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持着安静观看的原则，大家基本都不交谈，或者是把讲话的声音压低到了最小声。 伊莎贝拉拉着姜觅雪，一路找到她们的位置坐下。 刚刚她一直絮絮叨叨小声说个不停，不过姜觅雪的回应都有一搭没一搭，到这个时候，伊莎贝拉才反应过来姜觅雪的心不在焉，用胳膊轻轻捅了捅姜觅雪，用气音问：“怎么啦？” 姜觅雪垂了一下眼：“抱歉，我在想一些事情。” ——之前在路上碰见Ambert，他说的话姜觅雪并没有完全听清楚，但光是她已经听见的那些，似乎就颇有些耐人寻味了。 而且上次她偶然瞥见Ambert身影的时候，对方似乎也是在和人说话——而且还是不太愉快的那种交谈。 她努力在脑海里回忆着今天碰见Ambert时，对方的声音、语调，以及零星那几个动作和表情的样子。 是为什么、为什么？ 姜觅雪突然想起，伊莎贝拉之前说过，她的父母之前极力反对她独自来到法国。 但明明在这以前不久，伊莎贝拉才完成了一趟戛纳之旅。 在不是得了失心疯的前提下，违反常理的行为往往意味着双方信息的误差，而埃斯特伍德家族可能得到的信息是什么？会和伦塞集团有关吗？ 仿佛一张拼图还差最后几块，姜觅雪的大脑在此刻飞速运转。 观众们陆陆续续地进场入座，姜觅雪随意扫了一眼场中，此时剧院中灯光还亮着，所以姜觅雪还能够比较清楚地看见每个人的表情：有期待的，有兴奋的，有闲适的。 有人唇角紧绷，即便是走进了 忆樺 剧院，神色也没有多少放松。 有表面看上去平静，但微微耷下去的眉尾已然昭示出他那不太美妙的心情。 姜觅雪的目光忽然落在下方某处。 那里已经有了一道入座的人影，因为距离较远，没办法很清楚地看见他的面部细节。而此时这人正拧头往后方看去——不是那种随意、散漫地扫视，而是正在认真地盯着什么。 那人盯着的方向在二楼的正下方，姜觅雪看不见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从下方隐隐约约传来的声响来听，应该是一楼的安检入口，有人和工作人员发生了轻微的争执。 下面争执的声音还有随着时间逐渐扩大的趋势，楼下许多观众也跟着回过头，连伊莎贝拉都有些纳闷地想往下看。 不过也有对下方争执毫不关心的，譬如同样二楼座位中，后排位置有名男士，就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汇成了一幅完整图画。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而图画的中心，就是姜觅雪最开始注意到的，那位转回头的观众。 那张脸，她应该见过。 是在哪里？ 这段时间姜觅雪见过的所有人开始逐一在她脑海中闪回，然而于此同时，一种更加强烈的危机感袭上姜觅雪的心头。 她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伊莎贝拉惊愕地转头，都忘了噤声的礼仪：“觅雪？” 于此同时，下面突然传来一阵“滴滴滴滴”的急促响声。 有人惊愕开口：“先生您……啊！！”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一声“砰”的枪响，直接打断了场中所有声音。 第 143 章 托剧院回音效果极好, 和在场观众们都很有素质没人高声讲话的福，这声枪响在整个剧院内都分外清晰。 连伊莎贝拉喊姜觅雪的声音都被覆盖了过去。 而在极短的寂静之后，有人终于爆发出尖叫：“啊！！！！” 此时剧院中观众们还是没有全部入座的状态, 但在这一声枪响之后, 肉眼可见的，下方的人群立刻变得惊慌失措起来：已经落座的人站起来想往外冲, 而还在走道上的，则疯狂前涌, 想要找个掩体躲避。 然而他们的这些行动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因为在第一声枪响后不久, 剧院内部四处, 又陆续有枪声响起。 每一声“砰”的爆响过后，都有人或闷哼或惨叫一声, 倒在地上。 鲜血浸润而出, 打湿了剧院用来铺地的地毯, 极淡的香薰味道已然被血腥代替。 ——带了枪混进来的暴徒，不止一个。 在倒下了四五个人之后, 在场的观众们才意识到这可怖的事实。 而姜觅雪早在第一声枪响之后，直接捂住伊莎贝拉的嘴巴, 拉住她就是直接一个蹲下。 几秒钟之后子弹从她们的头顶呼啸而过, 划过半空, 击打在二楼的木头栏杆上面, 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木屑飞溅。 热辣辣的温度划过上方空气，仿佛头皮都被灼伤, 伊莎贝拉几乎被这变故吓傻了：“觅雪……” 姜觅雪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保持着矮身的姿势，带着伊莎贝拉往座位外面爬去。 她今天出门以舒适为主, 虽然穿的正装裙子，但活动并不太受限制，鞋子也选的是一双矮跟鞋，所以行动起来还算便捷。 但伊莎贝拉就要麻烦多了——她今天穿的是大裙摆恨天高，走路的时候还好，现在想用这个矮身的姿势往外面跑，实在很难做到雅观。 不过这个时候她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为了保住自己一条小命，此刻是拿出了狗刨的看家本领，拼命想要给自己刨出来一条生命线。 当然，这个过程说起来艰难，实际上不过大概十秒钟的时间，姜觅雪她们就已经离开了原来那一排。 伊莎贝拉慌不择路站起来就想往出口的方向冲，却被姜觅雪拽住裙摆：“不要去那边！” 下一秒，伊莎贝拉就看见一位往那个方向冲的男士突然被子弹击倒。 鲜血从他胸口喷溅出来，将门框和座椅都染成红色。 混乱中伊莎贝拉甚至都没太看清到底是谁开的枪。 但姜觅雪看见了——或者说在对方开枪之前，她就已经差不多料到了。 那个位置在二楼靠后排、对先前楼下争执视若无睹的男人。 对热闹不感兴趣，可能是生性不爱八卦，但也完全有可能是硬装的罢了。 在枪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姜觅雪就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楼下那个最先回头望的家伙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第一次在赛瓦诺看到Ambert的时候，和Ambert在交谈的人，就是他。 也是那一刹那，所有的前因后果彻底在姜觅雪脑海中清晰。 Ambert现在确实在这里落脚，但他大概并不是为了躲避追捕才来这里，而是出于另一种，他自己都不太情愿的理由——也因此，像松韬他们之前用正常的逻辑去推理他的位置，是行不通的。 至于松韬这但凡平时晚点出门或者早点回来可能就把人撞上了，但偏偏就是没有的运气，那得另当别论。 而话说回来，什么事情会让Ambert这样的法外狂徒都不太愿意沾染？ 那必然是牵扯到更多的人命、更大的利益的。 眼下，时间临近平安夜，又恰好有这么一场著名剧团要在赛瓦诺剧院演出经典剧目，观众们齐聚一堂，还会因为门口的安检程序而变得手无缚鸡之力——难道不正是一个“牵扯到更多人命、更大利益”的大好机会？ 进入剧院之前虽然有安检门，但是程序并不算很严谨，如果有心搞事的话，是有可能想到办法带武器进来的。 只是不知道之前楼下的乱子，是这些人故意为之，还是真的出现了意外？ 几秒钟的时间，姜觅雪心中已然电光火石，回转过数个念头。 当然，不管这些人的具体目的为何，现在他们造成的结果已经十分明显了： 从第一声枪响到此刻，短短一分钟时间不到，剧院中已经倒下了八到九个观众，血腥味和尖叫声充斥整栋建筑，每一层都有人持枪射击，原本的衣冠楚楚变成最原始的恐惧与挣扎，此处宛如人间炼狱。 这是一场恐怖袭击。 所幸二楼只有那一个男人手里有枪，姜觅雪很快看中另一个和他距离较远的出口，在混乱中，拽着伊莎贝拉便朝外冲去。 而等她们冲出来以后，才发现外面的情况也没比里面好到哪里去：到处都是凌乱的血迹，侥幸冲出来的人们尖叫着四散奔逃，一楼冲出来一个枪手，对着这些人乱射。 安检门处的位置，两具穿着保安制服的尸体正倒在地上，眼睛瞪大，一直到死前，脸上的震惊与恐惧都没有散去。 但此刻姜觅雪也来不及为他们哀悼了。 她先扫了一眼四周，很快确定了一个方向，带着伊莎贝拉便冲了过去——赛瓦诺剧院的设计相对比较特殊，在剧院三层楼的下面，还有一座大型的商场。 在喜欢购物这一点上，伊莎贝拉难得地和格洛丽亚显现出了血缘关系。 所以下面这座商场，姜觅雪也和伊莎贝拉一起来过。 她不确定这些袭击者的目标是只有剧院，还是也囊括了下方的商场——但即使是后者，至少利用商场复杂的地形，她也能和这些人周旋更久。 从剧院到商场的一条逃生消防楼梯，看起来并没有人把守。 但姜觅雪没有放松警惕。 她转头让伊莎贝拉把高跟鞋递过来——伊莎贝拉这双恨天高足足有十厘米，穿在脚上实在跑不快，刚刚跑出二楼的时候，她就直接把这双鞋给脱了，直接赤脚踩在了地毯上面。 姜觅雪 䧇璍 把高跟鞋朝楼下扔了过去。 立刻有枪声响起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伊莎贝拉又是吓得一个激灵。 随后下方传来一声疑惑的“嗯？”。 应该是已经发现了，实际上没有人走下来。 “挺聪明的嘛。” 下方的人用不太标准的法语赞叹道。 ——在法国的这段时间，因为频繁有活动和拍摄任务，所以姜觅雪也终于学懂了一点法语。 离能说还有点距离，但大概听懂一些还是没问题的。 下方的人似乎对姜觅雪这种能有脑子想到扔东西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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