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世人都暗暗地议论殷氏为了嫁进侯府不择手段,区区一个商户女能成为堂堂的侯夫人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夫人,”赵嬷嬷把殷氏从罗汉床上扶了起来,搀着她到旁边的圈椅上坐下,又轻轻地抚了抚她的背,柔声劝道,“二姑娘是崔姨娘的亲女儿,崔姨娘都不在乎了,您又是何必呢。这吃力不讨好的……” “况且,三少爷还没有册封世子……” 赵嬷嬷实在是替主子不平,但话说到一半,就被殷氏打断了:“乳娘,就算燕飞不是我生的,我也看不得一个小姑娘一辈子就被这么毁了。” 殷氏的目光清明,语气也十分的平稳,身姿又坐得笔直。 本来为了烨哥儿能顺利册封世子,她也不想和侯爷闹翻,可是她过不了自己这关。 她没法装聋作哑,更见不得这种腌臜事! 赵嬷嬷知道殷氏的性子一向倔强,她一旦打定了主意,谁也劝不了。 哎—— 屋子里响起一声复杂的叹息声,再无人语。 自萧衍怒气冲冲地从正院离开,夫妇俩就冷战了足足两天,他才又踏进正院。 没有多久,正院里下人们就听到了夫人怒火中烧的一句:“滚!” 第19章 你还出价吗? “不知所谓!”萧衍气冲冲地从正院里疾步而出,额角一片血红,肩头也有一滩茶渍,头发湿哒哒的,狼狈不堪。 这一次离开,萧衍就再也没回过正院,一连几天都宿在崔姨娘那里,甚至四月初一也是如此。 夫妇俩持续冷战,府中上下也都受到了这股低气压的影响,也不乏好事者在暗地里探听侯爷夫妇到底在争执些什么,可殷氏把正院管得跟铁桶一样,谁也打探不到原因。 身在月出斋的萧燕飞也同样不知道侯爷夫妇是为何争吵。 在小说中,小萧烨因为哮症过世后,殷氏悲痛欲绝,这时应该卧病在榻……没过多久就得了失心疯,被武安侯送去了家庙。 再后来,原主在那个暴风雨夜被武安侯逐出了家门。 反倒是崔姨娘成了侯府实际的女主人,风光无限。 这么想来,原主与殷氏还真是同病相怜。 萧燕飞悠悠叹气,抱着两册医书走出了书铺。 “萧燕飞!”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女音,娇滴滴的。 萧燕飞转头看去,就见路边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宁舒郡主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你会打架吗?”宁舒郡主嫣然一笑,目光看到萧燕飞腰侧配的那个蝴蝶络子时,笑容更深,面颊上酒窝浅浅。 打架?萧燕飞有些懵。 见她没否认,宁舒郡主就权当她会了,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往前走去,兴奋地说道:“走啦走啦,我可就指望你了。” 萧燕飞多少被挑起了些好奇心,左右无事,就随她走了,顺口问了一句:“到底什么事?” “去买琴!”宁舒郡主嫣然一笑,笑得很是甜美,凑过去对着萧燕飞撒娇道,“她们都不肯陪我去。燕燕,还是你好。” 称呼一下子就从连名带姓的萧燕飞变成了亲昵的燕燕,声音甜丝丝的。 萧燕飞眼角抽了抽:这世道,买琴还得会打架?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一不小心上了条贼船。 宁舒兴冲冲地拉着萧燕飞来到了大荣街尾,抬头可见黑漆底的牌匾上“绛云阁”金漆大字,右下角一个小小的兰花印记,这是靖王府的标记。 京中人皆知,凡是靖王府的产业,匾额上都有这么个同样的兰花印记。 宁舒郡主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立刻就有个小二乐呵呵地迎了上来:“郡主,里边请。” “‘绿绮’还在吧?”宁舒郡主一边走上台阶,一边问了一句。 “那是自然。”小二笑道,“郡主放心,我们绛云阁一向讲诚信,说好了今天巳时竞价,就是巳时。” 小二领着两人进了大堂。 大堂中央摆着一张红漆雕花琴案,案上放着一把琴,通体黑色,隐约泛着幽绿,乍一看,宛如绿藤恣意地缠绕其上。 宁舒一看到这把琴就舍不得移开眼了,对着萧燕飞炫耀道:“看,这‘绿绮’漂亮吧?这可是绛云阁收藏的珍品!” 确实漂亮。萧燕飞点了点头。 宁舒朝周围看了一圈,愉快地笑了:“看来柳朝云是不会来了。” “燕燕,你不知道,她太讨厌了,就爱跟我抢东西。” “她要是敢来,我们二对一,你得站在我这边。买好琴,我请你看戏。” 柳朝云又是谁?萧燕飞正想着,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就见一个十五六岁、容貌娇艳的黄衣少女在四五个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是不是她?” 唔,这好像不是二对一,这是二对五!会挨打吧!? “三千两。”黄衣少女肤白如玉,身段有些丰腴,她眉心一点红痣鲜艳夺目,有种珠圆玉润的贵气。 “这琴,我要了。” 她朝宁舒看了一眼,轻哼了一声,顾盼之间透着毫不掩饰的傲慢,趾高气昂。 “就是她!”宁舒拉着萧燕飞往前了一步,抬起下巴,与柳朝云一行人面面相对。 这个柳朝云什么都要跟自己抢! 无论是自己看上的首饰,骏马,还是衣料,胭脂,她都要横插一脚,真是讨厌! 哼,她不过仗着是皇后的侄女,有皇后护着,样样都要压别人一头。 别人怕她,自己不怕。 “四千两!”宁舒昂着小下巴娇声道,压过了对方。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接,火花四射。 柳朝云咬了咬牙道:“那本姑娘出五千两!” “六千两。”宁舒财大气粗地再次出价,挑衅地看着柳朝云。 随着两人寥寥数语,气氛陡然间紧绷起来,空气中似在噼里啪啦地作响。 连宁舒拉着萧燕飞的右手都不自觉地微微用力,萧燕飞觉得小郡主的掌心都湿了。 不会真要打吧!?萧燕飞扳着手指数了数,觉得自己这小身板,一个打两都勉强。 琴案后的史掌柜满面堆笑地看着这两位姑娘,由着她们出价,反正价高者得,于绛云阁有利无害。 他们绛云阁每月都会拿出一两件罕见的珍品由客人竞价,这把“绿绮”是绛云阁的珍藏,早就有人询问了好几次,其中对它最志在必得的就是宁舒郡主与柳大姑娘。 史掌柜瞥了一眼琴边的沙漏,沙漏里的沙子所剩无几了,按照规矩,等沙子漏完,就由价高者得此琴。 宁舒嫣然一笑:“柳朝云,你还出价吗?” 她的面颊像是闪着光,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燕燕,你放心,咱们赢定了!” “我大哥二哥三哥把他们的银子全给我了,让我放心大胆地花!” 萧燕飞觉得宁舒的通身似乎都漾出了一层闪耀的金光。 柳朝云微咬下唇,编贝玉齿陷进了饱满的唇瓣。 这要是再出价,那可就是七千两的天价了。 她当然拿得出七千两,可若是让娘知道她为了与宁舒郡主斗气,花了这么多银子买一把琴,非要断她半年的月例不可。 她今天特意喊了几个手帕交一起过来绛云阁,就是为了让京中的贵女们都知道她柳朝云得了这把名琴“绿绮”,要是“绿绮”最后让宁舒郡主得了去,那么她的脸可就丢大了。 柳朝云下巴一昂:“宁舒,你敢抢我的琴,皇后姑母自会为我做主!” 宁舒郡主脸色一沉,似是想到了什么不高兴的事。 她小嘴一噘,反而更强势了,指了指案上的沙漏对史掌柜道:“时间快到了,掌柜赶紧给我准备一个琴盒包起来了吧。” 她就不信了,皇后又会因为一把琴为柳朝云出头! 史掌柜正要吩咐侍女去取琴盒,这时,一道尖细的男声拖着长调自二楼的雅座方向传来:“七千两,我出七千两。” 就见二楼的雅座开了一扇窗,窗户后,一个四十几许的中年男子探出头来,一只胳膊悠闲地搭在窗槛上。 他穿了件宝蓝色祥云团花织银丝直裰,乌黑的头发以一支和田玉簪簪住。长眉细目,面容平凡,明明笑容满面,却有一种既殷勤又倨傲的矛盾感。 “高……”柳朝云惊喜地喊了出来,喜出望外。 见对方一身便装,便把“公公”两个字吞了下去。 这是今上的贴身大太监高安,今上身边的大红人,是连后宫嫔妃也会争相示好的对象。 高安没有下楼,随意地透过窗口对着宁舒和柳朝云作拱了拱手,算是见了礼:“郡主,柳大姑娘,有礼了。” 宁舒郡主抿着唇,一脸的不开心。 “郡主……”高安笑了笑,目光居高临下地俯视下来,瞥见了站在宁舒身旁的萧燕飞,眸中一亮。 少女身着一袭丁香色绣忍冬纹褙子,鬓发边插了一排茉莉花,清丽动人,像那不曾沾染红尘的空谷幽兰,让人忍不住就想将她折下…… 自上个月在皇觉寺见了她一面,就让他始终难忘,弄得他心痒难耐,茶不思饭不想。 高安贪婪的双眼几乎是黏在了萧燕飞的身上,嘴里说的是:“郡主,我今日是奉皇后娘娘口谕,来买此琴,还请郡主割爱了。” 他这番言辞还算客气,但再客气,也掩不住话中的强势。 宁舒郡主面沉如水。 第20章 这口气她可忍不了! “时间到了!” 沙漏里的沙子终于漏完了最后几粒。 “价高者得,那这把琴就以七千两的价格卖于这位高老爷了。”史掌柜笑容满面道。这把琴能卖出这个高价,主子一高兴,连她都可以从中获利不少。 高安慢慢悠悠地从二楼走了下来,直走到史掌柜跟前。他从袖中掏出了三张银票,递给史掌柜:“这是京城大通钱庄的银票。” 高安心里多少有些肉痛,但也只能狠下心拿出这笔银子。 外人皆不知道皇帝抱恙,他们这些贴身服侍的人却清楚,皇帝这两年被头疾所困,龙体每况愈下,怕是没几年了。 以他的身份,现在是风光无限,可将来皇帝驾崩后,必是要去守皇陵的,下半辈子凄凉地了此残生。 帝后一向恩爱,这些年,新进的嫔妃没一个能压过皇后的。 大皇子必会是新君。 只要大皇子念着自己的好,他的地位也会稳固不变! 史掌柜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一张五千两和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只飞快地扫了一眼,就确信这些银票没有问题,笑道:“这把琴就是高老爷您的了。” 高安呵呵一笑,随手在琴弦上拨了一下。 琴声淙淙,清越如泉。 “好琴!”他转而看向了柳朝云,“柳大姑娘,皇后娘娘口谕,将这把名琴‘绿绮’赠与姑娘作为生辰礼。” 柳朝云脸上的笑容更深。 她用一种胜利者的眼神斜了宁舒郡主一眼,连腰板都挺得笔直,娇声道:“你先代我谢过姑母,我明日就进宫谢恩。” “……”宁舒郡主心里憋着一口气,脸颊气鼓鼓的。 高安侧过身又朝宁舒郡主看去,没什么诚意地笑道:“今天让郡主割爱,真是委屈郡主了。等郡主生辰,皇后娘娘也必有赏赐。” 他敷衍地说了两句好听的空话,再次看向了萧燕飞,笑得细目眯成了两道缝儿,一派亲和地与她搭话:“这位姑娘眼生得很,是哪府的?” 他那充满贪欲的目光再一次黏在了萧燕飞漂亮精致的小脸上,黏黏糊糊,就跟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毒蛇似的,直看得萧燕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萧燕飞平静地反问道:“这也是皇后娘娘的口谕?” “就是就是。”宁舒郡主点头如捣蒜,觉得萧燕飞说话实在是一针见血。哼,就不告诉这个可恶的阉人! 高安笑容一僵,只是那么一瞬而已,很快就掸了掸衣袍上莫须有的尘土,对着柳朝云与宁舒郡主拱了拱手:“柳大姑娘,郡主,我就先告辞了。” 来日方长,他还是先静待武安侯府那边的佳音吧。 只要侯府想让萧大姑娘坐上大皇子妃的位置,也不愁他们不舍得弃了一个庶女。 这但凡公侯府邸,庶女不过是巩固家族的工具罢了,早晚他都会如愿。 高安唇角露出一抹笃定的笑容,又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史掌柜很快就把那把“绿绮”装进了琴盒中,亲手交给了柳朝云。 柳朝云对着宁舒郡主抛了一个示威的笑容,道:“等宫里的千芳宴时,我会让这把‘绿绮’大放异彩。” 说完,她招呼上她的朋友们,也走了。 大堂一下子变得空旷了许多。 史掌柜瞧宁舒郡主还在气头上,也不敢招惹她,对着身边的侍女们做了一个手势,都退了出去,还贴心地给萧燕飞与宁舒郡主关上了门。 宁舒郡主愤愤道:“这口气我可忍不了!” “要不是高安这阉人横插一脚,这琴必是我的!” 萧燕飞眉头一动,恍然大悟:难怪她听着他的声音不太对,又尖又细的,原来是宫里的内侍啊。 回想到高公公方才那意图明显的目光,萧燕飞更是寒毛直立,打了个哆嗦。 宁舒郡主心口的火气蹭蹭蹭地往上冒:“狐假虎威,高安明明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给皇后传什么口谕!” “分明就是在信口胡说。” 但明知高安信口胡说,宁舒郡主也拿他没办法。 可想而知,哪怕她去求见皇后,皇后肯定也会包庇亲侄女,假的也说成真的。 父王私下说过,这高安就是个墙头草,见风使舵,皇帝还没死,他就急不可待地开始站队了,简直目光短浅。 像今天这件事,那七千两银子怕也是高安自己出的私房银子,借此向皇后的娘家示好。 宁舒郡主跺跺脚,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气死了!” 萧燕飞望着高安上楼的背影,说:“他好像是一个人。” “对呀,还穿着便服,肯定没在当差。”宁舒郡主娇声道,也看着高安。 说话间,两人目光相对,福至心灵,皆是两眼一亮。 宁舒郡主挥了挥小拳头:“我们……”去揍他? 萧燕飞却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宁舒郡主失望地撇撇嘴。 萧燕飞勾勾手指,宁舒郡主就把脸凑了过去。 萧燕飞温温柔柔地说道:“明着揍,会给人落话柄。” “我们去套麻袋。” 柔柔弱弱的女孩子抿唇一笑,笑得如一缕柔和的春风。 “套麻袋啊?”宁舒郡主瞪圆了双眼,那震惊的表情似是有一道通往新世界的大门在她眼前徐徐地打开了。 她还从来没想过可以这么做! “这个主意好!”宁舒郡主两眼放光。 萧燕飞的这个提议简直说到她心窝窝里了。 妙!简直太妙了! 寥寥数语之间,两个小姑娘一拍即合,默契地相视一笑。 两人匆匆地出了绛云阁。 宁舒郡主连忙吩咐贴身丫鬟去找一个麻袋来,贴身丫鬟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但还是依命行事。 她不但找到了麻袋,还带来了一个消息,说是高公公今天之所以来绛云阁是约了承恩公喝酒的。 “我就知道,他就是为了讨好皇后,才来抢我琴的!”宁舒郡主的嘴巴翘得简直可以吊油瓶了。 套麻袋的决心也更强烈了。 两个小姑娘守在了距离绛云阁不远处的一条胡同里,等高安醉醺醺地从绛云阁出来,就悄咪咪地尾随其后。 在大景朝,这些个有权有势的内侍在京城里大都是有府邸的,是皇帝赏赐的,代表着皇帝的恩宠。 显然,高安今天休沐,正要回自己的宅子呢。 她们很耐心,谨慎地与高安保持了一段距离,直到对方走进一条无人的小巷子,这才动了手。 麻袋是由宁舒郡主亲手套上去的,又快,又稳,又准。 “谁?!”被麻袋套住了上半身的高安感觉眼前一黑,吓到了,扯着嗓门尖声质问,“你可知道咱家是什么人?!” 对此,宁舒郡主的回应是,隔着麻袋往对方的脸上狠狠地招呼了一拳。 “哎呦!” 高安吃痛地尖叫了一声,声音有些闷。 他愤然叫嚣着、威胁着:“要是让咱家知道你是谁,你就死定了!” 对于高安的威胁,萧燕飞与宁舒郡主只是相视一笑, 两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片坦然,亮晶晶的,仿佛那展露尖爪的幼兽,跃跃欲试。 她宁舒可不是被吓大的!宁舒郡主发出无声的嗤笑,又准确地对着高安的小腿胫骨踢了一脚,踢得他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一拳接着一拳,一脚接着一脚。 每一下都揍得结结实实。 萧燕飞也跟着踹了两脚,带着几分泄愤的情绪,两人齐心协力,直揍得高安像一尾死鱼似的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这时,巷子外头的大繁街传来路人的说话声: “这天到底还下不下雨了,刚刚还阴了一阵,现在太阳又出来了。” “还是早些回家吧,万一淋雨得了风寒,那可就不划算了!” “说的是……” 说话声往这边靠近,越来越清晰。 萧燕飞朝巷子口望了一眼,当机立断地拉住了还想冲过去再揍上一拳的宁舒郡主,用唇语说:差不多了。 她们悄咪咪地给高安套麻袋确实是痛快,可要是被发现,那还是挺麻烦的。 宁舒郡主侧耳一听,巷子外的那几人的说话声越来越近,也只能把高举的拳头给放下了。 萧燕飞又使了个手势,指向了巷子的另一头,意思是,我们走。 宁舒郡主果决地点点头:走! 两人无声地交流着,从给高安套麻袋的那一刻起,都没有发出过一点声音,就连呼吸声都控制着,不敢哼,也不敢笑。 两人不再耽搁,手牵着手跑了,一口气冲出了这条阴暗逼仄的巷子。 萧燕飞跑得气喘吁吁,而宁舒郡主却是游刃有余,脸不红气不喘。 萧燕飞羡慕不已,心道:这娇滴滴的小郡主打牌不行,身手真是不错! 她以后也得好好锻炼,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等两人跑到巷子口时,先前说话的那几个路人已经走远了,应该没发现这边的动静。 她俩暂松一口气,在巷子口右拐,朝停在不远处的那辆翠盖珠缨八宝车跑去。 街道前方的路口忽然拐出了一匹骏马。 一个红衣青年策马朝这边飞驰而来,两个小姑娘根本连躲也没处躲,正好与前方的来人面面相对。 时间似乎停止了一瞬,连周围的景致都仿佛变成了黑白灰的背景。 “吁——” 来人一把拉住了缰绳,那匹红马就停在距离她们五六丈外的地方,口鼻喷着粗气,马蹄不住地踱着。 高高的马背上坐着一个身着大红蟒袍、腰环玉带的青年。 青年的脸上戴着一方黑色的半边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边脸,露出色泽浅淡的薄唇与轮廓优美的下巴。 面具后那双幽魅的狐狸眼比夜色还要深,还要黑,无边无际,自高高的马背上俯视着萧燕飞与宁舒郡主。 “顾……”宁舒郡主双目圆睁,吐出了一个字,就赶紧咬住了唇。 萧燕飞同样惊呆了,也认出了马背上的顾非池,与原主的记忆中一样戴着面具的顾非池。 这是什么见鬼的运气,怎么哪哪都能遇上他啊! 顾非池拉了拉缰绳,那高傲的红马打了响鼻,朝两个小姑娘踱了几步…… 第21章 世子爷回来了。 “快跑!”宁舒郡主如临大敌,拉着萧燕飞的手腕,忙不迭地逃。 这一次是真的逃! 逃命的逃! 顾非池似笑非笑的目光定在了落荒而逃的萧燕飞身上。 他□□的红马兴奋地恢恢叫着,似在问,不追吗? 然而,顾非池没有追过去的的意思,目光慢慢地从她们的背影移向了她们刚才跑出来的那条巷子,目光一顿。 他翻身下了马,朝巷子口走去,俯身捡起了地上的一枚耳珰。 这是一枚普通的珍珠耳珰,约莫红豆大小的粉色珍珠在阳光下闪着莹莹的光泽。 顾非池将那枚珍珠耳珰捏在拇指与食指间,转了转。 他目光微微一转,回想起萧燕飞的右耳垂上空荡荡的,而另一个耳朵上却戴着珍珠耳珰。 顾非池又往前走了几步,看到了地上一个头上套着麻袋的蓝衣男子,衣袍上沾了不少尘土,皱巴巴的,上面还沾了好几个脚印。 “唔……”被麻袋束缚住的男子好像虫一样在地上蠕动着,嘴里骂骂咧咧,“谁?!你别想逃,咱家就是掘地三尺,也会把你给挖出来的……” 他想把那个套在头上的麻袋扯掉,可浑身都疼,动一下,口中就不由地发出吃痛的倒抽气声。 顾非池一挑眉,即便隔着麻袋,也认出了这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高安。 而高安头上的麻袋到底是谁套的,显而易见。 巷子的高墙在顾非池的脸上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衬得他瞳色更深。 他漫不经心地扯了下唇角,解下佩剑,慢慢地朝地上的高安走去,在对方快要把麻袋挣脱的那一瞬,剑鞘重重地敲击在了对方的后脖颈上,又狠又准。 高安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晕厥了过去。 顾非池吹了声口哨。 他的坐骑从巷子口闻声而来。 顾非池三两下就把高安套在了麻袋里,像米袋似的丢到了马背上,红马打了个响鼻,似有几分嫌弃。 顾非池安抚地摸了摸修长的马脖颈,飞快地朝巷子里扫视了一圈,确信周围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就翻身又上了马。 双腿一夹马腹,红马拔腿就跑,马蹄飞扬,很快就离开了巷子。 顾非池换了一条路走,带着昏迷的高安悄悄地出了城,把人连麻袋往某个草丛一丢,这才又回了京。 这一次,他策马直接返回了位于朱雀大街的卫国公府。 卫国公府是□□皇帝御赐的府邸,距离皇宫也不过四五条街。 国公府绵延五十几年,代代出名将,各代国公爷皆得圣宠,府邸几经扩建,如今已是京城一众勋贵宅邸中占地最广的府邸。 今日国公府的朱漆大门大敞,下人们一个个激动地喊着: “世子爷回来了!世子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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