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的理智在计算南宫璃月的大致位置,抓到一块木板,不是!抓到一块纱布,不是!抓到一条游鱼……泥垢! 皇甫长安又急又气,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有那么一刹,她都快要放弃了……但还是,本攻做不到啊! 一不留神,脚上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了上去,拖着她往下拽了一段距离,皇甫长安猝不及防,连着又呛了两口水……水面上的阳光很是炙热,炙热到几乎可以灼伤人的眼睛,然而水面下的世界却非常的寒凉,浑浊得看不清任何事物,冰冷得让人瑟瑟发抖。 皇甫长安努力了几下,却因为乏力而挣不开束缚,死亡的味道第一次如此之近,甚至连她在执行最险峻的任务的时候,都不曾这样的绝望……果然啊,采菊花是一项危险系数非常之高的运动,下手要慎重! 闭上眼前之前,皇甫长安扪心自问,她其实有一点后悔的。 后悔为了一朵妖孽小雏菊,而放弃了整个森林。 可如果时光倒流,让她重新选择一次的话,她大概……还是会为了南宫璃月留下来,因为她不想他就那么轻易地死掉,她总觉得像他那样的人,再给他一些时间的话,就能够成长为不可一世的狂妄枭雄! 她还没有欣赏到他最妖华瑰丽的那一面……所以,她不甘心! 浑浑噩噩之中,忽然有人从身后揽住了她的腰,尔后,一只微温的手捏住了她的下颚,贴上来两片薄薄的唇瓣…… 皇甫长安微微一颤,艰难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野看得并不清晰,唯独可以瞧见一抹紫色的光阴。 太好了!小雏菊没有死! 皇甫长安忍不住扬起了嘴角,在水中弯成一个狂喜的弧度! 南宫璃月同样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从那牵引的面部肌肉上可以感受到,她所表现出来的喜悦——那是种下意识就流露出来的欣喜,毫无任何修饰和造作,纯粹的,发自内心的,喜悦。 深紫色的眸子微微收紧,松开皇甫长安的手臂,南宫璃月潜到水下用匕首砍掉缠着她的绳索,转而扶着她的腰浮出了水面。 皇甫长安趴在他的肩头,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心下一直耿耿于怀的是—— 这个……总攻大人被小雏菊所救,这样的剧情走向,是不是有点儿丢人啊?虽然说现在好像不是计较这些细节的时候,两个人都能活下来,就已经是万幸了!但是以后在床上,谁压谁的问题,还是要分清楚的好吗!必须要找个时间,一决胜负才行! 南宫璃月背对着皇甫长安,也不知道她醒没醒,耳边她的呼吸扑到肌肤上,有些微痒,证明她还活着。 为什么要救皇甫长安? 这个问题,他到现在还没想明白…… 从小就很自私,甚至在母妃去世以后,为了自保可以不折手段,死再多的人他都不会心有愧疚,再多的人为了他肝脑涂地他也不会多看一眼,更遑论冒险出手。 可是,他现在却在生死未卜的江水里面,驮着这么一个累赘? 这是为什么呢?好想扔掉她! 如果不是在船板上的时候,皇甫长安没有丢下自己一走了之……如果不是,不想皇甫长安因为自己丧命……如果不是,不想亏欠她什么……对了!还有那三百多万两的巨额欠款! 若非是那些乱七八糟的理由,他绝对会冷眼旁观她的死活吧! 毕竟,欠这样的家伙一个人情,实在是很让人丢脸的事情……所以,顺手就救了,算她运气好! 为了节省气力,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顺着浮浮沉沉的水流飘荡而下,终于在一个多时辰之后,被冲到了河边,上了岸。 “咳咳,咳咳咳……” 昏暗的树林中响起几声轻咳,猫头鹰瞪着碧亮的眼睛四下扫射,虫鸣声此起彼伏,闷热的夜风阵阵吹过,摇曳起树枝的沙沙声响。 皇甫长安一直都醒着,然而全身乏力,酸软难耐,连睁开眼都显得那么困难。 不远处燃着一堆篝火,明明灭灭烧得不旺,连身上的衣服也哄不干,倒是簌簌的夜风吹走了身上的潮湿。 南宫璃月背倚在树干上,看不清脸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皇甫长安艰难地支撑着身子爬起来,声音沙哑而虚弱,甚至带着几丝撒娇的味道。 “喂……本宫饿了。” 南宫璃月持续沉默着,对皇甫长安的话充耳不闻,皇甫长安忍不住,于是又说了一遍:“喂,你听到没有……本宫饿了!说起来,本宫是为了谁才沦落到这么惨的境地的啊?你就不能帮本宫找些吃的吗?” 南宫璃月终于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扔掉了手里拨弄篝火的枝条,一脸不爽地站起来,拍了拍衣角走进了林子里。 当然,这话要是被斩风听到,他肯定又要吐槽太子殿下不知死活,竟然命令他家殿下去找食物……这节奏完全就是在找死啊! 可是,他家殿下竟然真的去了……这才是最让人恐怖的! 太子爷您确定,他家殿下不会摘些毒果子回来,报复您吗?!您真的敢吃吗?反正……他是绝逼不敢的! 过了没多久,南宫璃月直接扔了一树枝的果子回来,是野生的桃子,用来果腹正好不过。 对于这位拽二八五的大爷,皇甫长安自然知道不能要求太高,虽然对丫的服务很不满意,可是打个差评的话……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的! 所以,皇甫长安只能忍气吞声,做小媳妇状…… 为了成为天下第一总攻,有时候,装一下小受,还是很有必要的不是吗?!这不叫没节操,这叫做策略……不懂的,请检查一下你自己的智商谢谢! 沉默了一阵,林子里除了夜风和鸟鸣,就只剩下皇甫长安“咔嚓咔嚓”啃果子的声音,啃得她都怪不好意思的。 终于,忍不住了,皇甫长安拿起一个果子擦了擦衣角,讨好地递到他面前。 “喂……你应该也没有吃过吧?这个很甜啊,你尝尝呗?” 南宫璃月抬起头,却只淡然地开口,素来绮丽的眉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江水泡过的缘故,显得有几分憔悴和苍白,失去了往日那股妖惑的味道,变得有些许的森冷。 “你吃完了?吃完就快起来,此地不宜久留。” 说着,南宫璃月迅速熄灭篝火,起身便匆匆地往树林中走去。 皇甫长安大口啃完手中的桃子,立刻快步追了上去:“艾玛……别这么冷淡嘛!等等本攻呀!” 跟着南宫璃月走到了山脚下,皇甫长安有些喘气,抬头望了眼那高高的山峦,不禁腿软……大半夜的,不在床上啪啪啪,反而跑来干爬山这种体力活儿,实在叫人开森不起来啊! “呃……为什么要走山路?到岸边乘船不行吗?更何况大皇兄他们也许正在找我们啊!” 那个潜水舱是采用牢固的金属熔炼而成的,可以直接脱离船体下沉到江底,待潮水过去之后,潜水舱一分为二,质量轻的那部分则会借由水的浮力升上水面。 潮水来得急去得也快,如果不出意外,大皇兄他们现在已经上岸了! 没等皇甫长安说完,南宫璃月突然拽住她的手臂飞上树梢,皇甫长安立刻噤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茫茫林野中星火点点,有很大一群人在以围困的架势搜山,看着……不像是为了救人! 卧槽!要不要这么倒霉?!又是一个杀局?! 皇甫长安的眸子陡然间一缩,果然这次巨潮的真正猎物就是南宫璃月?否则那些盔面杀手也不会齐刷刷地只攻击南宫璃月一个人了! 夜郎王朝虽然内斗激烈,但也没有蠢到要杀一个敌国质子……所以,这些人又是紫宸国派来的! 比上一次在破庙里面,何止是上了一个档次,简直是上了好几个档次! 泥煤啊!看来这一回,他们是下了血本的! 看南宫璃月方才那可怕的神情,怕是被什么人出卖了要回国的消息……才会激起对方如此剧激烈的反应。 “别担心……”皇甫长安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有本攻在,本攻帮你!” 皎洁的月色下,皇甫长安的眼睛比任何一颗星星还要明亮,璀璨张扬,万物失色。 南宫璃月蓦地被这双眼睛震慑,冷佞的面容上终于缓缓牵出一丝极淡的笑意……然而,与其说那是快慰的笑意,不如说那是恶魔在举剑嗜血之前,残忍而温柔的悲悯。 ☆、22、大姨妈都要折翼了! 斜眼逼视黑夜,南宫璃月俊秀的面容上泛着淡淡的白晕,上挑的眼角捎着几分邪魅,从薄唇之中轻轻呵出来的几个字节似乎没有温度,却在刹那间直刺人心—— “他们都得……死!” 皇甫长安回眸望着他,只见苍白的月光下,那张妖诡的俊颜上散发出一股慑人的光晕,白皙的嘴角边隐隐渗出几缕血色,宛如隐藏了獠牙的嗜血恶魔,抑或是深山的古堡之中……蛰伏了上千年的吸血鬼,终于在这样一个染血之夜,推开了棺柩的石盖。 抬起手,轻轻地戳了戳南宫璃月的嘴角,皇甫长安粲然一笑。 “别那么严肃嘛!本宫还是喜欢看你笑起来的样子,像是狐狸一样,妖气特别重……” 说完,皇甫长安还强调了一声。 “真的!” 然后……自然是不出意料,被某人恹恹地翻了个死鱼眼。 只不过因着皇甫长安这一闹,于瞬间聚集起来的戾气散下了不少,有一个问题南宫璃月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他跟皇甫长安,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一样的处境,被各种人虎视眈眈,被各种势力联合剿杀,从小就笼罩在阴影之下,被人当做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性命安危一直遭受着五花八门的威胁……他非常讨厌这种被当成猎物的感觉,憎恶懦弱和无能,并且想要尽快摆脱这样的处境,哪怕他掌控不了所有人,也必须要掌控自己的命运! 他很介意……现在的他,还不够强大,还要处处受制于人! 可是,那个家伙无论怎么看,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堕落成了一盘散沙……到了那个时候,她的下场绝对会很难看! 所以,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皇甫长安还能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好似所有的这一切,跟她都没有关系一样。 明明,她是处在权斗深渊最中心的家伙,可为什么……还能抽身事外,像一个旁观者那样,冷眼旁观?按照她那种睚眦必报的性子,不应该早就气得半死,濒临暴走边缘了吗? 对上南宫璃月那双狐魅的眸子,皇甫长安看出了他眼中的疑虑,不由挑了挑眉梢。 “怎么,你想问本攻什么?” 南宫璃月拿开她的手,眯了眯眼睛,有些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为什么,你不在乎?” 皇甫长安略有点儿不知所谓:“呃……不在乎什么?!” “那些蛀虫和佞臣,早该杀掉了,你留他们到现在,不会很憋屈吗?” 闻言,皇甫长安瞬间愤青了! “当然很憋屈啊!要是能杀本攻早就杀了,可是问题是现在不能够啊……哈!本攻知道你想问什么了!你是想问为什么本攻被虐得这么惨,还能这么蛋定是吧?嘿嘿……那是因为,本攻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既然大家都是棋子,那就遑论谁更苦逼了!虽说古人言,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可有的时候,旁观者未必清,当局者也未必会迷。” “旁观者未必清,当局者未必迷?” 南宫璃月年幼时的出身和际遇造就了他高人一等的姿态,在他看来,身为筹谋者的自己,从来都是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所以在听到皇甫长安把自己说成是棋子的时候,难免会有小小的讶异……看来,她也是认真的,并不完全是吊儿郎当,无所事事。 皇甫长安凝眸,难得露出几许庄重的神色,目光越过南宫璃月的肩头,瞟了眼远处靠拢过来的火光,尔后落回到他的眼底。 “只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那么所有的障碍都只是暂时的。所以,根本就不需要为了那些打酱油的路人浪费情绪……世子你觉得呢?” 虽然不知道打酱油暗含什么深意,但南宫璃月大概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眸光微烁,心下想的却是……在她眼里,他会不会也是所谓的“障碍”? 正想着,却见皇甫长安抬起手伸到他面前,挑了挑眉梢,笑道。 “呐!如果有机会的话,等本宫处理完这边的事,就去紫宸找你玩儿……所以,你一定要活到那个时候啊!” 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小雏菊,不被任何人所伤害啊! 南宫璃月微微一愣,他从没有相信过谁,也不喜欢跟任何人约定,但是现在,哪怕他依旧不相信她,但却隐隐浮出了一个念头—— “你也是,别死得太早了。” 月色下,两只交握在一起的手,打破了两人之间第一层冷漠的隔阂……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至少在目前的境况下,他们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彼此都希望对方能在各自的战场上,开疆拓土,君临天下! 她的手,很柔软,却很坚决。 他的手,很纤细,却很霸道。 年少轻狂的岁月里,能遇上让自己的认可的对手,实在是一件很幸运的事。皇甫长安很少会看重谁,但是眼前这个十多岁的少年,却让她不敢小觑,而同样,南宫璃月从不曾把谁放在眼里,然而皇甫长安这个家伙……越靠近,就让他越觉得意外。 只不过……最后会是谁扑倒了谁,现在还很难说啊…… 收回手,感觉到掌心有黏糊糊的东西,皇甫长安不由摊开手掌看了一眼,尔后微微变色。 “你受伤了?!” 南宫璃月拢了拢袖子,侧开脸,架子依然很大:“无碍。” “受伤了就该好好包扎!快让本攻看看你的伤势……”皇甫长安二话不说,伸手就去扯他的袖子,却不妨过于用力,“嘶啦”一下直接将紫宸九殿下的袖子……也给扯断了!“呃,本攻不是故意的……” “……” 南宫璃月继续死鱼眼,心下冷哼,果然还是不能相信这种人! 正僵持着,忽闻夜幕中“唰”的闪过,仿佛在瞬间割裂空气。 一柄长刀骤然自下方刺空而上,身影诡谲有如东瀛的忍者,但皇甫长安感觉得到……这并非简单的忍术,千把长刀破空而来,融合了传闻中变幻无端的幻术! 果然!这个世界容不得她半点儿大意!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强中自有强中手……从穿越过来到目前为止,她所经历和见识的,只是这片九洲之上很小的一部分。 忽而腰上一重,还不等皇甫长安动手,便被南宫璃月抱着从枝头飘离,避开那铺天盖地的刀网。 皇甫长安闭上眼,乘风翔于夜空,掀开袖子闻声瞄准。 “嗖——!” 短箭自臂甲上迅速射出,在半空中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八分十六……簌簌簌连着几声,干净利落地把那名突兀闪出的刺客钉死在树干上! 南宫璃月知道皇甫长安体力不济,一路携着她穿林而遁。 他的好皇兄生而残暴,下手从不留情,好几次刺杀他都没有成功,这一次估计是彻底惹恼了! 刺客一死,身体陡然爆炸,从中破出一只状若蝙蝠的东西,疾速飞向高空,嘶鸣声贯彻长夜—— “他们在那里!快追!” 扫雷般追捕的众人听见那声音,像是一群饥饿的猎豹找到了草原上仅剩的一只羔羊,片刻间将所有的矛头都直直逼向皇甫长安两人。 “卧槽!” 皇甫长安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忙不迭地打落那密密麻麻射下的箭羽,对方人多势众,就算他们两个武功再好,迟早也会被捅成筛子! “喂,这边!” 南宫璃月扯上她的手臂疾速奔向山头,眼前的形势对他们不利,而且也没有必要跟一群杀手硬碰硬。 跑出山林外是一方悬崖峭壁,下面的深渊深不可测,南宫璃月试着丢下一块石头,却是半晌都没有回音…… “好像很深啊,掉下去就玩完了……” 皇甫长安挠了挠鼻子,蹙着眉梢面露难色,后面的追兵步步紧逼,早已没有后退的余地,只见得密密麻麻的黑影越来越近。 南宫璃月转头问向皇甫长安,声色微沉,却并不显得慌乱。 “你的轻功怎么样?” 皇甫长安借着月光望了眼对面高耸入云的山头,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永远都是残酷的:“太远了,飞不动啊!” “没有时间了……你拿着这个!” 南宫璃月忽然拽过她的手,往她手心里塞了……咳,一枚金叶子! 在皇甫长安连拿出一枚铜板都很困难的情况下,紫宸九殿下却连暗器都是用金子打造的……泥煤啊!土豪和穷逼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 转开身,南宫璃月即边踩着空气飞向了对面的山崖,身形飘逸宛若飞仙,披散的青丝展开在夜幕之中,更添了几分鬼魅之姿。 皇甫长安低头看了眼那枚金叶子,仔细看才发现那上面系着一根细而韧的丝线。 原来如此!算他有点儿良心,没有丢下自己不管!否则……什么都不用多说,先爆了丫的菊花消消火! 掏出几枚袖珍炸弹,皇甫长安瞳孔一缩,扬手掷向半空中张牙舞爪扑来的五名个中高手! 霎时间!剧烈的爆炸声在空旷的悬崖上猛然响起!灼热的火焰迅速蔓延扩散,仿佛能吞噬整个天地!众人的眼睛被那强烈的白光闪得睁不开眼,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再度追上去已然不见任何人影,山头空空,只剩下回音来来回回地响彻山谷。 悬崖下,皇甫长安捏着金叶子挂在突出的石块上,仔细找着可以缠上丝线的借力物。 南宫璃月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茫茫的白雾之中,唯独留下一根极细的丝线长长地牵引在山崖的两端,在月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微光……某一瞬间,皇甫长安忽然很恶俗地联想到了月老的红线,还有更恶俗的……鹊桥相会! 艾玛!现在可以不是谈人森谈理想,互相了解彼此身体构造的时候!得快点把节操捡起来! 不过……节操什么的,地上还有吗? 片刻后,悬崖上的人就赶了过来,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搜罗的人还在四下查探,皇甫长安挂在大石下方屏息凝神……现在动身必然会被发现,只能等他们离开。 过了没多久,头顶上传来了达达的马蹄声,目测是那群杀手的头儿到了,一群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宫主,属下办事不力,被他们逃走了。” “无妨。” 男人一身雪衣,戴着玄色凶兽面罩,在月光下看着很有些渗人,宛如降灵师驱鬼的图腾,冰白的眸光冷眼望着对面的山头,凉淡的口吻几乎没有温度。 “这边只是豺狼,那边才是猛虎,只要把九殿下逼过去就行了。” 皇甫长安心里陡然一惊,卧槽……他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追杀南宫璃月的不止是太子党的一拨人?竟然有两方人马?!但是……这个所谓的宫主又是什么来头?! “启禀宫主!属下在悬崖边发现了这个,好像是……夜郎太子的腰牌。” 一名下属拿着一块牌子递给雪衣人。 皇甫长安伸手往腰间摸了一把……好坑爹!竟然掉了!她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雪衣人接过金牌瞟了眼,尔后神色陡然一凛,寒声质问。 “跟着九殿下的那个人是谁?” “属下没有看清楚那人的面貌……但按身形来看,是个十多岁的少年,比紫宸九殿下要矮上许多,再加上这块腰牌……很有可能就是夜郎太子本人。” “你是说,夜郎太子也在那艘船上?” 雪衣人的声色陡然冷了下去,像是打上了一层霜,就是聋子也能听出他话中的愠怒。 那名回话的下属不知道宫主缘何发怒,不由得有些战战兢兢:“……是。”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本宫主这个消息?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胆子?” 话音未落,便见雪衣人指尖微动,坐骑上的佩剑应声出鞘,转眼就朝那名下属劈去,却不料在半空被一杆长枪架住,开口的是一名骨瘦如柴的老者,力道却大得惊人。 “是老夫不让他说的,宫主要罚……就罚老夫吧!” “呵……” 雪衣人轻声哼了哼,转手执着剑柄,锋锐的长剑顿而刺入了老者的肩头,笔直地贯穿而过。 “这一剑,罚你以下犯上,忤逆本宫主。” 老者岿然不动,任由肩头血流如注:“老夫认罪。” 雪衣人抽剑,反手又刺向他的右肩,冷利的刀锋上,血流如注…… “这一剑,罚你知情不报,欺瞒本宫主。” 老者身影微微一晃,已然有些体力不支,却依旧挺着脊背立在原地,一动未动:“老夫知罪。” “哼!” 雪衣人这才扔了长剑,垂眸问他,声音愈发的酷寒了起来:“本宫主想知道为什么?” “宫主乃成大业之枭雄,断不可为了区区一人而有所动摇,任何会影响宫主抉择的人……都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悬崖下,皇甫长安听得一头雾水。 泥煤啊……这么心狠手辣的家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听着不像是夜郎王朝的人,似乎跟紫宸国的太子有勾结,但也不像是紫宸国的人。 最重要的是,这个叫宫主的牛逼轰轰的男人……认识自己吗?! 嘤嘤嘤,那她能不能现在上去跟他打个招呼?!目测又是一枚土豪大金贵啊……快到本宫碗里来! “让她死?” 雪衣人的语调微微上扬了半分,声音是说不出的冷酷森寒,宛如来自地狱的修罗,在刹那间给人无尽的压迫。 “你们听清楚了,谁都不准动她!她要是死了,本宫主……就给她陪葬。” “宫主!请宫主三思!属下知罪!” 众人闻言大骇,立刻跪拜在地,不敢多有妄言。 没来由的,皇甫长安的胸口狠狠撞了一下,心头涌起莫名的情愫……嘤嘤嘤!居然有人说要给她陪葬?!虽然这种说法实在不怎么讨喜,但还是……感动shi了好吗?! 这只又土豪又霸气的宫主,到底是谁呀?!好想知道! 可是现在上去……会不会太冒险了一点?好像除了宫主大人,其他人都有砍死她的冲动…… “少跟本宫主口是心非,还不快去救人?难道你们以为……本宫主现在看到了尸体,就会死心吗?” 飞起马鞭狠狠一甩,雪衣人转身欲走。 “等等!宫主,你看这个……”适才那名老者突然唤住了雪衣人,抬起手臂指向深渊。 皇甫长安心里一缩,有种被戳穿的感觉……刚才在林中跟那个死士交过手,皇甫长安就知道这群人绝非泛泛之辈,奇人异士一抓一把,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糊弄过去的! 雪衣人转过身,顺着老者的指向望去,清薄的月光下一道细线微微闪烁,若隐若现。 她还在这里?! 雪衣人眸光微烁,调转马头踢踏着奔上悬崖,却在临近悬崖边勒住缰绳,手指紧紧拽牢缰绳,锐利的眼眸渐渐深不见底。 山头风高,衣角纷飞,卷起一声声风啸。 抽出一枚飞镖,雪衣人弹指射去,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那根牵连着皇甫长安与南宫璃月的丝线。 皇甫长安先是微愣,看着丝线断裂,线头在半空中飘飘摇摇交错开,继而听闻上头马蹄踢踏,那宫主甩了一下鞭子,作势便要带人离开。 卧槽!霸气侧漏的土豪大大要走了!肿么破?! 见还是不见?! 这么神秘的家伙,会不会跟上次在天香楼里一掷百万黄金的人是同一个?会不会……是教父大人?! 想到这里,皇甫长安的脑子轰然炸了一下,再也顾不上其他,一踹石壁翻上跃上了悬崖,轻喝一声追了上去—— “royi,是不是你?!” 电石火光之间,雪衣人的身形仿佛微微顿了一顿。 然而下一刻,他还是头也未回地踢着马蹄扬长而去,哪怕皇甫长安依然飞身跃上了半空,却仍旧吝于给她一个字节,乃至一个眼神。 “驾!”“驾!驾!” 众人见头儿策马离去,便不再搭理皇甫长安,纷纷追了上去,像是潮水急剧退却,拦都拦不住! 皇甫长安见状不由得有些傻眼,有些焦虑,又有些气急败坏地追上去。 “喂喂……你们!艹!不准跑!给劳资回来啊魂淡!” 只可惜那群人速度太快,皇甫长安才追了几步,就拉开了几百米的距离,完全没有追上的可能……尼玛!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谁能告诉她那货是哪个鸟人啊!好烦躁啊!都说了她不是城管了,一个个跑得那么快干什么?她又不会没收他们的身家财产!她不就是想确认一下,那个所谓的宫主……是不royi?!是不是教父大人?!跑泥煤啊跑! “哈……哈欠!” 妹的,都气感冒了有没有! 捏了捏拳头,又捏拳头,皇甫长安忽然响起了什么,对着那群人马的背影大喊了一声:“艹!你他妈还没把劳资的腰牌还给劳资!” 然后……在她喊完不久,半空中划出一道绝美的弧度,一块金色的令牌反射着清亮的月光,几乎是精准无误的,落在了皇甫长安的跟前。 吓! 皇甫长安后退了两步,面露惊吓……好可怕的功力,太逆天了啊你大爷!还让不让人活了?! 没多久,那群人马就彻底消失在了夜幕中,挥一挥衣袖,留下了太子爷满地的忧桑和怨念……连大姨妈都快折翼了…… 不得已,皇甫长安只能回到山崖边,抬眸头望了眼对面的山头,黑沉沉的像是蝮蛇的血盆大口。按照刚才那人的说法,南宫璃月现在的处境绝逼不容乐观! 哎呀,这可怎么办是好呢?! 都怪刚才那个鸟人!看起来好像要帮她,关键时候却只会倒打一耙,还弄断了南宫璃月给她留下的丝线,这么远的距离……要是不动用水麒麟的力量,肯定是飞不过去的。 但是水麒麟这么危险的玩意儿……哼!怕它个蛋! 要是控制不了,那就只能说明她不配拥有这样的宝贝……不然,好的东西,当然要物尽其用才是! 闭上眼睛调整内息,自从知道了水麒麟的妙用,皇甫长安就逐渐地琢磨出了牵引水麒麟的方法,眼下已经能较为纯熟地掌控和利用,只要内息不乱,就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然而,在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血气一阵接一阵地翻涌沸腾时,皇甫长安还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那种感觉……就好像在自己的体内养了一只怪物。 嘤嘤嘤!会不会真的走火入魔啊!好可怕的样纸…… 随着水麒麟积聚起越来越多的劲气,皇甫长安很明显地感觉到了体内的变化,有一种力量在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增长着,仿佛要冲破身体! ☆、23、本攻的衣服呢?! 凝眸,收敛内息,皇甫长安不再多做犹疑,立刻运气奔向对面那座那云雾缭绕的山崖。 刚一接近山崖,就听到树林里传来兵器交接的声音,正在厮杀的人数很多,一路上死伤也很多,从两边砍断的树木上不难看出这里的拼杀有多么激烈。那个东方太子果然心狠手辣,居然下了这样的毒手,布下重重叠叠的杀局,势要嫩死南宫璃月! 太惨了……皇甫长安在忧心之外,很不厚道地觉得有些宽慰,一想到有人比她更惨,心理顿时就平衡了许多! 匆匆赶到围杀之处,皇甫长安在林子里扫了一遍,只见南宫璃月一袭紫衫沾满了暗红的血迹,整个人已然精疲力,脸颊手背都被割除了细细的伤痕,嘴角划着一道血痕……然而即便如此,那个家伙看起来却并不显得狼狈,反而有种妖冶酷厉的绝美。 听到南宫璃月垂头轻咳了两声,似乎受了不轻的内伤,此刻正靠背抵在树干上,双手举剑架住砸向面门的大铁锤。 他只有一个人,刺客却有很多,然而就在南宫璃月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杀红了眼的侩子手却一个个停了下来,讥笑着看那个单薄的少年与他对面的彪勇壮汉斗力。 “哟呵!九殿下可真行啊……都已经这样了,还不肯死心吗?” “哈哈,阿五用点力啊,如果这样还输的话回去可是会被太子殿下敲爆脑袋的哟!” “哎哎哎……九殿下您当心啊!万一伤到了脸,哥哥可是会心疼的呢……” 皇甫长安:“……!” 艹艹艹!不能忍了好吗?!竟敢觊觎她的妖孽小雏菊?!胆儿可真肥呀! 本来她还不想开杀戒的……可是现在,小雏菊可爆,不可辱!爱小雏菊者生,辱小雏菊者……统统都去shi! “其实太子殿下也没说要杀你,只要……废了你就可以了。” 一个看起来十分悍勇的糙汉纸跨步走了过去,伸手捏住南宫璃月的下颚,一边摩挲一边猥琐地发笑。 “九殿下长得可真标志,比那些娘们要好看多了!要是九殿下能让老子爽了,说不定老子心情一好……就会饶你一命,嗯?” “去死。” 南宫璃月冷哼一声,翻身抬起左脚,靴子上的尖刀当下刺穿了那人的喉心,随后立即抽出,泼洒了一地的热血。 男人再无开口的机会,瞪着眼睛扭曲着面容,直直栽倒在了地上。 然而因此一击,南宫璃月耗尽了体力,对面的莽汉见状大怒,刹那之间,比西瓜大上了三倍的铁锤猛然砸下,像是要连同南宫璃月一起,在地上磕出一个陨石坑! 皇甫长安乘机飞身靠近,一把拽住南宫璃月的手臂将他拉了开来。与此同时,大铁锤恶狠狠地砸在了树干上,折倒了整棵粗壮的松树! “谁?!” 鉴于皇甫长安动作太快,电石火光间众人只看见一道黑影闪过,形若鬼魅。 皇甫长安抓着南宫璃月跳上树腰,将他安顿在上面之后才纵身跃下,朝林子深处飞身离去,抖落簌簌的枯叶…… 树枝随之一阵抖动,惊飞了好几只栖息着得鸟雀,众人闻声立刻提起武器追上去。 “别让他们跑了!” 有水麒麟的辅助,皇甫长安的速度一下子提高了不少,就算是带着南宫璃月逃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但是……为了妖孽小雏菊的尊严,她必须要这群口出秽言的男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不然的话,连一朵心爱的小雏菊都保护不了,总攻大人还有什么脸面……断遍天下袖?! 稍微放慢速度,等他们追上,趁此期间皇甫长安迅速在山林里布下双层陷进。 见到黑影一晃而过,几人立刻提速追上:“他们在那,快追!” “呃啊!” 才追了不到三十步,抢在第一个的杀手突然身首分离,脑袋毫无预兆地飞离躯体,连痛呼头来不及。众人大惊,却无法马上停下,紧接着又有第二个第三个……身体割成两段,或者是好几段! 四下静谧一片,刚才追逐的黑影早已消失不见,如同妖鬼! 剩下的人终于开始胆寒,像是被引进死局的猎物,找不到出口在何方。试图后退的人一一被割伤了手臂和胸膛,不敢再妄动半分。 哗啦啦—— 夜风拂过,吹动一片声响。 众人立刻转身望去,却只闻“轰”的一声骤响,一团火焰在树林中炸了开来,紧接着“砰砰砰”连续数声爆破,四周骤然烧起了熊熊烈火,火光之下那个鬼魅的身影终于显出形状,以超乎常人的速度游走在四周,所过之处一片灼活烈焰,照耀着层层叠叠的杀人钢丝。 皇甫长安立定在树梢,嘻嘻一笑,瞥了眼挣扎其中的小丑,继而转身踏着青松疾疾离去,留下一句似笑非笑的缥缈之音。 “别着急,你们的太子殿下很快就会来找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就在十八层地狱里给你们的主子敬献菊花吧……” 熊熊烈焰之中,有人不甘心,厉声追问了一句:“你到底是什么人?!” “本攻?呵呵……本攻是人贱人爱,菊贱菊开的总攻大人呀……” “噗——”吐血三升!一个字都听不懂啊魂淡! 不过,也不需要懂…… 因为,火苗中下了毒,没有人……可以活着离开。 回到原来的地方,南宫璃月已经支撑不住昏了过去,皇甫长安架着他找了一个山洞暂时躲避。 夜色茫茫,又不知这是什么地方,要发信号搬救兵很可能会招来豺狼,所以唯今之计只能先在深山老林里过个夜,等天亮了再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 只是,这荒山野岭的,又是孤男寡女,对方还是多妖孽瑰丽的小雏菊……啧,气氛似乎不太对呀,要是不发生点儿什么,是不是太对不起这良辰美景了? 话说,导演啊,您是不是又要偷懒了?这大段大段的留白是嘛意思?菊花痒了是吧?嗯? 什么……留白等于自由发挥? 哦呵呵……算你小子识相,那就快带着你的菊花滚吧!本攻要开攻了! 感觉到唇上传来压迫感,南宫璃月陡然间睁开凤眼,凌厉的寒光一闪而过。 下一秒,捏着利刃的手腕却被捏在了某人温热的手心,皇甫长安挑起眉梢笑了笑,转而从他的唇上挪开:“喂水而已,不要那么紧张嘛……本攻可是很正派的,不会趁机占你便宜的啦!” 南宫璃月微敛眼睑,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她刚才不是在占便宜是在干什么?!哪有喂水的人……会伸出舌尖扫他齿根的?! 余光中,皇甫长安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靠坐在他的身上,下颚微微上扬,眼角噙着不自知的笑意,仿佛狡猾的狐狸偷到了一只鸡,舌头在红润的唇瓣上轻轻舔了一下,似乎还在回味刚才的余韵。 南宫璃月不禁有些恼火,有种被人轻薄的感觉! 该死的!要不是看在她救了自己的份上,他一定要把她的嘴巴撕烂,拔出她的舌头剁成肉酱包饺子吃! 抬手把皇甫长安推到了一边,南宫璃月才完全清醒了过来,只觉得全身上下乏力酸痛,衣服上都是冷硬的血迹,伤口却都已经被包扎好,甚至连手背上的轻伤都被上品的药膏抹平。 原本愠怒的心情在见到这般情状之后,稍微被伺候得消下了一些火气。 “哈、哈欠!” 冷风刮进山洞,皇甫长安不妨又打了个喷嚏,鼻子有些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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