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思。 她神情冷酷,眸底甚至快要冒出愤怒的火光。 这时的她,就像是一头被侵/犯了地盘的愤怒母狮,冲畏缩不前的愚蠢同伴咆哮:“你,还有卫兵们,在对伟大的猫猫神,尊贵的领主大人怀有感激之心前,有想象过他为了给予像烂泥里的我们这些……武器,衣服,金钱,住房,尊严,地位,甚至是腰杆挺直地站在这片土地上,到底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吗?!无私仁爱的神与神使替我们承受着怒火,而让他荣光黯淡的,就是你们的退缩!因为畏惧失败而不去尝试,因为惧怕失去而装聋作哑,你们这是亵渎神使的眷顾,是辜负神使对我们的期望,真让人感到羞耻——要是让那位大人因此伤心难过的话,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们!” 第202章 “真该死。” 瑞普尔一脸嫌恶地用打湿的手帕擦拭指间不小心沾上的污泥, 一边往住宅的方向走,一边对垂头丧气的跟班骂骂咧咧:“废物,你竟然会连那个瘦弱得像根干柴的女奴隶都跑不过?” 她们可不是女奴隶——虽然在许多人眼里, 贫民窟里做那些“生意”的女人甚至连男奴隶都不如。 跟班弗耶罗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则始终挂着谄媚的笑。 刚挨过手杖击打的鼻端还不住地往下淌血,他却连擦拭都不敢, 也不敢为自己的失误辩解什么。 能跟在瑞普尔身边这么久, 他或多或少是知道对方脾气的:一旦碰触到了令瑞普尔愤怒的那根线, 对方就会彻底丧失理智, 根本不顾犯了错的跟班平时有多听话,会用那根实心的木手杖不断抽打他们的躯体。 最严重的那次,他甚至亲眼目睹瑞普尔将自己一位同伴的一条腿,给生生打断了。 哪怕瑞普尔立即就将受伤的对方送去诊所医治,但对方的腿还是永远成了一瘸一拐的难看状态。在从总能为爱子收拾残局的父亲伽德手里得到丰厚的补偿后, 那位已经失去了继续成为瑞普尔身边恶犬的能力、并且对他充满畏惧的人, 很快就举家搬离了格雷戈城。 也不知道他现在去哪里了。 听着瑞普尔狂怒的咒骂,他却有点心不在焉。 他当初还对对方“不够机灵”,连那么愚蠢的错都能犯下、惹怒瑞普尔而感到幸灾乐祸呢。 现在看来, 他反而觉得, 对方其实算是幸运的了。 自从伽德失去了那高高在上的治安官的位置,不但是来访他住宅的客人一下锐减,平时围绕在瑞普尔身边献殷勤的人,也陆陆续续地找借口离开了。 只有他没法离开。 他之前为瑞普尔做了太多脏活累活, 早被无数人记恨上了。 尤其是新领主似乎特别重视那些平民窟里的蚂蚁的情况下, 他一旦彻底脱离瑞普尔的庇护, 一定会遭到无数人的报复。 他不敢赌。 可要继续留在瑞普尔身边, 似乎也是一条难熬的出路:只能一边忍受这个骄纵傲慢的家伙的恶劣脾气, 甚至是直接暴力,还必须去做更多会把自己继续推向深渊的脏活。 任谁都看得出,伽德失势带给瑞普尔的影响不可谓不大——这位一向自视甚高的前治安官之子,显然远没有城府颇深的父亲能忍受得起这种心理上的巨大落差。 他的脾气变得越来越坏,出去发泄的次数越来越多,对唯一还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弗耶罗,也是动辄殴打辱骂。 “你现在就像刚从阴沟里钻出来的老鼠,又脏又臭。”在踏进家门前,瑞普尔一回神,见他下半张脸满是污血的模样太难看,顿时厌恶地皱起眉,不耐烦地呵斥道:“立即给我擦干净。” “是,瑞普尔先生。” 他谦卑地应着,就用之前在那条小巷里蹭脏了的袖口擦掉了越流越多的血,总算没那么狼狈了。 “你——”瑞普尔还不满意,正准备再骂他几句,右手虚搭着的后门忽然就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敞开的门后,是高大瘦削的男人,和一张让弗耶罗光看就心尖发颤、气息阴鸷的脸。 是前治安官伽德。 “父亲。”瑞普尔被吓了一跳,眼睛不自在地转了转,扯出一抹笑来:“夜安。您怎么会在这里?” “夜安,伽德阁下。” 弗耶罗毕恭毕敬地行了礼。 “这是我要问你的问题。” 伽德冷淡道,并没有像弗耶罗希望的那样叱责瑞普尔,也没有在意儿子身边这个小跟班,甚至没有让瑞普尔进门的意思:“那么喜欢往外面跑的话,那今晚你就先去旅馆住一晚吧。” 瑞普尔愣住了。 他讪讪地歪了歪嘴角,讨好道:“尊敬的父亲啊,难道我是哪里做错了,不慎惹怒了您吗?” 伽德却不准备解释什么,只面无表情地再次强调了次:“去旅馆住一晚,没带钱的话,就对旅舍的主人报上你的姓氏。” “……是,父亲。” 在外面耀武扬威的瑞普尔,在父亲面前却乖顺得判若两人。 他不敢再多问什么,就老老实实地转身出门,重回大街上了。 “好吧,那现在——” 重新站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瑞普尔深吸了口气,忽然毫无预兆地转身,猛然一杖打在弗耶罗身上! “唔!” 对此毫无准备的弗耶罗,当场被打的一个趔趄,疼得闷哼一声。 幸好他比瑞普尔的个头要高上一些,被打中的不是脆弱的面部,而是较为耐揍的右臂。 他暗骂了声大意的自己。 是啊,瑞普尔刚刚可是在自己亲眼旁观的情况下,在伽德阁下面前丢了面子的。 “无可救药的蠢东西。” 瑞普尔轻蔑地笑着,毫不留情地再次挥起手杖,将刚刚在父亲面前受到的屈辱,狠狠地施展在了这个唯唯诺诺、却什么都做不好的跟班身上:“谁允许你自作聪明,对我父亲开口说话了?!要不是你的愚蠢,我怎么可能会被父亲那样对待!” 被那条充满恶意的细瘦胳膊所挥舞的木杖,就像雨点般密集地击打在不敢躲避的少年身上。 弗耶罗最开始还直直站着,后来根本站不住,可怜地护住头部后,就蹲下任他打较为皮实肉厚的地方了。 就在他快被打得遍体鳞伤时,一个不知道事发的具体原因、却亲眼目睹了这场暴行的过路人,急匆匆地跑去找了巡查的卫兵来。 因为格雷戈城很大,同一时间在外巡视的,一共有5队人。 这位路人所喊道的,刚巧是才接受了媞切儿的求助、救下了那名被打晕后扔下的那名女孩,并因此耽误了巡查速度……现在正在返回途中的卫兵。 在受到露西小姐的训斥后,感到无比羞惭的他们也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按照新的治安律法,将媞切儿指认的嫌犯瑞普尔带回去。 却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找到了人。 “瑞普尔先生。” 这支临时卫兵队的队长板着脸,上前制止了仍然向弗耶罗施暴的瑞普尔:“有一位女性指控你伤害了她的同伴,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和治安官大人的审讯。” “哈?” 瑞普尔就像是听到了荒唐无比的事情,殴打弗耶罗的动作虽然停了下来,却睁大了眼,冲提议的小队长嗤笑道:“你算什么东西?治安官,你知道我的父亲、这座住宅里的主人是谁吗?!” 小队队长面无表情道:“瑞普尔先生,你是要拒绝配合我们的工作吗?” “你算什么东西,只是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就以为自己能对我呼来喝去了?区区一个肮脏的奴隶!” 瑞普尔轻蔑道:“别忘了你皮下流着的是污泥一样的肮脏血液。竟然敢对贵族的继承人这么说话!要是你现在跪下来舔我的靴子,乞求我的原谅,我或许能宽恕你的死罪——” 小队队长径直一挥手:“带走。” 早已忍无可忍的卫兵们倏然上前,就将难以置信地破口大骂的瑞普尔给捂住嘴,当场按住了。 “这位先生,”队长来到想趁机逃跑的弗耶罗面前,以公事公办的冷淡口吻道:“作为这件案件里的受害者,不论你是否选择控告,也需要和我们走一趟。尤其还有另一件袭击女士的暴行急需进行调查,你或许也能提供一些细节。” 闻言,弗耶罗的呼吸愈发急促。 他紧盯着身后毫无动静的前治安官住所看了一会,又看向这时满脸写着惊怒、奋力挣扎却只是徒劳的瑞普尔,像彻底放弃般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我会配合你们,说出一切。” 他捂着最疼的那处淤伤,烦躁地承诺。 ——“外面似乎有些吵闹,伽德阁下。” 一道被刻意拖长了、显得有些做作和油腻的声音,在似乎正神游天外的伽德耳边响起。 这充分提醒了他,自己还在一场非正式的秘密会议中。 这也是他将提前回来的爱子瑞普尔赶走的原因——在那个或许真的被神眷顾的神使眼皮底下,密谋一些小事情的他们,可不想轻易就走漏了风声。 “不必在意,法玛西先生。”伽德漫不经心道:“这是哈维斯特大街的西端,偶尔也会有些饥肠辘辘的流浪狗来寻觅食物,当它们用那长满利齿的大嘴撕咬一些猎物时,是会发出一些不同寻常的声响的。” “您的注意力看来还需要更加集中。”曾经享誉格雷戈城的内科医生吉皮,皮笑肉不笑道:“关心那些无家可归、卑贱的流浪狗,我想大概是那位抱着天真善心的神使的最爱,您还是专注于我们该做的事情上吧。” “好吧。或许是我多心了。” 法玛西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便与这些装腔作势的老家伙继续商议了起来。 尽管他们已经对新领主恨得咬牙切齿,但遗憾的是,愿意秘密加入他们行列的人并不多。 大多数比他们更有能力,更有发言权的低阶贵族或是大富商,都还是保持着暧昧的观望态度。 该死的。 法玛西心里暗骂——要不是那个满脑子古怪主意,随心所欲到了极点的领主彻底动摇了他的利益,不,是几乎将他的利益和名誉一起赶尽杀绝的话,他也是不想蹚这趟浑水的。 是的,就是那光是想象、就够让人作呕的‘公立医院’,还有他那天抱着讨好对方的想法去应征、却没能通过考试,直接被筛落下来的屈辱。 靠那些不着边际到了极点的问题,就能找到能治疗人的医生? 法玛西厌恶地拉下嘴角。 尽管他并不是个虔诚的信徒,也始终坚信那天被一下轰破的城壁另有蹊跷,但不得不说,那个领主身上的确有着许多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世界上真的有神祇存在吗? 要真是有的话,在出征前才向哈维斯特女神献祭了那么多物品的前领主麦肯纳伯爵,怎么会落得惨死在对方手里的下场呢。 第203章 瑞普尔从来没有遭遇过这样的奇耻大辱。 他作为治安官之子——虽然是前治安官——竟然会有被一群奴隶出身的低贱卫兵, 以对待犯人的粗鲁态度抓捕起来,当着街上所有人的指指点点,一路像牲畜一样被押解到了监狱里! 他不知道的是,这里并不是正式的监狱, 而是治安官诺亚让人特意开辟的一些条件较好的房间、作为暂时关押等待审讯和调查的嫌疑犯的地方。 他愤怒得双目赤红, 从那只紧紧捂住嘴的手松开的那一刻起, 一些连他嘴里最卑贱的奴隶都自叹不如的污言秽语,几乎就没有断过。 然而被他辱骂得最多的,并不是小队队长——似乎是意识到对方并不吃他高贵身份的威慑,他的怒火就很自然地转移到了明明该听他号令、却顺从了这群奴隶的下/贱跟班弗耶罗身上。 “真是个精力充沛的小少爷。” 既然下定决心去做了, 就不再纠结什么的卫兵,现在心情居然很不错。 刚完成了巡逻任务, 他们是可以一直休息到天亮、再和另一小队换班的。 但他们却都默契地没有回去宿舍里休息,而是好整以暇地坐在一边的长木椅上,用看游吟诗人表演的稀奇眼神, 看这对反目成仇的主仆。 “就这么放着不管吗?” 有人略感不安。 “没办法,作为临时卫兵,我们只有资格对嫌疑犯进行抓捕, 但没有资格进行审讯,要让正式的卫兵长来才行。”小队队长一板一眼地回答:“我想你们也不想对上那个张牙舞爪的……东西吧。” 在不知道这位长期肆意欺凌贫民窟女孩的贵族之子会不会受到该有处罚的情况下, 关在临时牢房里的这种难受滋味,当然是在合理合法的范围内,能让对方尝多久、就让对方尝上多久的好。 其他人都默契地笑了笑。 但很快又有人笑不出来了。 “等等。”他脸色唰地一白, 忽然提醒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黄昏的时候, 罗伊尤阁下他们就已经回来了吧?明天的训练应该就是……”由罗伊尤阁下, 或者他亲自带领的那些骑士先生们来了! 这话一出, 刚还面带微笑的临时卫兵们,脸上就都失去了血色。 比起比较平易近人、偶尔还会跟他们开开玩笑的诺亚骑士长兼治安官和其他骑士们,他们最怕的,绝对是罗伊尤阁下啊! 被临时卫兵们畏惧着的副骑士长,这时还在会议厅内。 听完副骑士长的大致讲述后,奥利弗若有所思,修长白皙的食指指节无意识地轻敲了下桌面。 许久后,他才出声感叹道:“我还以为威尔夫是精明冷静,没想到他却是忙着在背后动手脚了。” 耗时大半个月,将肆虐那条商道的强盗团都荡平一空的骑士团,带回来的不仅是一张圆满的答卷,还精彩地完成了在奥利弗意想之外的附加题。 有一部分确实是常年活跃在那一带的强盗,但还有一部分,却是由瑞切城的士兵伪装的。 一边装模作样地不去阻拦商人们前去格雷戈城,一边却秘密派出士兵装成强盗、劫掠商旅,甚至为防走漏消息对他们赶尽杀绝——可怜的商人又怎么可能逃脱双重魔掌呢? 难怪只有极少数的幸运儿从抵达了格雷戈。 而那些幸存者们,在得知三城间贸易的安全和便捷后,是打定主意转换生意的重心了。 可真是卑鄙又肮脏,粗暴又阴暗,某种程度上却又十分有效的经济制裁手段。 “我还真是有些好奇,威尔夫是认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我绝不可能发现,”奥利弗不禁看向福斯,真心感到疑惑了:“还是打心底认为,我即使发现了,也不会对他做出什么来?我可是才杀死了一位伯爵啊。” 福斯微微躬身:“根据之前得来的情报,小麦肯纳报仇的心愿十分强烈,多次请求威尔夫出兵格雷戈。只是威尔夫既不愿意在别人眼里成为对这位可怜的亲人的请求视而不见的冷酷存在,又伪善地不愿彻底得罪殿下,才采用了这么迂回的报复手段。” 至于威尔夫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王都那边又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就不得而知了。 奥利弗颔首,又看向罗伊尤。 罗伊尤接触到小主人的视线后,当即心领神会,低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威尔夫的想法并不重要,尊敬的殿下。只有您的愿望,才是至关紧要的。” 福斯也开口,附和了罗伊尤的话:“胆敢欺瞒尊贵的公爵殿下,伤害殿下您的利益,威尔夫必须为他那愚蠢的胆大妄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与威尔夫之间迟早会有一战,”奥利弗冷静道:“但不是现在。最早也要等到明年秋天,第一批和第二批奴隶兵训好的时候了。不得不说,他还是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好时机——至少他很清楚,我不会选择现在跟他开战。” “商路那边,当然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他们从中作梗。” 经济和运输是这座城市的命脉,哪怕只是部分损失,他也不能退后。 奥利弗略作沉吟,做出决定:“旧石墙不是说好了,由我去砸么?这样就能抽出一批人手来。像当初莱纳对格雷戈时一样,路只修一半,派兵巡视,但岗哨站不能少建,而且要建大建好。一旦战争爆发,它们就是最佳的资源补给点。并且在商人中宣扬这件事,让他们清楚只要来到格雷戈管辖内的路段,就可以获得巡逻兵的保护。” “要是威尔夫,敢明目张胆地妨碍我保护来格雷戈贸易的北地商人的话,”奥利弗笑了笑,轻描淡写道:“那我就只能打乱计划,请求神的荣光降临在我身上,庇佑于我……好让我拥有足够的能力,现在就直接同他们开战了。” 听到这里,福斯与罗伊尤对视一眼,眼里具是浓烈的战意。 “目前的话,罗伊尤你回来得正好。” 奥利弗笑吟吟地看向微微愣住的罗伊尤:“我猜你一定已经注意到我对这座城市做出的一些改变了。我原本以为,会更早出现一些反对的声音,却没想到他们比我想象得更能忍耐。但看起来静谧的海面,底下或许暗流汹涌,我不希望给他们留下出其不意的机会。福斯需要为我操劳其他事情,而我能想到的那位最适合的——最心思缜密,却又忠诚可靠的人选,就是你了。” “殿下。” 罗伊尤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半晌才难以置信地单膝跪下:“请您吩咐。” “我需要你派出合适的人选调查,看城内是否有阴谋正在进行——不论它是否具体针对我。但不要贸然中止它。重点放在来过城堡,并且没有在之后离开格雷戈城的那几位内科医生,以及未能通过审核,失去了职务的那些管事和低阶贵族。”奥利弗温声道:“所有的发现,都立即上报给我,能做到吗?” “是,殿下。”罗伊尤深深颔首,轻轻地亲吻着那缕垂下来的雪白袍袂,虔诚地倾吐着誓言:“您忠实的仆人必将倾尽全力,绝不令您失望。” 翌日清晨,阳光明媚。 对绝大多数格雷戈城人来说,这无疑是充满希望的,全新的一天。 可对被关押在临时囚室里,一整晚已经喊哑了嗓子的瑞普尔而言,无疑是噩梦一样的上午了。 他最初以为父亲很快就会发现自己的失踪、并且派人来救出自己,因此消耗着堪称充沛的精力,不断地辱骂着该死的跟班,又或是对奴隶卫兵威胁叫嚣着。 可在喊得喉咙冒烟,也没能等到救兵时,他终于感觉到了害怕。 ……难道父亲厌弃自己了吗? 从未身陷这么绝望的境地里的他,一时间竟然产生了这样离谱的念头。 不,不可能。 父亲可只有他一个儿子啊! 将他抓来的卫兵们早就看腻了他徒劳无用的狂怒,回去休息了一小会儿后,就在早上去做新的巡视工作了。 没有被绳索束缚、但也不被允许离开这间屋子的弗耶罗,则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理睬瑞普尔。 就在瑞普尔快要累得睡过去时,那扇关闭了很久的大门忽然被打开了。 他猛然睁开眼睛,迟钝的大脑却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迫不及待地坐起身,朝门的方向看了过去,心想那一定是—— “瑞普尔·克莱姆。” 一位身形高大魁梧得让他瞠目结舌,绝对称得上英俊的面孔却像被薄雪覆盖,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的男性,正以毫无起伏的微沙声线念着他的名字。 那双没有任何波澜的眼眸,也平静地扫向了他。 “……是我。” 他挣扎着坐起来,心想,这一定是一位高阶骑士。 要是平时的话,出于欺软怕硬的天性,他一定会客气恭敬一些。 可他被一群粗鲁卑/贱的奴隶狠狠抓来,一整晚都被人当蠢蛋看待,还破天荒地饿了一整晚的肚子,这时早就头昏眼花,甚至有些生理性的作呕了。 他一时间丧失了正常情况下该有的理智,愤怒地向这位骑士喊道:“既然阁下也是骑士,并且念出了我的姓氏,那应该很清楚我的父亲是谁!” 对方眼帘微垂,言简意赅地答道:“伽德·克莱姆。” 回答了瑞普尔的问题后,他只命人将牢门的锁打开,并示意瑞普尔走出来。 不清楚证人已经在隔壁房间到齐,自己即将进入调查审判的流程,满心以为自己已经要被释放的瑞普尔,浑身气焰一下回来了。 他冷笑一声,微微眯起的眼里透着残忍,满怀恶意地看向了抓住束缚自己双手的绳结、似乎是要帮他解开的这个卫兵:“你们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彻底覆盖昨晚对我的侮辱和冒犯吗?太晚了!那些卑贱的奴隶,还有那个纵容那群奴隶的愚蠢主人——” 实际上,哪怕再给瑞普尔十个胆子,他也绝对不敢辱骂一位公爵——尤其那还是自己站着的这片土地上的领主。 他话里指的“主人”,其实是那个指使手下卫兵捉拿他,把他关在这个鬼地方的小队队长。 然而没人要听他这犹如狡辩的解释。 几乎是他说出‘愚蠢主人’这个词的瞬间,握住那枚绳结的卫兵也好,那位面无表情的高阶骑士也好,眼神都在那一瞬变了。 “放开他。” 罗伊尤忽然开口。 “是。” 卫兵毫不犹豫地站开了。 不等怔愣的瑞普尔再开口,一条被轻薄腿甲裹着、长而极有力的腿,就在电光火石间,凌厉地直冲他面门来—— “啊啊啊!!!” 做梦也没想到这位高贵体面的骑士,会面不改色地一脚踢翻他,并利落地以靴底踏在了他的面上。 来不及闭合的嘴被暗含暴戾的力度重重踩下,仿佛清晰地听到了门牙断裂的声音的瑞普尔睁大了眼,再无法忍受这恐怖的痛楚,凄惨地嘶叫起来! 他竟然,他竟然——被这个可恨的骑士像对待污泥一样,毫不留情地践踏在地上! “这只是警告。” 这对罗伊尤而言,却只是点到为止。 他平静地收回了刚才踏在对方脸上的靴底,任由瑞普尔浑身发抖地躺着,一边撕心裂肺地哭嚎,一边吐出来几颗被踩落的牙齿和几口血水。 也全然没有在意一旁的弗耶罗惊恐的目光。 他的声线甚至还是平稳的,唯有眸底满溢杀气:“骑士之子。要是冒犯尊贵的殿下的话语,再从你嘴里出来的话……我罗伊尤在此以骑士的荣誉起誓,一定会在今天之内,让你亲眼看见你父亲血溅三尺,头颅落地。” 第204章 “媞切儿。” 在等待时, 黛宁忐忑不安地看向好友,小声道:“真的可以吗?” 那可是臭名昭著的瑞普尔,是前治安官的继承人啊! 身为深受前领主麦肯纳伯爵信任的前治安官兼近身骑士, 在她们这群不起眼的底层自由民眼里, 那简直是这城市里威望仅次于伯爵和管家斯拜尔的可怕存在了。 不光是其他骑士们都对他尊敬有加, 就连那些试图接近麦肯纳伯爵的小贵族,都对他客客气气。 哪怕随着公爵殿下的到来,格雷戈城易主,麦肯纳伯爵也已死去, 可伽德对这座城市里的人们的震慑力,却不是那么快就会消散的。 哪怕是伽德的老对手们,也不会急着在这时候落井下石——谁知道那个老东西在这么多年里, 到底借着自己的职权攒下了多少人脉呢? 只怕会跟他家的宝库里堆积的财物一样庞大吧。 “是的。黛宁, 我们可以做到的。” 媞切儿紧紧地攥住了好友冰凉的手, 郑重说道。 如果昨晚的那个自己没能遇见露西小姐,因此错过那番令她面红耳赤的呵斥的话,她一定会像这时的黛宁一样畏缩吧? “我们必须站出来。” 虽然心里也很害怕, 但她还是装出很有信心的模样, 温和地叮嘱着六神无主的好友:“如果他们不打算帮我们,一开始就不会抓走瑞普尔……那个恶棍了!要是我们不出来指证的话,难堪的不就成了公正的卫兵先生, 更让制定了那样的法律、试图维护我们的尊敬的殿下蒙羞吗?” 似乎是从两人紧紧相握的手里, 得到了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的力量。 黛宁捂住心脏砰砰狂跳的胸口,深吸口气:“我明白了, 你说得对。” 两个女孩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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