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最后,搂着好几个皮开肉绽、喉悬白绫的“尸体”,垂头不动,竟是个同归于尽的下场。一列队伍过去,下一列队伍继续演,如此循环。谢怜道:“你们看出来是什么故事了吗?” 师青玄双眉紧锁,道:“没有。感觉没怎么看懂,他尽在杀人了。” 花城在谢怜身旁,悠悠地道:“想来并不是家喻户晓的故事。问问本地人,是不是选自地方人物志吧。” 恰好酒楼伙计又上来送菜,问道:“几位贵客,好看不?刺激不?” 谢怜道:“好看,刺激。这位小二哥,问一声,你们镇上的血社火,演的是什么人?” 果然,那伙计道:“这个嘛,外地人一般是不知道的,都要问一声。我们博古镇的社火,演的是本地一个传说人物的故事。相传几百年前,此地有个书生,姓贺。 “这个贺生啊,虽然家里很穷很穷,但他很有本事,从小就聪明得吓人,学什么都又精又快,还是远近闻名的孝子,做什么都没话说。偏生他这个人啊,就是倒霉得很,有什么好事呢,都不长久。 “他读书考试,明明考得最好,却因为没给考官送礼,得罪了上面的人,被故意藏了他的卷子,换了张白卷,好几年都榜上无名;他定亲,未婚妻青梅竹马,如花似玉,温柔贤惠,偏偏老婆和妹子都给大户人家抢去做了侍妾,一个不从,生生给打死,一个不堪凌辱,自尽了;他去理论,反给人家诬陷通奸偷窃,关进大牢不给饭吃差点饿死,七十多岁老爹老母为了给他求情,磕了一晚上的头,没用,关了两年才放出来,娘没人照顾,早病死了,爹一大把年纪还要干苦力养家,也只剩一口气;他不读书了,去做生意,因为做太好,被其他大商户联合起来打压,赚的一点钱都被搜刮了干净,还倒欠一屁股债。” “……” 伙计唏嘘道:“各位说说,这人怎么能倒霉成这样呢?” 谢怜由衷地道:“是啊!” 除了他以外,怎么能还有人倒霉成这样! 伙计唏嘘完了,眉飞色舞道:“后来这人就疯了,发了性子,有一天晚上,就是像今天这样寒露的前一天,他带了一大把凶器,把所有害过他的人,全都砍死了!那杀得叫一个血肉横飞,痛快淋漓!因为他杀的那些人鱼肉乡里百姓已久,大家都拍手叫好,所以后来啊,每逢寒露前一天,镇上都会用血社火来纪念他,希望贺生大人保佑我们,打死恶人。” 说是惩恶扬善,到头来,善恶都没有好下场。那伙计下去了,一桌人都若有所思。 谢怜道:“诸位,我在想……这个贺生,会不会就是白话真仙的前身?” 师青玄道:“前身?” 谢怜道:“对。这种类人的精怪,形成的源头,往往和某个人特别强烈的怨念或执念有关。比如东瀛有一种鬼怪,叫做‘桥姬’,就是由女子的怨念凝结而成。传闻有说是因等待丈夫不归的女子的悲伤,也有说因善妒女子的疯狂。如果白话仙人的形成最初是来源于不幸缠身的某人,对于不幸命运的痛恨,或对好运之人的嫉妒,也不是不可能?” 明仪道:“查地方志。要确切时间。” 谢怜道:“嗯。查这个‘贺生’是几百年前出现的人物。如果出现时间晚于白话仙人的最早记载,这种可能便不成立……” 正在此时,下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哈哈大笑道:“你的至亲、你的好友,全都会因你,死无葬身之地!” 那声音,是从游行的人群里传出来的! 师青玄勃然色变,左手在桌上一按,飞下酒楼。谢怜在楼上喊道:“风师大人回来!” 师青玄落在一众鲜血淋漓的活死人中,怒道:“滚出来!!!” 然而,那些表演者神色木然,全然不理会他,继续梦游一般地向前走去。师青玄在队伍中被人流带得团团转,根本辨不出究竟谁有问题。花城把他盘中没动一根的青菜摆成一个笑脸的模样,头也不抬,道:“赶紧把他提出去吧。这游行队伍里要混进什么非人的东西太容易了。更何况白话真仙的形态本来就像人。” 明仪跳下楼去,把师青玄拽了出来。一行人离开大街,往风水庙那边走,师青玄握扇子的手还在发抖,一开始是被吓的,现在却是被气的。他道:“明兄,你暂时还是不要做我最好的朋友了。等我打死这鬼东西你再做回来吧!” 明仪却毫不客气地道:“那是谁。我本来就不是。” 师青玄大怒:“你这就很没意思了,不能看情况危急就马上翻脸不认人啊???” 他们在那边吵吵嚷嚷互掐了一阵,谢怜摇摇头,从袖中摸出两个东西,道:“我看,风师大人你还是用这个吧。” 师青玄接了,道:“耳塞?” 谢怜点点头,道:“这笨法子搪塞一时还算是有效的。只要你听不到,那东西就拿你没奈何。我组了个通灵阵,入阵口令是‘天官赐福,百无禁忌’,接下来咱们跟你说话,就都先在阵里吧。” 师青玄塞了耳朵,果然什么也听不见了,四人陆陆续续入阵。这时,谢怜忽然听到花城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地道:“哥哥,哥哥。” 谢怜抬眼望去,只花城冲他眨眨眼,没开口,他的声音却还回响在耳边咫尺之处:“你不是有话跟我说吗?你不来找我,只好我来找你了。” 谢怜莞尔,回道:“谁让你把口令设成那样。” 花城道:“好吧,好吧。我的错。” 师青玄调了调耳塞的位置,看他们两个分明一语不发,却相视而笑,在通灵阵里纳闷儿道:“太子殿下和血雨探花你们两位在干什么啊?莫不是交换了口令正在偷偷说什么?” 谢怜在阵里严肃地道:“没有的事。” 花城微微挑眉,传音道:“撒谎咯。” 谢怜一边目不斜视地朝前走,一边回道:“三郎,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两人并肩而行,目光不交接,花城道:“何事?” 谢怜回道:“配合我试探一下,某个人是不是白话真仙。” 闻言,花城转头,目光落在后面兀自掐来掐去的师青玄和明仪身上,示意一人,道:“他?” 谢怜点头。 花城道:“你想怎么试探?” 谢怜道:“我曾被一只白话仙人纠缠了大半年,那时我套过它的话,发现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一个特性。或许可以这样……” 二人商议完毕时,刚好又回到了那破风水庙。入秋微寒,天色微暗。师青玄到处找他哥哥水师神像的头,给它粘了回去,把那两尊神像扶正了重新摆在神台上。谢怜则在破庙殿中生了一堆火,捡些破烂木头烧了,四人围着火坐。 师青玄堵了耳朵,闷闷喝了几壶,终于按捺不住了,在通灵阵里道:“咱们也不能就这样坐着干等那东西吧?有没有什么节目可以助兴的?” 他主动提出,正合谢怜意。明仪却拨了拨火道:“这时候了,你还要什么节目助兴。” 师青玄呸道:“要的。那东西不是想让我害怕吗?老子偏不害怕,本风师怎么高兴怎么玩儿,比平时还高兴,我就当过大年,气死它。” 谢怜道:“不如来玩儿骰子吧。” 师青玄愁眉苦脸道:“又是骰子?又是比大小?太子殿下,你不是上瘾了吧。唉算了,反正手头也没别的东西了,骰子就骰子。咱们有四个人,怎么玩儿。” 谢怜道:“这样。” 他摊开掌心,赫然是两枚小巧玲珑的骰子。谢怜道:“我们四人,分为两组。我和三郎一组,二位大人一组,一人掷一次,比哪组掷出来的总点数大。胜者可以要求点数小的另一组如实回答他们提出的问题,或者做一件事。” 师青玄抖着腿道:“我有一个问题。” 谢怜道:“请问。” 师青玄道:“为什么理所当然地就是你们两个人一组?你们分组之前,考虑过我们的感受没有?” 谢怜道:“你们要是想换一换分组也是可以的。没差别。” 师青玄把拂尘插进后领,道:“罢了。其实我对这个分组也没意见。不过血雨探花运气那么好,我们这一组岂不是很吃亏?” 谢怜笑眯眯地道:“话不能这么说。虽然三郎运气极好,但我运气极差啊。一上一下,岂不是扯平了?” 师青玄一想,也有道理,一拍大腿道:“好!就这个了。”转头胳膊肘捅了捅明仪,道:“听到规则没有,你不要拖我后腿。” 明仪看他一眼,通灵阵里响起他冷酷的声音:“我走了。” 师青玄忙把他掐了回来:“拖拖拖拖后腿也行!你快来,不然我一个人一组多凄凉!” 于是,四人简单立誓遵守游戏规则,这便开始玩儿了。第一轮,师青玄掷出一个“五”,明仪掷出一个“四”;花城掷出一个“六”,谢怜掷出一个“一”。 师青玄大乐:“太子殿下,你真是运气太差了,连血雨探花都带不动你啊!好,我们这一组赢了,本风师要求你们两个做一件事。那什么……好吧。我命令你们,立刻脱掉对方的衣服!” 谢怜:“?”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展开,他道:“风师大人???” 明仪冷漠地转过了身,似乎不想看到这种恶趣味的场面。师青玄折扇“啪”的合上,正色道:“愿赌服输,不要耍赖。马上开始!” “……” 谢怜望向花城。花城一摊手,口型无声地道“哥哥,不是我的错”。 谢怜无奈,只得道:“……脱多少啊?” 师青玄当然不会真要他们难堪,笑道:“脱一件就够了,不然后面你们输了做什么呢?” 他居然还想继续……谢怜踌躇。花城面上无甚波动,语音却在他耳边一本正经地安慰道:“无事。哥哥不是说好了,要先让他们赢几回吗,后面有他们输的时候。” 这的确是他们事先说好的,只是谢怜没想到师青玄会这么玩儿,颇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他磨磨蹭蹭去解花城的衣带,好半天才帮花城把那件黑衣除了,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花城也神色如常地帮他把外衣脱了,动作轻柔缓慢,并且没碰到谢怜肢体。 两人其实都只脱了一件外套而已,完全无伤大雅,但谢怜还是觉得这件事无比诡异,正襟危坐道:“再……再来。” 第二轮,师青玄一个“三”,明仪一个“六”;花城还是掷出一个“六”,谢怜还是掷出一个“一”。 师青玄撸起袖子:“好,这一轮,我命令你们……” 谢怜忙道:“且住!上一轮我们脱过了。这一轮该换问问题了。” 师青玄道:“问问题?也好。那,我的第一个问题,血雨探花,在你心中,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 花城的笑意忽然淡去了,风水庙中微微一默。 师青玄道:“不要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当真好奇,做到血雨探花你这样的鬼王之位,世上到底还有没有什么能让你觉得痛苦。” 花城反问道:“你觉得呢?” 师青玄想了想,猜测道:“铜炉山历练?” 花城却微微一笑,道:“不足为惧。” 师青玄道:“不足为惧?好吧,也许,并不存在能让你痛苦的事情吧。” 花城一牵嘴角,那弧度很快消失,道:“我告诉你是什么。” 他轻声道:“亲眼看着所爱之人被践踏凌辱,自己却无能为力。你明白自己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了,这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 闻言,谢怜连呼吸都凝住了。残破的风水庙中,无一人应语。师青玄好一会儿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半天才道:“……哦。” 他抓抓头发,道:“我问完了。明兄你来吧。” 明仪想了想,微微抬头,盯着谢怜,道:“太子殿下。” 谢怜这才回过神来,道:“嗯?” 明仪道:“你生平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未料到明仪平日不声不响,一开口却是这样钝重的问题,谢怜一时怔住了。 半晌,他才道:“第二次飞升。” 庙中其他三人望着他。谢怜道:“怎么了?诸位,我答完了。”笑笑道:“继续吧。” 第90章 风水庙夜话辨真假 2 第三轮,师青玄“二”,明仪“二”;花城“六”,谢怜“一”。 见状,谢怜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终于赢了! 轮到师青玄这一组受罚了,他却跃跃欲试,仿佛什么也不怕,道:“来吧来吧。随意随意!” 谢怜笑道:“那么,我就随意了。地师大人,您先请。” 他转向明仪,道:“大人,接下来我问的问题,您可要好好回答了,切勿撒谎。” 明仪没说话,师青玄摆手道:“放心吧,明兄这个人,根本不会撒谎。” 谢怜莞尔,道:“好。第一个问题:我是谁?” 师青玄一愣,道:“太子殿下,这是什么问题,你不就是你吗,你不是你还能是谁?” 闻言,明仪缓缓抬起头,与谢怜对视,须臾,答道:“仙乐国太子,谢怜。” 谢怜点头,道:“第二个问题,坐在我旁边的这位,是谁?” 顿了片刻,明仪又答道:“鬼市之主,血雨探花。” 谢怜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坐在你旁边的那位,是谁?” 师青玄越发莫名其妙:“你们玩儿什么?我是谁?我风师啊???” 谢怜道:“地师大人,请回答。” 这一次,明仪却没有那么快回答了。 多次和白话仙人打交道后,谢怜在它们身上发现的那个奇妙规律就是:白话仙人一旦开口,三句话内,一定至少会有一句在撒谎。 这个特性,就好比一个人再怎么身强体健也得喝水,不会随着能力的高低而改变。 千里缩地阵是明仪画的,门也是走在最后的明仪关的,他最有机会动手脚,谢怜第一个怀疑的自然就是他。只是他考虑到当时的师青玄心神不宁,只能先安慰着,避免白话真仙从他身上吸食更多负面情绪化为法力源泉。 所以他才想让花城配合他套明仪的话,看看地师是不是假货。花城则提出,他们两个和明仪不熟,套话不自然,容易让他起戒心,不如假借游戏之名让明仪多说几句,看是否能在不被风师和地师觉察的情况下探出虚实。 然而,明仪说话极少,游戏气氛再热烈也惜字如金,一开口大多模棱两可,根本无法判断他有没有撒谎。最后,谢怜只好使出大招,借花城的本事暗中操控骰子的点数,让明仪输掉,再突然抛出三个问题,逼他当场回答。 因为是在游戏中,师青玄一时半会儿还反应不过来,仍会以为他们在开玩笑,因此不会被那白话真仙趁虚而入吸食恐惧。而明仪只要回答不对,谢怜便会立刻将他制住。 已知白话仙人三句话内至少有一句是假话,现在谢怜问了两个问题,明仪的两句回答都是真话。那么,如果明仪是白话真仙假扮的,这最后一个问题,他就一定会答假话! 谢怜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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