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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扶着她站稳。 在这个姿势下,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地贴在了一起,他的手臂横在萧燕飞纤细的腰侧,隔着单薄的罗衫,擦出几分温度。 “不要。”萧燕飞摇了摇头,抓着他的胳膊扶了一把,灼灼的目光眼馋地看着把半空中的白鹰,“野外长大的鸟儿,更适合天空,而不是笼子。” 当然,要是有像雪焰这样的,她肯定养养养! 顾非池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下巴轻轻地抵在她的发顶,将她整个人拢在自己怀中。 他低低地笑。 笑声在胸腔里轻轻振动,震动着萧燕飞的耳膜,心湖微微一荡。 “唧唧……” 萧燕飞感觉左肩头一沉,斜眼看去,就见那只小鸟儿不知何时落在了她肩头,轻快地跳跃着,鸟爪子弄皱了她肩头的衣料。 白鹰得意洋洋地绕着两人飞了两圈。 “它很喜欢你。”顾非池诱惑她,“你确定不养它吗?” 微笑时,他优美的唇角微微翘起,便给那清冷的面庞添了颜色般,让凉薄的青年陡然生动了起来。 “谁让我讨人喜欢。”萧燕飞耸耸肩,大言不惭。 “说得是。”顾非池牵着萧燕飞的手往前走,“你那么讨人喜欢。” 两人要上山,这马自然不能带上山,暂时把马寄放在了山脚下。 与那摆摊的老妪说好:“我们未时来取马。” 翠微山上有一座道观,平日里来这里香客不少,常有人把马匹、骡子、驴车什么的寄放在山脚。 “公子,姑娘,尽管放心,老婆子一定给你们把马看好了。”白发老妪给了他们两块竹牌作为寄马的凭证,又热心地说道,“庆云观的姻缘牌很灵的,两位上香时记得求一块。” “那肯定得求。”顾非池看着她,“对不对?” “走啦。”萧燕飞回首一笑,“到时候再说。” 两人慢慢悠悠地沿着山间蜿蜒的石阶往山顶方向走去,郁郁葱葱的树冠遮蔽了烈日,迎面而来的山风很是清凉,沿途可以听见鸟雀在山林间清脆的鸣叫声,如歌似吟。 往来路上,偶尔有三三两两的香客与两人交错而过,都是去山顶的道观上香的。 当年太祖皇帝起义时,便有青霄真人以谋士的身份为太祖出谋划策,大景建国后,青霄真人被封为国师,道教也成了国教。 因而,不同于前朝信佛,大景朝对道教份外推崇。 直到了山顶,那只鸟儿还不肯走,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了天上的凶徒,就停在萧燕飞的肩膀上,一会儿梳梳羽毛,一会儿蹦跶几下。 山顶静静地矗立着一座道观,一个十来岁的灰衣小道童早早就候在了道观的大门口。 “世子爷。”皮肤白皙的小道童笑眯眯地迎了上来,对着两人行了一个道家的拱手礼。 “里边请,谢大元帅和昭明长公主殿下的灵位,观主已经做主挪到了清静殿。”小道童走在前面给他们领路,好奇的目光忍不住往萧燕飞肩头的那只鸟儿瞟了两眼。 地上的人走的是门,天上的鹰是从上空飞过去的。 走进道观后,一股浓浓的香烟味扑面而来,一棵拔地而起的迎客松映入眼内,苍翠欲滴,生机勃勃,前方的一些香客们言笑晏晏地朝三清殿走去。 顾非池信手拈住了一枚朝萧燕飞飞来的松针,轻轻弹开。 他解释道:“这里的观主和谢伯父是几十年的至交好友。谢伯父夫妇故去后,我爹就请观主帮着在这里供奉了灵位。” 萧燕飞了然地点头。 当时谢大元帅背负着的是通敌北狄的污名,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地供奉他的牌位的,卫国公这才选择了这处可靠的地方。 不然,谢大元帅的牌位很可能会被一些激愤的百姓给砸了。 三人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天上的鹰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偶尔发出一声嘹亮的啼鸣声,平添几分萧索的气氛。 “这边走。”小道童领着两人拐了两个弯,又穿过一片碧绿葳蕤的竹林,来到了一座挂着“清静殿”的殿宇前。 “吱呀”一声,小道童推开了殿宇的两扇大门,没有进去,对着两人行了一礼后,就退到了路口守着。 前方的殿宇内空荡荡的,只并排供奉了两个牌位,牌位前的地上放着两个黄色的蒲团,两边烛架上点着两排烛火,烛火随风摇曳。 顾非池在大门口略站片刻,这才跨过高高的门槛,缓步迈入殿内。 萧燕飞也跟着进去了。 没了白鹰盯着,那只鸟儿仿佛逃脱牢笼似的自萧燕飞肩头振翅飞起,直飞到了前方的香案上。 顾非池恍然不觉,直直地看着正前方的那两个朱红色的牌位,凝视着牌位上的名字。 殿内的光线影影绰绰,烛火的光影与浓郁的檀香味似交织成一张密实大网。 周围一片寂静,时间似乎凝滞。 过了一会儿,顾非池清冷的嗓音打破了沉寂:“爹爹说,他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眼睁睁地看着谢家,家破人亡。” 他极力克制着,声音平静无波,但那种悲怆的情绪自然而然地随着他的这句话弥漫开来。 空气中平添几分压抑。 “要跟我说说吗?”萧燕飞低声道。 清静殿内又静默了片刻,沉寂持续蔓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萧燕飞几乎以为顾非池不会开口时,他忽然开口道:“去岁冬,爹爹旧伤复发,缠绵病榻,整个冬天身子就没利索过,就一直留在京城养病。后来,谢伯父战死的消息传回了京城,爹爹拖着病体进宫求见皇上,淋了雨,病得更重了。” 那会儿顾非池不在京城,他被皇帝打发去了东海剿倭。 “一开始,爹爹只是发烧,在太医的诊断和用药后,”他停顿了一下,冷笑道,“这病竟就越来越重。” “再后来,皇上就定了谢家通敌判国的罪,昭明长公主不愿‘指证’驸马和亲儿子通敌,在公主府一剑自刎。” “那会儿爹爹早就病得起不来了,听闻消息时,吐了血。” 顾非池依然看着前方的那两道牌位,气血翻涌,拳头在体侧捏得咯咯作响。 他能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气声,心脏在胸膛中剧烈地跳动着,仿佛又回到了他匆匆回到京城的那一晚,看到父亲奄奄一息的样子。 那晚,难以形容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在他体内翻涌…… 从前,他以为自己无所畏惧,哪怕战死沙场亦无悔无畏。 可当时他怕了。 感觉自己仿佛站在深渊的边缘,周围一片漆黑无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全都危在旦夕…… 他只要再往前半步,就会坠入深渊。 顾非池深吸一口气,徐徐地接着道:“最后,我只来得及救下表哥。” 幸好,他还来得及救下谢无端! 顾非池面具后的双眼漆黑漆黑,黑得像是冬夜的星空。 四周一片静寂。 只听到他粗重急促的呼吸声,由急到缓,渐渐恢复平寂。 停在香案上的那只彩雀突地展翅飞起,在殿内溜了一圈,却完全不敢飞出殿宇,又落在了香案的另一边。 “阿池,”萧燕飞向他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温润柔和,“我们去上香吧。” 她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亲昵、几分抚慰。 这还是她第一次唤他阿池。 “嗯……”顾非池垂眸看她,轻轻地应了。 那漆黑晦暗的眸底又一点点地有了光彩。 顾非池大步走到香案前,拿起了几炷香,以烛火点燃香后,把三炷香递给了萧燕飞。 两人并肩在蒲团上跪下了,恭恭敬敬地上香。 顾非池看着牌位,薄唇微动,近乎无声地说了几句话后,郑重地行了三跪九叩之礼,接着把香插到了牌位前的香炉中。 在上了香后,顾非池又另外点了三炷香,再次上了香。 这一次,是代不在京城的谢无端上的香。 等再次插好香后,顾非池这才转过了身,又回到了萧燕飞的身边,轻声又道:“再过几日表哥就会扶灵回京。” 谢家没有祖地,谢家也没有宗族,如今谢家满门皆灭,只余下了表哥孑然一人。 “昭明长公主的灵柩如今还停灵在皇觉寺中……” 皇帝本来说是让昭明葬入皇陵,可华阳大长公主反对,说昭明可不会稀罕皇帝的“恩典”,坚持将昭明的灵柩停灵在皇觉寺。 顾非池看着前方的那两道牌位,声音渐渐有些低哑:“爹说,当年他们四个人在华阳大长公主府上,一同长大,如今只有他了。” 卫国公、顾明镜、谢以默与昭明四个人,只剩下了卫国公顾延之一人了。 后方香案上的那只彩雀也飞过来,趁着两人没注意,悄咪咪地往外飞。 停在殿外一棵梧桐树上的白鹰一直注视着他们,立即发出一声示威的鹰啼。 彩雀又瑟缩了一下,耸立的毛羽直抖。 “雪焰。”顾非池不轻不重地唤了声白鹰的名字。 他转过了身,目光仰望着殿外的碧空与烈日。 “我们走吧。” 顾非池撩袍迈出了殿宇。 萧燕飞与他并肩而行,眼角看着身旁青年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自少年起就久经沙场,大半的时间都在战场上,身上伤痕累累。 不仅是卫国公失去了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顾非池亦然。 别人只看到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没有看到他的痛,他的伤疤。 战场上,人命是最微不足道的,顾非池只是人,不是神,他只能看着身边的同袍一个个地战死。 萧燕飞一阵心悸,一种酸酸的感觉呼啸而来,似乎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塌陷了一角,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充斥着她。 萧燕飞主动伸出了手。 白嫩柔腻的小手紧紧贴着他的手掌,感受着掌下炽热紧致的肌肤,男子粗糙的掌心、指腹略有薄茧。 两相接触的温度格外烫人,一时分不清是她的手心烫,还是他的。 彩雀扑棱着翅膀从两人身边飞过,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白鹰自树梢腾空而起,在两人头顶绕着圈,听话地没有再去追那只鸟,不满地连续啼鸣了好几声。 萧燕飞若无其事地说道:“萧烁那小子回来也没住上两天,就又回军营去了,说什么他要把丢了的爵位再挣回来。” “他小小年纪的,何必非要把这么重的枷锁往身上铐。” 萧燕飞偏过脸,盯着他面具后的黑眸,问道:“你说,是不是?” 少女的眼眸灼灼发亮,似能劈开夜色的晨曦,璀璨夺目。 顾非池也扭头看着她,垂下了眸子,思绪不由被她牵引,点点头:“是。” “你也是。”萧燕飞徐徐道,三个字一字一顿。 两人的目光对撞在一起,脸与脸相隔不过一尺,近得能看到他唇角、下巴上细细的汗毛。 “不要把这么重的伽锁套在自己的身上。”说话的同时,萧燕飞微微地踮起了脚,抬起左手摸向他脸上的半边面具,在那冰冷的金属边缘碰触了一下。 指腹在面具上碰了碰,就要退开,可顾非池的动作比她更快,大掌覆住她的小手,引导她的手轻轻地为他揭下了脸上的面具。 一点点地露出面具下青年俊美白皙的面庞。 日光下,男子肤白如雪,脸庞轮廓优美,那双墨玉般的眼眸流光四溢,鼻梁高挺精致,漂亮的五官笔墨难描。 她从未这样仔细地打量过一个人。 她的目光专注而执着,似要穿过那双眼直击他的灵魂。 顾非池定定地迎视着她清亮的双眸,薄唇轻启,缓缓道:“我娘……是顾明镜。” 这六个字轻而缓,字字清晰,字字泣血。 “我知道。”萧燕飞的目光仍凝望着他的面庞。 哪怕之前没有明说,他从来没有隐瞒过这一点。 他的年岁。 他唤谢无端为表哥。 他的脸上明明没有伤,却一直戴着面具。 她又怎么可能猜不到呢。 顾非池莞尔,目光愈发柔和。 是啊。她知道。 从那天,她对他说“被人揭下面具是一种失败,自己摘下面具却是一种胜利”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我们成亲吧。” 他看着她微微地笑,笑容犹如夏日暖风一点点地染暖了他冷峻的眼角眉梢,犹如那月下倏然绽放的昙花开到了最极致,丽色倾城。 第105章 成亲。 这两个字让萧燕飞呆了一下,微微张大眼。 他黑漆漆的瞳孔泛着幽幽的清光,深沉如潭。 从他那双氤氲的眸子里,她能看见自己的面颊倒映在他瞳孔中; 她能捕捉到他眼中暗藏的那一丝丝忐忑。 他为人处世总是滴水不漏,波澜不惊,将自己武装得无懈可击,让人永远找不到他的弱点,从前,萧燕飞看不透他的情绪。 而现在,她像是一点点地穿越了层层迷雾,开始懂了。 顾非池是一个很骄傲也很倔强的人。 言出必行,杀伐果敢。 像他这样高傲的一个人,如今会因为等不到她的答复而觉得忐忑? 他,很在意她。 所以愿意为了她,而放下身段。 突然之间,萧燕飞感觉眼前的青年似是走下了高高在上的神坛,真正地走到了她身边,不再令她觉得两人之间有种若有似无的疏离感。 她心中油然生出一股甜意,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那种被人在乎的喜悦。 就连今天的阳光与风似乎都是甜的。 鬼使神差地,她又踮起脚尖,双手捧住他的下巴,凑过去亲了下他的鬓角。 在他满眼震惊,显然没反应过来的目光中,她又退了回去,有些莫名的得意。 与此同时,她的双颊渐渐浮现一层粉色,一点点地变红,薄薄的红晕从她的面颊漫延至耳朵、脖颈,绵延而下,如凝脂般的肌肤透着明媚的菡萏色,清极艳极。 她没有回答,但用实际动作做出了回答—— 她答应了。 在短暂的震惊后,顾非池也笑了,俊美的眉目舒展开来。 他的目光缠绵如丝,脸上的愉悦显而易见,笑容仿佛那明丽的春晖,连那微翘的唇角都旖旎起来。 他可真是好看!萧燕飞看呆,情不自禁地笑了,小脸上犹有一抹似是而非的嫣色。 原来她能让他这么高兴啊。 迎上青年灼灼的双眼,萧燕飞再次踮起了脚,小心翼翼地把手中那个玄色面具戴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太高了,饶是他特意朝她倾身,她的双臂依然抬得有些吃力,在他后脑摸摸索索,指尖时不时地擦过他冰凉柔顺的发丝,好一会儿,才终于帮他系好了面具的绑带。 最后,双手又稍稍给他正了正面具。 那半边狰狞的鬼面再次遮蔽住了他漂亮的上半张脸。 真是暴殄天物。萧燕飞心底发出深深的叹息声。 她一把拉起了顾非池的手,往路口的竹林方向走去,脆生生道:“你之前不是说要求姻缘牌吗?” “走,我们求姻缘牌去。” 她唇角浮现若有似无的梨涡,甜腻醉人。 “善信是要求姻缘牌吗?”站在路口的那名小道童方才隐约听到姻缘牌三个字,笑眯眯地说道,“贫道带两位过去吧,敝观的姻缘牌很灵的。” “劳烦小道长给我们带路。”萧燕飞笑嘻嘻地说道。 “两位善信且随贫道来。” 从清静殿出来后,小道童的步伐轻快了不少,脸上也添了活泼的笑,笑容满面地吹嘘起他们庆云观,说他们的观主道法高深,算的卦灵验极了;观中的姻缘牌也很灵的,附近十里八村的新人成亲前都会来这里求姻缘牌的。 萧燕飞时不时地“嗯”一声,话语间,三人闲庭信步地沿着林间的青石板小径走到了竹林口,头上的上空白鹰始终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傲慢地俯瞰着大地。 “咦?” 萧燕飞突地收住了步伐,惊讶地望向了他们来的方向,就见二三十丈外的假山边,着一身宝蓝色常服的皇帝悠然走过,他只带了大太监梁铮、几个侍卫和内侍,一行大概七八人。 “唐老爷,这边走。”留着花白山羊胡、相貌清癯的观主亲自在前头给皇帝带路,隔得远,他的声音并不真切。 顾非池见她满脸写着“皇帝怎么会在这里”,含笑解释道:“三易真人近日在庆云观挂单。” “皇上这十几年痴迷寻仙问道,三易真人颇有盛名,皇上听闻了,哪怕是病着也要过来。” “说不定能够求到仙丹,龙体一下子就康复了……就能够重新掌住朝堂。” “能够如从前一般,掌着生杀大权。” 求丹啊。萧燕飞默默点头,在心里吐槽着:仙丹不会有,但丹毒肯定有。 不知道为什么,这历朝历代的皇帝总是不太吸取教训,哪怕是那些被誉为是“千古一帝”的明君也照样痴迷丹药,莫不是都以为自己不是人,是真龙,是紫微星下凡,可以得到长生,位列仙班来着? 萧燕飞乱七八糟地想着。 顾非池低低一笑:“走,给你拿爵位去。” 他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很平静,却让萧燕飞感受到一股恣意的飞扬。 他用的是“拿”,而不是“讨”。 这让萧燕飞隐约觉得,他是不是早就知道皇帝会来,才特意挑了今天来庆云观。 不过,她从来不会去纠结这些个细枝未节,愉快地跟着他走了。 顾非池拉着她的手不紧不慢地走出了竹林,转过弯,便与皇帝一行人迎面而对,相距不到二十丈远。 一瞬间,皇帝原本含笑的表情一下子就僵住了,唇畔的笑意消失不见,步伐倏然停驻。 灿烂的阳光下,皇帝的憔悴虚弱无所遁形。 他的眼眸苍老而浑浊,脸颊瘦得凹陷,皮肤松弛暗黄,连嘴唇看起来都是黑紫色的,明明才四十出头的人,皱纹已经爬满了脸,步履间,双腿虚浮,仿佛每一步都不能落在实地。 整个人仿佛皮包骨头的骷髅架子。 萧燕飞暗暗咋舌。 算算日子,她上一回见皇帝是顾非池从幽州回京的那日,在京外的五里亭,这才过了多久,皇帝就瘦了一大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唐老爷,”顾非池停在了距离皇帝四五步外的地方,对着皇帝拱了拱手,毫不走心地随口道,“老爷看着气色好多了,那我就放心了。” 梁铮眼角抽了抽,垂下了眼皮。 这顾世子还真是明晃晃地在睁眼说瞎话。 皇帝自上次吐了血后,龙体就越加虚弱了,稍稍走上一段路就会喘息不止。 连太医们都说皇帝的龙体要好生养着,可是,皇帝生怕罢了朝,顾世子的手会伸得更长,只休朝了一日,后头几乎是咬着牙天天上朝,连折子都不敢积压太久,这一来二去的,龙体简直都快被掏空了。 “……”皇帝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总觉得顾非池这是话里有话,是在咒自己早点死。 他冷冷一笑,问道:“顾非池,你来这里做什么?” 不似从前一般唤顾非池的表字,而是直呼其名。 顾非池一派坦然地说道:“来给谢伯父和昭明长公主殿下上香。” 他下巴微抬,举手投足间,桀骜恣意,颇有些睥睨天下的傲慢不羁。 “谢……”皇帝的瞳孔微微一缩,脸色一变,下意识地看向顾非池方才走来的那片竹林的方向。 原来谢以默的牌位被供奉在这观中? 皇帝登时觉得脊背一凉,颈后的汗毛倒竖,有一瞬间的不自在。 顾非池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唇角,轻轻掸了下肩头的一片竹叶,淡淡道:“我来告诉他们,真相已经大白,柳家就要满门抄斩了。” “皇上您后悔不已,决心下诏罪己。” 顾非池轻而缓地道来,淡漠如水的语气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 放肆!皇帝的脸色更阴沉了,浑身绷直。 罪己诏,罪己诏! 顾非池这竖子,朝上提,朝下提,一天三份折子里,通通都只写了“罪己诏”。 偏偏这些日来,顾非池威信渐重,满朝文武中的附议声也愈来愈多,让皇帝觉得如芒在背。 曾经,早朝上的皇帝自高高的宝座上俯瞰群臣,意气风发,而如今,皇帝在金銮殿上却是如坐针毡,每天都恨不得来一句“无事退朝”。 “呵。”顾非池轻轻一笑,似笑又似叹。 顾盼间,有种慵懒的蔑视扑面而来,似一支利箭狠狠地扎在了皇帝的心上。 青年那眼神、那表情似是在说—— 天子老矣。 所以,他不惧自己了。 竖子敢尔! 皇帝的眼前一阵模糊,唯有顾非池那双熟悉的狐狸眼似恶鬼般死死地盯着自己,恍然间,他仿佛又看到了顾明镜。 一身红衣如火的顾明镜! 皇帝往后退了半步,差点跌倒,梁铮眼明手快地扶了皇帝的右臂一把,诚惶诚恐地劝道:“皇……老爷息怒。” 皇帝一把狠狠推开了搀扶着他的梁铮,眼神阴晴不定,似是怒,也似是惧。 他快步从顾非池的身边走过,走也不回地走了。 梁铮冷不防地被推,脚下踉跄了几下,后背撞在了后方的一棵大树上,树干一阵细微的摇晃,上方落下了几片残叶。 “恭送……唐老爷。”顾非池转过身,对着皇帝离开的背影随意地拱了拱手。 皇帝一走,其他人也匆匆跟上,唯有梁铮落在了后方,他赶忙扶着树站稳,正要走,却听一个平朗的男音钻入耳中:“梁公公没事吧?” 梁铮被问了个猝不及防,下意识地寻声看去,顾非池戴着半边面具的脸庞映入眼帘。 虽不明所以,但梁铮还是答道:“谢世子爷关心,小人无碍。” 他略一整衣衫,拱手与顾非池告辞,就疾步匆匆地去追皇帝了。 萧燕飞若有所思地微抬下巴,斜睨着顾非池:“他?” 原来顾非池今天来庆云观守株待的对象不是皇帝,而是他啊。 顾非池微微一笑:“从七月初十到七月十九,御书房里抬走了十七具尸体。” “你说,主子过于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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