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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了有份聘礼钱,周楚国哪里比得上他?没有他聪明,没有他帅气,为人守旧,小肚鸡肠。上小学的时候,还会尿裤子,见到女孩子说话就会哆哆嗦嗦,结结巴巴的,这样的人过去连给他提鞋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周楚国不过是家里比他家多了十万块钱,怎么就娶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呢? 母亲终于去世了,可是她的声音似乎一直萦绕在薛景明的身边,挥之不去。 有一天,薛景明偶然碰到了周聪,那孩子的脸圆圆的,白白胖胖的,简直长得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那时候,薛景明想到了之前听到的一些传闻,心里一动,这不会是他的儿子吧?他忽然觉得,杨梨当初执意要离开他,可能是因为有了孩子,否则她怎么嫁到了周家那么快就怀孕了呢。 自打那天起,薛景明觉得自己的生活不太一样了,他为这个假设所着迷,似乎活着也有了意义。他像是一个疯子一般的执念着,塞给周聪糖,然后偷偷去村边看他和孩子们玩耍。他并不在意事情的真相,像是个影子躲在远处,似乎只是看着孩子,心里就愉悦了。 后来这事被杨梨发现了,她找过他一次,让他不要跟着周聪,“那孩子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们既然早就没关系了,你就不要纠缠不清。” 薛景明一口回绝:“我并没有打扰到你们,我只是喜欢小孩子,再说了,我愿意干什么,是我的事。” 再后来,薛景明发现,周聪的脸上有一次带了伤,他气得牙咬着咯咯响,“是谁打伤了你。” 周聪低垂了头小声说:“我爹。”然后他抬起头来有些惶恐地看着薛景明,“我妈妈……不让我和你说话。” “你别信他们,他们都见不得你好。我只是把你当朋友。”薛景明说着,把抓来的蛐蛐塞到周聪的手里。 他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理是什么,可是在他暗淡无光的人生里,这个孩子似乎就是小时候的他,是他的希望,是他情感的寄托,他愿意把自己所有最好的给他,哪怕他真的不是他的儿子,只是他以前恋人的儿子,和他没有一点血缘,也没有关系。 他会买了牛奶给周聪喝,周聪喜欢吃甜的,对牛奶并不喜欢,薛景明还逼着他喝下去:“你要多喝牛奶,以后才能够长得高高壮壮的。” 周聪有点害怕,但是又直觉觉得这个大人应该是为自己好的,小仓鼠一般低了头,乖乖把牛奶喝了。 薛景明全然不觉,自己对周聪的感情已经有点病态。 渐渐地,周聪越来越大,村子里有了更多的风言风语。什么周聪和周楚国长得不像,什么薛景明和孩子的关系很好之类。这些话语有的真,有的假,逐渐传播,发酵着。 有一天薛景明从山上下来,远远看到周聪和周楚国站在小溪边,然后周楚国用木棍从身后打了周聪一下,抱着孩子放入了溪水中。 薛景明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他想喊人,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追着跑出去好远,跑到上气不接下气,跑到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孩子的身体飘在水中,眼睛半睁着,软绵绵地随着水流而去。然后那孩子翻了个个儿,口鼻淹入了水里,于是薛景明生命里最后的光,也随之消失了…… 薛景明没有和任何人说那天他看到的事,晚上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望着顶棚上亮着的灯,下了一个决定。 他要策划一场谋杀,让周家的人全部去死…… 薛景明刚刚回忆到这里,就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逐渐向他所在的方向迎了过来。薛景明探出头去,看着有火把从山下往上移动着,他没有想到,那些人这么快就进山来找他了。 他犹豫了一会,想着往山上转移一下,到更隐秘的地方去,可他刚一露头,就听到有人喊着。 “发现了!在那边在那边!”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薛景明只能往黑暗中没命地跑去,以往他无比熟悉的山林,这时候也变得陌生了起来。像是一只野兽张开了大嘴,想要把他整个人吞噬进去。 . 宋文跟在人群中一直往山上搜寻着,凝神抬头,果然看到在遍布了夜色的山岭中,一道黑色身影快速的跑了出来,那是一个男人在山中惊慌地逃着。 虽然已经是夏天,山上晚上还是有些冷的,今晚有风,风声凛冽地从树木的枝桠间划过,发出声声怪响。二十个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在这大山里,就像是撒了一把沙,总是有缝隙可以钻,这时候宋文之前的安排起了作用,由于进行了精密的部署,张大海早就带着人把下山的各个口子堵住了。山路之间像是摆了一盘棋局,所有的必争之路都已经落了子。 无论走哪个方向,都有追兵,等薛景明发现过来,他已经犹如是猎人网中的猎物。 下山的路已经被堵住了,那人影只能没命似的往山上跑去,很快,他就被堵在了燕雀山的山头上。三十米,二十米,十米……众人的距离逐渐拉近围拢上去,这时候临近了,宋文借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清薛景明的脸,那人三十多岁,个子很高,略微驼背,鼻梁高挺,脸型端正,看得出曾经长得帅气,可现在早已经被光阴磨去了棱角,只剩下一脸阴郁。 终于被逼到了绝路的薛景明气喘吁吁地回了头来,他的手里握着一把砍柴用的长刀,满脸凶狠地着看向众人:“都他妈别过来,你们谁过来,老子就砍死谁!”薛景明的表情狰狞,怒吼着。在临近午夜的山谷中,声音夹杂了回响。 几位村民围拢过去,薛景明舞动着手里的刀,一副准备拼命的模样,他已经背了三条人命,不在乎多杀几个。现在,他犹如一只笼中困兽,只待殊死一搏。 那些村民都被他一时震慑住了,无人敢上前。 宋文掏出腰间的枪,拉下了保险栓,果断地瞄准,借着手电的光开了一枪。嘭地一响,枪声划破了夜空。和这样的亡命徒拼命并不值得,宋文对自己的枪法绝对自信。 这一切发生的十分迅速,在不远处,薛景明的身子一低,山头处发出一阵林木折断的声音,随后一切安静了下来。 等过了三四分钟,确定山上再无一点声音,众人才围拢了上去。可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山顶上,他们并没有看到受伤的薛景明,也没有找到薛景明的尸体。 张大海挠挠头,怎么也想不通这其中的环节,“怪了,这人不会是长了翅膀飞走了吧?怎么一点踪影也没有?” “大家在附近尽快找找。”宋文微微皱眉,刚才薛景明和他们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山上又黑,路又复杂,这一时之间,竟然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陆司语低头看了看刚才薛景明所站的位置,手指在一旁的草叶上摸了一下,湿漉漉的,还是热的,是血迹,他搓了搓手指沉声道:“打中他了,他受了伤。”说完话他的目光往下望去,再远处的地方都是一团漆黑。那人……会去了哪里呢? 陆司语正想要往前探身去看,忽然脚下一滑,身体失去了平衡,他忽然被人拉了一下,回身一看,却是那老警察张大海。 张大海呲牙笑道:“小陆警官小心,这山里不比你们城里,到处都是危险,现在天又黑,注意安全。” 陆司语嗯了一声,这才站稳。 众人在山上找了十几分钟,这薛景明还真的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完全不见了踪迹,此时天色全黑,这里的地形又有些复杂,不便搜查。宋文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十点多,天空之中传来隐隐的雷声,好像快要下雨。 张大海道:“今天就先这样吧,今天多谢两位警官了,能够找到凶手这已经是大功一件,你们晚上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人上来再查。” 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先收工,张大海和其他人约定了明天一早再来山里找。 刚才上山的时候还不觉得,下山的时候,宋文才切实感觉到了山里的冷,他脱了外衣披在陆司语的身上。 陆司语正在前面走着呢,忽然看宋文默不作声给他披过来一件衣服,有点奇怪的回头去看,下意识想要拒绝。 宋文却道:“披着吧,你穿的太少。别总是不听领导的话。” 这人,这会又拿队长的身份压他,陆司语摇了摇头,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可那衣服披上以后,身上的确马上暖和了很多,他忍不住把衣服裹得更紧,低头缩在里面还能够闻到宋文身上的味道。 大家都赶时间,一路上气喘吁吁完全无话,到了山脚下的时候,他们还是没有躲过那场雨,淋得浑身透湿。 宋文和陆司语折腾到度假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爬了几个小时的山,又淋了雨,两个人都狼狈极了,一路走着,水就顺着衣服往下滴,这里晚上没有值班的,两人从外面一进来,陆司语刷开了自己的房门,却见宋文在门口试了两次,门都没反应。 “我靠!这门是不是坏了?”宋文站在门外,有点无奈,他又掏出了之前准备给林修然的那张卡,又试了一次还是打不开,愤愤道,“我去找前台去。” 这边度假村晚上没几个工作人员,现在这门毫无反应,也许是感应器失灵或者是出了什么问题,大晚上要修的话就不知道要多久了。 陆司语看了看狼狈的宋文,忽然开口道:“我这边房门开好了,你先过来吧。反正是大床,要不你晚上和我凑合一宿?” 宋文想起他之前说的:“你不是睡觉轻?” 陆司语犹豫了一瞬,头低下去:“如果是宋队你的话,还好。”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宋文微微一愣,几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陆司语看他没反应,又开口说,“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就算了。”说完了话,作势要关门。 宋文伸手拉住了门道:“别,感谢收留。” 第43章 两个人进了门,陆司语说:“宋队,你先去洗澡吧。” 打开了灯,宋文才注意到陆司语冻得嘴唇都发白了,又开始担心他身体,把他推进洗手间:“快去洗澡,等下你别感冒了。” 陆司语抬了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宋文笑着补了一句:“这个就别谦让了,两个大男人的,我不介意一起。” 听了这话,陆司语素白的脸色微红了起来,特别是耳朵尖,红嫩嫩的,他这才没说话,拿了浴衣进去,不多时里面就响起了水声。 宋文在外面把湿漉漉的鞋子脱了,又开了空调,去包里取了备用的衣物出来。他之前在警局备的东西,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不多时,浴室的门咔地一声轻响,陆司语披了件浴袍出来,他下午不太舒服,晚上又爬了几个小时的山,脸色还没有恢复过来,这时候刚洗了澡,被热水蒸腾着,整个人更是显得越发的白,像是玉做的一样,眉目却衬得越发的黑。度假山庄里面的灯带了点柔光,这么看上去,眼前的人比宋文想象中还要好看。 那浴袍对他有点大,走动了几步,陆司语的领口就处露了一段锁骨出来,喉间那颗红痣红得刺目,像是个血点,又像是用笔点了朱砂。 陆司语看到宋文看着他愣神,低头轻轻把领口拉的严实了一些。这一动之间,从浴袍的下缘露出两条修长笔直的腿。 宋文以前出公差没少和傅临江还有老林一起住过,那时候都是自自然然的,唯独和陆司语,忽然气氛不正常了起来。宋文在心中默念了三遍,大家只是同事不好逾越,轻咳了一声,低头弯腰抱了衣服进去:“我去洗澡了。” 被水冲着,宋文磨蹭了一会,直到冷静下来才出去。陆司语已经换了居家的睡衣,靠坐到了床头处。山里的晚上气温低,就算是开了空调,还是要盖被子的。 陆司语看了宋文出来,侧头动了动身子说:“这床有点硬。” 宋文走过去摸了摸:“还好啊,公主大人,你是觉出来下面放着豌豆了吗?” 陆司语坐靠在床上,抬起头一双眼睛看向宋文,片刻之后长睫垂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是两把小扇子:“我翻了所有的柜子,只找到了一床被子。”他的声音带着点闷,好像是有点难为情,但是一起睡这事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为了不尴尬,还是告诉了宋文。 宋文:“……我觉得开了空调以后不太冷了。” 陆司语道:“没事,被子够大,一人一半吧,我只是和你说下。” 宋文想了想说:“我睡觉的时候,按理说是不打呼噜的,但是睡着了这事……谁也说不准,如果我有声音吵到你,你就把我叫醒。” 第一次共处一室,两个人都还有点拘谨。说完话他就爬上了床。 陆司语嗯了一声,随着宋文上来,他感到旁边的床垫一沉,从小到大,他从来没和别人睡过一张床,这时候还有点紧张。他也躺了下去,然后侧转了身,背对了宋文。 床头处有面玻璃装饰,宋文侧头一看,就发现陆司语的一双眼睛还是睁着的。 宋文望着他的背影拉了拉被子,然后关了灯只留了个夜灯,合上眼睛。 昨天毕竟是奔波了一个晚上,窗外又有隐约的雨声,宋文躺了一会,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陆司语这时候才偷偷回身看了看他,宋文睡觉起来很安静,双目闭着,显得鼻梁越发高挺。宋文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他睡觉的时候很老实,呼吸的时候没什么声音,手脚也安安稳稳地放在一旁。 借着夜灯那微弱的光,陆司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帮他撩了一下几根在眉眼旁的头发,这么看上去,眼前的男人真是挺帅的,也怪不得警局里有小姑娘一直有意无意找他,只不过宋文一心扑在事业上,对这些全部隔绝。 陆司语看了一会,这才转身闭上双眼,也睡了。 山村里的夜晚安静极了,开始还偶尔有那么一两声的虫鸣,后来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仿佛只剩了这么一间屋子,一张床。 到了半夜,陆司语进入了一种假眠的状态,好像是身体骗自己已经睡着了。他昏昏沉沉地在睡着,又觉得自己根本没有睡着,其中好像还有梦,可是梦到了什么全然不知,他想醒来可是怎么也醒不过来,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似的,拼命挣扎。 宋文这一觉不知道过了多久,到后来,他觉得身体有点冷。那感觉,仿佛周身泡在了冰冷的雨水之中。到了后半夜,他被冻醒了,睁开眼睛一看,是陆司语裹了被子蜷着身子背着他躺着,随着他的翻身,那被子全都被拉走了。 山间的温度本来就比较低,这几天接连的几场雨,更是降温,空调好像怎么也吹不热,什么都不盖确实有点冷。 宋文坐起来沉默了半分钟,看了看一旁蜷着的陆司语,所有的被子都卷到了他那边,把自己裹得像是一只蜗牛。 宋文觉得又可气又可笑,是谁之前说好的一人一半呢?他和睡梦中的陆司语抢过来了半条被子,把被子拉开一点被角钻了进去。 这一觉刚迷迷糊糊地要睡着,宋文又觉得身上的被子滑动着被陆司语卷走了。宋文一时抓了被角忍不住小声道:“小祖宗!别拽了!” 陆司语喃喃叫了一声:“小狼……” 宋文开始觉得陆司语是在叫他,然后他想起来,这人应该是在叫自家的狗。这一次宋文觉出来有点不对,往他身旁凑了凑,陆司语身子蜷着,身上都是冷汗,还在微微发抖。宋文忽地一激灵醒了过来,伸手往陆司语的额头上摸去,只觉得温度高得吓人。 宋文急忙去叫陆司语:“别睡了,醒一醒。你都快烧成暖气片了。” 陆司语昏昏沉沉地,那种被压着的感觉终于离开了身体,他努力睁开一双眼,看眼前的宋文有点着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然后他就觉得,浑身酸疼得厉害,胃里像是刀割一样地疼着,嗓子里一时也像是堵了东西,火辣辣的,他忍不住唔了一声,咬住了下唇,闭着眼睛把身子蜷得更紧。 “走,起床,去医院。”宋文说着话,当机立断起来穿衣服,“你发烧了没觉出来吗?” 陆司语刚从那种被压制的假眠状态中出来,挣扎了一下,觉得有点起不来,哑着嗓子问:“几点了,明天去可以吗?” 宋文按了下手机看了时间,“这才四点多,明天你得烧到40°去。”说了话他直接按开了灯,现在没有温度计,他只能凭借手感知道陆司语烧得不轻,“也许现在都有40°也说不定。” “宋队……我胃疼。”陆司语这次再没瞒着,可怜兮兮地说,他被那灯光刺了眼睛,伸出一只手遮了光,另一只手紧紧攥了被子按在腹部上,他的额角都是冷汗,清俊的脸上苍白一片,眼角发着红,看上去越发可怜。 现在回想起来,他昨天下午的时候就有了征兆,那时候歇了一会还庆幸着没什么大事,到了晚上折腾了半夜又淋了雨,如今这半夜里来得变本加厉。陆司语试着想要坐起来,可是胃部痉挛抽搐,身体里疼得有把刀在绞动一般,稍微适应了灯光,他把身体折了起来,两只手打横死死按住喧嚣的胃部,呼吸都不敢用力。 “胃疼更得去医院,本来昨晚上不让你跟着,你非要逞强。”宋文摸出手机,“要不我打120叫救护车过来。”他一边说着手上急忙收拾着东西,把衣服穿戴齐了,站在陆司语的床边,把人拉过来,抵了抵额头,只觉得他烫的厉害。然后他想明白道:“在这边120过来估计都得费点时间。” 陆司语疼得浑身都在颤,却又死要面子,眨了眨眼睛道:“别……让我歇两分钟,我换衣服起来。” 宋文先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端着让他喝了,然后把他的衣服拿过来。陆司语等着身体里面的疼稍微缓了,才坐起身来。衣服刚换好,就又呃了一声捂着胃部低伏下身去,那种感觉喝下去的不是水,而是吞下去一把刀片,在身体里不停割着。 宋文一边揽着他一边帮他系扣子一边哄着:“再忍一下,等下到医院就没事了。” 陆司语脸色苍白着,有点虚弱地看着他,话都说不出来,也就任由他摆布。宋文只觉得怀里的人不正常地发热,看他低垂着头,尖尖的下巴垂得快到颈窝上,一双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颤得厉害,根本没有力气起身。 宋文打了个急救电话问了情况,镇上的医院要派车过来,一来一回要一个小时,还没有他开车过去快。而且陆司语现在状态不明,先去村子里的卫生院看看拿点药也图个心安。 宋文拿了他的鞋过来,那双鞋子昨天淋了雨,在空调下吹了一晚,现在基本干了。宋文单膝跪在地上,帮他把鞋穿上。看陆司语疼成这样,宋文已经不指望他能走了,拉着陆司语的道:“来,你趴我背上,我背你出去。” 陆司语嗯了一声,乖乖把手支在宋文肩上:“宋队,又给你添麻烦了。” “这么见外干什么,谁没有个生病的时候?”宋文说着话他背了起来,陆司语看起来瘦,其实并不轻,宋文掂了掂他道:“你不是实心的吧,看不出来竟然有这么沉。” “我还是有肌肉的……”陆司语没力气和他开玩笑,忍不住拉紧了宋文的脖颈,侧了脸换了另外一个方向,趴在他背上哼了一声:“疼……” 宋文也不敢耽搁了,隔着衣服就觉得身上的人透着热,宋文一路上背着陆司语出来放到车里。然后搜了一下最近的卫生院就往过开去。 在这边每个乡镇都有一家小型的卫生院,里面医生不多,能够看点小病,也能处理紧急的事务。 此时夜深人静,正是黎明之前最黑的那段时间,宋文开了七八分钟,到了导航指示的位置,村子里的卫生院是几间平房,蓝色的屋顶,刷了白漆,挂了个蚊头村卫生院的匾,门口简陋的院墙上,贴得都是各种的注意卫生防治疾病的宣传画。 宋文开到外面停了车,看到卫生院关着门,十分安静,里面却亮着白色的灯。他把车子停在了院子外,对陆司语道:“你等我,我去看看。” 陆司语抬了抬眼睛,有些虚弱地嗯了一声。 宋文这才下了车,走过去,推了推卫生院的门,那门是从里面锁着的。“有人吗?”宋文在外面拍着门,连叫了几声。里面过了一会才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多时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值班小护士打开了门旁边一个小窗口,望向宋文目光有点复杂:“大哥,什么事。” “来看病,急症。”宋文心想,大晚上来这里的还能有什么别的事? “晚上村子里医生没在,我就是值班的,看不了病,你们快去县里吧,县医院就离这里四十分钟。”那小护士作势就要关那小窗。 “别……”宋文好不容易敲开了门,一把拦住,“那我买点药总是可以吧?” 那小护士有点无奈,又问:“什么症状?” “发烧,感冒,还胃疼。”宋文也不知道陆司语是什么病,“疼得还挺厉害的。” “没对这个症状的。”小护士说着话眼睛动了动,眼神里闪过点奇怪的东西,欲言又止。 “给我点退烧药总可以吧?”宋文做了最后的让步,“退烧贴也可以,如果你们这边有的话,唉,最好再来个温度计。” “那你等会。”小护士说着话进去了,过一会,从那小窗口塞出去一盒药还有一根温度计,又催促道,“大哥,你们快去吧,别耽误了时间。” 宋文拿了那盒药,只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唉药钱……”,不等他说完,那小护士就啪地一声把那小铁窗关了。 宋文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形,又怕拖太久,陆司语等不及,他走回到车里,陆司语疼得脸色煞白满头是汗,却忽地抬起了头道:“我想明白了……” “怎么?”宋文有点疑惑,递给他温度计道,“你先夹着,测下体温。我马上带你去县里医院。” 陆司语接了那温度计咬着牙道:“我想明白了,那时候薛景明……可能是掉下山了……他身上中了一枪,如果还活着,可能会……”他话说了一半又咬了下唇低下头去。 鬼怪神仙是不存在的,人也不可能凭空消失。刚才山上那个位置不远处有个小陡坡,就是他差点滑下去,被张大海拉住的那一个,因为太陡峭,植被又多,村子里的人了解地形,所以并没有仔细搜查,现在想,也许薛景明正好掉落下去,所以他们才没有搜索到。 陆司语虽然现在发着烧又胃疼得厉害,可是脑子却是格外的清醒,灵光一现,想到了一种可能。 宋文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药盒,上面潦草地用笔写了个“SOS”。 第44章 蚊头村,凌晨四点五十三分。 天空依然是漆黑的,没有月亮,空中不知何时遍布了乌云,夜色像是浓墨,一颗星星也找不到。 夜晚的小村庄,安静地像是沉睡了一般,只能听到各种虫鸣,还有轻微的风声。晨光还没有到,现在正是黎明前最黑的那段时间。 小护士张颖战战兢兢地把小窗锁好,从外面的药房走回了靠里的那间屋子里。里面亮着一盏简易的无影灯,地面上,散落了一地的绷带和沾着血的纱布,到处都是血腥气和消毒水的味道。 在里屋的病床上,坐着一个满身是血,面色阴冷的男人,他的一只手残缺不全,缺了小指,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一把刀,挟持着身前的人质。看了这人一眼,张颖就匆匆低下了头,有些害怕地拉了一下衣服。 张颖希望外面的人看到了她留在药盒上的字,时间紧迫,她就仿照着看到过的电视剧,写了几个简单的英文字母。 .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满身是血的薛景明忽然闯入了这间乡卫生院。 这个亡命之徒从山里跌落后,侥幸地被挂在一棵树上,等到那些搜查的人撤了,才从山里出来。他受了伤,求生的欲望让他铤而走险,来到了村子里的卫生院。晚上的时候村子里经常会有人因急症来看病。有位女医生好心来开门,却被薛景明用刀架在了脖子上。 晚上这里一共三个值班人员,李医生和段医生是一对夫妻,他们是县医院的医生,来这里算是公派,已经干了三年的时间,马上就能够回去。 这间卫生院不大,白天他们接待病人,晚上就住在这里。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个小护士,名叫张颖。张颖今年刚二十出头,也是这村子里的人,卫校毕业,日常帮他们接待病人,打理事务。 薛景明一进门就胁迫了李医生,在她的腿上刺了一刀,又逼着其他的两个人帮他包扎伤口,取出肩膀上的子弹。 这些人薛景明都认识,平时在村子里,大家也经常见到,可是这时候,他的眼睛里只有杀戮。 薛景明不喜欢这座卫生院,在这里竟是些不好的记忆,第一次他在这里,是看到了父亲的尸体,第二次,他被电锯伤到了手指,工友把他送到了这边,他疼得浑身都在抖。第三次,母亲死在了这里。 薛景明低下头,看了看左手上的伤口,他的左手小指连根断了,现在伤口早就不痛了,狰狞的伤口却还在提醒着他,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残废。 薛景明也淋到了雨,身上的湿衣服穿了半晚,现在被捂干了,宋文射出的那枚子弹被树丛遮挡,打伤了他,可是入肉不深,也没伤到骨头,不会危及生命。 这边才刚做完简单的手术,外面就忽然来了敲门声。 薛景明仍是用手里的刀架在了李医生的脖子上,这才让张颖去开窗应对。 整个过程中,张颖的腿都是软的,可又顾及着李医生和段医生的生命,不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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