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房间里“砰砰”两声。 一声是墨宴踢门走了,另一声是…… 闻修迈步进门,正看到染月从墙上掉下来,还在墙面留了个人形的凹陷。 “咳咳……”染月被尘土呛得咳了两声,没站起来,而是顺势靠墙坐下了,歪歪斜斜的倚着,看着闻修走近也不出声,等人蹲在自己面前才伸了脚过去。 他没穿鞋袜,雪白的脚背上沾了尘土,就这么往闻修的银色衣袍上踩,正踩在闻修腿上,随口吩咐奴仆似的,“脏了,给我擦擦。” 闻修掏出锦帕细致的帮他擦脚,一点不生气,嘴上还语气如常的跟他说话,“我说了别惹尊主生气。” “我答应了吗?”染月嗤笑一声,抬脚踢了他胸口一下,“多管闲事。” 像是被他惹生气了,脚也不用他擦了,起身就走。 “酒钱替我结了,那个花魁姑娘唱曲不错,替我赏十块灵石。” “好。”闻修应了,看着他的背影又问了一句,“那只脚没擦,你也没穿鞋,就这么走吗?” 染月脚步一顿,回头上下打量他一眼,慵懒的嗓音带着明显的意兴阑珊,“呆子,没意思。” 说完身形便消失在门口,到最后也没回答他的话。 闻修脸上还是什么表情都没有,染月倒是没错怪他,他看着就是个呆子,木头似的。 只不过四下无人,那条擦过脚的手帕没被扔,反而是被一只长满薄茧的大手用力握住,过了许久才小心的收入储物戒…… 墨宴回到云竹峰时也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见柳折枝在榻上睡得正香,想都没想就以人身挤了上去,把人抱进怀里才满意的重新扬起嘴角。 只喜欢那条破蛇又能怎么样?等你睡着了老子还不是能变回人形想怎么抱就怎么抱? 还以为你是能跟老子打个平手的柳折枝呢?现在你得听老子的! 墨宴趾高气昂的在心里想着,他也不困,就是这么抱着柳折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越看越满意。 不愧是本尊,本尊的眼光绝对是这六界最好的,看看这未来魔后,睡着了还这么美。 他就这么美滋滋的抱着看着,直到两个时辰后怀里的人有要苏醒的迹象。 墨宴先是慌了一瞬,因为想到了前两次被推到地上的情景,随后麻利的变回了一条小蛇,装作无事发生靠在柳折枝胸口。 一切都装的和柳折枝睡着之前一模一样,他自信绝对不会发现,甚至等柳折枝睁眼以后还主动抬起蛇头往上凑。 以往柳折枝都很喜欢他这样亲昵的动作,会把它拿起来回应,可今天却有了意外。 如果他现在是人身,绝对会又被推到地上。 墨宴被推懵了,下一瞬便怒气腾腾地变回了人身,站在榻前咬牙切齿。 “是你说的要蛇蛇!老子给你变回来了!你他娘的又推老子!” 真当老子是好欺负的了!柳折枝你今天要是不给老子个交代,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他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着,以为柳折枝就算不道歉,至少也该给个解释,却不想那刚睡醒的人盯着他,眉头越蹙越紧。 是那种上下打量的盯,向来无波无澜的眼神中还带着些惊讶和不可置信。 “你……你看什么?” 应该是一声怒吼或者质问,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出口之前墨宴莫名的心虚了一下,于是就变成了这样毫无气势的询问。 “你……”柳折枝欲言又止。 没跟谁这样相处过,他其实不太确定有些话能不能问,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把眼前的人当成了自己的蛇蛇。 蛇蛇和墨宴本就是一体,是同一个人,他的蛇蛇不能太过……太过不像话。 “你说不说?” 墨宴以为他那不说话的毛病又犯了,正要上榻收拾他,迎面突然被问了一句。 “蛇蛇,你身上……为何都是胭脂水粉味?” 这才是柳折枝推开他的原因,因为不喜欢这样的味道,太过呛人。 至于为何要问出来,没有假装没发现,则是觉得不成体统。 魔尊墨宴可以有满魔宫的美人,但不能本该去谋划重夺魔尊之位,到头来却是去烟花之地鬼混了一遭。 这是柳折枝的行事原则。 小事可以纵容,但这般大事决不能容忍蛇蛇胡闹。 更何况……他在烟花之地鬼混后又回来与自己睡在一处。 折枝仙君洁癖发作,受不了身上被沾了胭脂水粉味,不等回答便起身下榻去了偏殿沐浴。 被问到为何一身胭脂水粉味时墨宴就傻眼了,如今又看到他这般动作,看他的背影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就是拂袖而走,是生气了。 本来觉得自己满身都是理的,现在堂堂魔尊彻底慌了,慌得不知道该迈哪条腿去追。 我……我把柳折枝惹生气了? 因为身上都是女人的胭脂水粉味?! 他以为我逛青楼和里面的女人鬼混了?! 墨宴急得原地直转圈。 这……这得怎么解释? 这怎么哄啊!老子他娘的不会哄人啊! 五十六、我要是出去鬼混了,你就阉了我! 墨宴是真的不会哄。 平时都是他发火骂骂咧咧,火气消了就完了,不记仇,也不用柳折枝哄,现在反过来了,而且还是觉得自己把柳折枝那样情绪淡漠的都给惹发火了,慌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张嘴。 他觉得柳折枝一定是气狠了,不然怎么说完他身上有胭脂水粉味就沐浴去了?这分明就是嫌他脏啊! 以为他去青楼鬼混,嫌他脏,然后就不嫁他不给他当魔后了。 这事可太大了,更难的是他还没法找证人给柳折枝解释,找染月他们一解释,那不就不打自招,暴露身份了吗? 墨宴左右为难,解释不对,不解释更不对,堂堂魔尊被人暗算差点身死道消都没这么焦头烂额过。 最后在原地转了一刻钟,到底还是跑去偏殿先看看情况了。 他都不敢就这么直接去,先化作蛇身,还是柳折枝最喜欢的小蛇才爬进去。 偏殿内水雾缭绕,依稀能看到冰肌玉骨的美人在温泉中央沐浴,柔荑似的手带着泉水上身,化作道道水痕从雪肤划过,当真是活色生香的美人出浴图。 可这好风景墨宴却没心思看,因为他关注的重点是柳折枝把水都弄在了胸口,很认真的在洗,一遍又一遍。 要是没记错,他当时就是靠在那里的。 柳折枝果然误会了!生气了!嫌他脏! 小黑蛇在岸边胡乱转悠,柳折枝早就注意到了,以为会过来,结果却只是在岸边团团转了许久,就跟追着尾巴尖玩似的,怎么转也不往前爬,看得柳折枝一头雾水。 “蛇蛇。” 他这么一唤,小黑蛇就跟被按了开关似的,瞬间僵住了,保持着原地团团转的姿势,蛇头还挨着尾巴尖,可爱死了。 柳折枝看得满心怜爱,又叫了他一声,“蛇蛇,过来给我放个清洁术,那味道洗不掉了。” 墨宴:!!! 他说了,他都直说了! 洗这么多遍他还嫌没洗干净,让我给他放清洁术!这是在明示我了! 墨宴彻底慌了,一秒都不敢耽误,一条小蛇速度快得就跟飞起来了似的,嗖的一下就进了水,游到柳折枝身边还不敢像往日那样往身上爬,就在那默默给放清洁术。 一连放了三十多次,生怕再做不对了把人惹得更生气。 柳折枝压根就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确认身上没有胭脂水粉味了才满意,起身往岸边走时发现蛇蛇跟着自己,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蛇蛇,你身上的胭脂水粉味从何而来?” 墨宴刚才就想过了,除了是在房间里沾染上的,剩下的就只能是揍染月的时候蹭到的。 但这事实他却一个字也不能往出说,说了就要暴露身份。 现编他也编不出来,最后只能保持沉默,讨好的朝开始穿衣的人晃晃尾巴尖。 柳折枝穿好衣服也没等到回答,俯身随手抓着尾巴尖把他拎起来,语气比方才重了些,“蛇蛇,即便你不修身养性,也断不可如此胡来,可是趁我熟睡跑出去了?” 他是带着答案故意这么问,毕竟自己什么都知道的事也不能说给墨宴听,只能这般揣着明白装糊涂,先问个所以然再教训。 以为给了台阶墨宴便能知道下,万万想不到手里的小蛇还是不出声。 柳折枝不明所以,又问了一次,“蛇蛇?可是趁我熟睡跑出去玩了?” 他还特意说是跑出去玩,就是为了帮墨宴遮掩身份,可这台阶都递到脚边了,愣是没人下,反而被反驳了。 “我才没有!我从来没玩过!” 柳折枝说的玩真是玩,墨宴理解的却是鬼混,只不过柳折枝说话文绉绉,给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两个人脑回路都不在一条水平线上,哪能说到一起去,柳折枝该给的台阶都给了,眼看他不下,最后只能作罢。 墨宴是墨宴,蛇蛇是蛇蛇,我如今要训诫我的蛇蛇,那定是要让蛇蛇知错才行,整日出入烟花之地,品行不端,如此堕落下去还如何做好魔尊统领一界? 正事上柳折枝有自己的原则,绝不含糊,拎着他回了主殿,直接打了蝴蝶结往窗沿上挂。 也不给解释,想着一定要磨一磨蛇蛇的心性。 墨宴自己心虚,自然也不可能跟他要什么解释。 窗户开着,风一吹蛇身便随着晃荡,又是熟悉的用身体荡秋千,是柳折枝惯用的责罚。 但冬日里即便窗户开个小缝,寒风吹进来也依旧是冷的,墨宴倒不怕,只是担心柳折枝的身子受不住,于是便偷偷把窗户给关了。 没有风晃荡不起来,他还自己用了灵力在尾巴尖上,自己晃荡自己。 柳折枝坐下看书时无意中抬头看到这一幕,一时间还没明白他在做什么,疑惑出声,“蛇蛇?” 墨宴身体一僵,以为他不满意,立刻多用了些灵力,晃荡幅度更大了,几圈下来就有点眼冒金星。 柳折枝:“……” 这回他算是看明白了,心中暖暖的,眼神也带了些不易察觉的欢喜。 果然还是蛇蛇最乖最听话,受罚都乖乖的。 不过到底是最喜欢的蛇蛇,晃荡这么剧烈肯定不舒服,他也有些舍不得了,很快便亲自走过去把小蛇摘下来,琢磨着给换个惩罚。 冥思苦想之际,墨宴见他皱着眉,还以为是不满意了,绞尽脑汁自己想了个能让他满意的法子。 “那我……我去跪香总行了吧?” “嗯?”柳折枝一愣。 如今知晓了他是魔尊墨宴,哪还能让堂堂魔尊跪香,这惩罚柳折枝想都没想过,却就在这愣神的功夫眼看着手中的小蛇挣脱开,化作人形去书案旁取了两炷香,当当正正一跪。 “那什么……我给你跪两炷香。”墨宴跪在那语气还透着心虚,“你就别……别生气了呗……” 他说的不太好意思,难得的脸皮不厚了,柳折枝听得也有些发懵。 墨宴怎么……不是脾气最不好,最凶了么?怎么如今看着像是比蛇蛇还乖了? 蛇蛇都不愿意跪香,他竟是主动在跪? 还哄我说别生气了? 柳折枝对墨宴的印象一直就是凶巴巴的,虽说会帮他解围替他说话,觉得是个好人,但也是个很凶的好人,是需要他去哄的,现在突然反过来了,反倒把柳折枝给整不会了。 “你……倒也不必如此。” 好啊!他气的连跪香都不愿意让我跪了! 墨宴更害怕了,感觉自己到手的魔后就要这么没了,赶紧跪得腰背更直,边跪边保证,“我绝对没去鬼混,我没碰别人,我要是碰了我……你就阉了我!我绝对不躲!” 柳折枝:“……” 感觉可能是有什么不对,但一个社恐和人相处,真想不通这里面能有什么误会,柳折枝沉思片刻,没想出此事对自己有什么坏处,最后也就放弃了。 无论如何,总归是管教了蛇蛇,至于墨宴发的誓…… 常年修身养性的仙君,心境澄明如水,又不喜欢麻烦事,所以什么是都划分两处,一处有用一处无用,无用的便不在意,柳折枝在心中默默划分了一下,倒也不必费神去理会了。 他没再出声,就坐在一旁看书,墨宴则是不敢出声,硬跪完了两炷香还不敢起身,做贼似的偷偷摸摸朝他看了好几回,某次突然对视上,还心虚的立刻把头低下去了。 “香燃尽了为何不起身?”柳折枝没看懂他在做什么,合上书疑惑发问。 “你……”墨宴看看他,又看看书案旁剩下的香,“你还生气吗?要不我再续上两炷香?” 平日里最是喜欢暴躁怒吼的人,如今不仅不凶了,还弄得很怕自己似的,柳折枝终于发现了哪里不对,盯着他看了许久才开口,“蛇蛇今日……化形了怎么还如此听话?” “废话!老子哪日不听……”墨宴习惯性张嘴就骂,骂到一半想起时机不对,赶紧停住了,“我是说我哪日不听话了,化形了不也还是蛇蛇吗?” 怕他还生气,墨宴一股脑把能想到的话全给说了。 “我是人是蛇,不都是你的蛇蛇,十八年相依为命,总不能因为我化形了,你就跟我疏远了吧?当年不是你……不是你说让我跟你相依为命吗?还是你逼我的呢。” 平日里他放不下脸面,死鸭子嘴硬就知道傲娇,今日心虚怕柳折枝生气,逼着自己多说点好听的,倒也就把这一直想说的话给说了。 凭什么化形之后就疏远老子?凭什么只喜欢那条破蛇? 老子就是那条破蛇啊!都是一样的,这怎么同一个人还搞区别对待呢! 这些话落入柳折枝耳中,让柳折枝也颇为触动。 十几年相依为命啊,他倾尽所有感情养大的蛇蛇,一朝变成了墨宴,自从知晓真相,这些时日他虽然嘴上不说,心中却总是过不去这道坎。 总觉得蛇蛇与墨宴是不同的,因为化形后蛇蛇便成了墨宴,很凶,不听话,还会欺负自己。 可如今墨宴这么一说,他倒是品出了些真心。 这十几年的情分,墨宴应当也是真心实意记在了心里的,所以此时会在这里跪香,会来哄他。 既是真心换真心之事,那…… 连日来因为蛇蛇就是墨宴而招来的心神不宁,今日总算有了豁然开朗之势。 这是柳折枝少有的悟不透的东西,因为社恐不会与人相处而起,此时悟透了便心境也有了变化,看墨宴的眼神也跟着变了。 不再是藏着秘密的复杂,而是从心底接受了。 “蛇蛇,不必跪了,起来吧。” 修道修心,悟透困扰心神之事,心境得了提升,连带着神魂都有所裨益,话音刚落,柳折枝便感觉神魂有了清心固本之感,未曾细细品味,神魂之上突然泛起一阵红光。 神魂的手腕上,一条红线缓缓浮现。 与此同时,墨宴也发现神魂上多了红线,不过眨眼间便被红线牵动,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柳折枝扑过去。 直到两人合在一处,那来自红线的牵动才恢复平静,神魂之上的红线却并未消失。 “这是……”柳折枝就是再淡然,再见多识广,也被这个景象惊到了。 姻缘红线怎会侵入绑定神魂?简直闻所未闻。 难不成是自己因为墨宴悟道,心境提升,与主角有了牵绊,无意中改变因果,扰乱了天道定数? 他是从修道的角度理性又清醒的分析姻缘红线绑定神魂一事,可这事在墨宴那里根本无需猜测,直接就下了定论。 老子就知道! 柳折枝就是喜欢老子! 难怪一早就给老子绑上姻缘红线,他对老子一见钟情! 一个清醒理智,一个重度恋爱脑,两人对视一眼,皆在心中觉得自己是对的。 题目一样,过程和答案都不一样,却奇迹般的从此时完全接受了彼此。 五十七、你们折枝仙君跟本尊示爱呢 姻缘红线毫无征兆绑定神魂,墨宴一点没注意是他被牵引着扑向柳折枝,只在心里美滋滋,觉得是柳折枝对他一见钟情,所以后来柳折枝的变化他也都当做理所应当。 是人形柳折枝也与我亲昵?他喜欢老子!当然得跟老子亲昵! 又开始总跟我说话了?他喜欢老子!多说话就对了! 不管什么事他都能用柳折枝喜欢自己来解释,唯独两件事想不通。 一件是柳折枝为什么不主动找他,另一件是…… 他怎么不让老子洗衣服?收拾寝殿也不使唤老子了! 还是条蛇的时候这些活就都是墨宴干,化形后虽然也干,但都是柳折枝去干被他看见抢下来的。 他堂堂魔尊,日日抢着给死对头干活算是怎么回事! 他娘的柳折枝!给你点好脸色你就飘了! 墨宴又行了,柳折枝与他如常亲昵的第二日他就觉得自己比天道还厉害了,觉得柳折枝不识抬举,就是欠收拾,于是…… 柳折枝起床就习惯性的拿昨日换下的新衣服要去偏殿,见不得穿过的衣服在一旁堆着不洗,可刚抱着衣服迈步,身后就传来一声怒吼。 “柳折枝!你他娘的又……” 墨宴坐在床边刚骂一声,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一张两根手指那么宽的符纸当当正正落在他额头上,是柳折枝的禁言符。 这一招给他都整不会了,一脸懵的看着缓慢回头的人。 柳折枝抱着衣服,见他说不出话要伸手揭开符纸也不阻拦,因为揭开没用,只这么看着,语气平静道:“不成体统,怎可没大没小的又骂我。” 如今完全把墨宴当成了蛇蛇,柳折枝从前怎么治那条小蛇,此时自然就怎么训斥墨宴,不仅不怕他凶了,还要亲自动手改掉他这个坏毛病。 “不许凶,不能骂我,蛇蛇若是再犯,便去跪香。” 墨宴:??! 不是,他抽什么风?他敢给老子立规矩?! 柳折枝之前不爱说话他是受不了,但也不代表愿意说话了,张嘴就给他立规矩训他他就受得了了啊! 这他娘的也没好到哪去啊! 魔尊墨宴一身反骨,怎么可能因为一张禁言符便服了,撕了符纸发现还是说不出话,愣是用灵力强行破了禁言符咒,冲到柳折枝面前。 “你他娘的凭什么罚老子!” “凭你亲口说过拜我为师。”柳折枝不急不缓的说出缘由,“凭你是我的蛇蛇。” 他的……蛇蛇…… 柳折枝说我是他的? 墨宴选择性屏蔽掉了别的话,就记得柳折枝说的两个字:我的。 嘶……这正道的仙君倒是不害臊,还没合籍呢,就开始张口闭口我是他的。 还说我不成体统,他这样就成体统了? 算了,看他对本尊情根深种,本尊懒得跟他计较。 墨宴在心里冷哼一声,再开口依旧蛮横,还动手抢走了柳折枝怀里的衣服,“你现在没修为,别说你是我师尊,你就是我道侣也得听我的!” 柳折枝看看空了的手,眉头微皱。 他凶便凶了,师尊和道侣怎能混为一谈?而且……抢我的脏衣服是为何? 觉得还是得好好管教他,柳折枝正要开阵,迎面又传来一声怒吼,“你得听老子的懂了吗!这衣服老子说你不许洗,你就一件都不能洗!” 墨宴吼完就嚣张的抱着衣服去偏殿了,去洗衣服的路上背影都趾高气昂,觉得自己可厉害了,把未来魔后管的服服帖帖。 然而柳折枝盯着他的背影,脑子里只有一句话—— 蛇蛇是不是……不太聪明了? 怎么觉得像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他管着我,就是让我不许洗衣服? 这也不像是对我不好欺负我啊…… 另一边,墨宴端着魔尊的架子到了偏殿,准备洗衣服时才发现那一团衣服里不只有里衣和外袍,还有一条……亵裤。 往日柳折枝都是直接扔掉,因为不好让旁人给洗,不成体统,今日是准备自己洗,所以才带着,不曾想就这么巧被他给抢去了。 墨宴仔细看还是头一回。 然后就发现正道的仙君确实讲究,他们魔族根本没法比,连亵裤上都带着花纹,是云纹,还挺好看,特别符合柳折枝的气质。 他一个不留神就多看了两眼,看着看着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摸着摸着便…… 等他洗完衣服用灵力烘干又拿回正殿,柳折枝闻声望去,远远的就看到那衣服的厚度不太对,像是少了什么。 “蛇蛇,可是洗完了?” “废话,老子洗这么多年了,还能洗不完吗?”墨宴凶巴巴的回了一句,趁他再开口前直接把洗好的衣服塞进了柜子里。 柳折枝身子虚弱,不愿多动,想着左右不过是一身衣服,就是被弄坏了或是扔掉了也无妨,便没去查看到底少了什么,很快便低头继续看书,想找出姻缘红线绑定神魂如何破解。 墨宴见他没多问也就放心了,正想找点什么借口往他身边凑,一道传音突然在殿外响起。 “折枝仙君,我等有要事禀报。” 听声音是乾坤宗的大长老启微,想来是正道如今觉得段承乾难以服众,柳折枝前些日子又兵不血刃大退魔军,所以这些人就都准备让柳折枝主事。 当日回来时这些人就有这个意思,墨宴看得清清楚楚。 表面上是臣服于柳折枝,可说到底还是利用,柳折枝有用,还不多事,所以他们才弃了段承乾,改为拥护柳折枝。 都说正道坦荡,墨宴却只觉得这些人虚伪至极,一个个平日里高高在上,出事时就难当大任,全指望旁人出头。 这么大个人界,没有柳折枝就跟一盘散沙一样,事事都指望柳折枝,这不就是欺负人吗? 他替柳折枝气不过,不等正主回应便直接传音过去,“上来,有事都站殿外说,别打扰我师尊闭关。” 柳折枝看了他一眼,没出声,低头继续看书。 左右有自己看着,蛇蛇也不会闹出什么大事,便随他吧。 启微带着众人很快便上山站到殿外,墨宴就站在殿门口,柳折枝动都没动,依旧在殿内翻书,耳边没一会儿便都是众人上报琐事的声音了。 “魔族又在边境蠢蠢欲动,不止夕城城中有魔族活动,旁边几个小城也有,行踪未曾隐蔽,显然是烛离有意挑衅。” “南海有妖族拜访鲛人族,若是两族联手,只怕人界南海不保。” “冥界近日接连异动,似是冥尊要出关,当年冥尊重伤时便说过,有朝一日要报折枝仙君一剑之仇,若是出关,只怕还要请折枝仙君亲自……” 别管这些人说什么,永远只是就事论事,好像说完了就跟他们没关系了,只等柳折枝来拿主意,出面解决。 墨宴就没见过这么没用的属下,若是染月和闻修只禀报情况不会自己想办法,他早一人一脚给踢出去了。 段承乾也不是个能干的,只会争权夺势的阴险狡诈之徒,正事上能力不足,真不知道这些年正道是怎么守住人界的,就算他这个魔尊无意攻打,妖界和冥界怎么也没给吞了? 思来想去,墨宴只能想到一个原因。 那就是有柳折枝镇守,整个人界全靠柳折枝的威望和修为威慑其余五界,所以养出了这么一群草包。 “说完了?” 等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停了,墨宴冷笑一声,“我怎么听着你们光禀报,就没人说该怎么办呢?又是南海又是冥界,都是你们各自宗门附近,你们自己不知道着急?” “自然是着急的。”一个宗门的长老站出来,“我们若是不急,怎敢来打扰折枝仙君闭关啊。” “放屁!” 墨宴气得都想弄死他,“你这叫着急?急得只会找我师尊,自己脖子上长的是个实心的酒壶?” “你……” 那长老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就是段承乾再摆谱也没这么骂过人,在宗门中地位崇高的长老哪能受得了,当即转头看向殿内。 “折枝仙君,柳玄知虽是仙君亲传弟子,但他也太……太过目无尊长,出言不逊了些,还请仙君说句公道话。” 只要别人看不到自己,柳折枝的社恐便不会发作太多,不露面说句话他还是可以的,听到那长老在告状,沉思片刻开口叫了墨宴一声。 “玄知,慎言。” 只是不痛不痒的提醒一句,是个人就能看出他有多偏心,又有多纵容这个徒弟。 其实柳折枝也觉得这些人该骂,只不过他自己社恐,不愿与这些人接触,所以懒得在意,但若是墨宴去骂,为他打抱不平,他又怎会问责。 折枝仙君护了宗门荣耀,护了苍生太平,一辈子都在护着旁人,头一回被人护着,感动还来不及呢。 这可是他的蛇蛇在护着他,与他真心换真心,相依为命的乖蛇蛇。 墨宴不知道柳折枝怎么想的,他只知道柳折枝偏心他,他骂人柳折枝也向着他,瞬间嘴角疯狂上扬。 “呦,还跟我师尊告状呢?你看我师尊舍得罚我吗?” 要不是情况不允许,他都想直接大声告诉这些人了。 你们折枝仙君被本尊迷得找不着北,喜欢本尊喜欢得要死,他才舍不得说本尊什么给你们做主呢! 听到没有?这是你们折枝仙君跟本尊示爱呢! 故意当众向着本尊,生怕本尊生气了不要他,他早就急的准备好嫁妆,就等着本尊娶他了! 五十八、蛇蛇不许凶,我会害怕 有了柳折枝的纵容,墨宴自然越发放开手脚,决心要把这群草包培养一番,至少得帮柳折枝处理点正道的事务,不然要这些人有什么用。 他上了心,骂得也就肆无忌惮了。 “南海离你宗门不过十几里,派点人去监视或者威慑也不会?你这宗主是怎么当的?就他娘的会作威作福吗!” “魔族不老实,谁离得近谁就冲上去揍!一个个都没长手?” 这是典型的魔族行事准则,不讲究什么以和为贵,全靠武力打天下,虽然有效,有道理,但正道的宗主长老理解不了,也不敢苟同。 “这……” 几人又挨骂又不赞同他如此行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又是启微站了出来,“折枝仙君,此事不如从长计议?如往日那般……” “嗯。”不等他说完柳折枝就应下了。 倒不是多愿意管这些事,只是图个清静,不然这些老头子都能念叨的很,他嫌吵。 他都发话了那些人哪会再听墨宴骂人,瞬间身形就消失在原地,一个不剩。 “你又答应了什么?”墨宴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气势汹汹的进殿追问,“往日那般是哪般?” “昔日我未曾修为尽失,却又不愿出门听他们议事,师尊便让他们写在纸上给我,我来批阅。” 柳折枝半倚在美人榻上,合上书揉了揉眉心,“他们……吵。” 自从没了修为,他一向说话慢慢悠悠,即便是清冷的语调,这样缓慢也会平添些娇气劲,如今说旁人吵闹,没一点不耐烦,倒像是在撒娇。 更何况听的人还是墨宴,直接认定他就是在跟自己撒娇。 啧,矫情。 好端端的撒什么娇啊,老子又没说他什么。 “吵……嫌吵你就早点说呗,像谁愿意搭理他们似的,你早说老子早把他们赶走了。” “赶走也会再来。”柳折枝起身走向书案,边走边道:“师尊他……守不住人界,难当大事。” 墨宴一愣,“你都知道?” “为何不知?”柳折枝觉得他问的有些好笑,“蛇蛇,我只是不掌权,又不是眼盲心瞎,做得了这仙君,自然也知晓俗世。” “他们不都说你不问俗世?” “不过是师尊怕我与他分权罢了。” 柳折枝端坐在书案后,扶着衣袖执笔,带着几分洒脱,又有着仙君的稳重自持,这又是墨宴没见过的,他的另一面。 两人打架打了几百年,最开始墨宴只以为他是为正道除魔卫道,如世人说的那般不食人间烟火,不问俗世。 后来被他捡到,两人相依为命,他却在柳折枝身上看出了些真实性情。 欺负蛇蛇的黑心缺德,自言自语的幼稚,还有那些咬蛇信子给蛇尾打蝴蝶结的奇怪举动,他又以为这样才是真正的柳折枝。 却不曾想,现在柳折枝又有了他没见过的另一面。 这是真正的一界之首的魄力,处理得了手下事务,也能一身修为威慑整个修真界不敢轻举妄动。 但…… 墨宴心中有了一个离谱的猜测。 “所以从前人界的事务都是你在处理?不问俗世都是假的,他段承乾就是个传信的,却抢了你的所有功劳?” “嗯。”柳折枝淡淡的应了一声,就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还真是这样?! “他娘的!”墨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一脚踢翻了旁边的椅子。 难怪这些年人界能平安无事,他就说段承乾那草包没这个能力,原来都是抢了柳折枝的功劳! 所以柳折枝当真是一人撑起了整个人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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