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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今年三十八岁的家庭妇女,她是林正华的妻子。钟情卫校毕业,做过一年心胸外科的护士,二十二岁时嫁给了林正华,一年以后就给他生了一个儿子。孩子生下来不久,钟情就辞去了工作,成为了一名家庭妇女。 在外人看来,林正华主外,收入颇丰,钟情主内,把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儿子林尚学习成绩很好,一路重点,这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可其实在所有人不知道的地方,他们却有其隐痛。 宋文看着眼前的女人,钟情身高一米六左右,有些瘦小,她保养得挺好,身材没有发福,完全看不出来真实的年纪,只像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少妇。现在她的眼睛是肿着的,有些无措地搓着衣角。今天,她是被通知来认领尸体的。 在签署了一系列的单子之后,钟情被领到了殡仪馆的尸体存放处,林修然是个专业的法医,每具尸体解剖之后都会进行缝合,这具尸体也不例外,残肢拼凑后,能够缝合在一起的都进行过尽可能的处理,让尸体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冷库拉开了不多,仅露出了林正华的头部,钟情就捂住嘴点了点头,然后倒退了两步,眼睛流出泪来。 宋文把她从殡仪馆内冷库内领了出来,坐在一旁接待家属的专用休息室中。宋文让陆司语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随后把死亡证明等递给她。宋文见过太多的尸体认领过程,每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惶恐的,难以接受的,疯狂的,晕倒的,冷漠的,比较起来,这女人的反应较为温顺了。 “现在关于你丈夫的死亡我们正在调查中,我们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宋文等钟情的情绪平复下来,开口问她。这是例行的排查,也是刑警工作之一。 钟情把水杯握在手中,似乎需要热水的那点温度给以她力量,然后她直起腰身,点了点头。她的行为显示了她是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女性,言行都颇为克制。 看她同意,宋文看向了陆司语,示意他开始问询。这还是陆司语第一次审问嫌疑人,他抬头看了看钟情,似是有点紧张,轻轻舔了一下嘴唇问:“你最后一次见到林正华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一周以前,他……不常回家,我们基本上是分居状态,各过各的。”人已经死了,现在再隐瞒那些,伪装家庭和睦已经毫无意义。 “你知道你丈夫在外面和别人同居吗?”陆司语又问。 钟情轻轻点了一下头,“知道,从生下儿子以后,他就再没有碰过我了。他在外面常年租了房子,有时候连续几天都是在外面住,有时候偶尔回家看看儿子。”她喝了一口水继续说,“他们那个圈子挺乱的,这几年,就我知道的,就换过好几个人了。最近的一个叫做什么……” “叫什么?” 钟情努力想了想,吐出一个名字,“什么……辉。” “你觉得其中会有什么人,想要杀害你老公吗?” 钟情摇了摇头。 “那最近有什么反常的事情吗?” 钟情又是摇了摇头,然后像是想起什么般点了点头说:“不过他最近似乎有些心烦,还曾向我借钱,理由却说得很含糊。” “借钱?”宋文眉头一皱,这对夫妻还真是各过各的,如此生分。 钟情解释:“我们婚后,他的一半工资是要打给我的,自己留着花另一半,林正华的工资一直不算低,除了我和儿子的生活支出,我还存下了一些,最近他却忽然想向我提出借钱。” 陆司语继续问:“你借给他了吗?” 钟情听到这个问题,迟疑了一下,低了头,如同蚊子细哼一般:“开始没有,后来……打给他十万。” 十万,又是一个关键点,林正华的死会是因为钱吗?加上他手头的那些,估计钱不止这些,他让朱晓查过林正华的收入,一年五十万左右。可是为了钱的话,为什么屋内没有任何的抢劫迹象,受害人的手机,钱包,都没有丢失。 “案发当天的晚上八点到十二点,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在钟情显出为难神色之后,陆司语没有在钱的问题上深究,而是转而问了其他的问题。 钟情回忆了一下,用手绞着包带,“那天晚上,我儿子有个补习班,我送他去上了,时间是八点半开始。” “班上有多少补课的学生?” “是个小班,一共有八个人。” 补习班人少,如果她说去了,应该是做不了假的。 “八点半开始,到几点结束?你儿子在补习班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从八点半一直到晚上十点半,两个小时的英语课。我在附近的咖啡馆等了他,由于经常去,那边的店员都认识我。” 大概问了十几个问题后,陆司语看向了宋文,征求他的意见,看看有什么想要补充的问题,宋文在一旁开口问钟情:“你爱林正华吗?” 钟情似是没有想到这刑警队长忽然发问,而且一问就是如此尖锐的问题,一时语塞。 宋文收了平时脸上的笑容,目光沉稳,语不惊人死不休,继续问她:“嫁给一个同性恋,生活不和谐,你没有想过要离婚吗?” 钟情几时被问过这样的问题,一直的忍痛被摆在了台面上,让她的脸都涨红了:“我……我……” 宋文直视着她的双眼,步步紧逼,穷追不舍,又是一字一顿地问她:“你不恨他吗?” 陆司语侧头看了宋文一眼,那人的目光锐利如剑,他刚才的问题还比较温吞,而宋文现在,直指了核心所在。 听到那最后一个问题,钟情忽地像是一条蛇被打中了七寸一般,整个人都变得失控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角流下,却是在挑着嘴角努力微笑,这样两个矛盾的表情,让她的脸部扭曲得厉害…… 第9章 “离婚?”钟情的眼中带着泪,苦笑着说,“在结婚的第一年,他装的很正常,只是除了月中的那几天,很少和我同房,后来我怀孕了,他就让我安心养胎,很少和我睡在一起。我登陆他的电脑,发现了一些男人的照片,我把这件事哭着告诉我亲妈,我亲妈的第一反应是,‘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仿佛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丑闻。” “开始的时候,我不理解我妈妈,觉得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不肯给自己做主,我那时候哭了一天。后来我才发现,母亲的话不完全是错的。你知道人们知道我嫁给了一个同性恋以后,是什么反应吗?他们首先觉得,我一定是个不检点的女人,否则为什么他非要娶我,而不娶其他人呢?明明有错的是他,可是我在别人的眼中,也是罪恶,肮脏,有病的!” 钟情的笑容是苦涩的,压抑已久的话终于说出口:“那些知道了这件事的朋友亲戚们非但没有帮我,还觉得我傻,觉得我活该,觉得我不正常。可其实,我才是受害者!我除了结婚遇到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我并没有错啊!” “你说的对,我想要离婚,不止想过一次两次,可我要是能离婚,早就离了。老人,生活,儿子,家庭,所有的事情夹在一起,就不是我想离就能离的。” “你们大概不熟悉一个词,叫做‘同妻’吧。也不会知道这是怎样的一个群体,过着怎样的生活,别把你们那些肤浅的理解贯注到我们身上,我们这些同妻的生活,远比你们想象的凄惨。”说到这里,她又努力笑了一下,那个温顺的女人似乎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恶毒的妇人,有些歇斯底里,“他死了以后,我除了有点伤心,更多的是解脱……” 钟情说出这句话,双肩抖动着,似是把十几年的压力都发泄了出来,这次的哭不是为了林正华,而是为她过去十几年的生活,她似乎哭了一会,才发觉自己的失态,掩面道:“对不起,我可以去个洗手间吗?” 不等宋文和陆司语回答,她就自顾自地起身向洗手间走去。 两个人一时沉默,他们并非不知道同妻这个群体,每个同性恋到了一定的年龄似乎都会遇到这个问题,是选择一个女人结婚,还是继续选择所爱的人?能够到国外结婚的,毕竟只是少数,如果他们不结婚,无论是否有稳定的伴侣,这种事实婚姻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得到承认。有部分的同性恋者妥协了,那么同妻就沦为了受害者。 陆司语坐在一旁低头了一会,他忽然小声开口问宋文:“宋队,我能问你一件事儿吗?” 宋文对陆司语现在的表情有点熟悉感,抬起手表一看,果然,十二点零一,这又是饭点到了,他有点无奈地猜到了陆司语想要干什么,皱眉道:“小祖宗,你不会想在殡仪馆热饭吧?” 陆司语点点头,晃了晃黑色背包里背着的高级日式便当盒。 “……”宋文无比头大,“祖宗,你昨天几点睡的?” “没看表,大概两三点吧。”陆司语是个就算天塌下来,一天三顿饭也不能省的主,还是个不禁饿的,生物钟无比之准,这才刚到了饭点,就仿佛是个抽去了空气的充气娃娃,整个人都失了神采。 看着他都快趴到桌子上,宋文万分无奈,他压下了性子和他好言好语地商量:“等下,找个便利店行吗? ” “要不我自己去……”陆司语提了个建议。 “……警校怎么教的?执法过程中必须两人以上在场。”宋文把他一把拉住,然后他又看了看时间,“好吧我加快速度,再忍半个小时,就半个小时……” 宋文一边说一边觉得自己这个领导真是委屈,明明是个刑警队长,可是现在干的这活,真不是保姆吗?可任他平时再怎么雷厉风行,一言九鼎,被陆司语那双好看的眼睛盯住时,就变得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没有招架之力。 一翻讨价还价之后,陆司语点了点头。 两个人刚在这里达成一致,钟情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宋文走上去问她:“钟女士,你是怎么来的?” “刚才打了辆出租,我不会开车的……”钟情刚洗过脸,整个人却有一丝慌乱,不复刚才的平静,她说着话用湿着的手抚了一下乱发。 “我可以送你回家,顺便去你家里看看吗? ”宋文问道。 “这个……”钟情犹豫了一下,“家里有点乱……” 这是一个委婉的推辞,宋文假装没有听懂:“我们就是顺路,不会耽误多久,我同事急着去吃饭呢。” 钟情看了看在一旁单手揉胃的陆司语,确实是一副饿得前心贴后背的模样,没再说什么,报了个地址,警察想去的话,她一个女人又如何拦得住? 三个人上了警车,宋文驾驶,陆司语坐在副驾,钟情坐在后面,这个女人似乎还一直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后座处不时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宋文也没想逼得太紧,没再问她问题。他是可以走流程申请搜查钟情的住所,但是他更希望能够打个出其不意,只有这样才能够获取更多藏匿的真相。 钟情的住所离殡仪馆不太远,大概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离之前租住的房间不远不近。 宋文对南城的地形最为熟悉,他在心里绘制了地图,这样的位置正好可以和林正华的公司构成一个等边三角,这几个地方都可以花十几分钟开车到达。 这处房子是一栋六层的老式建筑,住所在四楼,面积挺大,三室两厅,一厨一卫,前后有阳台,两人换了一次性的拖鞋,钟情把他们引进去以后,走到一旁给他们倒了两杯水,她好像已经从死去丈夫和刚才的问询中恢复了过来,又如往常一般淡然:“家里不常来什么客人,所以有点乱。” 这句话实在是太谦虚了,屋子里整洁得厉害。整个住所可以看得出来,林正华的痕迹不多。 “这是我的房间,这间我儿子住的,林正华不常回来,如果回来就住客房。”钟情简单介绍了一下。他们是夫妻,却过得像是两个同在一个屋檐下的租客。 宋文走进去,看着林尚房间的照片墙,照片墙上挂了几幅照片,都是一家三口的合影。有孩子小时候带他去游乐场的,有大了之后逛博物馆的,还有一张钟情和林正华给林尚过生日的。照片中的家庭和一般的家庭相比,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 陆司语也走过来仔细看着,其中的一张照片稍微歪了一点,他眨了眨眼睛,忍不住伸出了手,把那照片排列整齐。 钟情道:“他对我没什么感情,对儿子还好,毕竟是爸爸嘛,在今天之前,我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没有把他父亲的死亡告诉他……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话到这里,钟情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宋文的目光落在了一旁林尚的书桌上,上面都是学习的用具,在桌子的一旁,贴了几张奖状。 陆司语在这里看了几眼,似乎就失去了兴趣,又背着包飘到了厨房,他指了指厨房的台面问:“这个位置,原来有个榨汁机吧。”那台面已经多年,有些发黄,在其中的一个位置,和其他的部分颜色不同,甚至周围能够看出来一个弧形的痕迹。 “哦,原来是有个榨汁机,我本来买来给儿子榨果汁的,林正华用过几次觉得好,就拿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带到哪里去了,一直想要再买一个,却总是忘记。”钟情又是详细作答,回答得天衣无缝。 宋文的心里明了,原来放在这里的榨汁机,从大小和形状看,应该就是现场的那一个。他看着陆司语一直在人家厨房里张望,进去以后再没准备出来,仿佛下一秒就要说出我能借你家微波炉热个饭吗,十分担心影响人民警察的光辉形象。 宋文看着时间差不多,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对钟情道:“好吧,不打扰了,这是我的名片。回头你要是想起什么有关的线索,随时打我局里电话,也可以到警局找我们,按照规定,遗体还需要保留一段时间才可以火化……” 陆司语也看得差不多了,主动地往门外走。他走到门口,换鞋的时候,忽地停下了动作。 那边,宋文正在和钟情说话,钟情接过名片点着头,然后余光看向了陆司语。那个长相俊秀的小刑警此时正在低头穿鞋。这两个警察都有点难缠,像是早就把所有的事情看透了一般。 穿了一半鞋的陆司语忽地抬起头冲她笑了,钟情没有想到,这男人浅笑起来更加好看,一时看得痴了。 陆司语伸出手,仿佛不经意般,修长的手指划过了地上的一双男士皮鞋…… 这时候,正巧宋文转过身,就在那刹那,他没有看到,他身后的钟情却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第10章 十分钟以后,在距离小区不远处的7-11便利店里,宋文把热过的饭菜端到了陆司语的对面,他顺便点了一份关东煮,这才让自己面前的食物看起来不那么寒酸。 陆司语这个热外食的非但没有换来店员的嫌弃和白眼,反而还给了他个优先,宋文再次清醒地认识到,原来脸这个东西真的可以当饭吃。 两个人坐在便利店的桌前,陆司语打开餐盒的方式有种仪式感,那餐盒华丽又保温,上面四个格子,他把他们从左到右一字排开,放的整整齐齐,然后拿出米饭,端正放在面前,再从里面取出了筷子,这才准备开饭。 看宋文的眼睛总是不经意地瞥过来,陆司语大度地把自己放菜的餐盒往前推了一推,他今天做的是酱爆鱿鱼,蒜香黄鳝,香菇鸡肉丸子外加一份炒菜心。 四道菜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美食往面前一放,宋文毫不见外,伸出筷子夹了一块。他嚼着黄鳝,里面的骨头都有些舍不得吐。 宋文一边吃着一边看着陆司语,心里想着怎么能够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又怎么有人做饭做得这么好吃?忍不住问,“其实,你读的不是警校吧。” 陆司语看向他,有些不明所以。 宋文笑道:“觉得你的手艺比新东方的厨师还要地道。” 听完了冷笑话,陆司语的嘴角也挑起了一丝笑意,那只是嘴角的微微一挑,却让他那冷冰冰的眼角眉梢都带了点人气。宋文忽然想起了之前周易宁和他提起的情感冷漠症,现在接触起来他倒是越发觉得陆司语有些符合这病的特点,至于其他的,不知道是不是周医生想多了。 面前的食物很快过半,吃了一些东西垫了肚子,陆司语就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小声问宋文道:“你现在还怀疑钟情吗?” 宋文也正想分析一下案情:“我本来怀疑她,但是现在,又不太怀疑了。” “因为时间对不上吗?”陆司语抬头问他。 宋文摇摇头:“不,没有作案时间仅仅是一方面,还因为她是个左撇子。” 陆司语刚才也有看到,钟情拿水、开门的动作,都是用的左手。对此,他没有发表意见,抬起头来看着宋文。 宋文继续分析:“她恨林正华,但是我不觉得,她会杀了她老公。再说钟情的身高也不符,林正华一米七三左右,两人有十厘米的身高差,如果是站立状态,很难直接从那个角度刺入,遇害事件还不到休息时间,如果是其他的姿势,考虑体力悬殊,她也很难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和搏斗痕迹……” 陆司语侧头听着有些入神,他的筷子拿得偏高,更衬得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白到透明,那吃饭时的动作和神情,不知怎的让宋文想起朋友家那只血统高贵的猫,这样的人往对面一坐,弄得他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再也不敢狼吞虎咽。 宋文一边思考着,一边夹起一枚鸡肉丸子,放入口中,那肉丸是用的鸡肉打成茸,加了一些菌菇粒,香味融进了肉里,外面又煎过,入口一咬,鸡肉带着汁水就散开了,鲜嫩无比,他却无心欣赏美食,轻轻皱眉,自言自语道:“还是有哪里不太对。” “你觉得哪里有问题?”陆司语沉声问,他的声音很轻,压得很低。 “我现在有点拧巴,曾经,我觉得她的嫌疑最大,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排除她,但是总觉得有一些地方讲不通。”宋文也说不清自己现在的这种感觉源自于哪里。杀人动机,手法,凶器,时间,地点……这些因素怎么也无法还原。他越是想把一切理明白,就觉得越是杂乱无章,思维像是钻入了死胡同,一时拐不出来。 宋文说着话拿出手机,打开了搜索页,输入了“同妻”这个词。 同妻这个身份伴随着抑郁,精神冷暴力,也是艾滋的高危人群。对此,相关的法律却是空白的,离婚十分困难,女性还会受到暴力威胁,经济也很难获得赔偿。目前,国内同妻数量大于1600万。 宋文思考了一下,又打开了贴吧,同妻吧中显然聚集了很多这样的女性。这个贴吧曾经被举报关闭过几次,也挣扎着开了几次。 “我要不要离婚?好折磨……” “婚后有了孩子才发现老公是同性恋。” “求大家鉴定,我是不是被骗了?” “我们只能在这里哀怨,没有办法引起关注吗?” 贴吧里是一个个女人绝望的呼喊,她们犹如深陷了泥潭,被威胁的,被拖累的。那个本该成为她们依靠的丈夫化作了魔鬼,把她们的生活变成了无间地狱。她们聚集此地,把网络当作宣泄的端口,有很多人似乎是来了又无奈地走了。生活是自己的,冷暖自知,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法,折磨就成了杀人的软刀子。 大部分的同妻,是受过丈夫家暴的,那些男人们对她们拳脚相加,软硬兼施。同妻想要离婚,往往不光得不到赔偿,还会被分走个人的收入,甚至是背上莫名其妙的债务。那些男人们有着各种各样的招数,有的甚至是用调解的理由把离婚的日子一拖再拖。 而目前,婚姻法和其他的法律中,没有一条是想关于此的。这令这些女人无法脱身,更无法获得任何赔偿。 她们迷茫,隐忍,无助,孤独,成为一场婚姻的受害者。 钟情说的没错,她们的生活中没有人可以倾诉,人们会用有色眼镜看待同性恋,更会用鄙夷的目光看待同妻,对于很多人而言,离婚都是奢望。宋文翻看了一些,越是往下翻就越让人义愤填膺,他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道:“真是不理解那些结婚的同性恋,如果不爱那个人,婚姻还有什么意义?一张结婚证,把对方困住了,把自己也困住了。” 陆司语看了他一眼:“骗婚的只是部分的男人,这些人选择欺骗女人,和他们的性取向没有关系。换句话说,这部分人即使不是喜欢同性,喜欢异性,也一样会找小三,不会善待自己的妻子。”阳光下,陆司语的瞳孔显现出一种琥珀色,晶莹剔透,他看到宋文在看着他,忽然像是被触碰了触角的蜗牛,又冷冷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也许局里有了其他的线索,等下我们回去看看。”宋文为了避免尴尬,结束了这个话题,收拾着桌子上的垃圾。 “你等下我,我买点其他的东西。”陆司语说完去一旁的热饮柜里拿了一瓶热饮,又就逛到了便利店的角落里,那里摆了一个书架,上面放了一些畅销书和近期的杂志,他站在一旁翻看了几眼,取了几本书去付了账。 宋文看了一眼,那是几本东野圭吾的小说,“你喜欢看推理小说啊?”他随口问道。 “也不是很常看,今天碰巧看到了。”陆司语回答得轻描淡写,“午休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局里吧。” 宋文点点头,两个人仍是开了警车一路回了警局。这一上午,局里的进展也是颇丰。一进了警局朱晓就兴冲冲地汇报:“宋队,那位和林正华同居的人已经找到了,指纹符合匹配,这人是个酒吧的调酒师,名叫马明辉,老贾和黄副队去提人了,应该一会就到。” “其他的进展呢?”宋文又问,“法医报告,物证资料,受害人的进一步详细信息都已经汇总过来了。” “手机信息总结了吗?” “近期的通讯记录,重要的讯息都总结了。” “再查查,被害人近期有没有什么大额的转账记录,对了,马明辉的也调取一份。” “好,我协同银行调取。” 宋文坐在座位上开始翻看那些材料,大部分的资料都是总结性的,对各种情况进行了汇总,对案情的推动并不大。上午见完了钟情,宋文的脑子里就像是打了一个结,总有点理不顺,空留了头疼,他想着换换思路,一抬头就看到陆司语坐在他旁边的隔间,神情严肃地把本子上记录的会议记录转成文档。 宋文的角度,通过隔间玻璃的反光正好可以看到陆司语的电脑屏幕,越看就越是皱了眉头,他站起身,走到陆司语的身后指着其中的几条记录道:“唉,这关于同性恋注解的问题你怎么也记录了,太详细了,删掉删掉。” 陆司语没提防宋文一下子到了自己身后,停了打键盘的手,抬头看他:“我觉得林法医说得挺好的。” 宋文这才发现自己站得有点近,这么伏着身,陆司语一抬头,就闻到他身上的一股淡淡的味道,那人的眼睛一抬,长睫一眨,黑色的眸子含着水,像是漩涡般既神秘又诱人。 被陆司语看着,宋文只觉得胸口中的心脏突地一跳,急忙撤后了半步。陆司语却对这些全然不知一般,又伸出舌尖有些无辜地舔了一下薄唇,淡色的唇忽然染了一层水色,看起来更加诱人了。 宋文轻咳一声掩了窘态道:“你指望顾局和那些审核的老学究懂得这些?简单记录下与本案有关的就行了,不要节外生枝。” 里面的很多东西是不能细说的,也见不得光,万一哪个好事的把这个案子举报给媒体,加上什么同性恋被分尸等夺人眼球的词汇,就会多出很多的麻烦。 有些事,即便是知道了,坐在他们的位置,也是无法改变的,只能记录下相对客观的事实。 陆司语嗯了一声,似是懂得了,伸出一根手指按下消除键,把几句详细的解释删除了,随后又往前删去,一张纸面变得干干净净。 “唉!其他的写的挺好的,干嘛都删了?“宋文心疼那半页的会议记录。 陆司语却一点也不在意:“没事,我再整理一下思路,这样写的比较连贯,等下就能给到你。” 第11章 下午三点,南城市局之中,所有人依然在忙碌着,傅临江从外面走了过来,“宋队,马明辉带到了。” 案子走到了这一步就是到了最关键的地方了,有时候会山穷水复,也有可能会柳暗花明,整个审讯过程犹如一场博弈,无论对错,都会得到更多的信息。和之前询问钟情不一样,马明辉是直接作为嫌疑人被带进来的。不再用藏着掖着,可以直奔主题。 警局的审讯室包了蓝色的隔音壁,整个空间中只有桌椅板凳和一盏灯,显得干净而压抑。马明辉已经被带入审讯室,宋文带了傅临江和陆司语走到一墙之隔的观察室内,在这里有一面大的单面玻璃,可以通过那玻璃,看到嫌疑人的动作和表情,嫌疑人在室内却不能看到这一侧的情况。 朱晓递给宋文关于马明辉的详细资料以及刚刚调出的银行转账记录。宋文接过道:“别给水,晾他二十分钟。”然后他转身对陆司语讲解道,“现在审讯早就不能肉刑,也不能诱供欺骗,所以更要讲究心理技巧。你不能诱他,但是能够诈他,要注意随时把控节奏。让自己处于主动的位置。” 随着时间的推移,审讯室里的马明辉明显是显得急躁起来,由于还不确定他的罪行,并没有限制人身自由,只是把他的个人物品全部收走,马明辉在屋子里踱步了几分钟,敲了敲门。 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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