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一瞬, 便回到了自己房间。 随即, 这片空间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门外已经空无一人,可黑发青年仍站在门口, 迟迟没有上前, 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 因为越往房间里去,空气便越过度湿润,甚至让人有些难以呼吸——有一种缺氧一般的朦胧的眩晕感,他刚进门时往里多踏过一步, 就像是陷入某种柔软而虚假的梦境,又或者难以挣脱的无底沼泽中。 没人知道他凭借着多大的意志力, 才让自己理性而克制地立在门边。 ……虽然这本来就是他的房间。 但不请自来的客人,似乎并不清楚这一点。 她半点也没有鸠占鹊巢的不安,反而向前略微倾身,眉尾微垂,神色间立刻显出更多的无辜来,不解般地问道:“所以,为什么不让你的朋友进来呢?” “……” “啊。” 她突然恍然大悟地笑起来,拉长尾音,提起身上的被褥: “是怕他看到——”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就倏然出现在床边,两只手一左一右闪电般牢牢压住了她两旁的被褥,还顺手似的把她裹更紧了些。 “别。” 张肆远呼吸急促了一瞬,下意识抬头看她。 可是太近了。 近得他瞳孔微微一缩,立刻重新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紧紧按在被褥上的手——手背上青筋凸起,他似乎在无意识中僵硬地用了很大力气,将她身侧的被褥压出绷紧的褶痕。 这本已是无礼而一瞬间失控的行为,而当他发现自己两只手都是这样,看起来就像是把眼前之人半圈在怀里一样时,脑子里的某根弦,嗡一声断开了。 如此近。如此近。 如此触手可及。 “这么做真的可以吗?你是怕我伤害到他……还是他伤害到我呢?” 一如既往轻柔的声音越发靠近,他的脖颈甚至能感受到面前冰凉的吐息。 黑发少女善意地慢慢提醒道:“你没有动手呢。就这么欺骗同伴,包庇恶鬼……真的好吗?” 话音落下,他睫毛一颤,眼底的情绪瞬间更加晦暗,但他的头却一点点为她低了下来,收着力气落在她左肩上方。 他的双臂悄然收拢,将她牢牢包围起来,并没有真的碰到她,中间留出了点空隙,顽强地保留住了最后的道德与底线,虽然看上去……似乎更阴暗了点。 有种理智之弦将断不断的摇摇欲坠感。 鹿栖轻轻磨了磨牙。 她闻到腐坏的气息。 哎呀,不行,再逗下去,真的逗坏了怎么办? 她微微侧头,弯起眼睛,蹭了一下他的侧脸。 “好好睡一觉吧。我很担心你哦。” “……好。” 张肆远最终说道。 他说话的同时,离她的腰身始终留有一点距离双臂收紧一瞬,做出了一个蜻蜓点水一般的拥抱,又迅速放下了。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体温差距太大,人类的皮肤如火焰般滚烫。 他一点点拉开了距离——虽然没有完全拉开,他们中间隔着不到半个臂长,这样的距离对人类来说已经是过分亲昵的程度,可或许是因为诡异向来没有什么距离感,导致黑发人类也脱敏了似的,对这样完全将对方纳入自己领域的距离习以为常。 明明刚刚有一瞬间,她敏锐地察觉到他已经越过某种危险的界限,亲手打碎了某种枷锁,可现在再看去,他已经重新为自己的行为定立好了底线。 鹿栖没再出声,乖巧地看着黑发人类用被子将她上半身也裹了一圈,又为她整理好枕头——他甚至神色如常地把她垂落在地板上的触手都小心抬起,放进被子里。 人类手心的温度根本无法忽视,但鹿栖的注意力不在这里。 她有些意外,因为她原以为对方会无视她的非人特征。 然后更意外的事出现了。 此男扬手将外套挂在衣架上,期间和她的距离就没有超过一米,随后就这么神色冷静地在她身边合衣躺了下来。 鹿栖:“……” 等等。 这种时候他不应该体面地主动去睡沙发吗。她还没开始逗他邀请他同床共枕呢。 鹿栖的目光落进他的眼睛里,诡异对人类情绪的感知非常敏锐。她顺利地从看起来波澜不惊的瞳孔中,找到一丝飞快闪过的,来源于负罪感的痛苦,随后就像是幻觉似的被遮挡得严严实实,只是双眼被烫到一样垂了下,才重新抬眼看她。 她稍微类比了一下。这种感觉可能就像是她学生时代还有很多作业没写,一边谴责自己一边玩手机时的心情。 有点怜爱了。 虽然在里世界拥有道德感并不是什么好事。如果这会儿面前的是其他人,被她有些特殊地对待,恐怕早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开始动手动脚了,内心不会纠结,当然也就不会痛苦。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有被她注视的机会。 黑发少女的小半张脸陷入松软的枕头中,整个人似乎都随着一起柔软起来,但那双带有些许微笑弧度的眼睛深处,仍显出玻璃似的,毫无起伏的冰冷来。 就像是一块捂不热的石头,验证了玩家之中流传的,“诡异是没有心的”这条警告。 按理来说,这样一只善于伪装,有时候又连表演都显得敷衍的怪物就在侧卧之榻,身为她食谱上一员的人类,总该辗转反侧,无法安睡。 可他的困意却开始蔓延。 哪怕他看了那个直播回放后,就一直夜夜失眠。 他不愿闭上眼睛,目光安静又柔和地落在不远处黑发少女的面庞上,心中虫蚁啃噬般的痛苦被抚平,满足感缓慢填充进来,身体和精神深处深深的疲倦终于反扑。 在已有些逐渐模糊的视线中,他看到只会在梦与幻觉中出现的黑发少女伸出手,拂过他的眉尾。 “睡吧。” 她轻声说道。 * 鹿栖注意到他睡着了。 可能是缺觉确实太严重,他睡得前所未有的沉。 一副完全不担心她在他毫无防备之下,把他吃掉的样子。 鹿栖苦恼地盯了他一会儿。 因为她确实觉得很饿。 刚刚逗他的时候,那种饥饿感被盖过去,好像一切都恢复正常,而等他睡着了,丝丝缕缕的食欲又开始控制不住地涌上来,令人指尖都泛起痒意。 鹿栖磨了磨牙,瞳孔拉长成一条细线,扫过他的面庞,和无意识隔着一层被褥搭在她这边的手臂上。 月光通过窗户撒进屋里,月色下的黑发诡异悄然坐起了身,在身侧人类的身上投下大片的阴影。 阴影的范围越来越大,冰凉的发丝从她的肩上滑落,像蛛网一样,垂落在他的身侧。 人类的体温,已经可以透过空气,传达给她的皮肤。 她安静地盯着他,微微偏头,在他的唇角轻舔了一下。 “……”黑发诡异的眼中露出些许人性化的苦恼。 她侧过头,最终只是在人类靠近锁骨的颈侧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察觉到不会见血后,又用了点力道,尖锐的犬牙微微刺进了肉里,有血珠溢出来。 到此为止,她重新抬起头,假装那里并不存在一个深深的齿痕,把被子拉上盖住了。 随后,她离开了房间。 毕竟,再不回去的话,就会显得有些奇怪了呢。 * * 又一个夜晚悄然过去。 橘色的太阳缓缓从海平面上升起。 ——昨晚并不是一个平安夜。 在太阳光线透过窗户落入房间中时,钱归就确认了这一点。 在精神冲击之下配套的当然是鬼怪惯有的猎食手段,哪怕是他昨晚也遇到了堪称险象环生的情况,几乎一整晚都没怎么睡着。 可想而知其他人会是什么情况。 他深吸一口气,出门和同伴汇合,确认他们平安与否。 庆幸的是,除了蒋托受了点伤,毛欣和他都没什么大碍,另外一队调查局的队伍也并未出现严重伤亡。 此时时间还很早,但钱归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了对面那扇门上。 ……张肆远还没出来吗? 这几天他一直醒得最早,无论什么时间点似乎都是清醒着的,钱归其实怀疑这家伙简直就是钢铁之躯,根本就没睡过,已经脱离了需要用睡眠恢复精力的人类范畴。 因此今天的情况……就显得有些异常。 他上前敲了敲门。 “领队?你醒了吗?” 敲完门,他有些不适应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 总觉得门上有些潮湿,但说是很明显的水汽,又不至于,好像只是一丝轻微异样的直觉。 而且这扇门旁边没有血手印,就像昨晚在走廊横行的怪物十分避讳地略过了这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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