司,已经知道了这里发生的事情,我追击王弘不成,让他逃了回去,以你对何无忌的了解,他会怎么做?” 朱超石感觉到背上一阵发冷,因为徐道覆正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显然,对自己的测试还没有结束,尽管前面让自己手刃同袍,扮成自己去追杀王弘,败坏名声,甚至让自己天人交合,可这些操作下来,仍然不代表他们对自己完全放心,这回是徐道覆在考察自己的军事见解,如果是藏私或者是故意说出让敌军的败招,那恐怕难以瞒过老到的军事奇才徐道覆,而自己的人头落地,也是一句话的事了,到时候,恐怕真要背着一个叛徒之名,永远无法自辩了啊。 念及于此,朱超石只能沉吟了一下,说道:“何无忌是北府名将,作战风格一向勇猛无畏,却又是粗中有细,大帅这回奇兵突袭南康,却没有马上派兵直扑豫章,我想,以何无忌的军才,应该能看出我军的实力并不是太强,只是虚张声势,而何无忌也想必不会死守豫章,而是会主动出击,来反攻南康!” 88106 ===第三千零二十四章 道覆得意现杀招=== 武林 rg 徐道覆的脸上慢慢地绽放出了笑容,看起来,他对朱超石的回答还是比较满意的,他一边点头,一边说道:“知已知彼,百战不殆,那在你看来,我军和晋军的优劣何在呢?” 朱超石的心中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笑了起来:“何无忌现在所部五千人马,多是跟随他多年征战的旧部,很多是身经百战的北府老兵,战斗力非常强悍,如果是陆战,打正面,老实说,虽然神教的弟子剑术过人,悍不畏死,但若是想在正面跟他们对抗,恐怕需要一万以上的主力才行,这点大帅跟北府军交手多年,应该深有体会。” 徐道覆咬了咬牙:“北府军甲兵犀利,兵员素质也非常高,结阵而战,不是我们的优势,神教弟子多是轻快迅捷的剑术高手,乱战,混战,伏击和突袭是优势,但若是正面以堂堂之战对敌,则处于下风。你说得不错,我最担心的,就是跟北府军的主力打正面作战,虽然在岭南,我军的数量发展了不少,但新兵多是俚侗人,战斗力远不能跟神教弟子,更不用说跟北府军相比。” 朱超石正色道:“所以,以末将的愚见,不如趁着何无忌还没来,我们主动地回撤,放弃南康,转而以小股部队,轻兵袭扰其粮道,何无忌得到一座空城没有什么意义,而粮道被袭,大军在这里不能持久,加上如果他悉众前来,豫章城必会空虚,我们可以命令那些归附神教的江州各地的山贼土匪,桓楚旧部,让他们偷袭豫章一带,不求真的攻下,只求让何无忌感觉到后方受到威胁,主动撤兵,到时候我们再跟踪追击,可全破敌军!” 朱超石一边嘴上这样说,一边暗想:镇南的军队如果能以最小的代价占了这南康城,这妖贼突袭的计划,就算是给阻止了,到时候他们再象这次这样下毒偷袭,就不再可能,无论是镇南本人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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