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偏偏是60天呢。 小时候他听妈妈说,怀上他很不容易,吃了很多苦,差一点流产。第一次听他胎心时,爸爸和哥哥都围在胎心仪前,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咚咚。 [听见第一声心跳的时候,你爸都哭了。妈妈记得好清楚,刚好是第八周,第60天。] 再过60天,他的心跳就要停止了。 失魂落魄地回了家,祝知希把自己关在房里,整整两天没出来。期间他的手机一直震动,很多条消息涌入,但他一条也没有回复。 他辗转反侧,看了很多腺体癌相关的文献,脑海中闪过自己曾经去过的每个地方,也想起自己想去但还没去过的城市,最后想到妈妈。 他对爱的最初、也最深刻的感知,其实来源于父亲的眼泪。 母亲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父亲都一如往常,忙碌,高效,为工作满世界飞。他的痛苦单薄得像一张无字的遗书,轻飘飘的,很容易被忽视。 直到某一晚,躺在床上睡不着的他,很想吃一块巧克力,于是偷偷溜出房间。还没走到厨房,他就听到哭泣的声音。 年幼的祝知希躲在客厅巨大的圣诞树后,亲眼看见父亲站在橱柜前,攥着一盒过期的巧克力痛哭。眼泪将那封遗书泡涨、撑开了每一处褶皱,痛苦变得活生生了。 到这一刻,他终于开始承认,自己的确有些恐慌。他害怕成为父亲身上贴着的第二封遗书,害怕手心数字归零的那一天到来。 可无论他想什么,做什么,倒计时都一秒不停地走动着,毫无停留。 第三天中午,房门被敲响。躲在被子里的他听见了父亲的声音。 “小希,还不出来吗?” 他没应声,还没想好如何面对爸爸和哥哥。 隔着门板,父亲叹气声传来。 手机跟着震了两下。 [老祝:小希,是不是因为爸爸逼你回来,你不开心了?如果真的是这样,爸爸给你道歉。] [老祝:可能是因为这两年我的身体大不如前了,总想着给你和你哥哥安排好所有事,特别是你。这几年你成天在飞来飞去,满世界跑,我总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怕你生病。爸爸是真想给你找个可靠的人,万一哪天我走了,也有人可以照顾好你,我就是闭眼了也能放心。] 祝知希盯着对话框顶端的[正在输入中……],红着眼圈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下文。 他直接打字:爸,您闭不了眼,我肯定在您前头。 打完他又一个一个字删掉。 重写输入:爸,能不能别老说这些丧气话,不吉利。 删掉。 有什么不吉利的?确实是要死了。 和每个普通人一样,面对有可能会到来的死亡,他也会恐惧、不甘和迷茫,但比起这些情绪,他更觉得没意思。 生活充满了不确定性,而死亡就太确切了。这是每个人出生时镌刻在基因里的一个句点,一个大同小异的结局,谁都躲不过,确凿到无趣。 祝知希最怕的就是无趣。提前到来的惊吓感和倒计时的形式,反而为无趣的死亡包上了一层彩色玻璃纸,系上丝带。尽管打开来一看,还是一具尸体。 但人生不就是一个巨大的裹尸布大赛吗? 事到如今,不如接受事实,在限定的赛时里挑块最漂亮的布料,好好裁剪,精心包装。 看了眼倒计时,他最后一次输入,点击发送。 [小希:知道了爸,我答应你。] 在接受了生理性死亡的命运之后,祝知希也接受了精神性死亡的第一步——相亲。 [小希:不就是见一面吗?我去。] 遗愿清单第一行:做自己亲爹的仙女教母,满足一个中年丧偶Alpha的小小心愿。 但满足归满足,他从来都不是乖乖听话的类型。 “穿正式、素净一点,人家是搞学术的,很正经的人,第一次见面你可别打扮得太标新立异。” 想起父亲的嘱咐,祝知希直接从衣柜里挑出一件脏粉色连帽卫衣,套上婴儿蓝羽绒服、水洗蓝牛仔裤,还围了条超大号彩虹围巾,致力于把自己打扮成人形调色盘。 这还嫌不够,他特意做了头发,戴上蓝色耳罩式耳机,顶着一头深棕色羊毛卷,跟只花蝴蝶似的出了门。 素净?得了吧,他才不要穿得像个死人一样。 灰蒙蒙的冬日街道上,往来路人都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微微躬身,被外套裹得紧绷。唯独祝知希不同。 他像黑白电影里闪现的一秒彩色跳帧,灵动,怪异,色彩斑斓。 这一帧就这么跳入了咖啡店,落入傅让夷眼中。 [我到了哦。] 手机震动了一秒,是相亲对象的号码发来的,但他没看资料,不知道名字,所以没有备注。 一种莫名的直觉涌现。他微微眯眼。 眼前这个穿得像调色盘一样的家伙,大概率就是自己的相亲对象。 视线自动地跟住了这只“蝴蝶”。他看着这人抬手,将耳机推到颈间,伸长脖子东张西望,小卷毛跟着晃动,看着他低下头,瞟了眼手机,似乎在确认桌号,又抬起头,向前走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 直到快步靠近傅让夷桌前。 但下一秒,这人却略过他,直接坐到了斜对面的卡座沙发上。 傅让夷微不可见地挑了眉。 坐在那一桌对面的,是个正在用电脑办公的Alpha。看到落座的这位,他眼睛明显亮了。 这人的表情更是有趣,讶异伴随着惊喜,甚至还有一丝局促。 “嗨。”花蝴蝶颇为热情地挥了挥左手,好像想充分展示手上的一堆戒指似的。手掌在空中刻意地停留了好几秒。 但对面那位的眼珠子只黏到他脸上。 “你好啊。”他将手伸过去,声音清亮,“相亲对象。” 对方脸上的讶异更明显了:“相、相亲?” “对、对呀。”花蝴蝶学了他,然后笑了。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脖颈长而白净,弧度柔软。 傅让夷垂了垂眼。脑中浮现出明永乐时期的甜白釉玉壶春瓶,尤其是瓶颈。 “你很紧张吗?”他又一次开口,语气有些俏皮,但字与字之间有些拖音,懒懒的,“别怕,我是大好人。” 落地玻璃窗外,傍晚粉紫色的霞光火焰般燃烧、下沉,映入他眼中,深色的虹膜好像因此焕发出宝石的火彩。 过分漂亮的脸蛋就像圣诞节闪亮的街道氛围灯,非常具有迷惑性。要看清真实面貌,必须要等灯光熄灭,但大部分人早就目眩神迷,等不了,也很难保持清醒。 因此,明知这是个误会,那人却还是伸出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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