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垂眸看着屏幕上跳动的熟悉号码,侧头瞄了眼正专注于项目合作意向书的男人。 犹豫几秒后,按下接听:“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中年男人醇厚的嗓音,语态尤为严肃:“梨梨,爸爸听到消息,你回国了?” 裴梨自然听得出这是谁的声音。 裴家的家主,她那位遇事擅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愚孝至极的父亲——裴世宗。 她转头看向车窗外倒退的街景,想起当年连夜被送出国那天,他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候机厅门外那副淡漠无谓的神情,心中悄然涌起一股酸涩。 她抿唇,平静回答:“嗯,有什么事吗?” “回国怎么也不回家?” 听见电话里冷峻到没有一丝一毫温情的声音,裴梨不自觉蜷了蜷指尖,声线清冷:“昨天飞机落地比较晚。” “你现在在哪里,我派司机去接你。” 裴世宗一如既往的命令式口吻,似乎想到什么,顿了顿继续道:“正好渝北今天出差回来,请他到家里来吃顿饭。” “你也到了适婚年龄,回国也好,两家的婚事也该定下了。” 裴世宗在电话那端越说越远,完全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 许久不见,作为亲生父亲从未打过一通电话关心过她,倒是先着急帮她物色好了结婚对象。 裴梨微敛睫毛,掩盖住眸中浮现的不舒服,语气淡漠地轻声打断:“爸,我这边信号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您说话,不用派司机接我,晚上我自己会回去,先挂了。” “也好,晚上我吩咐厨房准备些你喜欢吃的菜,记得早点回家。” 裴世宗说完这句,她便匆忙将通话切断。 耳畔恢复安静,裴梨暗暗呼出口气,将手机搁下。 一转头,猝不及防跌入某人幽暗不明的眼眸里。 “姓沈那小子真是贼心不死。” 薄宴辞坐姿随性,平板电脑被他熄了屏,修长手指握着钢笔飞快在文件上签字,一笔一划的‘唰唰’声响,似乎要把纸张戳出一个窟窿。 他这话分明像在自言自语,但裴梨却从中听出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敌意。 裴梨面露疑惑,“你到底跟沈榆北有什么仇什么怨?” 这两人,一个在楼下九班、一个在楼上十七班,可以说压根就没什么过节。 但只要他们一碰面,气氛必定剑拔弩张。 尤其是校篮球赛的时候,两人谁也不让谁的气势,堪比身上自带炸药包,随时准备炸了篮球场。 她记忆里,高考前夕,薄宴辞还跟沈榆北在校外打了一架。 那次双方下手都狠,还惊动了校领导。 以沈榆北的身手若是应付普通闹事小混混还算勉强凑合,可谁让他倒霉遇上从小受过正统部队训练的薄宴辞,互殴期间屡次占下风。 毫不夸张的说,沈榆北完全是被薄宴辞轻轻松松摁在地上摩擦。 相比起鼻青脸肿、胳膊骨折吊了一个多月的沈榆北。 薄家那位桀骜不羁的少爷仅仅只是手背擦破点皮,嘴角一小块淤青而已。 薄宴辞声线微凉:“单纯看他不爽。” 想到那张讨人厌的脸,他愤愤合上文件夹,连同平板一起塞给坐在前排的助理魏序,语气阴郁:“通知各部门负责人下午的会议取消,改为晚上七点线上会议。” 魏序一愣,抬头瞥了眼后视镜,发现他们总裁大人正盯着裴小姐,眼里闪烁着危险光芒,心头猛地一抖,赶紧应承下来:“好的薄总,我马上通知到位。” 作为薄氏集团总裁特助,魏序自然懂得察言观色,并在适当的时候保持缄默。 他非常识趣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将空间留给总裁大人和裴小姐。 薄宴辞伸手按下座椅按钮,后座挡板缓缓升起。 宽阔舒适的后车厢气氛莫名诡异得紧张不已。 裴梨眨眨眼睛,率先试探着提议:“你要是忙的话,可以先去公司,我们下周一再去民政局?” 闻言,男人眸色渐深,胸腔溢出两声淡笑,倾身朝她靠过来,低眸睨着她。 咫尺的距离,裴梨清晰感受到来自他鼻尖喷洒而出的灼热气息,心跳陡然加快,连忙警惕性地往旁边挪动。 这样暧昧的姿势让她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偏偏薄宴辞视线始终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看。 裴梨感觉自己要被他灼热的视线烫出一个洞,坐直了身子假意扭头看向车窗外,转移话题:“几年没回来,淮京变化挺大的哈~” 见状,薄宴辞伸手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下,染笑的嗓音低沉磁感:“我们梨梨公主那点小心思全写脸上了。” “我呢,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比起去公司开会,我更愿意跟你去民政局增进一下我们的亲密度。” 开什么玩笑,他又不是聋了,刚才电话内容他听得一清二楚。 沈榆北那个崽种胆敢觊觎他的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 裴梨摸摸被他弹过的额头,嘴角轻轻一抽,皮笑肉不笑地噎他:“你这么骚的鬼,我要不起。” ....... 迈巴赫一路车速平稳,两人在后排围绕着领证前该不该签署一份‘以一年为期’的婚前协议而争辩得不分伯仲。 裴梨一本正经的小表情,试图劝说:“我们是无感情基础的婚姻,万一在一年内你遇到喜欢的女人,你有权利随时终止婚姻关系追求幸福,这份协议对你来说,绝对有利而无害。” “谢谢,不需要。” 薄宴辞眸光稍沉,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他视线紧紧锁定她,两秒后忽而轻哂:“薄家的男人一辈子到死只能娶一位夫人,且只有丧偶没有离异,你、别想甩了我又去酒吧点男模快活。” 他话语坚定,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裴梨:“......”(玛德,我看起来有那么好色吗?) 黑色钢笔在男人骨骼分明的长指间转动,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秒,见她满脸不服气,小幅度扯了下唇角:“怎么,你想反悔?” “那......我能反悔吗?” 裴梨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望着他。 “不能。” 薄宴辞停住转笔的动作,稍稍侧身凑到她面前,青筋浮动的手撑在挡板处,眼神带着满满的侵略性,声线平稳:“说好的领证对我负责,敢反悔,信不信全淮京‘通缉’你?” 小流氓还想反悔? 绝无可能。 距离咫尺,热息喷薄。 裴梨只觉心脏似小船在港口飘摇,被他眼神看的发毛,抿抿唇,一脸娇憨说出最硬气的话:“凶什么,我又没说真的要反悔,下午两点半民政局,谁不去谁孙子!” 本来跟他领证的事情心里还有点犹豫不决,毕竟这事关自己一辈子幸福的终身大事。 可裴世宗这通电话倒是激起了她的反骨。 当年拿她当累赘丢到国外不闻不问,现在又想拿她当联姻工具。 她偏不让他如意。 薄宴辞:“......?” 他请问呢,他用正常语气说话,哪里凶她了? 不过.....只要她肯给他名分就好。 也不枉他昨晚身上揣着户口本开车狂飙半座城赶到酒吧跟她制造偶遇。 “两点半,我在民政局等你。” 他周身低气压退散,坐回原位掸了掸西装上面不存在的灰尘,眸色沉寂望着她,语气认真:“不许骗我。” 坐在前排副驾的魏序看不见也听不见后排是个什么情况,只能抱着文件夹默默叹气。 很难想象,他们总裁大人平时那副对异性寡淡薄情的态度,竟然也会黏着一个姑娘耍无赖,属实稀奇得很呐~ 热搜上说薄总惨遭醉酒美人调戏,他这会儿套路深的都能取消会议骗裴小姐去民政局了,哪里惨? 第007章 “新婚快乐,薄太太。” 下午两点半,淮京市民政局。 瓦蓝色的晴空,几缕浮云飘动,气温正好,不冷不热。 路边白杨树下停靠着的那辆车牌为的布加迪黑夜之声显得格外扎眼。 “两位请出示一下证件和三张两寸红底的半身免冠合影照片。” 工作人员拿出登记表,礼貌提醒。 裴梨跟薄宴辞同时将准备好的材料递过去。 填写《申请结婚登记声明书》的时候,薄宴辞的内心比坐在谈判桌前签署上亿的项目合同还要紧张。 他冷白修长的手指紧握着笔,龙飞凤舞签下自己的大名,浓密卷翘的长睫投射下淡淡的阴翳,侧脸轮廓线条流畅精致,张扬俊美的长相格外引人注目。 而他身边的裴梨,身上穿着法蓝色裙装,长发半挽起,优雅得体的淡妆,脑后戴着的纯白色头纱是他特意为她准备的。 见她迟迟没有落笔,他浓眉微蹙,心里愈发紧张,低磁的嗓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虚:“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想跑路?” “想什么呢,笔没墨水了。” 裴梨朝他晃了晃手里的黑色碳素笔,随手拿过他的那支,低头认真填写。 一直到她在声明人那一栏干脆利落签上名字后,薄宴辞才终于长长松了一口气。 暗想: 裴梨睨他一眼,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到底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 没一会儿,工作人员拿着两本新鲜出炉的红本本推至两人面前,微笑祝福:“恭喜两位,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结婚证的照片上,一位娇俏明艳,一位禁欲张扬。 两张极为养眼的脸,怎么看怎么般配。 薄宴辞眉梢含笑接过结婚证,牵起裴梨的手,修长指骨穿过指缝,牢牢地与她十指相扣,声线愉悦低沉:“新婚快乐,薄太太。” 裴梨茫然抬起头望向他,红唇鬼使神差地弯了弯,语气轻柔又有点别扭:“新婚快乐,薄先生。” 薄宴辞牵着她,走到民政局宣言背景墙拍照。 快门按下的那一刻,他突然弯腰俯身,凉薄的唇吻在她盈润嫣红的软唇上。 画面定格,周围排队打卡拍照的新人纷纷鼓掌起哄。 薄宴辞放开她,改为轻搂她的腰,贴着她耳畔低声暧昧地询问:“才亲一下不至于腿软吧,需要帮忙吗,要背还是要抱?” 裴梨呼吸微滞,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肉眼可见的变红:“薄先生挺能撩啊,谈过几个女朋友?” 她语气羞恼,拼命抑制随时要爆发的冲动,送他一记白眼。 “让你失望了,一个都没谈过。” 薄宴辞露出特别纯洁无辜的表情,嗓音低沉磁性,语气多少有点轻佻:“虽然我这张脸的确挺招姑娘喜欢,但我眼光高,也不是谁都看得上的,要不是薄太太酒后乱性非礼我,哪儿能白捡我这么一个帅气多金的男人当老公?” 裴梨:“......谁非礼你了,你没占便宜吗?” 她这一秒的母语,是无语。 见过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没见过往自己脸上贴钻的。 要不是她喝醉酒错把他当成男模,哪儿来这么多破事? ..... 从民政局出来,回到车里。 裴梨坐在副驾驶,脸上的温度还未消退。 几年不见,骚包花蝴蝶勾引人的本事见长啊! 她翻开红本本扉页,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钢印,怎么就莫名有种上了贼船还替人数钱的感觉? 刚刚那个吻,又为何会让她心跳漏掉一拍? 就好像是一颗小熊软糖掉进了心湖,荡漾起轻微的涟漪,层层递进心弦。 就当她怔忡之际,薄宴辞侧身朝她这边凑过来,执起她的右手,将一枚五克拉的钻戒缓缓套进她的无名指。 冰凉的触感袭来,裴梨下意识低眸看去,咚咚的心跳又来了。 她脸颊温度持续升温,怔愣半秒,迟疑道:“这枚钻戒.....怎么有点像珠宝大师Charlotte的封山之作?” “薄太太可还喜欢?” 薄宴辞的眸光仿若最深的湖水,炙热且沉溺。 Charloote一出手,必定价格不菲。 裴梨盯着指尖的钻戒看了半晌,眼神都变得有些虚无缥缈。 然而,当她启唇开口时,车厢里的浪漫气氛瞬间被击散。 “薄宴辞,虽然我们属于没感情领证夫妻,但这戒指看着就死贵死贵的,你送给我可不许要回去了。” 她漂亮的狐狸眼弯了下,神色专注欣赏起手上的戒指。 薄宴辞没想到她会在这种气氛下作出如此煞风景的反应,盛满爱意的眼神一秒冷沉,咬肌紧绷,音调微凉:“那薄太太可要好好戴着,敢摘下来,你就完蛋了。” 这枚钻戒是由纯手工打造,主钻是一颗极为罕见的粉钻,是他之前特地飞往瑞士,在拍卖会上花高价拍下来的,价值2.6个亿。 皇冠形状的戒托镶嵌着五克拉的粉钻,白金戒圈外侧采用一颗颗精致细腻、大小相同的白钻点缀而成。 她只是稍抬起手,就能看见钻石在微光下折射出耀眼夺目的细碎流光。 钻戒尺寸不大不小刚好合适,合适到仿佛就是为她专门量身定做的。 裴梨眼眸亮闪闪的,视线落在戒指上,笑容浅浅,语带好奇:“这枚戒指大概值多少钱?” “加上设计费用,差不多3个亿。”他转头,那双清透的眸子似浸了墨,眸中倒映着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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