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霍晨走出了一步,心里咯噔一下。 从前太子爷都是客客气气地叫他一声霍尚书,今天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总让他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下一刻,就听顾非池冷冷道:“岳浩,革职。” “李鹤声,革职。” “贺妥,革职。” “万常平,革职。” “薛询,革职。” “董探,革职。” 他一连说了六个名字,后面跟的都是冷酷无情的两个字,革职。 这一连串的名字,让在场的不少臣子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顾非池接着道:“忠勤伯方愈,夺爵。” 当听到“夺爵”这两个字的时候,众臣更是面色大变,忠勤伯方愈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 一瞬间,周围一片寂静,所有人人都是敛息屏气。 站在礼亲王身旁的的徐首辅在听到前面几个名字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下头所有的折子都是由内阁经手后,再送到东宫去的。 那几道弹劾太子妃的折子,阁老们看过后,觉得太作死,直接就压了下来。 也不知道太子爷是怎么知道的。 徐首辅眼角抽了抽,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两句:蠢,蠢不可及!这些人啊真是自己往刀口上撞。 他们以为太子爷是大行皇帝呢,太子爷才给了他们两天好脸色,就开始试探起他的底线来了。 真真是自寻死路啊! 顾非池是有兵权在手的太子,战功煊赫,足以震慑朝堂与天下。 君强则臣弱,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忠勤伯方愈定了定神,朝与他隔着几人的右佥都御史李鹤声看去,无声地递了个眼色。 李鹤声刚也被吓着了,现在一狠心,便站了出来,仰首看向了马背上的顾非池,发出质问:“敢问太子殿下,微臣所犯而罪?” “微臣是御使,一当监察百官,二当劝谏君上。殿下乃国之储君,当广开言路,积极纳谏,方乃明君所为……” 李鹤声义正词严,言下之意就是说,要是顾非池因为劝谏就把他们革职,那他就不是明君。 “李家三代不得录用。”顾非池懒得听他多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李鹤声:“……” 他难以置信,干瘦的身躯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连脚下都有些发虚。 太子这句话意味着,他的子孙三世都不能科举入仕。 就因为他多说了一句话,太子就要株连他三代儿孙?! 李鹤声反射性地朝人群中的忠勤伯方愈望去,却听头顶上方又响起了太子爷清冷傲慢的声音:“拿下忠勤伯。” “是,太子爷!” 一个天府军校尉朗声应命,中气十足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个官员的耳中。 即刻就有两个天府军将士把脸色苍白的忠勤伯从人群里拖了出来。 忠勤伯吓得脸都白了,他张嘴欲言,“太子,臣……”可下一瞬就听“咯哒”一声,他的下巴就被卸了下来。 顾非池淡淡道:“把人送去闽州卫。” “方愈,三年后,你要是能活着,孤就许你归京。” “你要是死了,那就送你儿子去。” “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不如就放在怎么活命上。” 顾非池的语气清清冷冷,每一个字都透着毫不掩饰的威慑。 方愈露出恐慌的表情,不住地摇着头。 闽州靠海,且多山地,那里多倭寇与山匪,凶残无比。 他这一去,十有八九要死在闽州,此生别想再回京城。 他想求饶,口中发出“吚吚呜呜”声,可下巴被卸,根本说不出话来,口角狼狈地流下一行口涎,就这么失魂落魄地被那两个天府军将士强势地拖了下去。 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得周围的群臣都没反应过来。 周围更静,甚至无人敢求情,生怕多说一句话便会是李鹤声与方愈的下场。 在场的人中又有哪个是真的傻子,谁又看不明白这位忠勤伯的这点小心思,方愈不过是觉得太子快要登基了,东宫只有一个太子妃。 若是几道折子就能把太子妃拉下马,那再好不过了。 方愈以为自己躲在暗中,指使着几个御使行事,再怎么也不会牵扯到他自家身上,这算盘打得也是精。 偏偏他们这位太子最不耐烦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心思,这还不等回宫,就干脆利落地,一锅给端了。 裴谨无声地与徐首辅以眼神交流着,漫不经意地掸了下袖子,拂去其上的一片残叶。 哎,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信心,觉得一个在沙场上能杀伐果断,手中握有兵权的君王,会跟大行皇帝和先帝那样,去妥协,去权衡,去让步的?! 他们未免也小看了他们这位太子爷! 哪像他,一向识趣! 咳咳,下回他一定不再偷懒。 顾非池锐利的目光徐徐地扫了过去,人群中的不少臣子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眼神游移不定。 御史言官弹劾太子妃的那几道折子并不是什么机密,京城里不少人都知道。 大景这几十年来,党争不断,朝堂上群臣也是心思各异。 因而除了徐首辅等看得清楚明白的臣子外,也免不了有人在观望,在审时度势。 新帝即将登基。 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堂上的格局肯定会有变化。 他们相信,就算顾非池作为卫国公世子时行事强硬,但他一旦坐上天子这个位置,势必得像一个君王般学会平衡朝中各方势力,这便是为君的制衡之道。 哪怕太子爷真的不高兴,最多也就是训斥几句,他们也可以一步步地摸索太子爷的底线。 说句实话,他们甚至觉得训斥可能也不会有。 萧家就是个破落户的侯府,一家子老老小小不是通敌,就是延误战机,举家都被流放了,只有两个未成年的稚子当家。 太子爷若真在乎太子妃,又岂会让太子妃没有了娘家的支持!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一次小小的试探。 历朝历代,又有哪个新君上位,没有经历过君臣间的磨合和退让的? 圣明之君会平衡几方势力,为己所用。 庸碌之君则会被各方压制,反而被臣子牵着鼻子走。 谁想,他们这位太子爷根本不循常理,强势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不过是一个试探,太子爷就一连罢免了六位官员,还夺了忠勤伯的爵位,甚至连一句辩解,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让忠勤伯说,下巴说卸就卸。 谁要是敢再说一句,那三代不得为官的,就不仅仅是李家了。 太子他似乎根本不在乎他的行为有可能引起朝堂不安和骚动。 狠,太狠了! 他们何曾见过君主行事这般强势。 第180章 几个心事重重的官员越想越是不安,口中发干,如芒在背,只觉得他们的那些小心思在太子爷的目光下根本无所遁形。 也有人忍不住去看徐首辅和礼亲王,可是徐首辅一言不发,眼中写满了“不想理蠢货”这几个字,而礼亲王更是没接收到他们的眼神,正乐呵呵地盯着囚车里的长狄王铎辰锋,对别的事似乎毫不在意。 扫视了众臣一圈,顾非池简短地下令道:“回京。” 礼亲王似乎这会儿才回过神来,笑眯眯地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们回京。” 顾非池策马,拉着萧燕飞那匹马的僵绳,与她并肩而行,在群臣之中穿过,两人走在了最前方。 其他人等按着身份高低,一一跟了过去,如众星拱月般跟随在了两人的身后。 年愈花甲的右都御史庾大人经过跪在地上的李鹤声等人时,重重一拂袖,没好气地丢下了两个字:“蠢货。” 他们身为御使,就该监察百官,为民发声。 像李鹤声他们这种被私欲蒙昏头的御史,就活该被革职! 文武百官之后,便是押送长狄王三人的三辆囚车,也都快速地跟上,而三千天府军将士则会赶往京郊的安山大营安顿。 很快,这里只留了跪地的李鹤声等六人,全都一动不动,这会儿都不敢起来。 明明是寒冬腊月,他们却大汗淋漓,一个个额角都被汗液所浸透,身子瑟瑟发抖。 顾非池自官道一路往东,群臣浩浩荡荡地穿过了京城的城门,往着宫门方向而去。 百姓们自发聚集在了街道的两边,人山人海,有的人是为了欢迎太子凯旋,也有的人是为了围观囚车。 这会儿还有北境人没有离京返乡,他们大多特意留在京城等着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北狄王。 见到被关押囚车里的铎辰锋时,街道上瞬间炸开了锅。 又像是洪水决堤般,他们压抑了一年的情绪爆发了出来。 这其中有滔天的恨意,更有大仇得报的痛快。 “太子爷,求太子斩了北狄王!” 人群中有人哭着大喊,带着滔天的恨意,很快又有无数道声音跟上。 一句接着一句嘶吼着: “求太子斩杀北狄王,为我北境百姓报仇雪恨!” 这些声音一听口音都是北境人,他们在哭泣,在呐喊,在请命。 人群中,一道又一道的身影都屈膝跪了下去,一下子比周围其他的百姓矮了一截。 顾非池策马停了下来,环视着这些悲痛的北境百姓。 在一片痛哭声中,一个义正言辞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太子殿下,如此不妥。” “我大景是□□大国,应当善待战俘。” “侵略他国乃蛮夷之举,为了天下苍生,还当以和为贵,请太子罢战,与长狄议和。” 说话的人是一个着青袍的年轻书生,戴大帽,穿着青色圆领袍,一看就是举人的打扮。 他腰板挺得笔直,双手还捧着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高高举起。 “此乃学生的请命书,还请太子一观!” 年轻书生慷慨激昂地说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彻周围。 他前几天在茶馆里,听到有人口口声声说是要在太子回京时请愿,斩杀了北狄王和北狄两个亲王,就觉得这些人简直胡闹。 他们大景是礼仪之邦,岂能像那些蛮夷一样,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明年三月会有春闱,现在就是他在新君面前露脸的大好机会。 他的真知灼见定会打动太子! 周围跪地的那些北境人一听,一个个气得脸都红了,有的汉子真恨不得上前揍这书生一顿。 “徐首辅?”顾非池回头看向了徐首辅,看得对方心里咯噔一下。 “我大景的举子……就这?” “……”徐首辅简直欲哭无泪,这秋闱的卷子也不是他出的啊。 再说了,听这举子的口音,他也不想是京城人士啊。 顾非池挽了挽缰绳,正式下令:“即日将北狄王铎辰锋以及两个北狄亲王关入刑部天牢,三日后于午门斩首示众!” 那些北境百姓闻言又转怒为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个喜形于色。 他们的太子爷没有向着那些学子。 他听取了民意?! “太子千岁!”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第一个高声喊了出来。 其他北境百姓也跟着高喊:“太子千岁千千岁!” “爹爹,娘,你们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太子爷给我们们做主!” 人群中,不少北境百姓都在嚎啕大哭,喊着他们亲人的名字,痛斥着北狄人恶有恶报,希望家人在天之灵可以瞑目…… 簇拥在顾非池后方的朝臣中,也有人赞同那举子的想法,觉得斩杀北狄王有点不妥,他们是□□大国该有大国的风范,但这会儿,谁也不敢出言置喙。 照太子爷这脾气,自己但凡应和一句那个学子,肯定会被送去闽州“体察民情”。 顾非池一夹马腹,对着身边的萧燕飞笑了笑,继续策马。 他还不忘回头对着徐首辅说了一句:“首辅,若是再取这种目下无尘,读书读傻了的举子,孤看你不如也去闽州反省一个月。” 徐首辅眼角抽了抽,觉得自己太冤了,却只能应道:“……是,殿下。” 顾非池也没有压低声音,“读书读傻了”几个字,那年轻举子是听得清清楚楚,如遭雷击。 他双手还捧着他的请命书,一动不动,如雕塑般僵住了。 “我呸!”一个北境汉子不顾友人的阻拦,对着那年轻举子狠狠地唾了一口,“太子说的,你就是个读书读傻了的!” 他瞎了一只眼,脸上还有一道狰狞的肉疤,瞧着面目凶悍,那举子被吓得缩了下身子,根本不敢反抗。 那汉子又对着他吐了口唾沫,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对着前方已经走完的顾飞驰,重重地磕头。 “砰!砰!砰!” 每一下都磕得严严实实,最后额头抵在地上,跪伏在地。 他的妻儿全死在了兰山城,他的闺女才五岁,被捅了十刀。 现在,他们可以瞑目了。 这个膀大腰粗的汉子就维持着这个姿势,嚎啕大哭起来。 一路上皆是那种压抑了许久后,放肆大哭。 阵阵哭声不时响起,萦绕在京城的空气中,挥之不去,平添几分悲壮的气氛。 直到午门,顾非池才勒住了马,几乎同时,萧燕飞的马也停在了他身边。 下一刻,后方传来百姓整齐划一的声音: “恭迎太子殿下凯旋!” 午门广场外爆发起一阵热烈的欢呼声,似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似乎大半个京城都喧嚣了起来。 顾非池拉着萧燕飞从午门中间的门洞走过,这是供天子出入宫廷的“御道”。 代表着天子的高高在上。 照理说,连皇后也只有在过门时能走那唯一的一次而已。 后方众臣全都望着两人的背影,无人敢提出任何质疑。 宗亲勋贵、文武百官一个个躬身作揖,姿态谦卑,目送前方的太子与太子妃消失在门洞后方。 顾非池和萧燕飞手牵着手回了东宫。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梁铮和义子山海等在了东宫的大门口,恭恭敬敬地给两个主子行了礼。 此刻梁铮的心里多少有点忐忑。 像他这种服侍过大行皇帝的御前大太监,按例是该守皇陵的。 “是我让梁公公回宫的。”萧燕飞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 顾非池点了头,直接吩咐道:“梁铮,宣内阁、宗亲以及各司要员于一个时辰后到文华殿觐见。” 十分简单的一句话,让梁铮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心里大定。 这句话代表太子爷同意留下他了,也意味着,他在东宫的地位。 他还会是大太监,东宫的大太监。 “是,殿下!”梁铮的声音铿锵有力,连他身边的山海也松口气,心里对干爹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以后也要跟着干爹好好干! 顾非池牵着萧燕飞继续往寝宫方向走。 终于碍眼的人都不在了。 萧燕飞轻轻在他掌心挠了一下,问:“你要不要去洗漱一下?” “我一早就让人煨着菌菇汤,放把面下去,很快就好了。” 萧燕飞知道他回来有很多事要忙,肯定没时间坐好下好好用膳,一早就吩咐御膳房煨着汤,这样最快,一碗热腾腾的汤面吃下去又能暖身。 萧燕飞想推他去盥室,没推动,却反被顾非池轻轻松松地压到了一把太师椅上坐下。 “真好。”他倾下上半身,双手撑在了太师椅的扶手上,将她整个人笼在了他的阴影中。 回家真好。 他的燕燕也真好。 顾非池的唇角扬了扬,眸中笑意荡漾,连那微翘的唇角都变得柔和旖旎起来,俊美的脸庞容光焕发。 看着这张漂亮的脸庞,萧燕飞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沿着他修长的脖颈徐徐地摸上他的面颊,双手捧着他的脸庞。 与他四目相对。 他顺势垂首,面颊贴着她的面颊,鼻尖擦着他的鼻尖,凑近时,几缕乌黑的长发顺势垂落,发丝轻拂过她微盈的胸脯。 鼻端萦绕着少女身上幽幽的芬芳。 两人靠得这般近,他身上那股子清冽的气息也将她包覆其中。 萧燕飞蹭了蹭他的鼻尖,嗅着他身上的气息,动作做得无比自然。 “你今天起得很早吧,在这里好好休息。”顾非池依依不舍地蹭了蹭她,这才直起了身,去了后头。 哎,手上等着他处理的事太多了。 顾非池去盥室简单地梳洗了一番,等他出来时,热腾腾的汤面也好了。 他草草地吃了面,就翻起了萧燕飞这两个多月给他写的摘抄。 他不在的这段日子,折子分成了三个档次,第一档最要紧的折子会由八百里加急送去北境,而第三档则是那些日常不重要的折子,全权交由内阁自行处理。 中间那档的折子会送到东宫,由萧燕飞过目,酌情处理。 萧燕飞特意把那些折子中最要的内容一一摘抄了下来,整理成了册子,就是为了让顾非池回京后能够快速地了解这段日子朝堂上的种种。 顾非池用了一炷香功夫大致将那叠摘抄翻看了一遍,就去了文华殿。 内阁阁老们、六部侍郎以及各司要员都已经到了,纷纷给顾非池见了礼。 一个个低眉顺眼,要多恭顺,有多恭顺。 顾非池姿态闲适地在书案后坐下了,环视众人,似笑非笑地扯了下嘴角。 他看过摘抄,对朝廷最近悬而待决的那些事统统有数了,因此一开口便令众臣心下一沉。 “今冬豫州雪灾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豫州几县雪灾严重,按照从前的旧例,待来年开春,积雪融化,可能会形成春汛,这豫州该修的堤坝修了吗?” “闵州卫指挥使上奏近来倭寇上岸,掳掠百姓,请求驰援,魏源你打算调多少兵?” “……” 顾非池对着群臣发出了一连串的质问,把嫌弃赤裸裸地写在了脸上。 “朝廷的俸禄养了这么多人,你们每天都只是点个卯不做事吗?” 他也没说什么粗话,却已经把在场众臣说得一个个哑口无言,没一个敢回嘴。 众臣暗暗地咽着唾沫,都感受到了那种泰山压顶般的窒息感。 殿内一片沉寂。 顾非池又道:“三天内,孤要一个结果。” “是,殿下。”几个尚书干巴巴地应道。 他们也有一百个难处,可方才亲眼目睹了李鹤声和方愈等人的下场,所有人都看出来了,他们这位太子爷根本不想听任何的借口和推搪的言辞。 他只想听结果,听解决的方案。 “徐首辅。” 随即,顾非池清冷的目光落在了徐首辅的身上。 徐首辅毕恭毕敬地迎上顾非池的目光。 顾非池:“北境诸城免三年赋税,若有商贾愿意在北境开作坊、商铺,经世济民,助北境休养生息,重归繁荣,居功者予以其子弟进国子监读书的名额。” 现在的北境诸城几乎是空城,百姓陆续地回去了,北境也能一点点地恢复生机,可这样还远远不够…… 太子这是要开“例监”吗?下方以徐首辅为首的众臣不由面面相觑。 在大景,国子监的监生分为贡监,荫监,举监与俊秀生这四类,但是在前朝还有例监,所谓“例监”,便是生员以捐纳入监。 顾非池看着若有所思的徐首辅,气定神闲地笑了。 北境现在百废待兴,通常来说,一场屠城至少要十年才能恢复过来。 但是,顾非池不想等十年。 他在乌寰城时,和谢无端商量过如何才能最快让北境恢复从前的生机。 百姓回归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必须设法吸引各地大的商贾去北境开各种大小作坊、商铺等等,有了商贾入驻,就等于有了银子,百姓才能有活干,北境才有税收。 北境这处死地便能注入新的生机。 士农工商。 商贾是下九流,多为世人所轻慢,对于商贾来说,有了钱,就想要地位。 他们想要脱离商籍,唯有入仕一途。 可是仕林往往轻视商贾,不愿与之为伍,很多知名的大儒生怕沾染上了铜臭味,都不愿收商贾子弟为学生,那些商贾子弟可谓求学无门。 现在,顾非池等于将一把登天梯放在那些商贾的眼前,就看他们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 徐首辅只略一思量,就明白了顾非池的意图。 若是朝廷肯放出十个国子监的名额作为诱饵,那绝对可以让商贾们上钩,别说是去北境开作坊、铺子,怕是巴不得主动捧着银子送给朝廷。 等这些作坊开起来,就意味着北境百姓有了饭吃,有了盼头,北境才能尽快复苏。 徐首辅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拈须笑道:“就是那些学子们,甚至是监生们怕是要闹。” 国子监的监生有八成都是贡监,这些贡监都是每年从各州举荐送上来的优秀生员,必须是秀才以上的学子,名额可谓千里难求一。 在大景万千学子们中,这监生的名额那也是会让人眼红的存在,别说给那些个商贾了。 “王祭酒。”顾非池的目光穿过众臣,落在后方某个头发花白的官员身上。 此人正是国子监的祭酒王睿。 王睿也完全没想到太子的这把火莫名其妙地就烧到了他们国子监,连忙作揖道:“殿下放心,老臣会安抚好监生的。” 谁都看得出来,太子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们为人臣的还是听话些得好。 顾非池微微一笑:“国子监监生乃朝廷未来之栋梁,他们若连朝廷的目的也看不清,一味只知道瞎闹的话,将来入了仕途,也是废物。” “朝廷不需要废物。” 说这番话时,他一直在笑,眼角眉梢却透出几分凛冽,语调犀利冷硬,众臣皆是心里咯噔一下。 他这话就是在说,若是有学子瞎闹腾,那就革了学籍,甚至于禁止科考。 徐首辅想起刚刚路上那个举着请命书的举子。 的确,连朝廷的意图都握不清,读书读傻了的人,要了也没用,将来就是考中了进士,也只会给朝廷瞎添乱。 要是来年春闱不小心录取了这种学子,自己多半真得去闽州反省。徐首辅觉得自己的前途简直危机重重,第一个响应道:“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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