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里,这条小径几乎没有经过的车辆,此时却突兀地趴着一台黑色小轿车。 孔姒拿出手机,不断拉大摄像的画面,看清那辆车的车标和车牌号,是孔隅的车。 这是令人惊讶的巧合。孔隅无从知晓孔姒落脚的地方,仅仅因为这里是公安小区,因此过来碰碰运气。 他还未正式开始寻找,甚至还没下车,隔着遥远的距离,被孔姒抢先发现。 十几分钟后,孔姒撑着一把遮阳伞,从偏门来到小径上,背着轿车的方向,装作观察身后的车流,回头朝孔隅所在的方向,露出她平静的侧脸。 她替魏知悟挑了一个饭盒,提着几盒做好的饭菜,走出商超大门时,余光捕捉到孔隅的车。 当天晚上,孔姒破天荒地走出门,带着新买的保温饭盒,粉红色印花衬得她有了贤惠的气质。她融进小区的已婚妇女中,从林荫小径走出来,听见远处传来汽车启动的声响。 等着和魏知悟一起回家时,孔姒刻意等在警局正门口,毫不意外地又发现孔隅的车。孔姒不明白他的意图,但既然他执着地想看,孔姒宽容地让他看清楚。 看清楚魏知悟的车,看清楚她是如何进了车,看清楚下车时驾驶座那个年轻男人,长了一副什么面孔。 直到第三天,魏知悟机警地发现了孔隅。 孔姒短暂地紧张,很快心情变成宽慰,她想这场无理由的跟踪总算可以停止了,耳朵却听见孔隅说:“你和他才认识多久,你就住进去了?” 这里没有路灯,月亮倒是足够明朗,可惜被连天的树桠遮住,孔姒和孔隅的脸上都没有光亮。 孔姒觉得可笑,她不明白孔隅凭什么,心平气和以长辈身份向她表达关怀。 四年以前,窦玟彗希望把孔姒扔到国外,仅仅是看不惯孔隅还有个碍眼的小孩,那是孔隅只会沉默,他几乎就要顺从地把孔姒当垃圾一样扔走。 于是孔姒的语气克制不住地刻薄,“孔隅,你管得着吗?” 孔姒仍然看不清孔隅的脸,她同样看不见身后魏知悟的脸,她夹在模糊的黑暗里,感受到孔隅身上发散的焦躁。 “我请你们吃一顿饭……你别急着拒绝,我只是想接触一下,看看这个人究竟如何。”孔隅好声好气,卑微得不像个父亲。 拒绝的话堵在嘴边,孔姒有了别的主意。 齐烽向孔姒隐瞒了平蓓怡的死因,她不信孔隅对此毫不知情。 几乎在应答的那一刻,孔姒就想好了,她需要留点东西在孔隅身边,最好能帮她听到些什么。 孔姒花费4300元,购买了一个牛皮皮夹,通过网络找到一家改造的店铺,又花费两千元,将可录音、可远程监听的装置,藏在皮夹的金属暗扣里。 约定的日子里,孔姒和魏知悟坐在一起,孔隅独自一人在对面,他们之间泾渭分明。 当孔隅欣喜地拿起新皮夹,殷勤地把旧皮夹替换掉,频繁抬头确认孔姒的眼睛。孔姒感觉眼前的画面变得扭曲,她清楚正在发生的事情是什么,她像个间谍一样猜忌她的父亲。 尽管孔姒不想承认,但那确实是她的亲生父亲。 孔姒觉得一无所知的孔隅,他挂着笑的 Po18连载裙.7.3-9!5= 4`3-0=5,4 脸十分可怜。 皮夹送出去后,孔姒时常挂着一只耳机。魏知悟不知道真相,以为她在听歌,只是纳闷为什么能从早到晚听个不停。 在耳机里,孔隅的日常平平无奇,孔姒一字不落地听了很久。在孔隅不知道的时候,父女二人从未如此贴近。 原来孔隅并不能天天见到窦玟彗,想想又正常,窦玟彗天南海北地跑,从来不屑于专门留时间讨好孔隅。 过了好几天,耳机里第一次传出窦玟彗的声音。孔姒的手顿时收紧,她不明白她紧张什么,也许是预感到她的监听终于要有所收获。 重新回忆这一天,孔姒会想到她冰凉的手脚。盛夏夜晚的窗台边,一轮尤其明朗的月亮,晃得她以为白昼要来临。 那一天,耳机里的声音静止许久,晚归的魏知悟推开门,走到孔姒的身边喊她。 孔姒呆坐着没反应,缓慢地眨眼睛,仿佛灵魂正游离于肉体之外,游进白雾似的月光里。 尔后她大梦初醒,平静地摘下耳机,冲魏知悟笑了笑,没有言语。 0052 52孔姒 录音 听到有效内容之前,孔姒压根不知道,送到孔隅手中的皮夹能为她带来什么。 皮夹不是个优秀的间谍,大部分时候它远离孔隅的声音范围。 孔姒会听见朦胧的沙沙声,像小时候平蓓怡给她掏耳朵,棉签擦着耳膜附近的皮肤,那动静又轻又重。 有时孔姒听见清晰的拉链声,紧接着孔隅的声音隔了一道墙,她猜测皮夹被塞进更大的包里,好像自己也被关进去,头顶密不透风,黑黢黢地合上。 孔隅吃喝玩乐,他没有太多正经事做。也许是富婆妻子不愿放权,也许混吃等死是他的理想生活,孔姒听得出他对这种生活状态的满足。 他四十多岁,正是中年危机的时候,但孔隅的心里没有危机感。他作息规律,每晚九、十点钟,能听见遥远而均匀的呼吸声。 孔姒不确定他休息时会将皮夹放在哪里。总的来说他还算重视这个皮夹,他不会让皮夹离他太远,这或许是对女儿微妙的补偿心理。 即使有时声音断续得难以听清,但孔姒尚且能听见他的声音,这令她确信皮夹间谍与孔隅仍在同一个空间范围,因此她的录音不敢停下。 一天又一天,她逐渐养成了清理录音的习惯,监听成为一件无聊且无用的事情,孔姒忽然发觉她的愚蠢。没有人会莫名其妙坦白他做过的错事,即使是自言自语。况且孔姒并不清楚,所谓的错事是否真的存在,她只是猜测孔隅与齐烽对她有所隐瞒。 孔姒犹豫不决,她认为自己应该换个方式时,窦玟彗的声音出现了。 她很少听到窦玟彗的声音,第一时间没有辨认出来,听见孔隅轻轻喊了声“老婆”,孔姒有一瞬间幻觉是很久以前的童年,孔隅站在安县的家里,温柔地喊平蓓怡。 孔姒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平蓓怡而是窦玟彗,她感觉心脏被捏住,紧张的窒息感浮上来。 “你最近在做什么?”窦玟彗问孔隅,她的语气听起来不太亲密。 “没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孔隅不知所以。 “秘书处说你在查一个警察,报告到我这里来了。”窦玟彗的声音近了些许,孔姒听见木椅擦着地砖的动静,窦玟彗坐下了。 “噢,那个是……”孔隅放缓语速,拖延了一会儿,“阿姒的新男友,我查查背景。” 孔姒听得心里一沉,送出皮夹至今,她从未听到孔隅提过魏知悟,更不知道他在何时找人查魏知悟,孔姒怀疑她漏了许多重要信息。 “她的男朋友?”窦玟彗的声音变大,她听着有点慌,“你知道那男孩是谁吗?吴启晖徒弟……吴启晖你不记得了?爆炸当晚因公殉职的那个警察啊!” 孔姒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抖了抖,孔隅大约也和她一起抖了抖,耳机里传来摩擦的震颤声。 声音消失了一段时间,孔姒闭着眼听,沉默为她划开一块真空的空白。她屏息着等孔隅的声音,明知他绝不会听见她小心翼翼且急促的呼吸,孔姒咬紧牙关默默地等。 “什么意思?”孔隅缓了过来,他甚至是笑着的,“你不会是怀疑……那件事早就结案了,这显然是巧合。” “你能保证这是巧合?”窦玟彗冷着声音问,“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不知道。” “……把齐烽喊来。” 孔姒比他们更焦灼地等待,齐烽到来以前,那片真空的空白又在她脑海展开。她仿佛看见悬崖,她在真相的悬崖边来回踱步,获取真相的代价是纵身一跃、粉身碎骨。 直到这一步,孔姒确信他们必定隐瞒着什么,她赠送皮夹的这一步很对,但她心如擂鼓,突然对真相的悬崖产生逃避心理。 惶恐中她听见齐烽的声音,孔姒太熟悉齐烽,她能想象齐烽说话的表情。他在孔姒的脑海中大多是侧脸,因为她从前惯于偷看齐烽平静的侧脸。 “你们问我?我怎么会知道。”齐烽平静地说。 “她现在的男朋友是吴启晖的徒弟!”窦玟彗快要破音了。 “男朋友?”齐烽维持着他的冷静,轻笑一声,“她男朋友的事儿,你们跑来问我。这会儿承认我和她的事儿了?” “这是重点吗?”窦玟彗声音一噤,低了几分,“你不会是想撇清关系吧?” 齐烽缓慢地走动,孔姒认得他的脚步声,他总是走得很沉稳,一步一步踏得很实。 “我还是当初那句话,我可以做辩护,尽我所能。”他遥遥地说。 孔隅的声音才找回来,忙着劝解,也许是劝慰他自己,“什么辩护,太夸张了,早就结案的事情……” “你敢说你不担心?这个主意当初是你出的,你说这样能平账,一把火就够了。我真是信了你的鬼话,那何止是一把火!”窦玟彗开始吼叫,她歇斯底里。 孔姒听得傻了,她好像被人敲了一闷棍,又像一把刀从心脏里捅出来,瞬间四肢发热又发冷。 “你”是谁?孔姒愚蠢地抱着一丝希望,窦玟彗没有直接说出那个名字,她期盼“你”指的是齐烽,万万不该是她的父亲孔隅。 然而孔隅残忍地接话了,“我没想到,我们都没料到,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他轻描淡写的声音,盘亘于孔姒耳畔。她恶寒着颤抖,指甲攥得变形,忍住崩溃的失声痛哭,她强忍着竟然没发出任何声音。 还需要继续听,孔姒无助地勉励自己,要坚强地听清每一个字。 “谁也查不出东西了,我不懂你们现在在吵什么。”齐烽不耐烦,他对此游刃有余,“真不放心,我再去见见那两位,他们蹲着牢,能说什么。” 孔姒的耳机里传来短促的滴滴声,孔隅那里有人正在拨打电话。 “什么动静?”齐烽疑惑地问。 电流杂音暂时停了,片刻又响起来。反复几次后,孔姒听见齐烽愈发逼近的脚步声。 不再有说话声传来,孔姒的耳机里静得诡异,她的一只脚已经迈向悬崖。 “这个皮夹是哪儿来的?”齐烽的声音陡然出现,像一只钩子抓住孔姒的耳朵。 尖锐的嗡鸣炸开,孔姒应激地闭上眼,耳机中的世界偃旗息鼓。 接近真相是需要代价的,孔姒毫无防备付出了心碎的代价,她已经粉身碎骨,胃里一波波涌上想吐的冲动。 魏知悟回来了,他站在暖光里,坦坦荡荡地在她的目光里,问她:“你吃饭了吗?没吃?你等等我去买点吃的。” 他往外走了两步,又退回来,从口袋里摸出两袋散装苏打饼干,“先吃点这个垫垫,否则饿得胃不舒服。” 说这句话时,孔姒正好忍受着新一轮的生理反胃,她攥着两袋饼干,错觉魏知悟是来拯救她的。 “北城什么时候下雪啊?”孔姒没头没脑地问。 “现在是夏天,离下雪还远着呢。”魏知悟重新往外走,这次他带上了门,赶着去买饭。 孔姒面无表情地撕开包装袋,用力地咬,用力地吞咽,压下她体内的不适。 孔隅最后一次伪装好丈夫、好父亲的时候,他带着慈祥的面容,坐在孔姒和平蓓怡的对面,向孔姒承诺他们一家三口会有一次美好的雪山之旅。 后来他成了别人的丈夫,再没有雪山之旅,也没有一家三口。 ------ *隔日更,快结束了,谢谢大家 0053 53 寺庙 “你为什么想了解爆炸案?这件事已经结束很久了不是吗?” 孔姒拿着一支陶瓷勺,她碗里的银耳汤已经见底了。 这句话没有任何开场白,横冲直撞插进他们晚饭的时候,魏知悟因此傻了一秒,他以为刚才是幻听,孔姒的表情平静甚至温和,还在回味她嘴里的银耳汤。 “……我没想到你突然问这个。” 在毫无征兆的时候,魏知悟被她的话噎住,好像被她温柔地盘问了。 “我的师父在这场事故里因公殉职,抢险的时候,被烧断的横梁砸死。”魏知悟无法继续进食,把筷子搁在碗边。 一旦他要彻底提起这件事,食欲、色欲,所有别的念头都会散开。 孔姒露出理解又难以理解的神色,魏知悟懂她反复的迷惑。因公殉职值得让人耿耿于怀,但罪魁祸首早已伏法,他不该再对这件事执着。 可惜那个孩子在他面前死去。工厂爆炸案宣判后的第五天,魏知悟记得很清楚,像在脑海里列了一条时间轴,午饭后是风平浪静的夏季天空,一则警情传来,某个高档住宅里有个青春期男孩要跳楼。 魏知悟十分钟就抵达楼下,他往上看,阳光太烈不得不闭眼,那个男孩在他视野里留下一个黑乎乎的影子。 这次的工作流程和以往没有差别,劝阻自杀行径无非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再趁机将人拖回来,或者原地扑倒。 有的人看第一眼就知道,他的求生欲微乎其微。魏知悟爬上顶楼,看着那个男孩,就知道他今天可能活不成了。 尽管如此,魏知悟还是要救,他想不到还能再劝什么,他说:“你想想你的爸妈,对不对?” 这套话术很陈旧,但大多数时候是管用的,遗憾的是在这里起到反作用。 “我对不起我爸。”男孩开始哭泣,他站在天台边缘,摇摇欲坠中蹲下来。 魏知悟以为他的营救即将大功告成,他屏息往哭泣的男孩身边靠,只差最后五十厘米,就能抓住男孩的手,那时他将拿出抓犯人的力气,将男孩死死按回地面。 “要不是我,我爸怎么会缺钱。” 五十厘米的距离,魏知悟听见他喃喃,太小太小的声音,只有魏知悟听见。 男孩毫不犹豫地蹬腿,像块物什僵直地坠下去。45层楼的高度一跃而下,完全没得救。 后来魏知悟知道了他姓陶,爆炸案两名责任人之一的儿子,16岁的尿毒症患者。 他直觉这个男孩有未说完的话,魏知悟站在空荡荡的天台,听见生命落地的震动,他直觉有些内情需要他打开,但终审结案的故事由不得他寻找缺口,这需要他赌上公检法经手同仁的全部尊严。 “你的师父是个英雄。”孔姒握住他的手。 “对,他被评了烈士。”魏知悟很诚恳地答。 “他葬在哪里?我们去看看他。” “很近。”魏知悟立刻说,他又补充,“我是说,离你的母亲很近。” 孔姒直起身,她想起魏知悟曾经去安县接她,“你当时没跟我说过。” 离得那么近,早该去见一见的。 “我们明天去吧。”孔姒站起来收拾碗筷 Po18连载裙.7.3-9!5= 4`3-0=5,4 ,今晚她在家务事上展现了足够的热情,把厨房和餐厅收拾得一尘不染,足够用“贤惠”这个她最讨厌的词来形容她。 第二天傍晚才赶去安县,汽车刚出郊区,孔姒接到孔隅的电话,她不耐烦地讲:“我不在。” 孔隅在那头坚持不懈,“我肯定得把你接走,你躲哪儿去都没用。” 按照以往,该轮到孔姒骂他,但孔姒今天没有。她猜想孔隅那边研究到哪一步了,他们必定发现皮夹上的窃听器,惊恐地商量对策,决定先把她和魏知悟隔开。 “那你等着吧。”孔姒把电话掐断。 他们抵达墓园门口,里面黑乎乎看不清界限。天色实际上并未如此暗沉,但墓园没灯,远处居民区成排的暖色灯,照得这里更暗了。 孔姒在两个墓碑上分别献花,她用手去摸鲜花的轮廓,这里暗得实在看不清。孔姒没有逗留太久,她今天不是来哭泣的,只是想见一见魏知悟生命里的重要角色。 同一时刻的孔隅,必定等在公安小区外的马路边,还是那辆鬼祟的黑色奔驰,她知道今夜返回北城后,会选择跟着孔隅离开,这是她不得不做的。 寺庙的僧侣已经歇息,没有院墙围着,孔姒沿着鹅卵石道,从两个庙宇中穿过。 这里同样没有灯,她有点夜盲了,牵着魏知悟的手,经过大殿门前走廊时,踢到一块蒲团。 孔姒停住,目光落在地上,等待视线聚焦,看清暗黄色的蒲团。她跪坐上去,正对着紧闭的殿门,双手合十叩拜三次。 “你不拜?”孔姒回头问他,魏知悟一直默默在身后。 “我不能拜。”魏知悟搀她起来。 “哦。”孔姒想起来,他不能有宗教信仰。 那替他求的平安还作数吗?孔姒独自思索着。她向不知道哪路神仙默念了十几条愿望,短短几秒钟,开闸放水般从她脑海里涌出。孔姒想她虽然求的多,但不贪心,能实现一条就好。 临近子夜,他们返回北城。魏知悟远远发现孔隅的车,这次他没做冒犯的举动,稳稳当当把车停好,看见孔隅推门下来,倚着车点燃一支烟。 孔隅的表情格外警惕,看敌人一样看着魏知悟,也不笑了。 “小魏啊,我带我女儿回家。” “什么?”魏知悟扭头看孔姒,他很诧异,后来发觉他诧异得没有道理。 孔姒原本就有家人,稀里糊涂住在他这里而已。 “走吧。”孔隅拉开车门,捏着慈爱的语调,尽量不惹毛他不熟悉的女儿,“爸爸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 孔隅划了魏知悟一眼,这一眼让魏知悟莫名其妙。 “我不走你打算怎么办?”孔姒原地不动,问他。 “我不能拿你怎么办。”孔隅叹口气,显得很伤感,“我就在楼下等着,让街坊四邻都看看……” “神经病。”孔姒往前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又突然掉头回去。 她撞进魏知悟怀里,像风追着跑的一片纸,她几乎要飞起来,在他怀里轻轻一撞,拽着他的衣领吻他。 “你等我回来。”孔姒低声耳语,像个即将出征的丈夫。 她决心把魏知悟当作战友,她确定他们在同一艘寻找新大陆的船上。 只是此时尚未天亮。 0054 54 16岁的春天 16岁的春天,对孔姒已经很遥远了。 孔姒想起来那不像春天,她在一个生机盎然的季节一无所有,因此她以为16岁那年没有春天。 父亲、母亲和她的最后一顿饭,也在16岁的春天,平蓓怡的脸上没有笑容,孔姒在20岁回忆起这天,才发觉母亲那晚没有笑。 平蓓怡知道会发生什么,孔隅带着齐烽来,但晚饭时齐烽借口离开,留给他们一家三口最后一顿晚饭。 其实她早料到会离婚,这对她而言难以启齿。平蓓怡为了孔隅落脚安县,实打实下嫁,孔隅却往北城去了。 自从他不再按时来电,平蓓怡心里那根弦滋滋地崩解,她自己强抻着,不提就不会分崩离析,平蓓怡秉持着逃避原则,况且她和孔隅还有一个女儿。 孔姒15岁的冬天,孔隅兴高采烈地回来了,他一个人拖着28寸行李箱,另一只手提着一箱鲜奶,意气风发地荣归故里。 这日子不寻常,还没到春节假期,因此提着行李箱昂首阔步的只有孔隅一个。平蓓怡很早听见街上的滚轮声,她没把这声音和孔隅做联系。 直到门开了,孔隅立在大门口,大声喊她:“老婆!” 平蓓怡僵着身子,被孔隅的热情震慑,他的脸上很久不曾流露这种明亮,上一次也许是他们新婚的时候。 这场谈话孔姒不在,彼时她处在无忧无虑的少女时期,这是她人生无忧无虑的尾巴,孔姒对此尚不知情。 孔隅说他得到一个绝佳的好机会,他的眼睛亮着奇异的光,说他要发达了。 “你一定得帮我这个忙!” 孔隅攥着平蓓怡一双手,捏得那么用力,平蓓怡手掌发麻抽不出来。 “那个窦总要投资安县的旧轻工业厂?干嘛的,安县年轻人都跑光了。”平蓓怡持怀疑态度。 “说的就是,年轻人跑了,我也不得不去北城打工,这么一投资,我就有机会回来对不对。你和老厂长熟,你牵个线的事。” 在孔隅热切的目光里,平蓓怡微微点头。 她忽然被孔隅抱起来,在他怀里,在空中转了一圈,孔隅像个热恋的年轻人,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又飞快亲了三下。 “你搞什么……你发什么疯呀!”平蓓怡浮现羞赧的情绪波动,她以为婚姻的裂隙正在弥合。 如果工厂顺利翻新,如果孔隅顺利调回安县,她的美好人生将自然地持续。 然而除了那几下情难自抑的亲吻,孔隅没再给过甜头。平蓓怡是在临终前才恍惚看清,她的人生一帆风顺,遇见孔隅才开始走下坡路
相关推荐:
小裤衩和大淫蛋情史(H)
铁血兵王都市纵横
小公子(H)
媚姑
我曝光前世惊炸全网
缠绵星洲(1v1虐爱)
人妻卖春物语
魔界受欢之叔诱(H)
沦陷的蓝调[SP 1V1]
自律的我简直无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