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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殿下。” 第226章 “凯恩迪, 别去!” 王都中一处位于第三与第四道城墙间的民居门前,一个妇人紧张而急促地喊着。 突然听到母亲的呼唤,这个还不到四岁的小男孩顿时被吓了一跳, 手里捏着的那半块黑面包也就跟着掉了。 只是半块硬邦邦的面包,却在还没触地的时候,就被一直蹲在地上虎视眈眈的流浪汉给一下捧住,然后迫不及待地塞进了嘴里,用一口掉得零星的牙费力咀嚼着。 “别盯着他看了!” 妇人低声骂着, 急急地拽着小男孩回到屋里, 心里既气又怕:“不是警告过你不许乱跑吗?还离那个人那么近,万一得病了怎么办!” 然而看着幼子那懵懵懂懂的,再想到之前那个浑身脏得看不出长相、瘦得像是干柴随意拼成的贫民,她的气就泻掉了。 反正,要是那个人真的有病的话,一切也都来不及了。 想到正在横行的这场会让人全身的皮肤烂光流脓、在痛苦哀嚎中死去的可怕瘟疫,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要真以那么痛苦的方式死去,她宁愿用绳子杀死自己。 不过比起那么可怕的念头,眼下最迫在眉睫的, 还是粮食。 这一切爆发得毫无征兆,家里的粮食已经不多了。丈夫是个经常往返主要城市的商人,早在一个月前就往格雷戈城那边去了, 家里只有她照顾孩子。 当然, 平时的话,她家里足足雇了两名仆妇:但在疫病爆发的情况下,不管是挂心家里人安慰的她们, 还是担心自己会受到影响的她, 都选择了解除雇佣关系。 她操持着并不算熟悉的家事, 又在粮罐见底、别无选择的情况下,胆战心惊地用布裹住头——虽然不知道这有没有用,再冒险去商铺买。 结果平时热闹的巷道上空空如也,别说是商铺了,就连行人都寥寥无几。 空手而归的事实令她沮丧无比,只勉强打起精神,跟小心讨好着她的儿子认真说道:“以后,在我说可以之前,不要再跑出去了。” 在这一代的房屋里,类似的对话还有很多:粮食短缺,疫病肆虐,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却清楚氛围变得越来越紧张。 这毫无意外是一场极其烈性的恶病,致死率高得让人毛发悚然:最让人们感到恐惧的是,最初的爆发点,竟然不是在环境条件最恶劣的第五道墙外,而是在第四和第三道墙之间! 没有人知道,码头船工、纺妇、铁匠甚至还有一名骑士扈从,究竟是从哪里染了这该死的病:等生活毫无交集的他们各自在家里爆发病症,并以相仿的凄惨姿态死去时,人们才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但那已经太迟了。 从发病到死去,足足过了五天时间。在这五天里,可足够与他们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亲人们,或者来探病的朋友们,将来自死神的凶暴馈赠带回家中了。 一开始还会为死者举行葬礼,到最后尸体太多,甚至频频出现一整家人都病死的情况。 尸横遍地,人人自危,在收尸的友人也出事后,就再没有人愿意碰触那些死相可怕的尸体了——任由它们在家里凌乱地躺着,在炎热的下午飞快发臭发烂,从门缝里流出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刺鼻恶臭、暗褐色的浓稠液体。 国王这次的决策下达得空前果断且“正确”,确实成功地阻隔了死神的使者进入他所居住的“神圣王庭”,唯权贵至上的行动,也难得地获得了身边臣民的一致认同和称赞:虽然地里即将成熟的麦子没人采收这点让他烦恼,但总比面对致死力居高不下的瘟疫要好得多。 至于其他人? 他并不在乎:臣民里的“民”,是最不值钱的东西。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哪怕现住在第二道城墙外的所有人都死绝了,只要瘟疫也因此遭到消灭,那就是值得的。 王都绝不可能孤零零地屹立,贵族们也不可能面临无人可用的窘迫:因为很快就会迎来从其他领地奔来、幻想着离权贵中心更近一些,并乐意为了这份憧憬、盲目地付出自己辛苦攒下的一切的新住民。 他们傲慢得理所当然:王都的崇高地位,是无可取代的。 只是在城里接连爆发过后,疫病就进入了让贵族最感到烦躁不安的时刻:似乎偃旗息鼓,却又无所不在。 “今天能出去了吗?” 从瘟疫爆发的第20天起,实在不愿意错过秋猎的最后机会的国王,每天都会询问一次。 而他的近臣也都不厌其烦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惹得国王遗憾叹息。 虽说他们非常清楚,国王在这句话里真正想问的,其实是:那些染病的穷鬼,都已经死绝了吗? 人心四散,恐惧着疫病的人们不顾一切地四处逃窜,有些甚至连多年来打拼下的家业都顾不上了,只带着极少数的财物和家人,慌慌张张地逃出了王城。 北边国境线上大小纷争频繁,是他们不敢去的,因此南边就成了绝大部分人的选择。 不幸的是,瘟疫的种子已经悄然依附在了他们身上,如影随形。随着他们一路南下,这种无形的灾难也飞速扩散。 在奥利弗得到关于王都疫病的消息时,疫病的步伐,其实已经抵达了对此并无防备的瑞切领。 “王都里爆发的瘟疫,极有可能会在不久后抵达格雷戈城,甚至可能已经抵达了。”心腹们很快到齐,等斯拜尔阐述完基本情况下后,奥利弗就开门见山了:“我们必须立即展开防护措施,尤其对北方,或是经西边的矿领绕路来的人、动物、甚至是商品都要严防死守,一概不许进入。” 他有条不紊地阐述着:“从今天起紧闭城门,并向民众阐明事态紧急,不论发生任何情况,都只许出,不许进。同时让城外的卫兵中止巡视任务,赶回归属领中,至于那些被困在路途中的旅人……”他犹豫了下,道:“视他们数量,建起临时棚舍,作为隔离区,允许他们暂住在里面,并可以定期在附近提供救援用的衣服和食物,但绝不允许进城。同样在城门附近,设立内部隔离区,让出现类似症状的人住进去——只要有一人染病,与那人在最近有过接触的所有人都必须住进去,至少住十天。”虽然被称作‘五日热’,但那只是基于症状做出的简单判断,谁都知道是否存在着阴险的潜伏期。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如果有其他选择,奥利弗也不愿意冷血地对王都遭受的横祸袖手旁观,只顾自保。 可他也清楚地知道,凭借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战胜能让王都迅速沦陷的可怕瘟疫——尤其在不清楚引发疫情的源头的情况下,他封锁对外交通的举措,或许也是徒劳无功的。 毕竟那样做所能挡住的只是旅人,却挡不住一样擅长传播疾病的老鼠和虫蝇。 也幸好这是在领民绝对服从领主权力的时代,他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命令会遇到太多阻力。加上交通工具的有限和落后,拥有旅行能力的人们本就不多:许多人从出生到死亡,做过的最远的旅行,也不过是从乡村到最近的城镇的距离罢了。 而且除了本就富足的格雷戈,另两处领地也在他的治理下,达到了绝大多数物资都能自给自足的地步,彻底的封锁在短期内,至少不会太过影响领民的生活。 向福斯和诺亚交代完后,奥利弗便转向罗伊尤和斯拜尔,恳切道:“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在局势紧张的时候,我猜很有可能会出现有心人趁机营造谣言,小到犯下偷窃抢夺的罪行,大到煽动人心、制造骚乱。预防和中断它们的工作,我就放心地交给你们了。” 二人毫不犹豫地俯身:“是,殿下。” 有了越来越多忠实可靠的部下,奥利弗再不用像初到莱纳时那样,总要事无巨细地操劳了,连管家福斯都轻松了许多——明明正辅助奥利弗管理着比莱纳要大上近十倍的格雷戈,他的脸上却少见疲惫,甚至显得有些游刃有余。 在这次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他只需要清楚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制定大致方针。至于具体细节的商定和落实,就将由他的部下有条不紊地一一分派下去。 这场紧急召开的会议很快解散,奥利弗踱到窗边,果然,没让他等上太久,高大厚重的城门就在治安官的指示下逐一落下。 紧接着,哈维斯特神殿与财富之神神殿的钟楼仿佛同时响起,震耳欲聋的钟声中,才刚开始一天的劳作的人们茫然地中止了手里的活计,抬起头来。 根本没到休息的时候,而且钟声还是第一次持续这么久——难道会是警报吗? 那样的密集和急促,本身就昭示着一种不祥。 他们面面相觑着,并不能从彼此的眼里得到答案,甚至连管事都不清楚。 于是只好按捺下内心的不安,聚到广场上去了。 奥利弗通过城堡的窗户看着这一切,再次为部下杰出的工作能力和强大效率感到欢喜。 因为离得很远,他并不能听到广场上的人在说什么,但在凝视了攒动的人群一阵后,他忽然说道:“猫猫神,我想请求……嗯,我希望你实现我的一个愿望。” 听到奥利弗的改口,财富之神的心情可谓是好极了,毫不犹豫道:“好。” “在这之前,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奥利弗转过身,手仍放松地搭在窗台上,微侧的面庞轮廓精致美好,肌肤在日光的照耀下白得像在发光,唇角带着令神祇都心醉的美丽笑弧:“亲爱的财富之神啊,你能从可怕的疫病手里,保护好我吗?” 财富之神的神念颤了颤,才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可以,不过,我保护不了所有格雷戈人,但听哈维斯特说过,普雷格和赫尔夫都可以做到。” 身为瘟疫之神的普雷格,既能释放瘟疫,也能召回瘟疫。 而祂的“宿敌”,医学之神赫尔夫,却远不如祂来得强大:在神格成型后不久就严重匮乏信仰之力,只有靠神王的眷顾才能勉强存在。 而当神王的荣光离去后,赫尔夫很快就陷入了沉眠。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后,奥利弗的心一下就安定了。 他并不关心那两位似乎早已沉眠的神祇——作为人类的他没有能力要求神明做什么,更不愿意利用猫猫神对自己的偏爱,让这位单纯的神祇欠下莫名的债务。 “那我想在你的保护下,去一趟王都。”很少会提出过分要求的金发领主,似乎有些赧然,不太自然地偏了偏头,旋即露出了一个在神祇眼里可爱得不可思议的笑容:“当然,是要像那次一样乔装过的……我们两个一起飞过去,可以吗?” 第227章 事实上, 在听到小伴侣认真提出的这个愿望后,高大俊美的神祇当场就开心得想要露出了猫耳朵。 于是奥利弗也清楚地看见,那金灿灿的、毛茸茸的耳尖, 是怎样轻松愉快地颤动的。 尽管未能捕捉到“漂亮又狡猾的人类”难得流露出的羞涩,神祇依然很快就捕捉到了话语里最关键的信息,并分析成了祂最能理解的内容。 在只有彼此的情况下,去其他人都不认识他们走来走去——就是祂非常喜欢,且渐渐熟悉起来的‘约会’。 “好。”祂用力地应着, 偷偷地抱住了小伴侣, 亲昵地贴着时,语气里带着任谁都能听出的迫不及待:“现在就去吗?” 面对祂的迫切,金发领主是既意外,又有些忍俊不禁:“……好。” —— 王城。 每到夜晚,就是人们的内心最感到煎熬的时候:虽然自从无情的疾病袭击这座城市以来,他们的生活就像是坠入了永世的黑夜中,但至少白天的光亮,能给他们中的一些人带来虚假的希望。 一到黑黢黢的夜里,除了零星几乎人家还点得起油灯外, 其他房屋只被一层淡银色的月光笼罩着,被凌乱投下的阴影就像会吞吃人的野兽。 比那些影子更像野兽的,则是此起彼伏的、从各家各户里传出来的, 不像人类的痛苦哀嚎——不知道是来自绝望的病患亲人, 还是深陷进痛苦的病患本身,光是远远听着,就够让心情晦涩的人们感到恐惧绝望。 然而这些令活着的人瑟瑟发抖的恐怖叫声, 似乎完全穿不过厚重的城墙, 更不可能传到最深处的宫廷了。 能住在第三道墙外的, 有不少家境殷实的住户,平时也没少往神殿送去钱财,乞求神的庇佑。 可为什么——在他们最需要神佑的时候,不论是神明还是神官,都无情地抛弃了自己? 绝望和愤怒在黑暗中酝酿时,也有人选择了在最危险的时刻走出神殿,来到垂死者的家门外,或是伫立在新建的墓碑前。 “又见到你了,我亲爱的同伴。” 一道被朴素的灰斗篷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忽然出声。 “爱迪尔小姐。” 乌色的斗篷遮住了醒目的白色长发,身形高瘦的大神官转过身来,神色淡淡:“您也在这里。” 身边第一次没有跟着侍女或卫兵,身上也没有佩戴一件饰物,就连衣物都是仆妇穿旧的——可这位理应住在第一道城门外的伯爵夫人,神态却是坦然又快乐。 对于艾迪尔会离开所有王都人梦寐以求的“贵族区”,出现在瘟疫横行的地方,他丝毫没有流露出吃惊的神情,只很自然地颔首:“很高兴,又见到您了。” “我的确高兴极了。我还奇怪,自己刚才为什么要感到意外?我早知道的,迟早会在这里见到你。” 她手里原本吃力地提着一只刚灌满水的大木桶,在说话间,索性放在了脚尖前的地上,然后抬起头来,倒映着月光的眼眸像在闪闪发光:“被赶出来的滋味好吗?” 白发红眸的大神官微微歪头,像是沉思了一小会儿,然后认真颔首。 “很好。” 当然很好——这似乎是第一次,他能真真正正地贯彻自己的意志。 他曾经亲眼目睹被送进神殿里学习的平民孩童,只因为表现优异,就遭到贵族子嗣驱使仆役施加霸凌,最后饱受折磨地死去。 他当时做了什么? 从没有见过这么多丑恶的罪孽,那时才十三岁的他,似乎是惊慌失措地跑到了当时的大神官面前,恳请对方帮助那个可怜的孩子。 “喔,不,我的好孩子。” 面容慈悲和善的大神官俯身,双手按在他的肩上,似在传递警告般微微用力:“那只是卑微的平民胆敢冒犯贵族的惩罚……他还活着,他要是真不愿意的话,大可以离开,对吗?” 但那个孩子的父母,却是无比盼望着独子能完成学业,再设法谋求一个小管事的职务的。为了能送他进神殿来,就近乎倾尽那个贫穷的家的所有钱财了。 而那个孩子本身,也是聪明又懂事:知道家里的难处,哪怕遭受变本加厉的欺凌和老师对欺凌者的无声纵容,他也从没有向家里抱怨过,依然努力地学习着。 然后在又一次得到优秀成绩后,被“倍感羞辱”的那个子爵家的二少爷命令仆人捉住,旋即残忍地扔进了神殿墓地最隐蔽的那口水井里。 等爱彼诺找到那个孩子时,对方已经被冷水泡得面目全非,手脚也胀得很大,甚至连死前是否惊恐过都分辨不出来了。 他当时便想,自己恐怕永远无法如其他人所愿的那样变得麻木,从此也不可能忘记那张脸了。 如果神明真的存在,如果深受尊敬的大神官真的慈爱,那为什么,会对这在神殿里堂而皇之地进行着的罪恶……视而不见? “我没想到他们会那么轻易地放弃你,”艾迪尔第一次能这么自由自在,轻松地与她的同伴——是的,在这座王城里,爱彼诺就是她眼里唯一的同伴——交流,甚至开起了玩笑:“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大神官轻描淡写道:“在最初巡查时,我当着他们的面,穿上了一位病故者的衣物。” 那是在这场大灾难结束前,他脱离神殿的最后机会。 一旦错过,他就只能在神殿的控制下,眼睁睁地看着更多的人死去,自己却只躲藏在安全的避难所。 艾迪尔真切地叹了口气:“你可真厉害。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果然是神明的庇护吧。” 对方不置可否。 艾迪尔想,连她都做不到这点——亏她以为自己假装发热,逼迫那个贪生怕死的父亲将自己驱赶出来,已经足够果敢了,爱彼诺却还要更决绝一些。 不过,或许也没有关系? 艾迪尔想,在目睹、且切实生活在这样的炼狱中后,她已经不在乎自己能活多久了。 倒不如说,比起**承受的煎熬,她更不能忍受的,是精神上的麻木。 她以前将那样的微薄希望,寄托在漂亮得像真正的天使,却遭到命运愚弄的前未婚夫身上。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用力地尝试挣脱命运。 但在见过那样一道灿烂的光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尽过全力,只是懦弱地向灼热的火堆伸出了足尖。 火舌远远没到燎到布料的程度,就已经把她吓得尖叫连连地收回了脚,仿佛那样的热度就足够灼伤了。 天啊,她真是懦弱得丢脸,竟然还以为自己足够勇敢。 在真正透过书,通过那么多传闻,描绘出真正的光亮的模样后,她才意识到曾经有多愚蠢可笑。 那同样也意味着,怀揣着蠢蠢欲动的心的自己,是无法再安然地躺在黑暗里了。 想到这里,艾迪尔忍不住笑了笑:“好了,我还有许多事情要做,我亲爱的朋友啊,你也要去忙了吧?” 在简单的交谈后,置身环境与以前大相径庭,但心情却反而更好了的二人,很快就默契地选择了分开。 不过,在两人背朝着背,向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时,她忽然想到什么,头也不回地问了一句:“对了,你在为逝者祈祷时,是在替他寻求哪位神祇的庇护?” 爱彼诺脚下一顿,静静地转过了身。 几乎就是他回过身来的瞬间,曾经的贵族小姐刚巧也回过了头。 两人视线甫一碰上,浑身上下都像由冰雪堆砌而成,淡漠得没有丝毫表情的前大神官,忽然露出了一抹很淡、但真实的微笑。 “当然是向真正愿意庇护受难者的仁爱父亲,高尚无私的神使,奥利弗·姆斯塔公爵。”说出足够让神殿里的其他前同伴震怒的话语后,他平静地继续道:“与他费尽心思地描绘出的,那位只活在美好理想,带给无数人希望的伟大神明……猫猫神。” 是否真正存在神祇,其实并不重要——哪怕他身为大神官,并且在神殿中长大。 正因为在神殿中长大,更意味着他亲眼见识过无数罪恶——并且就在神像那由白色的大理石精心雕刻出的完美袍袂下,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着。 哪怕真有神明,他也认为,祂们恐怕早已离开,不会再庇佑自私愚昧、贪婪残忍的人类了。 但是,通过发生在莱纳、奥尔伯里和格雷戈领的一切,他却看到了另一种从未设想过的希望。 在为另一位新逝者念诵祈祷的语句时,他难得地有些走神。 这世上不再有神明的荣光,却有一位灵魂无比高贵美好的存在。 祂描绘出了一个美好的神明,制造出了一个美好的国度,并做着神绝对不会去做的伟大贡献。 逝者的亲人不断擦拭着眼泪,泪水里混杂着对未知的明天的惶恐,失去至亲之人的痛楚,也有着对肯涉足这么危险的地方的大神官的感激。 他们不知道的是,大神官其实已经结束了平常的祈祷词。现在所念诵的,却是他光明正大地走神下,萌生出的一些想法。 “仁爱的父,光荣的主。” “如果宁静、圣洁、强大、光明、牺牲、慈悲与希望都已沉眠,那唤醒这一切宝贵品质的存在,哪怕非神,也必将被除他之外别无拯救的人类渴望如狂,奉为真神。” 他虔诚地阖着眼,雪白的眼睫贴着薄薄的下眼睑,嘴唇抿成了一条平直的线。 “——若我有幸梦见他,奥利弗·姆斯塔,我定为最忠诚的信徒,伏于那纯白的神殿基石,向神顶礼膜拜。” 第228章 浓重的夜幕笼罩王都, 高大的城墙隔绝了内城辉煌明亮的灯火,冷冷的月色在建筑上打下阴影, 让本就死气沉沉的外城增添了阴森可怖的色彩。 当变换过容貌特征的奥利弗在猫猫神的帮助下,以瞬移的方式来到这座城市中时,根本没能认出来,这就是这具身体在记忆深处藏着的美丽都城。 仅是静静地走过两条街道,奥利弗就长叹了口气,深感痛心。 这是被瘟疫撕碎的破败都市,是能吞噬一切希望的炼狱。 如果说最初的莱纳、刚遭叛军肆虐的奥尔伯里与格雷戈城那脏乱臭的贫民窟, 都尚存着丝缕希望的话……留给现在的人们的,就只剩下全然的绝望了。 “太悲惨了。” 他心情沉重道:“这才过去了一个半月啊。” 一条短短的街道上, 就凌乱地堆砌着尸首——沦落到这种地步,多少证明逝者已经没有还活着的亲属能对他们进行埋葬了, 又或是自身难保。 房屋空置, 以前至少能卖上近百枚金币的屋舍, 现在却是空空如也;一些昔日整洁精致的房屋被粗暴地破坏,门户大敞着, 原来的主人要么已经及时抛弃家园逃离这灾难之所, 要么就是已经得病死绝了。 饥饿困顿的灾民破坏了门锁,闯进去搜刮过剩下的食物, 就连主人还在的其他房舍,也频发偷窃与抢劫——有些人已经意识到,那些怕死的卫兵老爷是不会出来制止他们的。 毕竟比起获得贵族的赏识,或者通过欺压普通平民来获得一时的快意, 都远远比不上躲避那可怕的疫病来得重要。 奥利弗没有注意到的是, 就在他和猫猫神站在这户人家前陷入沉思时, 附近也有许多双眼睛警惕地看着这两张陌生的面孔。 其中就包括那个名叫凯恩迪的小男孩的母亲。 她踮着脚尖, 隐蔽地透过门缝观察这那两个衣冠楚楚的人,心里不断猜测着他们的身份。 是不知道王都爆发瘟疫,才贸然前来的莽撞商人吗? 还是明知道有可怕的疫病在,却特意来救援亲人的外地人呢? 她舔了舔干裂的下唇,哪怕视力因为饥饿和光照太差而变得有些模糊,也只是更费力地睁着眼睛。 不管是哪种,她都不想错过。 没有了富商丈夫和那几位仆妇的帮助后,她才深刻意识到,在瘟疫肆虐的外城里生活到底有多难——白天的街上除了哀嚎的病患和其步履匆匆的家人外,没有一间开着的商铺,哪怕有钱也用不出去了;卖粮食的店长早已不知所踪,或许早就带着家人离开了,也可能已经被饥饿的暴/民杀死;而到了晚上,越来越多不怀好意地在街上游荡,通过大力敲打门板的方式来看里面有没有人的恶棍,她必须随时保持警惕,以免他们会伤害到她和孩子。 家里的粮食越来越少,别说是大人,连孩子那少少的份量,都是和着以前让仆妇吃的麦皮才做出来的。 她原先天真地以为,只要有钱就好,哪怕贵一些,也一定能买到。 可实际上,在疫病与小偷强盗横行的外城,早没有开张的店铺了,她挥舞着口袋里的金币,却一直补充不了新的。 她也不敢太过频繁地外出寻觅:万一染病的话,她的儿子就真的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只有焦虑地等待。 眼前的这两个陌生人,可能是她唯一脱困的希望。 可她要怎样接近他们,进一步乞求、说服他们提供给自己一些食物,甚至同意带上她和她的孩子走呢? 就在她一边纠结,一边搜肠刮肚时,忽然看到那两个人似乎要离开了! “请,请等一下!” 她不敢想,要是错过这次机会后、还会不会有下一次……只要念及马上就要饿肚子的儿子,她浑身倏然就充满了力量,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 那两人被她发出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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