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里,他们在等着什么人? 车门被牢牢锁死,哥哥一直打不开。 司机惶恐而不安,一直在擦着汗,重复说着对不起。 然后就有人来了,司机把他们带到了河边,沿着河堤走了二十米,最后走到了一个男人的面前,那人正在抽着烟,整个身体上都有一种难闻的烟味,看到了他们才扭过头来,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 那时候陆司语意识到,他们好像被司机卖了…… 身边信任的人,化为了刺向心口的利剑。 想一想似乎是早有征兆,这个司机是他家的远房表哥,虽然人看起来敦厚老实,却是一直在说羡慕他们,说他们生来命好。 他经常在开车的时候说着,你们家有了钱就怎样怎样,回想起来那副嘴脸满是妒意。 司机是个不忙的工作,可他却把别人对他的好意,当成了对他的歧视,觉得自己成为了亲戚的奴仆,让他接来送去,是对他的羞辱。 金钱,果然是万恶的源头……即便是亲戚,为了利益也会出卖对方,在别人的挑拨之下,他做出了这种事情。 司机好像在和男人讨论钱的事情,说他多么不容易,冒了多么大的风险,事成以后要多分他点钱,完全没有意识到是在与虎谋皮。 那男人听得不耐烦了,很随意地从身后抽出了一把枪,举了起来,啪的一声枪响。 陆司语有些害怕地捂上了耳朵,幽静的河边起了阵阵的回响,惊动了几只飞鸟,哥哥在身边小声告诉他,“别回头。” 然后他听到了重物落地的声音,闻到了火药的味道,还有血腥的味道,这才意识到,刚才听到的声音是司机倒地的声音,那就是他在这世间发出的最后声响。 男人低下头,擦了擦手里的枪,他干那件事情太过随意,好像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随便放空了一枪。 那时候陆司语没有听哥哥的话,还是有些害怕地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一直接送他们的表哥此时躺在了一片血泊之中,他的双眼还是睁着的,那是他人生之中看到的第一具尸体。 那种临近死亡的感觉,让他感到难受,心脏好像失去了造血的功能,周身被寒冰覆盖。他害怕,害怕他或者哥哥就是下一个。 很快,有人抬着司机的尸体,扔下了河堤,丢入了有些湍急的河水之中,像是丢弃了一团垃圾。 他的眼睛上被蒙上了一块黑色的布,手上栓了绳子,磨得手腕生疼,他和哥哥被人带到了另一辆车上,眼前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闻到车上一种难闻的香水味道,还有烟味。 哥哥在他的耳边小声说:“别害怕,司司,爸爸和妈妈会来救我们的,还有警察叔叔们。” 他的眼睛看不到了,心里还在想着,爸爸妈妈会发现他们不见了吗?那些警察叔叔真的会来吗?会什么时候来?会救他们吗? 一切就像是一场梦魇,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还没有睡醒,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可现实告诉他,事情还会更加糟糕。 有人发动了汽车,沿途十分颠簸,他的眼前一直是黑黑的,指尖冰凉,怕得颤抖,他不知道那些人是谁,要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他一路数着秒,想推断究竟车开了多久,大约是半个小时以后,车终于停了下来。 “到……到……地方了,下车!”一个结巴的胖子粗暴地把他和哥哥从车上拉来了下来。 目的地到了,胖子拉下了他蒙着眼睛的那块布。 眼前是一栋十分破旧的小楼,勉强算得上是一座别墅,好像是一处伫立在山野之间的违章建筑,不知道荒废了多久。 四周围都是一些疯长的植被,这里杳无人烟,远离了城市,就算是大声喊叫也不会有人听到。 又有一辆车停在了门口,然后他看到爸爸和妈妈被一个瘦高的男人从车上拉了下来。 他们的手也是被绑着的,嘴巴里被塞着布条,身上还受了伤,他的心顿时凉了下来。小声叫了一声妈妈。 他看到妈妈的身体抖了一下,而爸爸垂下了头,被盖住双眼的脸上不知会是什么表情。 随后,那个叼着烟的男人走了过来,其他的两个人叫他的名字:“荣哥。” 那被叫做荣哥的人看了看时间:“做得不错,时间正好,一切都挺顺利的,那位保姆呢?” 瘦高的男人平静地回答:“已经处理掉了。” 他们被人领着,往那栋别墅里面走,他有些愣愣地抬起头:“这是什么地方……” 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粗重地一脚踹在了身上,身体里的内脏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倒在了地上,那是有些潮湿的泥土地,他努力挣扎起身,愤怒地盯着踢他的男人。 还是那个胖胖的结巴,他叉腰着道:“两……两……个小杂种,你们最……最……好听话点!不该问的,就不要问。” “别打我弟弟……”哥哥想要扶起他,也被那胖子扇了一个巴掌。 似是对他们的遭遇有所感应,妈妈和爸爸发出了呜呜的声音,拼命挣扎,那声音,却让他想起了濒死的天鹅。 “大奎,不必这么紧张,他们要问的话,就回答他。”那个叫做荣哥的男人说着话,伸出带着烟味的手,揉了揉他的头顶。 “这里是姚家坊旅游景区,就在南城的周边,这里的人真的是浪费资源,批了地却不进行开发,建了这么好的宅子,却没有人入住。”他蹲下身,笑着回答他,“这里,是我给你们准备的坟墓……” 绝望把他包围,那一瞬间,他意识到,他们有可能,无法活着走出这栋房子了。 那时候的他没有想到,这一切只是开始,接下来才是地狱一般的一周。 如果一定要死,也许被一枪射杀才是幸运,好过受到那么多的折磨。 无数的场景交叠,记忆像是要把他的身体撕成片片的碎片,身体的内外都感觉到痛苦。 他感觉到强烈的失重感,像是身体在不停地坠落着,每每好像临近了地面,就会继续往下坠去,仿佛下一刻才会粉身碎骨。 这种等待犹如凌迟,死亡、诅咒、饥饿、如影随形,无论怎么挣扎都像是身在网中,越束越紧,直至一抹光亮冲破了黑暗…… 然后他意识到,那是房间里的灯。 “司语……陆司语?” 陆司语的意识逐渐清醒了过来,是宋文在叫他,那个梦太真实了。 他忍过了一阵眩晕,睁开了双眼。宋文低头看着他,橙黄色的灯光照射了下来。 台风还没过去,窗外的风声更大了,甚至响得有些恐怖,远远地可以听到一些呼啸声,像是有海怪在咆哮着。 有一些树枝还是什么的抽打在了墙壁上,发出一阵噼啪声。听着那些声音,整座别墅好像都不是那么安全了。 陆司语感觉自己身体发冷,胃里也有点难受。大概是白天听到了太多过去的事,获知了事情的真相,做梦的时候,竟然又梦到了那一天…… 宋文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开口问他:“做噩梦了吗?” 刚才睡到半夜,他就觉得陆司语开始往他的那一边卷着被子,伸手一摸,虽然温度不高,但是他的额头上都是冷汗。 陆司语嗯了一声,他的脸色在灯光的映照下发出一种没有血色的莹白色,缓了一会才说:“我有一点胃疼。” 他不知道是那个梦影响到了自己的心情,还是说在睡觉的时候那种疼痛感让他做了那个梦。 “你带药了吧?”宋文说着走下床,陆司语说的一点,一般是很严重了,他说的没事,意思就是有事。 宋文找水壶给他烧水,他记得之前,陆司语收拾行李的时候,是有带药的。 “带了,在我包右边的口袋。”陆司语说着,靠着枕头,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他顿了一下又说,“能不能给我一粒止疼片?” 陆司语坐在床边,用双手叠着按住腹部,忍耐着疼痛,安静地看着宋文忙碌。 如果没有眼前的这个人,他大概现在已经一无所有。 为了报仇,失去自己在人类社会原有的身份,为了一个真相,他宁愿破釜沉舟,不惜一切代价。 那个叫做陆司语的人,或许将会不再出现。 可是现在,他生生被宋文拉回了正轨。 听了陆司语的话,宋文翻着包的手一停,然后他想到,现在是在岛上,而且窗外狂风大作,这个时候如果陆司语犯起了胃病,他简直不敢想象。 宋文没有坚持,给他一起拿了过来。陆司语的声音有点可怜兮兮的,让他不由得心软了,他给他倒出来一粒:“只能这么多,回去以后,别再吃了。” 陆司语嗯了一声,把药接过来吃了,然后又服下了其中的一种胃药,他按亮了手机,现在凌晨两点多,网还是没有。 看来,这场台风的确是影响到了岛上的基站。可是那个断网的时间却有点诡异,那时候他们的船刚到了不久,台风还没有过来。 他们现在身在孤岛,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宋文帮他把吃完的药收好,这么折腾了一会儿,陆司语想要睡就有点睡不着了。 他坐在床头上,披着宋文递给他的外衣,靠着枕头,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那些风声很近,就响在他的耳边,单薄的墙壁好像都无法阻拦那些风雨,整栋别墅摇摇欲坠。 他不是第一次经历台风,却是第一次在小岛上遇到这样的风雨,只让人感觉到,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类是多么的渺小,仿佛随时都可以被无情抹杀掉。 陆司语轻生道:“宋文,我梦到以前的那些事情了……” 宋文嗯了一声,坐回他的身边:“你如果睡不着,那我就陪你聊聊天吧。” 陆司语低下头说:“我……回去市局以后,你觉得……我还可以继续做警察吗?”他从来不是长袖善舞的人,有时候做事完全只凭自己的气性,不顾别人的眼光。 之前的事情他没有解释清楚,然后又不告而别,完全不顾怎么收场。不难想象同事,领导,会怎么看待他。 宋文反问他道:“为什么不可以?你没有杀人犯法,也没有愧对自己的身份。误会总是会解释清楚,一旦明白了你的顾虑,他们也会理解的。我还答应了顾局要查许队的案子呢,我们还要找出来,有谁在市局里透露了风声。” 之前,陆司语不辞而别是为了查519案的后续,现在虽然许长缨身死,但是他们拿到了那本笔记,已经得到了关于这一案的重要证据。 陆司语继续低着头,连睫毛也垂了下来,在灯光照射下留下一片虚影:“可是我之前……” 宋文看着他:“别担心,有我呢,你终有一天,需要正视你的身份……” 宋文的话让他安心了下来,陆司语婆娑着手里的杯子:“之前我来南城市局以前,吴青老师……他就曾经和我说过,其他的案子我自行处理,但是在519一案上,一定要谨慎,不要相信这边的任何人。我觉得,老师可能在那时候,就知道一些什么。” 宋文想起什么问:“之前芜山敬老院一案,你是不是也曾经和吴老师联系过?” 事到如今,陆司语不准备再瞒着宋文了,轻轻地嗯了一声,“那个案子,吴老师格外关注。” 陆司语又问:“我离开以后,你和你爸见面了吗?” 宋文摇了摇头:“我给顾局打了电话请假,说你想要休假几天,我也有一些事要处理,然后请了假,我告诉他我回来以后,会查明许长缨一案的真相。” 陆司语有点不可思议:“那顾局就批了?” 宋文道:“顾局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是需要调节下,但是情况紧急,只能给我几天时间,这几天里,他帮我应付着,随后就需要归队了。” 陆司语算了一下,几天的时间,正好到假期结束,那时候,他们也可以回去了。 是功是过,总是要论处的,特别是要见宋城,那一关无论怎么算,都是躲不过去的。 宋文知道他在担心回去的事,安慰了他道:“我们齐心协力,还有什么不能解决的呢?” 好像只要宋文在身边,任何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陆司语看向他道:“我想查清楚,谁是白鲸。” 宋文嗯了一声,“我们会找到那个人的。”然后他问陆司语,“还难受吗?” 陆司语摇了摇头,药物好像开始起作用了。 宋文低头看了看表,不知不觉的,他们聊了二十分钟了,“现在快凌晨三点,你还睡吗?” 陆司语聊了一会天,心结又打开了一些,开口道:“虽然现在不太困,但是还是试试吧……” 两个人话正说到这里,忽然从窗外传来了一声巨响。 嘭的一声,好像是大地被重重地锤击了一下,又像是有陨石带着天火坠落,地面震颤着,别墅的玻璃都被震得哗哗作响。 紧接着,左边的隔窗边就忽然腾起了一片红光,宋文没穿鞋几步走到了窗边,把窗帘拉了起来。 漆黑的夜幕,风雨之中,原本蛋糕屋的后方腾起了一阵火光。 宋文愣了一瞬道:“那家蛋糕店爆炸了!” 此时那爆炸似是还没结束,有火球不断腾起,熊熊火焰烟烧着,照亮了一片天空。 宋文的第一反应是快速穿着外衣,想看看能否救人,陆司语也看到了外面的火光,极快地起身:“这么大的爆炸,一定有易燃物。有可能是电线短路,引燃了存放笑气的地方……” 南鲨岛,凌晨的这场爆炸发生的非常突然。 幸福旅社的其他的人显然也被这爆炸声惊醒,王伯住在一楼,最先反应了过来,他穿着睡衣,来到了大厅里,睡眼朦胧地望向了外面,随后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旅馆窗外是狂风暴雨,海浪呼啸着,好像整个小岛都快要被疯狂的海水吞没。 民宿之外,蛋糕屋的方向,是一片剧烈燃烧的火光。那火光腾起了将近十米高,在夜空之中像是一枚巨大的火炬。 面前的窗被震得咔咔作响,像是随时会破碎。 整个的景象,是一副人间地狱。 二楼的住客们也狼狈地从楼上下来,两名女生穿着睡衣,没顾得上穿鞋就到了楼下。 那位苏老师更是一路叫着:“地震了吗?还是引发了海啸?” 随后艾米也从楼上跑了下来:“这究竟是怎么了?” 陈醉跟在后面喊着:“你们看到着火了吗?”然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声嘀咕了一句,“完了……那些笑气,岂不是全毁了?“ 一时间游客们都聚了楼下,透过民宿一楼的落地窗往外看去。 在这里看着比在楼上看更加直观清楚了很多,距离这里几十米外的蛋糕屋已经被火舌包围。 大火还在不停蔓延,被台风卷着猛烈燃烧着,其中的爆炸声不断。 谁也没有想到,在这个台风之夜,小岛上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宋文和陆司语之前住在了三楼,下楼比其他人迟了十几秒,他们到了一楼大厅,就往外面冲过去。 王伯问他们道:“唉唉,危险!你们干什么去?” 宋文回了他两个字:“救人!” 苏老师也反应了过来,叫了一声,“等等我,我也去!”然后他想起什么,提醒他们道,“别穿雨衣,雨衣易燃!” 第163章 旅馆的门被打开,冷风夹杂着雨滴,忽地一下就涌了进来,屋内桌子上的东西顿时被吹得七零八落,现在这时间正是台风最为猛烈的时候。 宋文和陆司语冲到了民宿之外,苏老师也在后面跟了出来。 周围一片漆黑,风雨交加,几乎让人睁不开眼,台风瞬间就把身上的衣服打得透湿,往前每迈一步都要废极大的力气。 可能是因为台风的影响,今晚的夜色好像比往日的都要漆黑,树枝晃动着映出倒影,再配上不远处那熊熊的烈火,像是地府之门被人打开。 他们到此时,终于感受到了台风的威力,海风呼啸,就像是鬼哭神嚎,呼呼的风声,浪潮的巨响,猛烈的爆炸声夹杂在一起,冲击着耳膜。 宋文紧紧抓着陆司语的手,顺着路往前冲了一段,几十秒后,他们终于到了蛋糕屋旁,距离那着火的建筑只有五米多远。 就在这时,面前的建筑中又是发出了一声巨响,腾的一声,火焰忽然燃起,升起了数米之高,随后又是轰的一声巨响。 燃烧的火焰像是波浪一样翻滚而出,高温席卷而来,火势直冲天际,把他们眼前的世界染成了一片橙红色。 火焰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声声怪响,听起来像是凄厉的惨叫。 此时他们站得这么近,可以看清,着火的地方是蛋糕屋的后面,火势逐渐在往前蔓延。此时前面的餐厅部分,还没有被大火烧到。 “苏老师,你留在外面接应我们!”宋文喊了一声。 苏老师还想说些什么,陆司语又拦了一下道:“里面危险,人多反而更乱。” 听了这话,苏老师才停下了脚步。 宋文用手肘击碎了蛋糕屋侧面的玻璃窗,纵身跃了进去,这边一时还没有火焰侵入。 陆司语跟着进入,他递给了宋文一块毛巾,那是他出屋时本能反应拿上的。淋了一路的雨,已经完全湿了,他提醒他道:“小心有毒气体!” 宋文接过来问:“那你呢?” “我会注意安全……”陆司语说着话拉长了淋湿的外衣袖子,掩住口鼻。 宋文捂着鼻子巡视着四周,在浓烟之中辨认着方向,这地方和他们白天来过的仿佛已经不是同一家店子,只能凭借印象回忆方位,他开口道:“火太大了。” 陆司语觉得现场的焦糊味道让他有点恶心,他侧头听了一下:“我好像听到了有哭声……” 随后宋文也听到了,夹杂在风雨之中,是女孩的哭声。至少那个小女孩,是活着的。 两个人向着哭声所在的方向寻找去,越往后走,过火的面积就越大,身边的火焰也越多。 滚滚的浓烟很容易就会让人辨不清方向,再往前走浓烟更密。 女孩的哭声越来越小,两人走到后厨旁的门口处,那扇门已经被爆炸破坏,歪斜到一旁,再往前面就是熊熊的烈火。 宋文回头对陆司语道:“你等在这里,别往前去了,我去看看情况!”他握了一下陆司语的手腕,又加了两个字,“听话!” 陆司语没有固执地跟着他进入,等在了那处门外。 宋文踢了一脚,把门踹开,往里面冲了进去。 现在外面台风猛烈,风雨交加,前方的火势很大,爆炸不断,滚滚的浓烟从建筑之中不断涌出,陆司语可以感觉到火舌舔食着他的脸颊,皮肤上传来一阵辛辣的痛感。 他站在火场的门口,用袖子捂住嘴巴,摒住呼吸,数着秒数,从1一直数到了90。 火焰和浓烟的灼烧下,他的眼睛几乎睁不开,可是他不敢闭上双眼,不敢错过什么。 这一分半是陆司语经历过的最磨人的等待,胸口像是被锯子不停地绞拧着。然后他冲着那大火之中喊了一声:“宋文!” 陆司语的声音很快就被风雨声和爆炸声淹没,火焰熊熊燃烧着,没有丝毫回应。 过火的建筑已经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陆司语再也顾不上什么有害气体,放下了捂着口鼻的手,咬着牙把手放在了门框上,手心能够感受到灼热。 他忽然有点后悔,没有和宋文一起冲进去……但是他十分清楚,火势太大,里面极易迷失方向,他的体力不能持久,可能会成为拖累,宋文一个人进去比他们两个人进去反而安全很多。 分分秒秒的时间流逝,他的理智被一分一毫的吞噬,陆司语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十九年前,被蒙住双眼的那一个瞬间。 他虽然身处火场,内心却涌起了恐怖的寒意,他整个人,整颗心,就在这炙热与寒冷之中无比煎熬。 他真的是个不祥的人吗?就连宋文也会被他所累? 如果宋文真的发生点什么,他要如何面“将来”这两个字? 燃烧着的蛋糕屋像是布满了地狱的业火,陆司语感觉自己仿佛身处了十八层地狱,火苗吞噬着一切,呛人的烟雾灼烧着喉咙。 他睁着双眼茫然四望,又是冲着火焰中心喊了一声:“宋文!!”这一声撕心裂肺的,竟是带了点哭腔,一滴眼泪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划开了灼烧的痕迹。 火场寂静了片刻,里面终于有人闷声应了一句:“来了!你老公还没死呢!” 然后陆司语终于看到宋文破开了火焰,从里面跑了出来。在他身后,一跟燃烧着的横梁轰然倒地,生与死似乎只是一步之差。 陆司语看清,宋文单手抱着一个人,那是他们晚饭的时候见过的那个女孩,女孩似是昏迷着,紧闭着双眼,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几乎是被宋文抗在肩膀上。 “宋文,你……你没事吧?受伤了吗?”陆司语有些焦急地问了一句, 刚才猛烈的火舌灼伤了宋文的手腕,火辣辣地疼着,那块毛巾也在大火之中不知道掉落在哪里了。宋文咳着摇了摇头道:“我没什么事,不过,只救到了这个女孩。” 火势太大了,爆炸也很猛烈,他走进去以后不久就发现路被大火完全封住,里面不可能还有人活着,幸好他找到了躲在桌下的女孩。 两人急着往出跑了一段,来到了进入的窗口处,宋文伸出双手,把女孩递了出去,苏老师在外面,急忙伸出手把女孩接了过来。 随后宋文自己跳了出来,又把陆司语拉出。 身后的火更猛烈了,又是一次爆炸,滚滚的热浪把他们往前推去,宋文只来得及把陆司语往怀里护了一下,爆炸的冲击力推着他的后背。 宋文知道背上刚才应该被点燃了,就地一滚,熄灭了身上的火焰,爆炸的声音那么大,让他怀疑耳膜要被震碎,有十几秒左右,宋文什么都听不清楚,然后他被陆司语拉了起来。 苏老师也把女孩护住,等这波热浪过去,又继续往前跑去。 几个人终于跑到了安全的距离,只是片刻之间,火焰如同怪兽,把他们身后的那处房间一口吞下,随后疯狂地撕咬着。 来到了安全之处,陆司语这才敢喘息着回头望向那片大火,他们已经跑出很远,还可以感觉到火焰的灼热随着风席卷而来。 陆司语有些愣愣地看向眼前的火光,雨还在下着,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滑入衣物之中。 在这个小岛之上,风雨交加的台风之夜。熊熊烈火不停地燃烧着,那样的大火和猛烈的爆炸之后,建筑之内,其他人再无生还的可能。 过了片刻,陆司语才像是醒了过来,眨了下双眼,拉着宋文进入了别墅。 大门关上,把外面的狂风和烈火阻隔在门外,那火焰仍在燃烧着,劈啪作响。 其他人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问着。 “你们没事吧?” “刚才太危险了……吓死我了……” 苏老师还抱着女孩,伸手把她的睡衣往下拉了一分些,盖住了她的腿部,把她小心翼翼地平放在了大厅里的沙发上。 那两位女学生急忙凑了过来,小女孩呛咳了两声,眼睫动了动。 王伯从屋里拿出了毛巾和被子,擦着女孩脸上身上的水滴和脸上的痕迹,还好女孩除了小腿上有些烧伤,别的地方没受什么重伤。 陆司语看到宋文的手腕上有一些灼伤的痕迹,急着道:“你的手腕被灼伤了!” 宋文用另一只手扶住手腕道:“没什么大事,等下你帮我上点药就好。” 王伯忙道:“我这里有一些烫伤的药膏,还有纱布和酒精……” 这时候,那个小女孩终于是醒了过来,哭着扬起被染得发黑的小脸问:“我妈妈……还有杨叔叔……” 其他的人一时沉默了。 那样的大火,那样猛烈的爆炸,她能够被救出来已经实属幸运,其他的人,恐怕尸骨无存。幸好最近假期,那里应该只有老板娘和那位蛋糕师在,这才避免了更大的伤亡。 苏老师叹了口气,看向女孩的目光满是同情,伸出手来帮她顺了一下头发:“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女孩坐起身,双手抱膝,又哭了起来。 宋文沉默看着,这女孩之前死去了父亲,现在妈妈被烧死,家里的蛋糕店又是被毁,以后不知道该以何为依。 邱蓝用手帮女孩擦着脸上的痕迹,抬起头来轻声问:“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陈醉更是紧张地问道:“那火不会烧过来吧?” 王伯一时皱了眉头:“现在……岛上通讯中断,无法呼救,而且这岛上,没有消防驻扎……”这样的风雨之夜,这火根本就没法救。 陆司语看过宋文手上的伤,确实不太严重,他终于冷静了下来:“蛋糕店的火燃烧得厉害,很可能是因为里面有很多的易燃物,也有一些爆炸物,这里是山崖上,附近的植被不多,并不会波及太大,应该几个小时后,火就会自己熄了。” 他刚才在火场之外,已经观察过了周边的情况,这场火不会蔓延。 众人回头看去,在这说话之间,火势果然如他所说,已经明显减小了。 随后陆司语看向那女孩问:“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女孩还在不停哭着:“昨天晚上……到了八点多,旅馆的电就停了,然后,我们就都早早睡了,我……我在睡梦之中,忽然听到了一声巨响,然后那火就烧起来了……” 陆司语又问:“你和妈妈没有睡在一起吗?” 女孩擦了下眼泪:“我从六岁起就和爸妈分房睡了……我的房间在蛋糕店靠近大厅的地方,听到了爆炸声,我就跑了出去,躲在了一个桌子下,我叫了几声救命,被大火吓哭了,后来叔叔就来救我了……” 宋文用未受伤的手掏出了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早上凌晨三点多,现在他们和女孩身上都是十分狼狈,他拉了一下陆司语道:“今晚先这样吧,我们回去休息一会,注意留意蛋糕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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