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人一字一句都吐得清晰无比,恨不能化作尖针,每一针都刺透顾茫的魂灵。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在备受煎熬,有苦难说吗?你在地狱的时候他一样也在夹缝里生不如死。不同的是,你去地狱尚知自己是为了什么,他在夹缝却根本迷茫至极。你们所有人都瞒着他,替他做选择,枉顾他内心真实的感受。顾茫啊……” 黑衣人的嗓音仿佛在唇齿间浸淫淬毒。 “是你逼他的。” 顾茫像是被蛇蝎蛰刺了一般猛地缩到帘帐深处去,脸色苍白如纸。 “是你什么都不肯告诉他,将他的双眼蒙住。是你畏惧他的挽留会动摇你的决心,所以自私自利地将他支到边境去――是,你是果断决绝了,可你连一个让他好好与你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不……不是的……”顾茫抱着头,缩在帐褥深处,“不是的……” “怎么不是?如何不是?顾茫,你把他的信仰、尊严、光芒,全都踩熄灭了。就因为你自以为是地认为他会按着你安排的路走,从此过上清清白白高枕无忧的日子。你是何其得刚愎自用!” 剧痛裂颅,顾茫困兽一般弓蜷着,低声地哀哀道。 “不是这样……我不想他这样……” “你不想那又如何。事实本已经如此。”黑衣人近乎是讥嘲地,“正因为你的隐瞒,让君上能够拿那三万残部的性命要挟你们第二次。第一次要挟你为密探,第二次要挟他绝不能反。” “天劫之誓啊。”黑衣人满怀恶意地说与他听。 “为了一个他以为永远离开了他的人,你的羲和君减耗了他十年的寿命,立下了不背叛君上,不背叛重华的誓言。” “顾茫,不知你向他哀哀诉苦的时候,他把这些都告诉你了吗?” 明知故问的句子。 却像是笞打在顾茫身上的鞣鞭,令他浑身都在瑟瑟地发抖,嘴唇青白地哆嗦着。 不知他把这些都告诉你了吗。 眼前仿佛又浮现墨熄那张五官深邃而英俊的脸,长睫毛垂落的时候,遮住了眸中所有的墟场。 墨熄抵着他的额头,低声地对他说:“师兄,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们还有一辈子。” 他冒着灵核破碎的危险,掘得了顾茫叛国的真相,他带着顾茫泅渡上岸,听到了顾茫的痛苦,明白了顾茫的伤心,许诺了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和顾茫一同承受。 他唯独没有把自己的疮痍亮给他看。 唯独没有告诉顾茫,原来他们的一辈子,其实早已不再完全。那十年的阳寿,早已在无几个人知情的状况下,成了一个保全顾茫残部的誓言。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 黑衣人看出了顾茫濒临崩溃的痛苦,上前一步,眼中端的是恶意满盈。 “最可笑的是,顾茫。他那个誓言根本就是白立的。你和君上明明早就承诺好的东西,却让他像个傻子一样什么也不知情,急得夙夜难寐。其实就算他不立这个誓言,君上就真的会将你的残部为难吗?不会的。” 他汩汩流出他的毒液,刺没到顾茫的肌骨里。 他胜券在握,他从顾茫的神情就可以看得出顾茫此刻的心境有多混乱,有多崩溃。 他像是蜘蛛挥舞着八螯,从精心织就的蛛网里踱向那个困在网中不得脱的猎物。最后一击犹如闷棍击落―― “你们合起伙来整治的高明算计,第一个算计的就是他。顾茫,我若是任何心疼墨熄的亲眷,我最大的希望恐怕就是望他这一生不要遇到你。” 仿佛瓷面在细碎地皲裂,发出令人不安的破碎声。 “是你害惨了他。” 仿佛弓弦砰然绷断,顾茫痛苦地低嗥了一声,额头重重地抢击在床褥之间,他背脊弓着,手指埋入发髻之中,喉管里是兽一般的哀鸣。 天劫之誓。 天劫之誓……!!! 多年前学宫校场的风仿佛又起了,白桦瑟瑟,树下捧着粽子小口小口咬着的清丽少年觉察到他的目光,怔了一下,转过眼珠安静地看向他。 那双尘埃不染的黑眼睛。 那一个他初见时就觉得犹如璞玉般难得的少年……终究成了他们棋盘上第一枚沦陷的棋子,而他却还一直都浑然不知。 “羲和君,望舒君,陆展星……顾茫,你以为这些人的牺牲都与你没有关系,你错了。在你成为君上股肱,为了你们的正清公道而筹谋的时候,他们就都成了你手中的棋。你永远……也别想把自己摘出去。” 说完这番话,黑衣人把一枚窄小的――铭记了墨熄立誓往事的玉简放在了顾茫榻前。 他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外头。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留下去了,已经有强势的灵力向静室的方向逼来。他必须得趁着现在离开。 但是他信心在握,他知道顾茫定是极难扛得住这一次打击的,何况他还把记载了这段残忍往事的玉简设法盗了出来,交与了这个已经濒临崩溃的男人。 黑衣人低声道:“我说的话你若不信,玉简是做不了假的,你便好好看看,你当年的一个错误决定,到底逼得他有多惨。” 说完回刀入鞘,在墨熄他们赶到之前,疾电一般游上檐牙,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第160章 魔一念 墨熄和君上赶到的时候, 静室周围已经环了一群近卫修士,但是没人敢靠近这间屋子。 “参见君上!” “参见羲和君!” 君上停下脚步, 瞧见冲天的怨戾魔气从屋内奔涌出来, 直冲霄汉。黑色的灵流在空中一会儿扭曲成模糊不清的利爪之状, 一会儿又变成双目幽蓝的狼首幻影。 君上厉声问:“刺客何在?!” 为首的近卫长面色溏白,抱臂道:“属、属下无能,那刺客身法极好,已经逃跑……属下已经派、派人去追了。” 墨熄则问:“顾茫呢?!” 近卫长这些天也不是没有听闻墨熄和顾茫之间的暧昧传闻,陡地被墨熄这样逼问,不由地冷汗涔涔,咽了咽口水,惶然道:“我们赶到的时候, 顾茫的黑魔魔气已经爆发了, 属下尝试着冲进去过几次,但、但……” 君上乜斜过眼,看他那狼狈模样, 发髻纷乱,脸颊上有烟熏火燎的焦痕, 口角还有没拭干净的鲜血。 指责的话到了嘴边, 还是成了一声叹息。 他仰头, 看着那间已经完全被黑魔之气笼罩的屋子。阴暗欲雨的穹庐之下, 疗房被蹈舞着的雪狼虚影所笼罩,仿佛下一刻就会臼齿森突,将众人撕咬成渣滓碎片。 近卫长哭丧着脸和墨熄解释:“羲和君, 这屋子里的魔气太重了,一般人根本进不去的。如今我们只能结阵守在屋外,一旦顾茫从里头暴走出来,那么就――” 墨熄没有等他把话说完,也不想听他把话说完了。 他在所有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时候,逆着强烈的魔气,孤身闯进了静室里。 君上一惊:“墨熄!” “羲和君――” 焰浪袭来,众人或惊或恐的呼喊声都被墨熄抛诸于后,魔息风浪犹如尖刀锥刺着他,但不知是否因为他心中笼着一团因顾茫而生的火,他竟不觉得这魔焰有近卫长说的那般不可接近。 又或许是因为他的顾茫哥哥就在其中,所以赴炼狱入火海,亦不是疼的。 在这世上,没什么能疼过失去。 墨熄猛地一下子撞开了屋门,黄檀木门吱吱呀呀,里头更为疯炽的魔焰汹涌奔出,他抬手格挡了一下那几乎逼得人无法睁眼的灵流,而后向屋子深处看去。 顾茫就蜷在疗房的床榻上,身边是一卷已经被他的魔焰爆裂成碎片的载史玉简,他将自己的脖颈低垂,头颅深埋。墨熄只能看到一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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