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的包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他的夫人则在一边看着,悄悄啜泣。 “这几天我不在家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说到‘不在家里’时,他的脸皮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下,才深吸口气,继续说道:“全都告诉我,不许有半点遗漏。” 听到这话后,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幅度极小地向管家点了点头。 于是管家以看似平静、实则勉力抑制着恐惧的扭曲表情,向他一五一十地陈述着最近发生的事。 当听到自己极力想要隐瞒的入狱闹剧,竟然当天就被当做反面典型宣扬了个彻底,据说还让位于大街东部的、那间新建的大剧院里撰写剧本,准备在下半年里排演他们父子因为肆意侮辱平民女性、而一起受到被关押入狱的惩罚的故事时—— “那个卑劣无耻的,恶毒的魔鬼!” 这下伽德总算知道,在回来的路上,大街上的人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看了。 再也无法忍耐了,怒不可遏地一脚踢翻了桌子,然后抄起手杖,一边面目狰狞地嘶吼着,一边像疯子一样对离得最近的男仆劈头盖脸地痛殴起来:“他怎么敢这么做!他怎么能那么做!!!还有你们这群蠢蛋,废物,下/贱的蛆虫,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第209章 “喔, 冷静点,我的好伙计。” 一道被刻意拉长的声音忽然出现。 辨识出这道声音的主人时,上一刻还气喘吁吁地拿着手杖, 准备继续痛殴头破血流、陷入昏迷的仆人的伽德, 倏然扭过了头。 他冷冰冰地注视着姿态悠闲的来人, 表情扭曲的脸皮稍稍抽搐了下, 勉强挤出一抹僵硬的笑。 “法玛西先生。” 他硬邦邦道, 将尖端还往下淌着血的手杖随手往边上一丢, 正巧砸中了躲在角落、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夫人,让她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 “都滚下去。” 他不耐烦道。 仆人们顿时如蒙大赦, 忙不迭地退了出去。 只有跑得最慢的那个年轻仆人, 在稍微迟疑了一下后,还是硬着头皮, 在主人的眼皮底下拖走了被打得遍体鳞伤的那个倒霉同伴。 幸运的是,勉强压抑住暴怒状态的伽德并没有在意他的动作, 只阴着脸,在座椅上落了座。 法玛西也毫不客气地在待客用的对面那张座椅上坐了下来, 好整以暇地端详了他一阵后,以耐人寻味地语气道:“我还有些担心,你被关进那位小公爵的牢房后会遭受不少折磨……没想到你的脸色看起来倒是不错, 不像受过什么刑罚。看来连那黑黢黢的肮脏监狱里, 也受到了那位小公爵仁慈的照拂呢。” 要从公正的旁观者角度来看的话,身为这城里最有名望的药剂师,法玛西会来探望刚出狱的‘朋友’, 那多半是出于善意的。 伽德却没有那么天真愚蠢。 他当然清楚, 法玛西说的话没有错。 作为曾经的治安官, 除了真正住在监狱里的那些恶棍或是倒霉的穷鬼外, 恐怕再没有比他更熟悉那些地方的人了。 他没想到的是,距离奥利弗公爵征服格雷戈城的那一天才过去了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对方竟然奢侈到连只是容纳渣滓的监狱内部,也进行了近乎翻天覆地的改造。 如果说原先的监狱是连魔鬼都不愿接近的炼狱的话,那现在的监狱,简直比以前的贫民窟还要干净整洁了。 当然,犯人每天要早起干活,做的活比地里的农奴还多,食物也是品质最差的黑面包。 但会被允许吃饱。 而在干活的时候,除非故意偷懒,否则基本是不会挨打的,更不会受其他刑罚了。 夜晚则是在一个大房间里,和其他十个犯人一起挤着睡——作为贵族的他终于得到了一点‘优待’,只需要与另外2人分享房间。 即使无比憎恨害他沦落到那种境地里的奥利弗,并将那三天的经历视作前所未有的折辱,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一点。 要是让他进入自己更为熟悉的、改造前的监狱的话……他或许早在第二天,就选择自杀了。 心里转过无数念头,但伽德没有接话,只阴沉沉地注视着老奸巨猾的法玛西。 直到这个伪善的家伙终于收起了那副惺惺作态的假笑,眼里流露出赤果果的审视为止。 “伽德阁下,很高兴见到你健康如初,那我就不再打扰你了。” 法玛西慢吞吞地起身,重新将礼帽戴上,仿佛特意跑这一趟、真就只是为了确认他安然无恙一样。 只是在完全背对着伽德,即将踏上离开的步伐前,他宛若无意地问了句:“既然你没有遭到严酷拷问的话,那我应该可以做出一个合理的猜测——你并没有因为被他吓破了胆子,就出卖了我们的计划吧?” 伽德对他的疑问毫不意外。 法玛西之所以急急忙忙地到访,就只是为了确定‘他忽然被抓的背后,并不代表他们那天密谋的计划败露’而已。 他嘲然一笑:“法玛西先生,或许你愿意想一想——如果公爵真的得知了你脑子里转着的恶毒念头,那你现在根本不可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而早被他身边的那些恶犬扑上来,当场撕个粉碎了。” “那可不一定。”法玛西明明认为这话有道理,却不愿意任由对方打了这场嘴皮上的胜仗,眼底略过一抹狡猾后,反唇相讥:“毕竟走在一条这么危险的路上,在获取完全的胜利前,我们都要多些小心谨慎,对吗?就像是三天前的那个晚上,要是你当初听从了我的提醒,或许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堵得伽德说不出话来后,法玛西故意微掀帽子,秉着故意恶心对方的心情、向伽德致了个简单的告别礼后,就不急不慢地离去了。 不过,在离开伽德的住所后,他并没有急着回家。 而是先在外面逛了一圈,在一间平时他经常光顾的、干净高级、装潢漂亮的餐厅里吃了顿饭。 在靠饮品消磨了一下午的时间后,到了黄昏,他才像一个普通的商人一样踏上回家的路。 只是他这时的脸上,已经没有了进餐厅前的轻快笑容。 任谁都不知道,他刚在餐厅里和坐在附近桌子上的另一位客人,完成了一场隐秘的交谈。 ——那是格雷戈城工会的会长,崔德·尤尼恩。 作为得到城堡默许,负责维护整座城市贸易秩序的工会会长,崔德一直以来都有着不错的口碑。 当新城主入驻城堡时,他也顺利地通过了考核,很快就被允许继续原来的职务。 法玛西不喜欢将所有的筹码都放在同一场赌桌上:哪怕他将重心押在了伽德身上,但还是一点都不介意多找几条出路的。 要是能通过更友善,更简单,以及更光明正大的方式解决自己的烦恼,显然对他更加有利。 那即使中途抛开伽德,甚至趁还没深陷进这个计划前揭发对方,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崔德却让他失望了。 “建立医院,将会对所有的内科医生和药剂师造成毁灭性打击,所以希望我进城堡,代替你们向领主进行谈判?” 崔德摇了摇头,低声道:“据我所知,城堡里的那位殿下完全没有针对你们的计划,仅仅是没有聘请你们而已。” “‘仅仅是没有选择聘请我们’?” 法玛西简直要被这个装傻充愣的说法给逗笑了:“别开玩笑了,崔德。你应该非常清楚,建立那个该死的医院,那我们就不会有生意了!所有的医生和药剂师都会失业的!全都是因为那场荒唐可耻的考试!能通过那场考试的,竟然连一个内科医生都没有,而是一群惹人发笑的剃头匠和炼金术师——” 崔德的语调依然从容宽和,不急不慢,这时忽然打断了他:“法玛西,你的说法前后矛盾。既然受雇在那间医院里工作的,全是些不学无术的蠢蛋……那你们又怎么可能因此失业呢?” 法玛西一时语塞。 他很快又说:“当然是因为他们破坏行规,对,那个叫医院的鬼地方,竟然打算免费给他们提供医治!” 崔德却没有被他避重就轻的话骗过:“的确是免费医治,但药物还是要付钱的,除非他们能在野外自己找到需要的药材,但那需要一定的知识和鉴别能力。” 法玛西烦躁地咬了咬牙,说出了那个让他倍感屈辱,以至于他一直都故意遗忘了的事实:“……他们并不信任我的药剂,只肯从我这里进购原料。” 只卖药材原料? 开什么玩笑!那根本赚不到什么钱,而且他还是城里名气最大的药剂师,却因为那一场可笑的考试,整个生活都随着威望一起崩塌了—— “总之,我并不认同你的话。” 崔德渐渐失去了耐心。 这位外貌温和,性格却很圆滑,尤其擅长调节矛盾的老人,这时微微侧过身来,眼底仿佛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在法玛西再次开口争辩前,他放下了汤匙,准备彻底结束这场会面了:“只要你的药剂的确更加有效,只要那些内科医生的确具备医治病人的能力……那我想,医院根本不能影响你们什么,对吗?尽管病痛是神降下的惩罚,但能晚些响应那神圣的的召唤,我想大多数人都是愿意为此献出所有家财的。撇开这些,还是愿意去医院的人,大概都是掏不起诊金药费的贫民,甚至奴隶,他们本身就不是你们感兴趣的客户。” 法玛西根本听不进去这些。 听出崔德的拒绝后,他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这时嗤笑了声:“别为你的懦弱做掩饰了,崔德。拒绝为寻求帮助的行业提供保护的你,只是不想失去行会会长的地位!才会为此不惜跪下来,殷勤地去舔那个做事肆无忌惮的小公爵的靴子而已!” “那是我的荣幸。” 崔德面不改色地回答着。 他已经站起身来,开始往外走去了,只淡淡地撇下最后一句:“那正是你梦寐以求,却无法获得的,不是吗?” 法玛西颓然后仰。 崔德慢悠悠地离开了这间餐厅,而见到自家主人出来,男仆也赶紧迎了上去。 “天快黑了。有些冷,先生,披件外衣吧。” 男仆这么说着。 “嗯。” 崔德漫不经心地应了。 他微眯着眼,注视着远处那快要彻底被山峦吞没的夕阳,心情却很不错。 人都会有生老病死,之前看得起诊,吃得起药的,却只有富商和贵族。 但在一座大城市里,要想它发展繁荣,随时充满勃勃生机,却绝对不能只有富商和贵族。 “不论那位领主大人,到底有多少在我们看来太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又有着多得堪称泛滥的善心……”他像是在跟男仆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笑弧:“但到目前为止,他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男仆只模糊地捕捉到只言片语,不禁有点紧张,凑近了些,小声询问道:“先生?您是有什么吩咐吗。” 他的主人却笑眯眯地问了他一个奇怪的问题:“我只是在想,自己找不到正确的方向时,就应该追随英明的领导者,跟着他一起前进,你说对吗?” 尽管不明白话里的具体意思,男仆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您说得对,先生。” 崔德又问:“你会去医院吗?不,我或许该问,你去过医院了吗?” “喔,当然,先生。”男仆诚实道:“我前天才陪母亲去了一趟呢,除了一枚银币的药钱外,真的一枚铜币都没有要!不瞒您说,我一开始并不抱期望。可她喝过药汤后,今天的身体看起来就要好多了,他们可真厉害。” 反正他从来不会找法玛西求药——他根本付不起对方索要的庞大数额,相比之下,由殿下一手主持新修建的医院,却会对所有纳税的平民免费开放问诊。 人们需要支付的,只是一笔微不足道的药草钱,他们甚至还会被传授怎样煮制这些处理过的药材的知识!那太不可思议了! 第210章 莱纳城。 袅袅炊烟从一所足足拥有三个大开间、框架由簇新的橡木柱构成的农户房子的烟囱处升起, 大门敞开着,既是为了方便让主人跟外面路过的邻居随意聊上几句,也是为了在这个稍显闷热的下午透一些风。 最醒目的, 无疑是里面那用黏土砌出的炉灶正冒着的旺盛火光。火苗活泼地跳跃着, 将做饭的妇人那张布着细密汗珠的面孔染上了红色。 “呼。” 在天擦黑时,穿着卫兵制服的壮实男人急匆匆地走进了堆了许多柴火的小前院,一边摘下帽子给早热出一身汗的自己扇风,一边习惯性地用洪亮的嗓门喊道:“亲爱的,我回来了!” “你先去洗澡吧。” 玛丽安头也不抬,专心地往那锅燕麦粥里加着晒干的肉沫,心里明明很高兴, 嘴上却故意嫌弃道:“每次你从训练营回来, 身上和衣服都快臭死了!” 敦厚憨实的男人闻言傻乎乎地笑了笑,挠了挠头, 真就把墙角那只木桶给拎上, 老老实实地去井边了。 当初按照法穆尔先生的图纸, 人们沿着田垄,在划分成共210块的田地区域里一共挖出了50口井。 主要目的是为了灌溉,但灌溉外的时间,无疑极大程度上方便了奴隶们的生活。 等有了井后, 房屋就建在田间奴隶们才恍然意识到, 这究竟给自己带来了多大的便利:只要提前约好使用时间,家家户户每天都能用上清凉干净的井水! 而在这之前,他们所能接触到的最干净的水,就是靠家里所有闲置的瓶瓶罐罐所屯积的雨水呢。 “喂喂!”玛丽安意识到涨幅拎着的是哪只桶后, 急急忙忙地追了出来, 对着他的背影喊了声:“那是我留着做饭用的!” 杰克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 顿时走得更快了。 “真是的。” 玛丽安不满地嘀咕了声,但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回屋继续煮粥去了:“粥快做好了,别拖太久啊!那三个小崽子还没回来,你记得去神殿看看!” “知道了!” 杰克大声应着。 他很快来到了离家最近的那口井边,利落地打了两桶水上来。 他直接将身上衣服脱了个精光,一边往身上淋水,一边大力搓洗着身上。 其实在训练营里住的时候,他们每天都会被要求洗澡:要是太敷衍或者洗不干净的,还会被骑士老师单独拎出来批评和加训。 在短短半个月的高强度训练后,哪怕是原本最邋遢不过的人,冲澡洗衣都会变得无比干净利落了。 他们最初还有些不习惯——在做农奴时,他们别说每天洗澡了,就连一个月都不见得能洗一次呢! 但这是为了维持卫兵队的整洁形象……也是理所当然的。卫兵和农奴,怎么能一样呢? 随着这个习惯的养成,杰克竟然就越来越无法忍受自己身上的脏污了。 他很快就冲好了澡,搓洗了衣服,还顺道将一起捞出来的、属于妻子玛丽安的衣服也搓干净了。 “杰克啊,你回来了?” 同样来取水的邻居齐肯在见到他后,主动笑着打了个招呼。 杰克咧嘴笑着:“是啊,被玛丽安催来洗澡了。” 在莱纳城,第一年就获得了从奴隶晋身自由民的奖赏的,一共有四个人:露西,乔纳森,齐肯和雷布尔。 在他们的带领下,养殖场的发展欣欣向荣,每个盼望能成为一个养殖员的奴隶都努力地读书自学着。 他们很快也就意识到,就算没办法进入养殖场……那些知识学了也不会浪费,完全可以自己用呢。 毕竟这可是在莱纳——连奴隶也被允许自己养上两只鸡的莱纳! 杰克和玛丽安无疑是奴隶里较为幸运的一家。 虽然在明面上,他们都还属于奴隶,但杰克却靠自己的体魄优势成功通过训练,入选了预备卫兵,已经服役了八个月了。 哪怕不建立特殊功绩,他只要再等上4年又4个月,就能成为自由民! 还有杰克的妻子玛丽安。 玛丽安靠细心好学,第二年夏天成为了新开的那间养鸡场里的饲养员,每天也是忙得不可开交,根本顾不上照顾家里的三个孩子了——好在神殿的扩建和第二批神官的出现,接纳了大批孩童,他们每天只需要将孩子和当天的食物送到神殿里,就能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做自己的工作了。 等当天的工作结束后,再去神殿将三个孩子接回来。 拿着两份薪水的家庭越来越富裕,神殿又不肯收取任何形式的供奉…… 杰克和玛丽安还为此良心不安了很长一段时间。 他们得到了太多太多,根本不该是一个奴隶家庭能幻想的。 他们两个到底付出了劳动,也随时愿意为那么慷慨好心的领主献出生命和忠诚,但那三个只会吃和玩的小崽子,又能为领主做什么呢?哪里好意思去神殿啊。 和他们心情相同的,还有同样意识到自己也被允许将孩子们送去神殿学习知识的普通奴隶家庭。 在忐忑中观察了很久后,他们才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将一个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孩子涮洗干净,千叮万嘱后提到神殿里去。 “这是猫猫神的恩赐,也是殿下的恩典。” 面对坚持要做些什么的奴隶们,神官们也不知道怎么应对。 在劝说无果后,他们无奈之下,只能向城堡请示了。 而驻守莱纳的治安官凯恩骑士,则在快马送信到格雷戈城后,得到了新的指示。 “你们实在要做什么的话,就商量好,轮流来种花,然后照料它们吧。” 按照法穆尔大人给的图纸,神官们让卫兵在附近划分出一片片区域,说:“种什么都可以,但不要超出这些地方。” ——短短的三个月后,那里就成了五彩缤纷的花海。 怒放的鲜花代表着奴隶们一颗颗充满感激的真心,也成了总端出威严外表的神官们平时最爱去的地方。 杰克把洗好的衣服拧干后,嫌天气热,直接就给穿上了。 然后他手里提着装了玛丽安衣服的木桶,鼻腔里哼着歌,心情极好地冲神殿走去。 不过,他才看到神殿的尖顶,三道熟悉的小身影就迎面走了过来。 就是他家的那三个小崽子。 “爸爸!” 猛然间见到半个月没见的爸爸,三个小家伙都乐坏了,最小的那个直接丢下书包起跑,一下就扑到了杰克的怀里。二儿子晚了一步,只能抓住杰克空闲的那只手了。 大儿子抿唇看了看弟弟,干脆没去凑热闹,而是伸手接过了爸爸手里的桶。 “嘿,你也牵着。” 空出右手后,杰克并没有忽略了最懂事的大儿子,而是高兴地露齿笑着,一边让小儿子骑在自己肩膀上,一边用右手握住了大儿子的手。 ——三个孩子顿时都高兴了。 在路上跟许多走过的邻居打过招呼后,杰克很快就到家了。 迎接他们的,是一大锅香喷喷的、热腾腾的饭菜。 有足够填饱每个人肚子的黑面包,但不再像是他们以前吃惯的那种——那更像是脏硬硌牙的石块,而是刚烤出来的,软蓬蓬,带有黑麦的清香。 粥里面薄薄地洒了一层透着诱人光泽的肉沫,旁边有三只水煮的鸡蛋,被用小刀剖成了平等的六份,旁边有一小块烤化了的乳酪。 这是非常用心,相当丰盛的一餐。 一家人幸福无比地享用着这顿晚餐,看着三个孩子无忧无虑地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白天在神殿里神官老师讲的新知识,玛丽安就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我有时候真有些害怕啊,”她小声说:“我们真的配拥有这一切吗?这真的是奴隶能过上的日子吗?才过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啊!在领主大人来莱纳前,许多自由民的日子还远远不如我们现在的呢!” 哪里像是现在! 她有好几次梦到以前的日子,心里既恐惧,又麻木。 哪怕是醒来了,也不敢相信这么美好的生活竟然是摆在眼前的现实,而不是自己的幻想。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种生活竟然还能变得越来越好…… 杰克几年后服役结束,就能晋身为自由民了。她要是能连续三次成为养殖场里的成绩第一名,也能成为自由民——要是做不到的话,则要完成7年份的工作。 是有些遥远,可充满了希望。 更别说家里的三个孩子了。要是他们能好好学习,以后考上什么的话…… “再过几年,我们就不是奴隶了啊。”不懂妻子的细腻心思,杰克乐呵呵地拍了拍木碗,说道:“而为什么能拥有这一切——嘿,别忘了睡前祈祷和感恩!要好好地赞美伟大的猫猫神,赞美伟大的领主!噢噢!” “笨蛋。” 玛丽安笑着敲了敲他,摇了摇头,不再跟笨蛋丈夫说什么了。 “对了,杰克。” 在快吃完饭时,玛丽安忽然想起了什么。 她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起了自己的丈夫:“我在养殖场里,最近听到了一些奇怪的流言……你们训练营里也有吗?” “听见了什么?” 杰克随口问着,下一刻就一仰脖子,“咕噜咕噜”地将碗里最后那点粥给全倒进了嘴里,一脸满足地含了一小会儿后,才咽了下去。 看着无忧无虑的丈夫,玛丽安不禁有些无奈。 不过以她那称得上贫瘠的表达能力,也很难表述出来自己隐约的担忧,于是直白地说道:“就是问你,有没有听到一些人说一些质疑领主大人决定的话?” “怎么可能有!”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杰克被吓了一跳,断然决然地说:“绝对没有这回事!” 能住在宽敞明亮的新房子里,每天都吃得饱饱的,穿得整洁干净,冬天还有充足的柴火烧。 这简直是所有奴隶梦寐以求的生活。 他们那么快就过上了这么好的日子,怎么可能不对神使大人满怀敬畏和感激,随时准备奉献一切呢? “唉。” 玛丽安见丈夫一脸不解的样子,是知道不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了。 她迟疑了下,还是含含糊糊地说道:“你服役已经满九个月了,不是可以留在家里休息十天吗?这十天里,你稍微留意一下附近的动静。” “当然。”杰克满口答应:“我没有其他事情做,假期就去帮一下老埃德力,黄昏去神殿接孩子,饭也让我做吧。” 玛丽安心里一甜,那些微的忧虑一下就散了,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她穿得整整齐齐,在吃了杰克为一家人煮的早饭后,就往养殖场的方向去了。 “嘿,小家伙们,赶紧起来,要去神殿上课了!” 杰克操着他的大嗓门,用长满老茧的大脚将一个个还在赖床的小崽子踹醒。 虽然那阵势看起来干净利落,用的力气却一点不大。 三个半大不小的儿子迷迷糊糊地在床上“骨碌碌”地滚了一圈后,就揉着惺忪的睡眼爬起来了。 杰克虽然很少接替妻子玛丽安的活,但经历过训练营里关于内务的操练,他那些家务事非但做得像模像样,还既快又好。 于是三个孩子刚坐到木桌边,嘴里塞满了食物,就震惊地看着爸爸一边哼着歌,一边利索地把三个人的新被子“刷拉”地一甩一拉。 再抄起旁边的小棍子捅了捅,就叠成了一个个整齐的小方块。 “厉害吧?” 杰克回过神,得意洋洋地看着三个看呆了的儿子,果不其然地在下一刻收获了他们崇拜的目光。 将三个吃饱喝足的儿子拾掇干净,赶鸡崽子一样赶到神殿后,杰克就换上最耐脏的衣服,往以前的邻居老埃德力家去了。 路上走着,杰克心里不禁感慨:换做是一年半前的话,谁都不会想到,曾经相邻的三户人,境遇会忽然有那么大的差别吧? 最落魄可怜的露西一下飞到了顶上,竟然能频频近距离接触那位美好的领主大人,还得到了伟大的猫猫神的智慧;他家也幸运地把握住了机会,夫妇一起卖力干活,几年后就能脱离奴隶身份了;孤寡一人住的埃德力家却还是老样子,他年纪大了,体质孱弱,又学不进书上的内容,每天只能在地里做一些比较轻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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