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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的数量都是出奇的一致,不多一只不少一只,分不出胜负,因而谁也没能赶走谁。 两个人死皮赖脸地围在皇甫长安身边,把对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想尽办法捉弄,却是谁也没能占到皇甫长安的便宜,反倒让皇甫无桀有机可乘……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两个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把矛头转了个方向,齐齐对向皇甫无桀,那叫一个同仇敌忾! 比如,皇甫无桀去找皇甫长安商量回程安排的时候,一掀开帘幕,就看到宫疏影勾着他那又长又白的大腿儿,缠着皇甫长安腰际,整个人像水蛇一样半侧着靠在皇甫长安身上,见到他进来,也没立刻搭理,自顾自地咬了一口梨子,垂头送到皇甫长安的嘴里。 晶莹的梨汁从两人缱绻的唇缝中溢出,顺着宫疏影白皙的下颚缓缓淌下了几分,帐篷里隐约可闻细碎的低吟,听在耳里,荡在心底…… 乍一见到这般荒淫的场面,皇甫无桀的视觉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不由得顿住了步子,面色沉沉。 余光瞥见皇甫无桀酷冷的神色,宫疏影勾了勾唇角,转过头来,上挑的眉梢妩媚而美艳,犹如一朵妖冶绽放的牡丹,开得正浓,正烈。 “大殿下贵为皇子,怎么也如此不懂礼节,连通报一声都没有,便直直闯了进来?” 对于情敌,完全用不着客气! 不对……就算不是情敌,对于跟皇甫长安走得近的男人,也统统都要干掉! 不等皇甫无桀开口,皇甫长安便伸手探入宫疏影的衣内,在他柔韧的后腰上掐了一把,教训道:“不得对大皇兄无礼。” 说着,便在宫疏影哀怨的目光中推开了他,从软榻上坐了起来,抬眸看向皇甫无桀。 “大皇兄可是有事找本宫?” “哎,太子,梨还没吃完呢……”抢在皇甫无桀回话之前,宫疏影提着眉梢打断两人的交谈,抬起手来在皇甫长安面前晃了晃手中才啃了一半的梨子。 皇甫长安挥开他的手:“吃什么梨,大皇兄来找本宫,定是有正事要办……” “都入夜了,还办什么正事?”宫疏影不依不饶,跟着靠了过来,将皇甫长安脸掰了过去,一张绝美的脸上是倾国倾城的笑颜,目光潋滟,勾魂,摄魄,“不想吃梨的话,那就吃我好了……” 赤果果的**、撩拨……直接把边上站着的那人当成了空气! 皇甫无桀锐利的目光从宫疏影裸着香肩的诱人身段上缓缓下移,瞥了眼皇甫长安搭在他大腿上摩挲着的爪子,微微蜷起的指头泄露了几分情动,并没有立刻抽开的意思。 收回视线,皇甫无桀冷哼一声,甩手大步走了出去。 “本来有事,现在……没有了!” “大皇兄……等等!唔……” “哼!” 再比如,皇甫长安去找皇甫无桀商量正事的时候,皇甫砚真匆匆跑了进来,二话不说拉起皇甫长安便往外走。 “哈!七弟,你果然在这里,我找了你好久!” “四皇兄慢着……本宫还没跟大皇兄说完……” “又不是什么急事,等下再说好了!你快跟我走,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赶过去?去哪里?” “方才有人捉了只白孔雀,正开屏呢,漂亮极了,你见到一定会喜欢的!” 皇甫无桀:“……” 真是好重要好十万火急的事情啊! 第五日,秋猎总算是结束了,皇甫砚真的伤势愈合得差不多,便就下床随在了皇甫长安身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的缘故,皇甫无桀没再像之前三天那样,一大早就来找皇甫长安,所以……完全可以预料得到,皇甫凤麟和宫疏影打击的对象很快就从大皇子变成了二皇子。 只不过,皇甫砚真却不是个吃素的。 比如,宫疏影在走路的时候故意不小心绊了下脚,作势要往皇甫长安身上摔去的时候,皇甫砚真就眼疾手快,不动声色地把皇甫长安往边上拉了一把,害得宫疏影直接栽在了皇甫长安的跟前,抱着她的大腿缓缓滑下,险些没把她的裤子扒下来…… 太子爷不懂得怜香惜玉,一抬脚,直接就把他踹到了边上! 再比如,皇甫长安在帐篷里帮皇甫砚真换纱布重新包扎的时候,皇甫凤麟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七弟!原来你在这里,害得我找了半天……” 皇甫砚真眸色如雪,冷漠地打断他:“出去。” 皇甫凤麟快步走近,并没有理会,伸手便要去拽皇甫长安:“七弟你随我来,四哥带你去看样好东西!” 皇甫砚真眸色微冷,扬手射出了一枚银针,皇甫凤麟猝不及防,中了招,被点了穴道僵在了半路动弹不得:“喂!二哥你——” 冷光闪过,又是一针,封了他的哑穴。 “二皇兄,你怎么可以对四皇兄下手……” 皇甫长安有些看不过去,转身便要帮皇甫凤麟解开穴道,下一秒,手腕一重,却是被皇甫砚真拉回了床上,一只手牢牢箍着她的腰际,声音清冷,特别的不近人情。 “来人,把二皇子抬出去。” 把二皇子抬出去……抬出去……出去……去…… 次奥!二殿下你的心其实是黑的吧!就这样把四殿下抬出去,让他在外头丢人现眼……心肠何其歹毒!说好的兄弟爱呢?!欺负弟弟也不带这样的! 在皇帝老爹分配完猎物和奖赏后,这一次大规模的秋猎才算是彻底结束,南宫璃月因为上次在去大安寺的路上受的伤还没好全,是以除了必要的场合,极少露面。 回宫的路上,南宫璃月的那队人马被皇甫长安刻意安排在了比较靠后的位置,再加上紫宸九殿下那种拒人千里阴晴不定的恶劣性格,旁人自然不乐意同他接触,所以现在……那个坐在马车车厢里的少年,究竟是不是南宫璃月本人,恐怕也没有人会去关心。 一招“金蝉脱壳”,南宫璃月用得恰到好处。 皇甫长安不得不佩服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有着如此缜密的算计和孤注一掷的胆识,从见到他的第一眼,皇甫长安就知道那朵傲然临世的小雏菊……绝非池中之物。 掀开车厢的帘子,遥遥望了眼那浩浩荡荡的队伍,皇甫长安算了算时间,这个时候南宫璃月差不多已经离开了狩猎大军,正快马疾驰在出山的路上。 躺在宫疏影的大腿上,皇甫长安半眯着眸子,若有所思。 南宫璃月那种人,生而为王,任何人都掌控不了他,她也不能。虽然她的小算盘打得很好,可是那么久之后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测,她不能肯定,这一次放走南宫璃月,究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强有力的联盟,还是纯粹的放虎归山? 宫疏影擅于察言观色,即便一路上皇甫长安的表现与寻常无异,但是离得这么近,他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几分心不在焉。 “你在想什么?” 皇甫长安睁开眼睛,仰头看着他。 那张绝色的面容近在咫尺,微弯的眼睛风情万种,漂亮的桃花眼中挟着几许关切,还有一丝丝被她冷落的埋怨。 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指节一寸寸收紧,绕到了他的脑后,继而往下轻轻一拉。 四片唇瓣亲密地贴合在一起,就连呵出的气息都带着香艳的味道。 “本宫在想,要是本宫不小心冷落你太久了,你是不是会忍不住出去偷吃?” 狭长的桃花眼蓦地一缩,闪烁着几分不悦的光泽:“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跟你一样风流成性吗?” 靠!居然怀疑他?她以为人人都跟她一样,把节操当狗粮吃吗?! “本宫是关心你,担心你憋坏了……” “原来你也知道我憋得难受么?”宫疏影灰常自觉地把这个当成了皇甫长安的某种暗示,一双柔韧的爪子开始不安分地探进皇甫长安的衣内,四处游走,“……那就多喂我几次啊!” 皇甫长安逮住他的手,扯了扯嘴角笑道。 “你要是真的忍不住去偷吃了,本宫也不会怪你,毕竟——” 一句话还没说完,宫疏影的脸色骤然就冷了下来,反手捏住皇甫长安的手,将她重重的压倒在身下,冷魅的双眸中透露着迫人的威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吃完了就想把我扔一边?呵……皇甫长安我告诉你,这辈子爷跟定你了,别想把爷赖给别人!” 坑他爹的!居然怂恿他去偷吃?!这是什么心态?!分明就是不在乎他! 感觉到宫疏影隐忍的怒气,皇甫长安眨了眨眼睛:“你这么鸡冻干嘛,本宫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 “开玩笑也不行!以后别再让我听到类似的言论,否则……” “否则什么?” “哼……否则老子就把你绑到深山里,用锁链捆在床上,操你操到老,操到死!” 哟哟哟,骚狐狸居然也有这么霸气这么攻的时候? 要不是对上了他那双锋锐的眸子,皇甫长安差点儿忘了,在白苏口中的这个大湿胸,实际上个非常难搞的家伙,轻易招惹不得……虽然除了第一次在破军府的那个院子里见到之后,骚狐狸在皇甫长安面前,除了风骚还是风骚,除了浪还是浪,浪儿里个浪! 不过,刚才那句粗鄙又不入耳的话,听在皇甫长安的耳朵里,却莫名地让人欢喜。 勾起双腿环住宫疏影的腰身,皇甫长安的笑里带着几分邪肆,刻意压低的语调,听起来很是撩骚。 “居然敢威胁本宫,你是不是皮子痒了?” “是啊,看得到吃不得,我浑身都不舒服……”宫疏影难耐地扭了扭身子,某处抵在皇甫长安腹部的炙热正在缓缓地苏醒,“你要是再这样折磨我,我迟早会废掉的!” 皇甫长安凑过去,咬开他的衣襟,嗓音中已然捎上了几分旖旎:“不知道……在马车上做,会是怎样一番滋味儿?” 宫疏影眸光一亮,尔后漫开浓浓的**。 “试试不就知道了?” 正当两个人浑然忘我地渐入佳境的时候,车厢的帘子忽然掀了开,径自闯进了一个人—— “太子殿下,属下有事……禀……报……” 李青驰蓦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唰的扭开脑袋! 次奥!皇甫长安泥垢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居然就这么,这么……简直有伤风化败坏门风! 皇甫长安显然也料不到会有人直接闯进来,车厢外有小昭子守着的,谁要进来必须先通报,只不过李青驰是个特例,再加上行事利落不拘礼节……这才导致了眼前的这一幕。 好在,两人才刚刚开始,还没有沉溺得太深而无法自拔,但突然间被人搅黄了好事,宫疏影自然是把李青驰恨到了骨子里! 该死!什么时候来不好?偏要这种时候闯进来,真不会挑时间! 干脆就这么豁出去,直接在他面前把事儿给办了,刺激死他! 见到李青驰赶来,皇甫长安的小心肝儿却是微微一沉,松懈不得,当下推开了宫疏影,理了理衣服开口问他:“出什么事了吗?” “擎天崖无意中误伤了上官无痕的爱马,上官无痕一怒之下就把他给绑了起来……现在,双方人马正吵得不可开交……” “是嘛!本宫这就过去瞅瞅!” 皇甫长安起身匆匆走了出去,攀上马背随李青驰一扬马鞭奔得飞快。 城管大军闹事,实际上只是一个幌子,李青驰是皇甫长安派去暗中盯梢南宫璃月的,要不是南宫璃月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麻烦,他不会特地跑来通知她。 “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吗?” “不知道怎么被大皇子发现了,大皇子现在正派了一队人马要追上去拦人……” “什么?!大皇兄插手了?!” ------题外话------ 今天胃不舒服,更少了,明天多更些 ☆、32、本殿在茶里下了药 不等两人奔到闹事的地方,马首一转,便趁人不注意,穿进了一个密林的小道中。 擎天崖会之所以会挑起事端,实际上是皇甫长安授意的,而把矛头对准上官侯爷的小侄子,自然是为了引开上官侯爷的注意力,上官无痕那种性格一点就爆,很容易被左右情绪,再加上破云鸣霄的一条命,破军府势必也会插手……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可就很热闹了。 不过眼下,皇甫长安最关心的是南宫璃月那边的状况。 整个计划她都安排得很缜密,除了几个心腹,甚至连宫疏影都不知道南宫璃月金蝉脱壳的事儿,没想到还是走漏了风声,足以见得对方盯梢盯得有多紧! 快马加鞭,皇甫长安抓紧时间抄小道赶了过去。 她给南宫璃月的锦囊上有提示,若是遇到了追兵,就多绕两圈,在前方的一个山谷里汇合,这样一来,就算她出发得晚了,也能追上他。 待皇甫长安到了约定之处,却不见人影。 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皇甫长安执着马缰,逆着阳光四下望了一圈,一双眼睛缓缓眯成了长长的细缝。 次奥!南宫璃月是什么意思?居然没有等她?! 不相信她还是咋滴?要不要这么多疑!她要是真的想搞他,早就下了猛药拖到床上把妖孽小雏菊给爆了,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地帮他布局谋划,合着外人坑自己的老爹么?! 忽而,秋风瑟瑟,卷落了几片黄叶。 “啪嗒啪嗒啪嗒——” 从山坡的那头匆匆赶过来一小队人马,皇甫长安翘首而望,在看清奔在最前面的那一人一马之后,眸光随之亮了一亮。 原来是来迟了。 “你们怎么……现在才过来?” “驾!”南宫璃月猛甩长鞭,策马自她身侧飞奔而过,头也不转,“怕你来迟了,就想法子把他们甩了一圈,暂时追不上来。” 皇甫长安粲然一笑,挥着细长的鞭子,掉头追了上去。 “那本宫是该说你这是体贴本宫呢,还是看扁了本宫?” “呵——”南宫璃月微一哂笑,“明摆着的事儿,你又何必自取其辱?” 妈蛋!皇甫长安面色一变,在心下恨恨骂了一句。傲娇小雏菊果真是带刺儿的,她都那么掏心掏肺地帮他了,他倒好,连句好话都没有,还这样红果果地埋汰她……看来,以后要调教的日子,还真是长得很啊! “说句好听的会shi啊!别忘了现在你的小命在本宫手里头攥着,你就不担心本宫把你给卖了?” 闻言,南宫璃月又是一哂,对她的威胁并不放在眼里。 “本殿何曾讨好过别人?若要那般假惺惺地虚与委蛇,本殿早已回了紫宸,还轮得到你来威胁本殿吗?” 皇甫长安敛眉,想了想,也是……要是傲娇小雏菊儿不带刺,他也就不是南宫璃月了,紫宸九殿下向来是我行我素的,顺他者娼,逆他者亡,要他跟谁低头,那绝对比砍了他的脑袋还难一万倍! 但就算这是事实,皇甫长安还是不开森,她这般劳心劳力,连点儿福利都没有,这买卖……真亏! 侧头瞅了眼皇甫长安不悦的神态,南宫璃月眯了眯狐狸眼,转口说正事。 “现在被人发现了,你打算怎么帮本殿脱身?” 皇甫长安怒瞪他一眼,叫骂道:“什么帮你脱身,分明是你劫持了本宫!” 南宫璃月的狐狸眼顿然更弯了,笑道:“劫持哪有那么自觉的?既然是做戏,那也得做得逼真一点。” “怎么个逼真法?” 扬手拍了拍座前,南宫璃月回眸,对着皇甫长安魅然浅笑,在一瞬间倾尽了刹那芳华…… “来,坐这里。” 皇甫长安一想,也对,万一在中途遇上了拦截的,瞧见她跟着南宫璃月的马队跑,定然会当他们是一伙的,既然是劫持,自然就应该劫持得……香艳一点! 奋力拍向马背,皇甫长安一个飞身,在空中翻过一道完美的弧度,即便稳稳地落到了南宫璃月的马背上,落到了璃月小美人的……怀里。 嘤嘤嘤……幸福感瞬间爆棚了啊有没有! 却不想,皇甫长安还来不及兴奋,南宫璃月忽然就伸出手来,拽着她的衣服,使劲儿一甩,将她打横挂在了马背上,带鱼似的,一颠一颠,那叫一个悲催! “卧槽!你这是什么意思?” “同乘一骑那是断袖才干的事,现在这样……才叫劫持。” “本宫就是如假包换的断袖!” “可本殿不是。” “本宫迟早扯断你的袖子!” “下辈子吧。” 泥煤啊!南宫璃月你这个贱人!贱死了贱死了!真特么想当场爆了丫的菊花! 一行人骑马迅速地在山道上移动,争取落日之前,赶出危险地带。 山头日转,秋蝉在林间嘶鸣,黄土之上飞起尘埃一片。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零落了几片暗黄的秋叶,平静地躺在山道上,被慢慢落定的黄土掩盖。 马队越跑越远,消失在山崖边侧。 高空之上,风卷云狂,似乎注定了这一场逃亡不会太过顺利,晦暗明灭的天气一如朝堂上风诡云谲的局势,千变万幻,令人无法掌控。 天际的云层在头顶上疾速地移动着,在地上的人看来爬得比蚂蚁还缓慢,隔段时间抬头去望,似乎还在原地止步。但它确实在动,并且正在以常人所意料不到的高速在飘行。 山间的风随之越刮越急,簌簌穿过山林,掀起满天满地的枯叶,鸟雀从枝头惊飞,鸣叫声冷寂了整片树林。日头终于慢慢被云块掩盖,厚厚的云层并不昏暗阴霾,不像是夏日低压压的乌云,它笼罩在高空之上,酝酿着独属于秋季的电石火光。 山道上被黄土掩埋的落叶再一次被快马的铁蹄践踏飞起,一次次连续的跳跃之后,残破得如同激斗后的蝶翅,找不回原先的摸样。 皇甫无桀策马前行,奔驰在军队的最前端,一队劲装骑兵的速度快得惊人,像是疾速滑行的沙漠之蛇。 在皇甫长安束胸的带子都快颠散的时候,一行人终于穿出了山道。 山道外,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因为没有任何遮掩的土坡与取巧的路径,所以这一段路可以说是最危险的。不过,只要穿过这片草地赶到前方的木桥头,接下来的路就安全了。 天渐渐变得阴暗,平原上没有树木隔挡,狂风肆虐扑在人的脸上,迫人睁不开眼。沉闷良久的云层在酝酿了大半天之后,终于如愿以偿炸开了一声响雷,响彻天地震耳欲聋。皇甫长安几人不敢慢下马速,伴着雷鸣驰骋在苍白的电光之中,有一瞬间的胆颤心惊,仿若刀尖起舞。 “嘶——” 南宫璃月猛拉缰绳,高头大马立刻腾起头身长长地嘶鸣,前掌高高抬起举过头顶,在一瞬间直立起身。 皇甫长安“哎哟”痛呼了一声,连忙抓住他的小蛮腰,险些被甩下马背。 “卧槽!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事先提醒一句会shi吗?!” 揉着腰抬眸,皇甫长安皱着小脸儿还要抱怨,不想一仰头就见到了前方三里开外……整整齐齐列了一队大军,正严阵以待! 这阵仗……皇甫长安微微一愣,有些出乎意料。 前有狼,后有虎,原来这么多人盯着南宫璃月,难怪他那么容易就答应跟自己合作,想必是知道凭着自己一人之力,很难脱身。 调转马头,南宫璃月犀冷的目光在荒原上扫了一圈,打算从边上突破。 却不想,皇甫长安掐了一把他的腰,狠声道。 “别管他们!直接冲过去!” 闻言,南宫璃月眯了眯他那狭长的狐狸眼,似乎有些迟疑。 皇甫长安更用力地又掐了他一把。 “别考虑了,想走就快点冲过去,本宫看起来像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驾!” 南宫璃月终是狠狠策了一道鞭子,朝着军阵猛冲而去……尽管,他私底下觉得,皇甫长安特别的不靠谱…… 斩风本欲掉头,见状不由得微愣,脸上凝起酷寒的神色,即便放下缰绳追上南宫璃月,后面的人顿了顿,也一并冲了过去。 未等他们接近那队大军,前方突然传出了一阵骚动,自江面到江岸燃起熊熊火光,应和着天上的响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有种说不出的壮烈和震撼! 南宫璃月眸光微烁,深紫色的丽眸中倒映着那燎原般的灼热火焰,并不放慢马速,一路笔直冲向火海巨浪。 看来,这个断袖断到了姥姥家的西北货太子爷,还是有点儿能耐的,先前倒是他看轻她了。 “轰隆——” 电光过后又是一阵巨响,天崩地坼摇动山河。 豆大的雨点哗啦啦落了下来,瞬间苍茫了整个原野,像是从天上垂下无数条细碎的水银。 密密麻麻,禁锢着世间所有的举动。 像是牵引命运的丝线,挣扎不开,逃脱不开。 但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不甘于世,不想被任何事物所束缚,试图逆天而为与天抗衡,甚至妄图执掌整个天地……那样的人,生来就是叱咤风云的王者,没有什么可以阻挠得了他们,没有什么,可以撼动得了他们勇往直前的决绝之心! “嗖!” 破空而来的箭羽似有千钧之重,锐利而精准,锋芒毕露不余遗力。 雨幕之下,皇甫无桀一袭玄色长衫傲然临世,立于马背静驻在百米之外,长弓架于肩头,拉弓,蓄力,射杀—— 一击必中! 眼见着箭矢一路连穿透三人的身躯,继而在最后一人的头颅上猛然爆开,皇甫长安眸色一紧,不由面露惊骇之色。 艾呀妈呀……吓尿了有没有?!大皇兄原来这么可怕! 肿么办!突然好后悔跑来搅到了这种混乱的局势里面,万一大皇兄没认出她,误伤了她怎么破?! 那个啥,李青驰个鸟人,shi哪里去了?怎么还不赶来救火! 皇甫无桀笔挺地站在雨中,任由头顶电光雷鸣,雨水顺着俊俏的下颚簌簌坠落,一双酷寒的眸子迸射出桀骜的冷光。深邃的褐眸中一片火光,火光之上南宫璃月驰骋奔离,策马在队伍的最前沿……没有时间了,要是等他过了桥,就留不住了! 抽出一支箭羽,皇甫无桀再度蓄势开弓,尽用十分之力,笔直朝向南宫璃月的背影追尾而去。 一击必杀! “轰隆——” 又是一声震荡山河的雷鸣,像是砸开在日本广岛的原子弹那般骇人。 “小心……!” 皇甫长安厉喝出声,蝴蝶般纵身扑了过去,随即陡然睁大瞳孔,在下一刻仓皇落马。 “长安!” 南宫璃月脸色大变,万年蛋定的面容上终于牵扯出了几分焦虑,疾速勒住了马缰,掉过头来要去拉她。 轰鸣的雷声,连绵不断的马蹄声,一刻不停地涌入耳际……皇甫长安伸手捂住胸口的箭矢,抬起头来看向南宫璃月,目光如炬,势不可挡! “别管劳资!趁这个时间快滚!” 南宫璃月闻言凤眸一眯,炸出几分危险的光泽。 他第一次对别人伸手,没想到竟然换来一个“滚”字,有那么一刹,他真想踢着马蹄从她身上踩过去,看她还敢不敢这么狂妄! 然而,垂眸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狼狈而坚毅的面容。 皇甫长安仰躺在草地上,雨水重重落在她的脸上,发丝凌乱地盖在额头,大股大股的水流脸颊迅速滑下,胸口处是一片刺目的殷红,血水混着雨水一点点晕染开来,直至红透了整个胸腔。 “你要是死了,本殿欠你的人情不就一辈子都还不了了?” “切!”皇甫长安呸出一口雨水,甩开了他伸出来的手,“本宫还没那么脆弱……你自己先活下来再说!快走啊蠢货!” 远处,皇甫无桀只见得有什么人从南宫璃月的马背上坠了下去,隔得太远,看不清人影。 抓起一支箭矢,皇甫无桀再欲射杀,然而,弓还没有拉开,就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力道之重,几乎要捏碎手骨。 回头,对上了皇甫砚真萧杀的视线。 “要是长安出了什么意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皇甫无桀愣住,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说什么?七弟怎么了?” 皇甫砚真却是没再理他,大步上前翻上马背,狠狠地甩着鞭子朝前方疾速奔去,勒着马缰的指节一阵阵泛白,面色铁青,只怕再晚一步……就什么都来不及了! “大殿下!太子被南宫璃月劫走了!” 李青驰率着一对人马随后赶上,匆忙奔上来禀报。 “什么?!你说长安在他们手里?!” 皇甫无桀面露惊骇,握着长弓的五指猛然一收,转头看向那个坠落马背的身影,电石火光间陡然想到了什么,不及多问,立刻驾马狂奔而去。 该死!长安怎么会落到他们的手里?! 要是他真的伤了长安……要是那个人真的长安……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殿下,快走吧!”斩风迫切地喊了一声南宫璃月,“又有人追上来了!” 南宫璃月抬头,认出急速逼近的那人是皇甫砚真,紫眸之中迅而划一道精光,即便收了手扬起马鞭狠狠甩了几道,朝着前方不远处的木桥飞奔而去。 身后,皇甫长安捂着胸口,嘴角缓缓上扬……嘿,她就是要南宫璃月,欠她一条命,欠她一个大大的人情! 到时候……人情债,肉来偿,菊花儿乖乖奉上! 不过,坑爷爷的李青驰,真尼玛是个鸟蛋,要是他再晚点儿到,她的小命就真的要交待在这里了! “长安!长安——!” 皇甫砚真策马狂奔而来,在还有上百米的地方就迫不及待地翻下了马背,疾步冲到皇甫长安身边抱起她,却见她闭着双眼一脸苍白,血水顺着手臂成股流下,不知道是雨多,还是血多。 胸口处,心脏狠狠一缩,仿佛被瞬间掏空了一样…… 皇甫无桀随后赶了上来,酷冷的面容上难掩焦虑。 “二弟……长安她伤势如何?” “滚开。”皇甫砚真冷冷地吐出两个字,避开皇甫无桀的手,“你没资格碰她!” 皇甫无桀的手僵在了半空。 回过神来,皇甫砚真已然抱着皇甫长安走远,一路上血迹斑驳,明知不是她的血,却在不经意间刺痛了皇甫无桀的眼睛。 他从来不曾后悔什么,可若是长安被他错杀了,恐怕他要悔憾一生。 骇然的电光中,皇甫砚真抱着皇甫长安一步步朝军队走去,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酷厉清寒,眸色阴冷而森然,宛若嗜血之修罗,令人不寒而栗。 快马加鞭赶回皇宫,皇甫长安仍未醒来,皇甫胤桦闻讯匆忙回宫,才一踏入寝殿,便听到皇甫砚真的声音冷冷地砸在了地板上。 “如若救不活太子,本殿就夷平御药司!” 皇甫胤桦先是一急,接着,竟忍不住觉得宽慰起来…… 长安能耐哈,竟然连最清心寡欲的二皇兄都勾搭上了,还这样紧张她,哪怕是死了也该心满意足了……等等!什么叫“如若救不活太子”?长安她伤得那么重?! 面色陡然一白,皇甫胤桦急急忙忙奔了进去,还未走到门口就开始嚎。 “长安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父皇也不想活了……” 刹那间,众人齐齐侧目:陛下泥垢了! 床头,皇甫长安听到皇帝老爹那一嗓子,憋了好久才没出声,差点儿就破功了……尼玛啊!皇帝老爹跪求别闹!嚎得跟死了丈夫的寡妇似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形象呢?注意一下皇帝的形象好吗?! 抓着皇甫砚真的手轻轻拽了一下,皇甫长安轻咳了两声。 感觉到皇甫长安的动作,皇甫砚真即刻回头,便见那张苍白的小脸上缓缓睁开了眼睛,声音虚弱得好像风一吹就散了:“二皇兄……本宫,本宫是不是快死了?” 皇甫砚真心头一寒,抓紧了她的手臂:“胡说什么,你要是那么容易就死了,别人都不要活了。” 眼角微微抽了抽,忍不住在心下吐槽,二皇兄你会不会说话?这是在安慰人吗?! 瞅了眼门外匆忙晃进来的皇甫胤桦,皇甫长安稍稍拽下了皇甫砚真的身子,对着他的耳朵小声道:“留下张太医就好了,让他们都先出去。” 皇甫砚真微蹙眉头,但还是依言照做了。 皇甫胤桦快步走到床边,问向张太医:“长安的情况怎么样了?!” “太子殿下伤得不轻,又失血过多,怕是十天半月都好不了了,幸亏没有伤到内脏,不足以致命……但还是要多加小心,以防感染了别的病症,尤其是今夜,要是退不了烧可就麻烦了……”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开方子煎药啊!” “啊……是!微臣这就去开方子!” 皇甫胤桦情切地训了一句,走到床边坐下,看到皇甫长安染红的袖子,不免一阵阵心疼,伸手在她的脸上摸来摸去。 “好可怜啊,流了这么多的血,看着都很疼了……谁射的箭啊,这么不长眼,不懂什么叫射人先射马吗?唉……长安啊,一定要挺住啊,你要是就这么死了,估计很多人都要高兴疯了,千万不能让他们得逞啊……” 巴拉巴拉巴拉! 听到最后,皇甫砚真都兽不鸟了,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父皇,你先回去把湿衣服给换了吧,有儿臣陪着七弟就可以了。” “唔,这样也好。” 皇甫胤桦抬眸,朝皇甫砚真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想着这孩子大抵是想跟长安单独相处,心头又是莫名的一阵欣慰,即便深明大义地交待了几句,才款步走离。 待他走远之后,屋子里就只剩下皇甫长安和皇甫砚真两人。 皇甫砚真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方才听皇甫长安那么一说,便猜到了什么,神色间晦暗莫名,似乎还夹杂着几分怒气。 “父皇走远了,你可以醒过来了。” 抖了抖睫毛,皇甫长安果然睁开了眼睛,左右转了一圈眼珠子,支肘便要坐起来。 皇甫砚真端坐一边,冷眼看着她抬手拔了胸口……更确切的说,是穿透了衣裳夹在胳膊肘下的箭矢扔到地上,尔后又往怀里摸了几下,从中拽出一个已经干瘪的牛皮血袋,和着脏衣服一同脱了下来,递到了皇甫砚真手里。 “二皇兄,帮忙处理下呗?” 皇甫砚真接过衣服,修长的手指紧紧捏着,仿佛能听到咔咔的响声,眸色逐渐的冰封起来,如霜如雪,酷寒至极,甚至连吐出来的字节,都像是一颗颗的冰渣子。 “这样很好玩?” 皇甫长安陡而被他的愠怒慑住,颇有些心惊地抬眸看他,目光怯怯:“本宫也是迫不得已……要是不用苦肉计,保不准那群人就构陷本人,污蔑是本宫故意放走了南宫璃月。” 皇甫砚真冷哼一声,怒气濒临崩坏边缘。 “难道你不是故意放走他的?” “哈……怎么可能,本宫怎么说也是太子,哪可能会做出那种蠢事……”在皇甫砚真冷如冰霜的目光下,皇甫长安的声音逐渐逐渐,轻了下去,直至细如蚊蚋,“好吧……二皇兄我错了……” 看到皇甫长安垂下头,皇甫砚真又是一声冷哼,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直视那双闪躲的眸子。 “这种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你知不知道……那个时候看到你血淋淋地躺在那里,我……”清冷的声色染上了轻微的颤栗,尔后话锋一转,恨恨地拔高了音调,“你是要吓死我吗?” 皇甫长安还是那句。 “二皇兄……我错了……” 本来那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全然出乎她的意料。 至于替南宫璃月挡箭,倒是她有意为之,一来自然是为了叫南宫璃月欠她人情,二来,也可以帮自己洗脱嫌疑……何乐而不为捏? 当然,皇甫长安是绝对不会承认,那时候皇甫砚真赶来的时候,她没有实话实话,而是顺水推舟故意装shi……其实就是看看二皇兄紧张她的样纸! 嘤嘤嘤,看到二皇兄后来的真情流露,简直感动得她内牛满面了有木有! 要是一早就把真相告诉了二皇兄,哪里还能看到这样精彩的一幕? 皇甫砚真很生气,非常生气,尤其是在之前神经紧绷的情况下,又被皇甫长安这样捉弄,几乎要被气得呕血。 所以,哪怕皇甫长安低眉顺目地给他道歉,也丝毫不能减轻他的怒气。 “你之所以瞒着我,是因为不相信我?” “没有啊!”皇甫长安矢口否认,她就知道他会胡思乱想!“要是我不相信你,那个时候也不会让李青驰去找你了……” 听到这样的解释,皇甫砚真不仅没有宽慰,反而更恼怒了! “连他都知道?你却不肯跟我透露一个字?” “……我,我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本来计划很好的嘛……谁知道大皇兄和上官无夜会半路杀出来……没有跟你说,是不想你担心啊……” “呵……所以现在这样子,叫做‘不想我担心’?” “……”扁了扁嘴巴,皇甫长安再次垂眸,“二皇兄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嘛!” “不行!” 这种事情可一不可再,要是皇甫长安下回还这么玩,他宁愿折了她的翅膀把她囚在皇宫里! 小心翼翼地抬眸打量着皇甫砚真冰霜似的面庞,太凶残了好吗,简直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皇甫长安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觉得,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都是错的,都是罪大恶极! 皇甫无桀赶到东宫的时候,便只见得门外跪了一地的太医,不由得面色凝重,跨步走了进去。 小德子见了他,立刻迎上去:“大殿下,请您留步……” “大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拦本殿?” 见到小德子守在门外,皇甫无桀便知道皇甫砚真一定在屋里头,顿时心头腾起一股无名怒火,不知从何发泄。 听到皇甫无桀的声音,皇甫长安神色一松……艾玛!得救了!大皇兄来得太及时了! 一番神态尽数落到了皇甫砚真眼里,便见他冷笑一声,放下衣服走到了门前,说话那叫一个不客气—— “长安险些被你害死了,你还有脸来见她吗?” 皇甫无桀一滞,随即愤然道:“正因为是本殿无意间伤了她,本殿才更要来陪着她!” “长安有我陪着就好了,不需要大皇兄假仁假义。” “你……皇甫砚真,你别太过分了!” “我再怎么过分,也不会对长安下手。” “都说了,本殿是无意中才中伤了她……” “不管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你伤了长安,这就是事实……唯一的事实。” “所以!”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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