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作泥[中篇集]_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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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陈晚凝沈聿呈 ----------------- 故事会_平台:晴空小说 ----------------- 我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我爸的大学同学沈聿呈。可我们结婚不到三年，他就因为车祸离世。我用自己三十年的寿命和时光杂货铺做交易，换和年轻时的他生活一年。但我看到的却是十八岁的沈聿呈，正向一个和我有五分像的女孩表白。我没有伤心，只是默默抹去我在他青春中存在过的痕迹。 …… 2001年。我刚撕掉11月最后一页日历，电脑就响起‘滴滴滴’的提示音。我的QQ宠物正恹恹趴在角落。我点完喂食，家门就被‘砰砰’敲响。 “晚凝！上学了！” 少年清朗的声音传了进来。我高声应了句‘知道了’，便匆匆关了电脑去开门。只见沈聿呈叼着片面包站在外面，他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敞开着，里头是黑色的美特斯邦威T恤。他抓了把凌乱的黑发，碰巧增添了分痞帅。恍惚中，我又想到了二十年后的沈聿呈。虽然没有现在的肆意张扬，却温柔如水，对我如视珍宝…… 没等我回过神，沈聿呈就拉着我手下楼。 “发什么愣？再不快点都赶不上和烟烟一块走了！” 林烟烟，年年考试全科满分的大学霸，也是沈聿呈喜欢的人。沈聿呈跨上自行车，我也自然地坐上后座。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这地球上，让你的泪落在我肩膀，让你相信我的爱只肯为你勇敢，你会看见幸福的所在……” 街上卖CD的店早早播放起最流行的《流星雨》，我看着沈聿呈飞扬的衣角，思绪恍惚。在我来到这个时空前的记忆中，沈聿呈是我爸的大学同学。我该叫他叔叔。可他就像我的守护神，从小陪着我，在我遇到困难，甚至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会倾尽所有保护我。我七岁时不慎从四楼坠落，沈聿呈毫不犹豫接住我，结果断了三根肋骨。十一岁时，我和我妈吵架，负气出走后被三个人贩子诱拐，沈聿呈被他们捅了六刀，拼了半条命把我抢回来。十六岁时，我突然肝衰竭，需要紧急换肝，沈聿呈二话不说签了捐肝协议。二十岁时，我意识到我喜欢上沈聿呈了，我向他告白。从不拒绝我任何要求的他没有回答，而是失踪了整整七天。我已经记不清那七天我想了什么，只记得当沈聿呈带着一枚钻戒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哭的昏天黑地。他真的很爱我。他总说：“晚凝，我一直在等你。” 我也很爱他。哪怕别人觉得我们不相配，我还是觉得我们天生就该在一起。所以在沈聿呈车祸去世后，我才用三十年寿命和时光杂货铺的老板做交易。哪怕只换来一年的时间，我也想和他好好在一起。可没想到这次时空之旅，让我发现原来自己只是个替身。因为他喜欢的是和我有五分像的林烟烟。一年期限，现在只剩下一个月。在这个时空里，我和沈聿呈是邻居、是同学、是兄弟，唯独不可能是恋人…… 就在我沉浸在记忆中时，沈聿呈突然说。 “有什么好听的情侣名吗？我想给我和烟烟的QQ宠物用情侣名。” 我一噎：“……没有。” 半年前他让我去向林烟烟要QQ号，林烟烟不给，我怕他失望，便给了他我的小号。之后我用林烟烟的身份，和他聊了半年。这事我一直不敢说，也怕哪天被戳破。突然，沈聿呈一个急刹，我撞上他的后背。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被他推下车。紧接着，他蹬到前面林烟烟面前：“烟烟，车坏了吗？我载你！” 我才看见前面正扶着爆胎的单车的林烟烟。她看了我一眼，皱着眉：“那陈晚凝……” 沈聿呈说扭头朝我招招手：“晚凝，你力气大，帮忙把烟烟的车推到学校去吧。” 说完，硬是让林烟烟坐上后座，乐滋滋地骑远了。我僵在原地，只觉寒风更加刺骨。其实我已经习惯他为了林烟烟抛下我的行为。我只是有些悲凉。如果二十年后的沈聿呈还活着，我一定会问他，他是不是因为林烟烟才喜欢我。可我知道，这个问题永远都不会有答案。二十年前的沈聿呈不喜欢我，二十年后也没有沈聿呈的存在。我该想的，是怎么在一个月后跟他告别…… 等我到学校时，一节课已经过半。老师黑着脸让我回座位。只是刚一坐下，后面的沈聿呈就悄悄递给我一包喔喔奶糖。每次看见这种糖，我就会想起小时候，他总会拿喔喔奶糖哄我。但他现在哄的不是我。沈聿呈指了指我前面的林烟烟，朝我做了个口型：“给她。” 我压下眼底涩意，把糖递过去，小声道：“林烟烟，沈聿呈给你的。” 正认真听讲的林烟烟刚侧了个头，就被老师逮个正着。 “陈晚凝，林烟烟，站起来！”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上课不好好听讲，在那交头接耳干什么？” 全班安静的诡异，数十双眼睛盯着我们。突然，沈聿呈站起来，声若洪钟。 “老师，是陈晚凝在打扰林烟烟学习！” 我攥着衣角，点点头：“老师对不起……” 近一年来，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只要林烟烟有难，沈聿呈就会把我推出去背锅。老师让林烟烟坐下后便开始批评我。 “陈晚凝，明年就要高考了，你还这么松懈，你不想学习，也别打扰同学，上外面站着去！” 我低着头，顺从站到走廊上。但很快，下课铃响了。我回到座位上，沈聿呈用手肘捅了捅我：“谢了，替我和烟烟背锅这么久。” 说完，他又扯着我的马尾，迫使我偏过头。他凑近我，近到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今天晚自习下课，你帮我把烟烟约到操场，我要跟她告白，这次你可千万别再搞砸了。” 我心微微一沉，嗯了一声。沈聿呈笑了，立刻拿起篮球叫上同学出去打球。我盯着沈聿呈的背影出神。 “哈巴狗都没有你听话。”同桌冷不丁地说了句。听着同桌的讽刺，我没有反驳。即便我怨恨过沈聿呈把我当替身，但想到记忆中的他，我的怨恨就散了。在未来。我脾气不好，会为一点小事把他骂得狗血淋头，可他从不生气，反而总是第一时间道歉，安抚我的情绪。我经常无理取闹，寒冬深夜吵着要吃煎饼果子，他立刻出门去买。回来时，他满身的雪，手脚冰凉，但他把煎饼果子放在胸口，捂得依旧热气腾腾。他总是无底线的包容我，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我望着沈聿呈的课桌，鼻尖泛酸。我现在他的顺从，就当是还他二十年后对我的好。等回到我的时空，我就会慢慢忘记他。挨到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下课，我给林烟烟递了张纸条就回家了。洗了个澡后，我窝在沙发上写日记。这个习惯是来到这边才有的，记录的都是沈聿呈，除此之外我还拍下了很多和他在一起的照片。这些都是我和他的回忆，是我在他年轻生命里出现过的证明。即使和他的相处没有我想象中的美好。 ‘砰砰砰！’ 敲门声响起，吓了我一跳。我起身去开门，沈聿呈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自顾自倒了杯水喝下，脸上一片挫败。我紧张起来：“你……表白了吗？” 他嗯了一声，神色恹恹：“但是她要我考上重点大学才肯在一起。” 我一愣，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沈聿呈的成绩非常差，差到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学习的地步。我以为他会放弃，但没想到他满脸坚定。 “所以我必须考上！我报了补习班，一定要考上重点大学和烟烟在一起，晚凝，你陪我一起去。” 现在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成绩一直吊车尾的沈聿呈，最后会从南济大学这所国内顶尖大学毕业了。为了林烟烟，他真是拼了。我也曾经不下数十次劝过他要好好读书。他被逼急了，对我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可没想到，我的苦口婆心不如林烟烟一句鼓励。我苦笑：“好啊，我相信你一定能考上，说不准将来还能做高管，年薪千万。” 沈聿呈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膈着什么似的，一下把我的日记本抽了出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一惊，慌地动手去抢：“不许看，还给我！” 沈聿呈仗着身高手长，躲开我的动作：“这么着急？那我还非得看看里面写的什么。” 眼看着他就要打开，我急红了脸，下意识按着他的肩膀去够他的手。 “陈晚凝，你干嘛！” 沈聿呈下意识一推，我顿觉左胸被一只手抓住。刹那间，四目相对，周遭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我还没反应过来，沈聿呈突然爆了句粗口：“草！” “陈晚凝，你没穿内衣！？” 他气急败坏地推开我，俊脸涨的通红。久违的亲密距离让我有些无措，可他像碰了狗屎一样的嫌弃表情，让我只觉难堪。 “我……” 沈聿呈把我的日记本一丢，拉着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嘭’的一声，门被狠狠关上。我僵在原地，过了很久，才被电脑的QQ提示音拉回思绪。是沈聿呈的消息。我抿抿唇，咽下喉间涩意，敲下一个‘好’回了过去。我关掉电脑，在日记本上写下。 ‘我会在这个时空竭尽全力对你好，把年轻的你和成熟的你，都留在记忆里，只愿分别那一刻我们没有遗憾。’ 沈聿呈真的报了个补习班，每天下了晚自习就拉着我去上课。直到这周日，他提着菜冲进我家，在厨房弄得哐当响。没过一会儿，从里面端出一盘青椒肉丝放在我面前。看着那盘香味扑鼻的青椒肉丝，我顿时愣住。我们在一起后，他为我做的第一道菜就是青椒肉丝。沈聿呈把筷子递给我：“快尝尝！” 我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口腔里炸开，独属于我和他的回忆在脑海中慢慢浮现。分明只过了十一个月，却比一辈子还要久远。记忆里，四十五岁的沈聿呈满眼深情地看着我：“我这辈子只给你一个人做过饭。” 我的眼眶不由自主红了。沈聿呈顿时着急起来：“好吃还是不好吃你倒是说啊，怎么眼睛还红了？” 两张脸在眼前重合，我揉了揉眼睛：“好吃。” 刚要伸手去夹第二块，沈聿呈就把我手拍开了。他把菜装进饭盒里：“这是我专门给烟烟做的，她最喜欢青椒肉丝。” 原来在我之前，他也为别人做过饭菜。也对，毕竟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林烟烟。我攥紧筷子，默不作声。而沈聿呈已经打包好菜，扯着我就走：“愣着干什么，我还要你帮忙把菜带给烟烟呢！” 等到林烟烟家楼下，他把饭盒塞到我手里：“你一定要和烟烟说这是我琢磨了好多天，亲手给她做的。” 我心里酸水翻涌，可还是没有拒绝，转身进了单元楼。刚上到三楼，我就听见林烟烟和她同桌陈燕在楼上的说话声。 “烟烟，你不会真看上那个沈聿呈了吧？” 紧接着，林烟烟清冷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