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个面子,虽然对方年长了一些,但也是尊卑有别,便是要拜见,合该也是赵夫人前来拜见她。 可承恩侯夫人在,那就不同了,这位与她同为侯夫人,又是刘皇后娘家嫂子,还是太子的舅母,在年岁上还是长辈,既然有请,她理应去拜见。 这可实在是不好拒绝。 “承恩侯夫人。”纪青莲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脸担忧地看着程娇,“你听,是承恩侯夫人!” “我听到了,你大惊小怪做什么。” “不是,你忘了你给承恩侯送美人的事情吗?”纪青莲她一脸平静无忧,有些傻眼,心道你这样心大会被人弄死的知不知道? “我没忘啊。”程娇耸肩摊手,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忘了, “当初做这事的时候,我便知道会得罪她,她要找我麻烦也是迟早的事情,但不可能因为她会找我麻烦就忍气吞声咽下那口气。” 程娇不敢得罪元景帝,在他面前尽力做一个乖巧听话的晚辈,但却不怕什么承恩侯夫人,而且那事情也是她占理,承恩侯夫人有本事尽管来吧。 要怪,那就怪她没教好儿子好了。 你儿子恶心人给别人夫君送美人,那我就恶心他给他爹送美人,这很合理吧? 合情合理! 纪青莲见她这般有气势,连承恩侯夫人都不怕,顿时心中也有了勇气:“你说的对,咱们确实不必怕她,走,我们便去瞧瞧这两位究竟想干嘛。” 于是两人便去了秋风阁,见了这两位夫人。 承恩侯夫人与赵夫人皆为四十多岁的妇人。 承恩侯夫人身穿一身黛色的衣裙,内穿黛色素面交襟衫和齐腰裙,外穿黛色缠枝花对襟宽袖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发间簪着点翠孔雀簪,脸算是白净,但额头和眼睛的皱纹很重,看着有几分居高临下,也有几分严肃冷漠。 瞧着四十多岁妇人,穿得像是五十多岁,便是程老夫人又是都穿得比她鲜亮。 赵夫人倒是与之相反,穿了一身桃色衣裙,面上也细细地描了妆容,除了这个桃色衣裙有几分装嫩的嫌疑之外,瞧着也年轻了不少,大约是三十多岁的妇人。 程娇心中啧啧了两声,心道这打扮打扮还是必须的,都是同龄人,一个瞧着年长了十岁,一个瞧着年轻了十岁,仿佛都成了两辈人了。 “见过承恩侯夫人,见过赵夫人。”二人行礼。 “见过景阳侯夫人。”赵夫人亦起身回礼,面上带着一些笑意。 承恩侯夫人与程娇地位相当,又是长辈,自然是受得这礼的,但赵夫人却是受不得,不是直系亲戚,虽说应该敬老,但国礼在前,看的是对方的身份地位。 程娇在长安城这么多年,虽说见到两位的机会不多,但也是见过的,闻言笑笑,对赵夫人道:“夫人真的折煞我了,还是唤我六娘好了。” 赵夫人道:“礼不可废,夫人如今不同往日,合该是我行礼。” 程娇见赵夫人这般客气,这心里就嘀咕了。 以前她和这位赵夫人没有恩怨,赵夫人对她这样友善就算了,但如今她都嫁给谢琅了,要知道赵崇被送离长安,与她母子分别十年,谢琅都有一半的功劳。 这不记恨报复已经是难得,竟然还这么友善。 这要是没什么问题,那才有鬼呢! 程娇心中更警惕了。 “来来,你们快请坐。”赵夫人笑着请她们过来坐下,然后拉着纪青莲的手,笑容温柔至极,“这位便是纪小娘子了吧,真的是生得花容月貌,难得一见啊......” 纪青莲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些笑容来:“谢赵夫人夸,不过青莲都觉得自己最近老多了,自从修道之后,吾虽在家中清修,但日日茹素也是清瘦。” 她将‘修道’这两个字压得很重。 赵夫人这种表情,她见的可多了,无它,就是相中了她而已,不是自家有个未成亲的儿子就是要替别人说亲。 这赵夫人刚刚回来的幼子赵崇,似乎还没成亲呢。 如今这长安城的贵女之中,身份尊贵又还未定亲的,就没几个,她虽说什么‘修道’,但又不是不能还俗,赵夫人要给自己儿子捉摸一个好的,看上她也是情有可原。 再说,这长安城里谁人不知她与程娇的关系,那是不是亲生姐妹更胜亲生,若是谁人娶了她,便多了两家侯府姻亲,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赵夫人微笑:“你还小,更是长个的时候,要我说啊,修什么道,该吃的就吃,再嫁个好夫君,将来生两个大胖小子,这才算是完美。” 纪青莲面上笑容不减,客气道:“谢夫人关怀,只是有仙人指引,青莲还是想修一修,说不定真的得道了呢,若是哪一天不修了,便派人告诉夫人,也让夫人替我高兴高兴。” 这话说得体面周到,但其实已经存了拒绝之意,意思是我或许以后会有想法,但如今没有,至于什么‘告诉夫人’也纯属是一句客气话。 赵夫人脸上的笑容当时就淡了淡。 承恩侯夫人淡淡地瞥了程娇一眼,慢慢道:“这女子啊,还是需要有一个好姻缘的好,你如今修道,可修着修着,年轻貌美的时候就过去了,何不学学你的姐妹程娘子,嫁得好郎君,是何等的风光气派。” 这话说的就可有意思了,先是点了纪青莲,让她早日出嫁,别等日后没人要,再点了程娇,说程娇‘风光’其实便是说程娇‘目中无人’。 可见是真的很记恨程娇给承恩侯送美人的那桩事。 程娇笑着看承恩侯夫人没说话,纪青莲却连连赞同道:“夫人说的极是,景阳侯是天下难得的好郎君,六娘也确实嫁得好郎君,着实令我心中羡慕嫉妒。 而且人家景阳侯还允诺六娘,说是此生只她一人,永不纳妾,若是有郎君也能对我许下这等诺言,我还修什么道啊!早嫁他去了!” 第779章 她就嚣张怎么了?她有夫君撑腰怎么了? 别看程娇与纪青莲平日里跳跳蹿蹿的,都是一副一眼就能看透的模样,但真要说起来,其实没一个傻的。 也是,长在这长安城侯门世家之中,有哪个是没点脑子的,就算是没脑子,那也被人坑出脑子了。 纪青莲这话的言下之意,其实便是说:她也并非死了心不想嫁人,但她想嫁一个像谢琅那样的,身份要高,人要足够出色,更重要的是,要许下诺言,这一生只有她一人,永不纳妾。 赵夫人与承恩侯夫人明白这话中之意,脸色齐齐就变了。 赵夫人心中不痛快,虽然她觉得纪青莲不错,身份也足够高,是个儿媳好人选,但要她儿子不纳妾,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承恩侯夫人更不痛快了,她以为纪青莲是在点她,说的就是当初她儿子刘世子给谢琅送美人,程娇一怒之下给承恩侯也送美人的事情。 说的就是刘世子多管闲事,非要在人家恩爱夫妻之中蹦跶,承恩侯府被人打脸也是活该。 承恩侯夫人想到家中那三个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搔首弄姿的贱人,脸色都绿了,她冷声道:“男子娶妻纳妾本是常理,你们二人如此善妒,不许夫君纳妾,难道不觉得过了吗?” 纪青莲一脸茫然无辜:“过了吗?没有吧,我与六娘原本的要求便是这样,他可以不娶我们的啊,又没逼他是不是?这本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是不是?” “再说了,,我们觉得开心就好,关别人什么事啊?难不成为了世俗的目光,就算是夫妻二人不情愿,那也要一个两个妾室往家里纳,不但心里膈应还是要花钱养着?” 程娇连连点头也道:“青莲说的有理,我们夫妻俩都不希望有旁人,为何还要纳妾呢,日子又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只是我没想到您如此贤惠大度,认为男子纳妾是常理,是理所应当的,若是承恩侯他老人家听到这话,指不定过高兴呢,待回头了,定然再给您添几个妹妹,好让您也高兴高兴。” 说到这里,程娇还善心地提议:“要不,我再给他老人家送几个也行,我啊,还知道有几个生得特别好看的花魁呢......” 说起来,她送过去的美人承恩侯可是收了,而且还挺喜欢的,若不然这承恩侯夫人的怨气可没这么大。 承恩侯夫人顿时就绷不住了,她抬手指着程娇,气得手都在发抖:“你、你...你这个不知羞耻的!” 哪有女子给男子送美人的? 她活了那么多年就没见到过,真是不知羞耻! 程娇就不赞同这话了:“我怎么就不知羞耻了,难不成是给人送美人就是一件下作的事情了,若是真的这么说,那刘世子给我夫君送美人,他就知廉耻了?” “难不成他读的圣贤书,就是告诉他,给同僚友人送美人是值得夸耀的体面事吗?” 承恩侯夫人豁然站起来,气得险些七窍都要冒烟了,她冷斥道:“真的是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程娇脸色平静,不羞不恼,闻言只得淡然道:“夫人说笑了,我不过是多读了几本书,世人不是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嘛,有空就该多读书。” 承恩侯夫人气得险些喘不过气来,她瞪了一眼赵夫人:“你来愣在这里做什么,如此不知所谓的女子,若是娶进了家门,也不怕你全家不得安宁!” 说罢这些话,承恩侯夫人便甩袖而去,仿佛是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 赵夫人脸色有些不好,但想了想也觉得程娇与纪青莲这等不许夫君纳妾的要求太过了,也不敢再求纪青莲这样的儿媳,讪笑了一下,也起身离去。 不过一会,秋风阁里便空了。 程娇轻笑了一声,摇头:“不过是几句话就受不住了,这心性还侯夫人呢。” 纪青莲心中有些担忧:“我瞧着她是记恨上你了,我们这样好吗?” “又如何?”程娇不在意,“虽说我不想四处树敌,可却也不想忍气吞声,若是我低了头,岂不是让她在踩在我脸上,再说了,我又不是怕了她。” 大家都是侯夫人,还都是皇亲,一个是已故皇后娘家,一个是长公主之子又过继给了福王,谁还怕了谁的。 “那谢琅呢?他会不会生气你到处惹事,会不会给他惹麻烦,到时候承恩侯找他麻烦?” “他倒是不会生气,至于麻烦,这都是妇人之间的恩怨,承恩侯得了美人,可不会为她出头,再说了,你看承恩侯敢得罪谢琅吗?” 纪青莲想想,竟然觉得有道理:“看来你这么嚣张也是有道理的,寻常人不敢惹你,也不敢惹你夫君。” 程娇一脸得意:“那是。” 她就嚣张怎么了?她有夫君撑腰怎么了? 你没有啊? 哦,那只能说你夫君不行,所以你忍忍吧。 纪青莲见她坦然又得意,脸皮抽了抽,心道她日后还是少来找她,每次都被她炫自己炫夫噎得慌。 “行了,别在这里呆着了,我们会春风阁去。” “嗯,好。” 转眼两人又回了春风阁坐下,坐在临窗处听着楼下还有人在吹捧赵崇,程娇便看向纪青莲:“你真的对这个赵崇没点想法?” 听着这些吹捧,似乎是很优秀的样子。 纪青莲使劲摇头:“他小时候便横行街市,纵狗伤人,谁知道改了没改,指不定就是面上改了,这心头的恶不减,我便是要找夫君,那也得找一个从小到大是正人君子的,这不安全多了。” “再说了,这不纳妾的条件,赵家定然是不会答应的,赵家又与承恩侯府做姻亲,我更是不想面对承恩侯夫人的那张脸。” “有理。”程娇赞同,“其实我也不太信那赵崇就改了,更不信他不记恨谢琅,你与我关系好,若是他牵连到你身上,那就不好了。” 程娇忽然想起在梦中纪青莲嫁的那个人,忍不住问了一句:“对了,那温如玉现在如何了?” 第780章 她不配,这才是我们的机会是不是? 温如玉,纪青淮外祖家表弟,就是那个有了心上人,却又被逼着娶了纪青莲,婚后天天吵嚷闹着要和离的人。 可以说纪青莲原本被这温家坑得很惨。 自从纪家叔父叔母砸了温家之后,温家老太太还找纪青淮的麻烦,惹怒了纪青淮,后来呆不下去,这温家便灰溜溜地离开了长安城,从此消失在长安城的视线之中。 纪青莲嘴角微扯:“温家离开长安之后,又给温如玉许了一门亲,据说是当地府尹之女,那女子生得尤其泼辣蛮横,惹急了她还敢动手。” “什么?真的假的?”程娇一脸兴奋。 “当然是真的,那温如玉被压得连气都喘不过来,还有他那小表妹,据说也挺惨的,据说这位府尹之女得知二人两情相悦,便让她进门做了温如玉的侍妾,然后动则是打骂罚跪,也过得很凄惨。” “活该啊!”程娇觉得心头一片畅意。 这叫什么? 恶人自有恶人磨也! 温家人不要脸,明明温如玉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非要逼着他娶纪青莲,这边又骗了纪青莲嫁过去,接过温如玉恨极了纪青莲,觉得是纪青莲拆散了他与爱人,闹着和离。 搞得活像是纪青莲是罪恶滔天拆散了人家姻缘的恶人似的。 她的委屈又该是向谁说! “可不是活该嘛。”纪青莲眼底有了一些笑意,“此仇不报非君子,我之前还去了一封信,让这位温少夫人使劲折腾这温家,最好让温家鸡飞狗跳,永无安宁。” 纪青莲与程娇一样,是尤其记仇之人,温家这么坑她,若不是程娇发现了端倪告知,她真的要一脚踏进这个坑里了。 想想就十分恶心,不出一口恶气,她心里就堵得慌。 “那你兄长说什么了吗?” 温家可是纪青淮的母家。 “他能说什么?”纪青莲笑了一声,“温家想害我,还是想毁了我一辈子的事情,他念及与温家是至亲,不帮我报仇也就罢了,如今我报复回去,他难不成还敢拦着?” “他若是拦,我母亲便要问问他到底是姓纪还是姓温的?而且,他若是拦了,除非是不想要我这个小妹了。” 纪青淮的处境也尴尬,一边是自家堂妹,一边是母家,他做不来报复打压温家的事情,只能与温家断了关系,对温家的事情不管不问,但同样的,他也没办法开口阻止叔父叔母以及纪青莲对温家的报复。 程娇道:“其实你兄长这样已经不错了。” 纪青莲赞同:“那是。” 纪青淮到底是个讲道理的人,一没有和稀泥希望息事宁人,二没有特别偏向谁。 纪青莲打了一个呵欠,有些困了:“算了,在这里呆着也有些无聊,咱们回家去,我去看看我嫂嫂。” 听了半天大堂上的议论,似乎也没什么新鲜的,程娇也觉得有点没意思了:“嗯,我也回去,晚一些谢琅也应该回来了。” 于是两人便在蓬莱仙居分别,各自归家。 程娇临走之前还点了一些谢琅喜欢吃的吃食带走,等他回来了便有得吃。 ...... 另一边,承恩侯夫人黑着一张脸回了承恩侯府,待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水,却是越想越生气。 “欺人太甚!真的是欺人太甚!” “当真是好生不要脸皮的贱人!” “本夫人活了那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无耻之人!” 承恩侯夫人越来越生气,最后还气得抓起一个茶盏摔在了地上。 “若是有朝一日落在本夫人手里,本夫人定然叫她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她以为自己做了侯夫人就了不起是不是?” 刘湘月刚刚进门便听到母亲的骂声,地面上还摔着一只碎茶盏,边上的侍女静若寒蝉,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母亲。”刘湘月抬脚往里面走去,温声问,“母亲这是怎么了?是谁人惹你生气了?” “还不是那程六娘!”承恩侯夫人气得头疼,她一手支在案几上,手指按着额头,“世间上怎么会有如此不知廉耻的女子!” “程六娘?”刘湘月微讶,“母亲是见到程六娘了?” 承恩侯夫人轻哼了一声:“今日赵夫人约了我在蓬莱仙居见面,说是她相中了永平侯府那小丫头,想请我帮忙说亲,不曾想那姓纪的小丫头与程六娘便来了这蓬莱仙居。” “我们请了她们过来一坐,没想到这两个小丫头竟然大放厥词,说什么男子娶了她们就不能纳妾,还敢诋毁你兄长,简直是不知廉耻不知好歹!” “我倒是要看看她程六娘能猖狂得了几时!” 刘湘月一听,顿时就笑了:“母亲何必生气,她不好,她不配,这才是我们的机会是不是?” 承恩侯夫人一听这话,当时便看向自己的女儿。 今日的刘湘月穿着一身枫叶红的衣裙,她身姿婀娜,娉婷袅娜,容色美丽,性格亦是温柔恬静,宛若一株温柔美丽的玉兰花,比那嚣张跋扈又善妒无礼的程娇不知好了多少倍。 承恩侯夫人心中豁然开朗,突然就不生气了。 想自己和女儿和程娇那泼妇比,但凡是个人都知道应该选谁人。 她笑了起来:“我儿明慧,母亲确实是该高兴,她越是嚣张跋扈,越是犯错,就越是我儿的机会,她如此上不了台面,便是日后被休弃了,那世人也该说她活该,怪不到谁人的头上。” 刘湘月也笑了:“母亲说的是。” 纵然下了决心要抢人家夫君,但若是能有个好名声,谁是不想要的。 刘湘月笑容恬静,语气温柔:“母亲,既然她如此无礼,不敬母亲,母亲也不该为她遮掩,需得好好同往日有往来的人家说说她的罪行才是。” “对,我儿说的是。”承恩侯夫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几日菊花开得正好,便请几位夫人前来,赏一赏这秋菊吧......” 也好叫那程六娘知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敢给她夫君送美人,叫她一大把年纪还要跟几个侍妾怄气,如此,也休怪她无情了。 程六娘,你的夫君,日后到底是我女儿的。 到时候你可别哭! 第781章 拦车 程娇坐着马车走到半途的时候,重重地打了两个喷嚏,背后还隐隐有些发凉。 “奇怪,这是谁人想算计我呢?” 铃铛拿了帕子给她,一边道:“说不定是侯爷念着您了。” 程娇轻哼:“我看不是,说不定是那承恩侯夫人在背后骂我,那老婆子被我这样说,心中还不知有多记恨我呢,待回去了,定然要发作一番才能消停了。” “老太太一把年纪了,事倒是挺多了。” “夫人,人家才四十多......” “哦,是我说错了,谁让她打扮得这么老气,瞧着和祖母差不多,都忘了她不过是比母亲大几岁罢了。” 铃铛闻言刚想笑,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惊慌声,马车突然停下,将她甩得撞在了边上的车厢上。 程娇也险些野往前面摔去,所幸她眼疾手快,抓住了车厢,这才免于一劫。 铃铛脸都白了,忙是上前去:“夫人没事吧?” 程娇摇头:“我没事,去看看怎么了?” 铃铛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但也还好,点了点头,掀开车幔出去:“你们这是怎么回事,为何突然停下?若是摔伤了夫人,你们担待得起吗?” 车夫忙是道:“铃铛姐姐莫恼,是这女郎突然冲出来,我也是......” 也并非是他不顾夫人的安危,就是此人突然冲到马蹄前,他若是不停下,那马蹄踏过去是要死人的。 纵马伤人,御史台明天就要参景阳侯府一本。 而且要死了人,还会损坏景阳侯府的名声,无奈之下,他只好停下马车。 铃铛闻言也知车夫并非故意,转头看去,却见两个护卫已经押着一个女子站在一边审问。 那女子一身洗得发白的青裙,头发也是乱糟糟的,跟鸡窝似的,瞧着精神也有些不对。 采桑站在车厢的一旁,然后道:“莫要管那女子了,留下一人将她送府衙,然后立刻回府。” 铃铛闻言心头一跳:“怎么了?难道此人有什么问题?” 采桑摇头:“凡事谨慎一些,夫人的安危最重要,先回府。” 铃铛点头:“那就先回去。” 说罢,铃铛便又进了车厢,待马车要重新往前走的时候,那女子突然像是疯了一样就要冲上去,不过到底是被护卫按了住,她拼命地挣扎,嘴里呜呜的,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还是个哑巴。” “是个疯子吧。” 边上几个路人指指点点,那女子仍旧置若罔闻,拼命地挣扎着要上前。 采桑眉头皱紧,嘱咐那护卫道:“先带去府衙,别留在这里碍事。” 护卫领命,立刻便押着那女子离开,而后马车又重新启程。 程娇掀开车窗的帘子,看着那护卫押着人离开,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她问铃铛:“你方才见了那人,可是认得?” “婢子不认得。”铃铛摇头,“难道夫人认得?” 程娇也摇头:“不曾见过,可我眼瞧着,她在此出现,似乎是有目的的,不知怎么的,我心里有些不安。” 铃铛道:“婢子也有些不安,不过不管如何,咱们先回府,待之后让人去查一查,便知晓如何了。” “只能如此了。”程娇还不至于傻到亲自去接触这来路不明目的不明之人,只等一切查明了再说。 马车再启程的时候比之前要快上许多,不过是两柱香的时间,便已经回到了景阳侯府。 下了马车,程娇便嘱咐采桑道:“你让人好好查一查今日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拦咱们的马车,事情还未查明之前,也要尽力保她性命。” 采桑领命:“是。” 程娇抬头看了看这天,顶头这片还是亮堂堂的,但天边似乎有乌云涌来,风雨将至。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抬脚往家中走去。 待她刚刚坐下喝了一口茶,府中便有人请来了林太医,说是给她看诊。 程娇整个人都愣住了:“看诊?看什么诊?” 她也没哪里不舒服,也没说要看大夫啊! 铃铛咳了一声道:“林太医是婢子让人请的,方才马车晃了一下,夫人还是看一看才好。” 程娇:“...这就要看大夫?这也太过了吧?” “怎么会过了。”铃铛使劲摇头,“婢子刚才见夫人脸都吓白了,还是看看为好,再说了,林太医就在府上,请他走几步路而已,又不麻烦。” 程娇无奈,但还是点了头:“既然人都来了,那便看看吧。” “嗯好,婢子这就去请林太医进来。”铃铛急匆匆地去请人,很快地,便请了一位大约四十来岁身形清瘦的中年男子进来。 因着不必去太医署当值,林太医穿着一身暗绣兰花的蓝色襕衫,头戴璞头帽,下巴处留着一茬短胡子,看起来并不是很好说话的大夫。 “拜见夫人。”林太医作揖一礼。 “林太医不必多礼,请坐,春晓,给林太医上茶。” “谢夫人。”林太医也不拘泥,便在程娇对面坐下,问程娇,“夫人有觉得哪里不适吗?” 程娇摇头:“不曾,就是方才马车险些撞到人,突然停了,受了一些惊吓,铃铛不放心,非要请您过来看看,如此,就麻烦您了。” 程娇不知内情,林太医却是心中了然,受了些惊吓虽是小事,但她如今已经嫁了人了,她这身边的侍女是担心她怀孕了,若是怀孕了,再受了惊吓,那就是大事了。 虽然...虽然她成亲似乎也多久,但谨慎一些也好。 “夫人请把手伸出来。” 程娇点了点头,微微撩起手腕的袖子,此时春采也取来了一个手枕,让她垫手,林太医见她们有准备,便歇了从药箱里拿手枕的心思,伸手给程娇把脉。 须臾,他便把手收回来,道:“夫人没什么问题,若是担心受惊,下官便开一副安神的药膳,今夜好好睡一觉,明日醒来便无事了。” 程娇道谢:“那就有劳林太医了。” 林太医摆摆手:“夫人客气了,下官最近都住在景阳侯府,还多谢侯爷与夫人不嫌弃,若是夫人有哪里不舒服,尽管来找下官就是了。” 第782章 死了 林太医虽说是奉了元景帝之命为七皇子调理身体,但他既然住在景阳侯府,自然是要对这两位客气一些。 看诊而已,只要他在府上,那自然是随叫随到。 程娇闻言也高兴,便问他:“最近在府上住得如何?可是有什么不顺心的?若是有什么不顺心,或是有什么想要的,直接和周管事说就是了。” “顺心顺心,自然是顺心,也什么都不缺。” 程娇道:“景阳侯府后面,我记得有一片空地,如今也正在建设房舍,似乎是有两个院落已经建设好了,院落是两进的院落,虽不及别的住处,但林太医若是不嫌弃的话,也可以带着妻儿住进去。” “正好,我平日里一个人也闷得慌,若是林夫人能时常来与我说说话,我也是很受欢迎的。” 景阳侯府后面确实有一片空地在建设房子,不过都是留给景阳侯府的亲卫的,像是周管事、寿山他们这些人,成了亲有了家世,便可以带着妻儿住进去。 院落不大不小,够他们一家子住了,而且来景阳侯府这边也方便,走几步就到。 林太医以前在宫中当值,只需白日去当值,晚上归家,七皇子在宫中若是有什么事情,自然也有当值的太医过去。 但如今他被元景帝钦点跟着七皇子来景阳侯府,只有他一个人,故而便是晚上也不敢离开,生怕七皇子有什么不好找不到人。 如此,他也只能与家人分别,住进了这景阳侯府。 若是程娇能将景阳侯府后面的院落空出一个给他暂住,他可以将妻儿接过来团聚,平日里也可以呆在家中,若是府中有什么事情去请他,那也是很快的。 这等好事,林太医自然是拒绝不得:“夫人有心,下官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了。” 他是人,自然是不愿与家人长久分离的,能团聚,自然是喜事。 程娇笑容温和:“林太医若是要谢,便看顾好七皇子的身体就好,那便是最好的答谢,至于那院落,如今也没人住,林太医不嫌弃就好。” 寿山、酒泉这些人都没成亲,府中外院也有他们下榻的房舍,至于周管事...周管事倒是成过亲,只是娘子早早地去了,又没有孩子,如今也是孑然一身。 “夫人说笑了,有个干净整齐的地方住,已经是极好的事情,下官怎么会嫌弃。” “那一会儿便让周管事带林太医去看看,收拾一下,也好早日搬进来。” “好。” 林太医喝了一盏茶,然后便告辞离开。 铃铛道:“夫人此举甚好,林太医领了夫人的情,自然会尽心照料七皇子,而且夫人若是要请他看诊,他也会尽心尽力。” 便是那院子,林太医能住多久? 不过就是一年多两年罢了. 等福王府那边建好了,七皇子搬了过去,林太医也自然跟着离开,如今的院子空着也是空着,能有这等用处,那也是物尽其用了。 程娇点头:“我要的便是他能安心尽心。” 林太医虽说是遵了元景帝的命令到景阳侯府来,但是长久与家人分别,虽说皇命不可违,但心中难免不是滋味,若是能让他与家人团聚,他自然安心,做事也更尽心。 “好了,快要下雨了,我去歇一会儿,你也去歇一会吧,让春晓她们守着。” “好。” 天色越来越黑,大约是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天空一片灰蒙蒙,瓢泼大雨如约而至,程娇不愿回寝室去睡,便在书房的隔间软塌上靠着软枕盖着薄被躺一会儿。 这一场雨下得有些久,一个时辰之后还不见消停,院子里的花圃里有了许多积水,檐上的雨水如同串珠一样哗哗而落。 春晓喊了府中园匠过来清理了一下院中的积水,待积水顺着小水沟溜走,天上的雨才小一些。 傍晚时分,谢琅归家的时候还下着一些小雨,路面也是湿漉漉的,他刚刚进了门,正想去找程娇,却被擦桑拦下。 一行人转道去了外院正院四方苑说话。 “什么?死了?”谢琅眉头都皱起来了,“怎么死的?” 采桑摇头:“中毒,属下命人将人送到了长安县县衙,又让那人一直看着她,等属下过去审一审,可属下过去的时候,她便已经毒发身亡。” “属下与长安县县令查过她吃的东西,发现并没有什么问题,反倒是查到了她指甲缝里有一些茶水,郑县令让人取来了一杯茶水浸泡,再将茶水给了一只兔子喝下,不久之后,那兔子也死了。” “呼吸骤停暴毙,和她的死法一样。” 屋子里的气息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谢琅坐在主位上,低头看着手边的茶盏,目光似乎是很平静,但眼底的冷意却在一点点地凝聚。 “你们有什么见解?” 寿山道:“属下觉得,对方的目的应该是夫人,再或是想借着夫人混进景阳侯府当中,再然后,是什么目的我等便无从得知了,不是侯爷便是夫人,再或是...七皇子。” 这府中便只有这三位主子,目标显然是其中之一。 酒泉点头:“想接近夫人定然是的,试想,那女子那么惨,又被景阳侯府的马车所伤,夫人心生怜悯的话,很大可能会将她带回来救治。” 到时候,不管是接近夫人还是混进景阳侯府,那目的都达到了。 再不济,也会派人送她到医馆去。 可是对方大概没料到程娇连面都没露,人直接被送去府衙,还要审她,估计是真的怕被审出了什么,便直接服毒自尽了。 想到一个身上带着毒的人想接近程娇,在场的人顿时背脊发寒。 谢琅压了压唇角,眼睛微眯,他又问采桑:“查出人是从哪来的吗?” 采桑道:“查了,是前几天进城的,说是来投奔亲戚,有路引,但路引应该是假的,如今人死了,恐怕难查了。” “大理寺接手了吗?” “属下将事情交给宋少卿才回来的,还让宋少卿有什么消息便派人来说一声......” 第783章 将此信送到北疆,交给霍世子 谢琅回到内院的时候,心中还在想着这件事,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有些冷飕飕的。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下雨了,你冒雨回来心情不好,还是谁人惹到你了?”程娇递了一盏茶给他,忍不住问了这一句。 “确实是有人惹到我了。”谢琅笑了笑,笑容却是一点温度都没有,冰冷冷的,还有些邪气,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人逮出来扒皮抽筋。 “谁?” 谢琅顿了顿,有些迟疑要不要和程娇说这事。 不过他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 程娇惊得险些摔了手边的茶盏:“...不是吧,就死了?” “嗯,她的指甲缝里带了毒。”谢琅看着程娇,面上一片冷沉,“她的目标,或许就是你我了。” “可是,谁人和我们有这么大的仇,能用这一条人命来接近你我?” 程娇委实是有些不能理解,甚至觉得荒唐,或许他们夫妻二人确实和某些人有一些恩怨,但也只是恩怨摩擦,虽然也想看着对方倒霉,但还不至于这般至死方休。 谢琅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了首阳长公主的脸,若是说想要他死的,也有这样的本事操纵死士的,这一位堪称嫌疑人首位。 尤记得那一日他重新回朝堂,这位看他的目光便极冷...... “我不知。”谢琅是真的不知道,“但我知晓,在事情还未查明清楚之前,你要时刻小心,若是能不出门,暂时就不要出门了。” “再有,若是首阳长公主要见你,更是要小心,她的每一句话,皆不可信。” 程娇皱眉:“你在怀疑她?” 谢琅点头:“有怀疑,但也未必是她。” “为何啊?”程娇更是想不明白了,“虽说她厌恶你,不愿承认有你这个儿子,将你视为她此生的耻辱,可如今你也过继了,在名分之上与她是半点关系都没有,她为何还要做这种事?” 谢琅扯了扯嘴角:“疯子做事,谁人知道她又在发什么疯,不过之前得罪她的事情也不少,她恨我也是正常。” “只是,若真的是她做的,我倒是没想到她竟然这般执着想要我的命罢了.....” “当然,也不一定是她,只是她有前车之鉴在,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程娇点了点头,表示懂得他的担忧,可是又有些愁苦:“可若是一直查不出来,那我日后出门岂不是都得小心,连一口茶都不敢吃了?” 如此,也日子岂不是很憋屈,要么就留在家里,要么出去也别吃东西。 这倒是一个问题,谢琅想了想道:“我另外让采桑再给你安排一个人,吃东西之前,先试试毒吧,找个擅长这方面的。” 程娇嘴角扯了扯:“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她出门带上采桑这个武艺高强的护卫也就算了,还得带一个会甄别毒物的,这...... “不会啊。”谢琅摇头笑了,“你要记得,你如今可是景阳侯夫人呢,多带一个护卫怎么了?若是没有需要也就罢了,既然需要,带就是了,景阳侯府又不是养不起。” 程娇咬了咬唇:“可若是如此,我要出门一趟,岂不是得劳师动众?” 这多不好啊! 她这人,纵然做了十几年的贵女,却也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更不喜欢出个门带那么多人,浩浩荡荡劳师动众。 要是这样,她还不如呆在家里自在。 谢琅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才几个人,怎么就劳师动众了,再说了,劳师动众又如何,不过是小事,你开心就好。” 程娇嗔了他一眼:“我开心就好啊,那要不你让寿山跟着我也行吗?” “哦?你想要寿山?” “怎么?不行吗?” “也不是不行,只是...只是我带着寿山习惯了,你若是非要,若是他同意,也不是不可以。” 虽然他是主子,但对于跟着他好些年的人,他还是很讲道理的,若是他们自己不情愿,也不会强求。 “你还真给啊?”程娇惊了。 “怎么就不能给了,你是我娘子,还要分一个你我吗?” 程娇:“......” 这话说得她都沉默了,无语道:“寿山听了都要怀疑他在你这个主子心里有多少位置了。” 谢琅却不觉得:“怎么可能,他定然知晓我最在意的就是娘子你,我将他派过来,那更是对他的信任与看重,他应该开心才是。” 程娇拿起一块点心塞给他:“行了,吃你的吧,寿山还是跟着你,你若是非要给我安排一个,就按照先前说的,让采桑再去安排好了。” “再说了,我身边危险,难不成你身边就不危险了吗?” 谢琅咬了两下嘴里被塞来的糕点,糕点酥脆微咸,是他喜欢吃的。 他顿时心情好了一些,笑了笑道:“是是,我身边也危险,不过娘子放心,我定然会小心谨慎的,想要我的命,可没那么容易。” 不过他心中委实厌倦了这些事情。 自古以来,有千日做贼的,就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与其让首阳长公主在旁一直虎视眈眈想要他们的命,闹得他们不得安宁,日子都过得不舒心,还不如是寻个机会将人弄死了,也好永绝后患,日子太平安好。 也别怪他狠辣无情了...... 。 元景帝这边,很快也从禁卫军那里得知了这消息。 他眼睛微眯,眼中有了一些冷意。 沉思良久,嘱咐道:“安排几个人跟着程六娘,若是她出门便跟着,莫要给人什么机会,还有长公主这边,也盯着一些,看看她接下来有什么动作。” 他这位皇姐啊,看来也是有了疑心了。 也是,原本中了噬心草的他身体健朗,也不见有什么不对,甚至谢琅这边,也发生了不少事,她不起疑才怪。 不过事到如今,他的布局也差不多了,她若是非要动手,那他也不惧怕她就是了。 想到这里,元景帝快速地写了一封信,交给了禁卫军统领:“将此信送到北疆,交给霍世子。” “臣领命!” 第784章 不是,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因着出了人命,程娇心中有些惶恐,接下来一段日子都不打算出门了。 她一想到那个自己只看见过背影,但转头却自尽的女子,就觉得心里发毛。 对此事,她的想法也与谢琅相同。 不将这背后的人逮出来,将这根刺拔去,实在是寝食难安,这日子过得都不舒心。 不过...不过她躲在家里不出门,倒是方便了谢琅这厮。 以往这人还注意一些,顾及她的身体,或许知道她脸皮薄,怕是被人看出来恼了,回去找他麻烦,故而都会收着一些。 但她如今不出门了,天天呆在家里不见外人,而且白天无事可做也可以睡觉,他便开始放纵。 于是接下来好些日子,他倒是每日春风得意、神清气爽地出门。 倒是程娇,几乎是天天起不来,每天起来的时候差不多是午时了,吃点东西坐一会儿,下午又觉得困顿又回去睡。 好些日子日夜颠倒下来,她都觉得自己的日子暗无天日,整个人都要废了。 某天夜里,终于忍无可忍,将他的枕头往他怀里一塞,让他去睡书房。 谢琅抱着枕头,眨了眨眼,问她:“不是,娘子这是什么意思?” 程娇气呼呼地瞪他,见他凑过来要抱自己,又急忙伸手拦:“我要睡觉!” 这声音,委实是有些委屈。 谢琅笑出声来。 “你还笑还笑!”程娇听到他笑,更恼了,伸手就推着他往外走,“我今夜要一个人睡,你自己睡书房去吧!” 谢琅被她推着到了门口,见她气得要炸毛的样子,又笑了。 她眉眼含羞带涩,俏美之中带着柔媚,似是万千风情皆在眉眼,又似是到了这春日,春意满枝头,娇俏俏的,颤巍巍的,还带着点又恼又羞的小脾气。 他一手撑在门上,笑道:“娘子,咱俩才成亲多久,你把我往外赶,这是什么道理?再说了......” 他俯首凑到她耳边,言语之中似乎满是戏谑,“再说了,不是娘子你自己说的,要独占我的吗?如今要将我往外赶,这是什么道理?” 程娇:“......” 她一下子脑子都卡住了,一时半会的,竟然转不过弯来。 这话说得也很有道理是吧,她不肯他有别人,又不准他亲近,这是不是有些为难他? 谢琅趁着她愣怔的机会将软枕往她怀里一塞,然后伸手将她打横抱起,抬脚往床榻走去。 程娇回过神来,气得蹬脚:“谢既安!” 这王八蛋又要动手动脚是不是! “我告诉你,今日林夫人搬进后面的院子里了,拜帖也送过来了,明日就上门来,要是我起不来,要你好看!” “好了好了,我不动你行了吧。”谢琅将她放在床榻上,见她打了滚就想跑,伸手抓住了她的脚,将她的鞋子脱下来。 程娇打了一个滚,抱着被子将自己裹成一个球,有些警惕地看他:“真的?” “真的真的,难不成还有假。” “哼,这话你是第一次说吗!”程娇瞪他。 都说男子在床榻上的话不可信,她以前觉得这话不对,毕竟一开始的时候,他确实很顾及她,也比较能忍,现在不行了。 前一刻嘴上说得好听,下一刻就反悔。 谢琅想到某些时候应承的话,嘴里答应得好好的,但也仅仅是答应,忍不住笑了,不是他不答应,就是嗯...他也管不着自己吧。 不过见她今日是真的恼了,也不敢再惹她,笑着揽着她躺下:“你今日安分一些,就好好睡觉。” 这些日子有些冲动,也太过放纵,不单单是她有点受不了,他也是有点累了,说起来,她白天还可以睡觉,他可没时间睡,几日下来看着没什么,但日子长了,也是有点累了。 若是他要是露出点疲累什么的,估计都有人要笑他,问他是不是不行了。 嗯......放纵这些日子也是差不多了。 程娇见他躺下来果然老实,没在动手动脚,心中暗暗松了口气,也不敢招惹他,靠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闭上眼赶紧睡。 等到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身边又已经没人了。 铃铛带着春晓伺候她洗漱梳妆,又上了一些薄粉描眉贴花钿。 “他什么时候走的?” 铃铛道:“和往常一样,今日是小朝会,走的晚一些。” 虽然说如今院中已经有了春晓和春采两人伺候,大早上的仅仅是来喊谢琅起来,也不用她亲自来,但她对这两个侍女并不放心,尤其是接触谢琅的时候,都得盯一盯。 所以这些日子她都是来了的,等男主人离开之后,她让两人其中一个留下来候着,便回去睡个回笼觉。 程娇点点头,抬头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随云髻发髻微松,似是有些慵懒,金钗流苏轻晃的时候婀娜生姿,很是精致美丽。 肌肤细腻饱满,眼神明媚柔情,盈满笑意,与以前的自己似乎是有几分不同,嗯...她以前笑起来的时候就不是这个样子的。 不过一眼瞧去,便知她的日子过得极好。 这一个人过得好不好,仿佛都一丝一毫放在了这脸色神情上。 程娇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也不知再过几年,十年,二十年,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铃铛笑道:“不管什么样子,夫人都是最美的。” “你啊,竟会说好听的话哄我。”程娇嗔了她一眼,“虽说我如今年岁正好,花容月貌,确实是美,可再过十几年二十年,估计便有人笑我人老珠黄了。” 嗯,和她笑话承恩侯夫人分明才四十岁,却穿得像是五六十一样。 或许这大概就叫做风水轮流转吧。 谁都有老去的一天。 “谁敢。”铃铛哼了一句,“叫我听见了,我定然叫她那张嘴学会说话。” “好了好了,开玩笑的,你别生气了,对了,让厨房多准备一些吃食,今日林夫人要过来坐坐,头一次有人这般正经地上门拜访,总不能失礼了。” “是。” “还有,我让铃镜准备给谢璎的添妆安排得如何了?正好我今日也有空闲,让她将礼单拿过来给我看看。” “是。” 第785章 林落葵 铃镜来得并不快,等程娇刚刚用过早食,在亭子里喝茶吹风的时候,这才带着礼单过来。 自从程娇嫁进了景阳侯府,铃镜便与铃铛分了工。 铃铛嘴巴会说一些,也更能逗程娇开心,故而留在程娇身边。 铃镜心细谨慎一些,便管着内宅事物和程娇的私账库房等事物,做这等事的向来都是主子最信任的心腹,也是内宅的管事娘子,故而她便是时常不出现在程娇身边,但也没有人敢小瞧她。 “这单子是婢子和周管事一同拟定的,对比的是当初谢家给夫人准备的聘礼,对照的便是两成,这些都是公中出的,再从夫人私库之中挑选一副头面,算是夫人给她的礼。” “樱花?这一副倒是适合她。”程娇点点头,觉得满意,不过也问了一句,“这一副头面是谁送的?” 她可不记得她买有这个首饰啊。 “是承恩侯府送给夫人与侯爷的新婚之礼。” 程娇微微挑眉,而后笑了:“不错不错,那就送这个。” 她那些亲友送的她礼品,她一般都是珍藏起来舍不得送人的,但承恩侯府那边送过来的,她就没半点舍不得了。 至于这样送来送去会不会伤了脸面,那也不会,这些珍贵的首饰当成礼品送来送去也正常,也只有太讲究的人家才会融了打新样式。 像是这一副头面,她转赠给谢璎做添妆之礼,旁人估计还说她尤其喜欢,这才转赠给谢璎,而且正好谢璎名字里有个‘璎’字,与‘樱’同音,这礼也送得正正好。 “你仔细检查检查,看看有什么问题,若是没什么问题,便寻一个好看的盒子装好,到时候我便带去给她添妆。” 当初给她下聘的是谢家,她也不是不记恩的,如此,谢璎的添妆她自然会多准备一些,还有日后谢珀成亲,也多准备一些。 谢琅不大喜欢欠谢家的东西,她也不喜欢,多准备一些,将这些账目恩义都两消了最好。 景阳侯府与平清王府就这样不好不坏地过着吧,平清王在的时候,他们夫妻俩偶尔回去坐坐,等到了将来这位不在了,那个谢家与谢琅便再无瓜葛了。 “还有谢四郎不是也快要成亲了吗?他的礼也该准备起来,你和周管事也合计合计,还有夏王府那边,到底是王府,若是去了喝喜酒,那贺礼也要看得过去。” 似乎今年九月十月成亲的人很多啊。 “我记得我成亲的时候夏王府那边也送了礼的,送的什么?” 铃镜道:“送的是一对金丝扣青瓷瓶儿。” 程娇点了点头,她想起来有这玩意了。 说起来,杨润珍确实是心思玲珑之辈,那一对金丝扣青瓷瓶,里面是比巴掌大一点的青瓷瓶,外面用金丝一圈一圈地扣着,构成了瓜瓞绵绵的图案,确实是叫人喜欢。 随便找个地方摆着,插两支花儿枝叶,那都是很雅致好看。 程娇查库房的时候还挺喜欢的,当时就想摆出来,但知晓是夏王府送来的,这才作罢。 “你对着价值,挑选一样差不多的就行。”程娇懒得费心。 “是。” 处理完这些送礼的事情,程娇又与铃镜说了说府上的事情,将积攒的事情都处理完了,便已经到了午时了,正是这会儿,林夫人带着儿媳张氏与小女林落葵一同登门。 林落葵不过是十一十二岁,性子有些活泼,但也乖巧懂事,程娇让铃镜取了一支紫玉铃兰钗给她做见面礼。 “这钗是我与你差不多大的时候戴的,如今也不戴了,算不得什么贵重的东西,瞧着与你相衬,便送你了,可别嫌弃。” 这一支紫玉铃兰钗是银做的,值不了多少,倒是上头缀着几个小指大小的紫玉雕刻的铃兰,走起路来的时候小巧可爱,很是灵动。 昔日这紫玉铃兰钗是程娇与纪青莲各有一支的,但纪青莲那个不省心的,从树上跳下来摔坏了,剩下这一支,程娇也不戴了,最终遗落在了妆匣的角落里。 如今见了这林落葵,倒是让她想起那十一二岁到处乱跑的年岁,也想起了这个紫玉铃兰钗,也正好拿来做见面礼。 林落葵见了这支钗,果然是很喜欢,笑得一双大眼都眯起来了:“谢谢夫人,落葵很喜欢,多谢夫人舍得。” 说罢,她便将钗插到了自己的发髻上,笑得眉眼弯弯地问林夫人:“娘,好看吗?” “你小心着些,别是摔了,到时候有你哭的。”林夫人无奈笑骂了一句,又对程娇道,“夫人给她这精致的玩意做什么,她啊,就是跟个猴子似的,不知道珍惜好物。” 那几颗紫玉雕成的铃兰花最是脆弱,用力摔估计就要碎了。 程娇笑了:“活泼好动,不过是天性,我祖母也时常说我小时候就跟一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她的性子极好的。” 这般爱笑又天真烂漫的小娘子,上天总会厚待几分的。 程娇忽然觉得自己嫁了人是不想心态老了,总感觉自己看这些小娘子都像是用长辈的目光在看了。 唉! 林落葵立刻就道:“就是,夫人说的有道理,母亲,您听见夫人说的了吗?我的性子就好的。” 林夫人立刻扭头瞪她,她缩了缩脖子,然后又笑嘻嘻,一点都不带怕的。 此情此景,可见她平日是怎么和家人相处的了。 林夫人气得说不出话了,良久才吐出一口气,和程娇诉苦: “我也不知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才生了几个存心来气我的,大的那个一板一眼的,中间那个闷不吭声的葫芦眼,小的这个就吹胡子瞪眼。” 这形容...... 在场的人顿时都乐了。 程娇也乐,心道这位林夫人也是个妙人儿,毕竟能吐槽自己儿女的可不多了。 “夫人不妨换个想法,你这两个儿郎啊,大的那位成熟稳重,是可靠之人,小的那位呢,也是腹中有乾坤。” “至于你这小女,更是活泼可爱,有了她,想必夫人的日子有许多乐趣吧......” 第786章 娘子这般,最是温柔了 程娇这话一出,林夫人顿感浑身一阵舒坦。 虽然她吐槽自己儿女这不好那也不好,她烦得很,但听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女,有哪个母亲是不开心的。 不过她还是谦虚道:“夫人真的是高看他们的,能让我少费些心,我就心满意足了。” 程娇之前也了解过林家的人,林太医与其夫人生育了两儿一女,长子林苏木,次子林文竹,这两人皆已及冠,长子娶了妻子张氏,有一幼子,次子未婚。 幺女就是林落葵,年纪比兄长小许多,今年才十二,像是一朵刚刚想要探头的花骨朵,幼嫩的,娇俏的,活泼的。 他们的名字也很有趣,取的也都是药名,程娇有时候想,这些学医的人家都给儿女以药名为名,会不会很容易撞名啊。 要知道薛空青的‘空青’之名,也是药名,好听的药名也就这些,多几家人凑在一起,很容易撞名啊。 程娇忍不住好奇心,问林落葵会不会撞名。 “撞名?那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父亲的同僚那些女儿,比我大的都没这个名,比我小的,也不取这个名,其他的或许有吧,反正我不认识,就当是没有。” “夫人,我这名字好听吗?” “好听,好听啊。”程娇连连称赞,“一听你这名儿,我就想起蜀葵,花开得真好。” “我也觉得好听。”林落葵也很喜欢自己的名字,“夫人也真好看,外面有些人都传夫人很不好听的话,不过我觉得夫人可温柔好看了。” 程娇乐了:“说我长得好看的人不少,说我温柔的,你还是头一个。” ‘温柔’这种气质,她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她自小就活泼,性子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故而还得了一个‘娇蛮记仇’的评价。 不过她也不在乎就是了。 她又不需要一个好名声去巴求一个好亲事,人生在世,她只想活得快意自在一些。 若是没有合适的人家看上她,那她也不在意,大盛朝的女子,不嫁人出家做女冠的例子也不少,她也不介意做其中一个。 林落葵道:“那是旁人都不了解夫人,若是了解夫人,定然就不会这么说了,夫人最是温柔了。” “嗯嗯,我最是温柔了。” 程娇乐得不行,留着这一家子说了好些时候的话,期间也一同用了午食,待她们离开,又将铃镜挑选一个庄子送来的蔬果吃食送过去。 林家刚刚搬家,估计都没有准备多少吃的,送些过去正好用得上。 傍晚谢琅回来,程娇便与他说了这事,末了还嫌弃道:“你可从来没说过我温柔。” 谢琅嘴角抽了抽,认真地看着她,仿佛在怀疑她是不是在说笑。 “怎么?你难不成觉得我不温柔吗?” “温柔温柔。”谢琅立刻就道,“我家娘子最温柔了,我这都记在心里,哪里需要说的。” 这话,实在是假得很。 程娇轻哼了一声,不过也懒得计较,便追问他:“先前那女子的事情查得如何了?可知这背后之人是谁?” 谢琅给自己灌了一盏温茶,毫无形象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感慨道:“总有人手可通天啊。” 也就是没查出来了? 程娇眯眼:“那查到了什么?” 谢琅眼底有了一些冷意,慢慢道:“那女子入城的路引是来自襄州,是来长安寻亲的,大理寺的人找到了那一家人,让他们来认人。 对方说他们确实有这一门亲,是他们姑奶奶的独女,日子过不下去来投奔他们,可见了尸身,又说此人根本不是他们的那位亲人。” 程娇脸色微凝:“也就是说中途换了人了?” “确实。”谢琅头疼,“问过同来长安的商队,说是这女子是在均州的一个县城遇见她的,说是来长安寻亲,又是一个弱女子,商队便带上了她。” “宋少卿已经带人赶去了均州,看看能不能找到人。” 可能,很大概率,原来的那个女子已经没有了。 程娇心中沉甸甸的:“能...还能找到人吗?” “只能祝愿她走运吧。” 程娇一口气梗在心头,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闷得自己浑身上下都难受:“你说,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加上这个被害的女子,足足已是两条人命了。 两条人命,就是为了接近她。 究竟是什么人啊! 她有那么重要吗?值得有人用两条人命来害! 程娇手指都在抖。 “或是为了安插眼线,再或是,真的想要你或是我的命。”谢琅垂了垂眼帘,伸手握住她的手,“怕了?” 程娇点点头,有这么一个人在背后虎视眈眈,防不胜防啊。 而且还视人命为草芥,随随便便就让两人去死,更是令人胆寒。 便是太子、齐王、楚王之间的帝位之争,都没有这样过,随随便便就拿人命来填。 “对不住。”他突然道。 程娇:“?!” 程娇有些傻眼:“为什么突然说这种话?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了?” “没......”他哪里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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