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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几人回到了侯府正厅。 吴伯捧个手炉侯在那里,见了霍松声就递给他。 手炉表面嵌金,镶了珠宝,为防烫伤还备了一个毛绒绒的套。 霍松声将手炉包起来,转头给了林霰:“你不是冷吗,抱着吧。” 林霰愣了愣,指尖转瞬有了温度:“谢将军。” 霍松声说“不用”,坐下后便用指节顶着眉心。 春信见他发愁,便说:“主子,您别太心急,虽然线索断了,但我们可以从杜隐丞入手。” 杜隐丞能将事情做到如此密不透风的地步,背后牵扯多少人,又有多少谋划,难以计数。他谨慎至此,留下的破绽定然少之又少,即便有心探查,也未必能找到什么关键。 霍松声默然不语。 林霰将掌心贴在手炉上,淡淡地说:“听闻杜隐丞近年来不仅大修货船,还给朝廷送了不少战舰。” 春信点点头:“前年在西海剿海寇时用的就是杜隐丞造的战船。” 林霰问道:“西海海寇是将军带人围剿的吗?” 霍松声应了声,不知林霰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前年西海海寇猖獗,驻守西海的海防卫恶战半年险些失守,皇上便将我派去协战。” 海防卫是大历专为四海防线建立的军队,四海之中,西海海域最大也最乱,因此海防卫的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西海。 这些年霍松声没少去西海禁闭,与其说是禁闭,不如说是趁着禁闭,让他去守西海。 西海海防卫主帅叶临比霍松声年长十来岁,俩人起初互不对付,后来在一场又一场的战事中成了好友。 前年是西海海寇最猖獗的一年,大历军队被海寇强逼退行了近二十海里。 霍松声赶去西海支援的时候,海寇刚击沉了海防卫三艘战船,令海防军损失惨重,叶临也折在那里。 “先生为何问起这个?” 林霰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奇怪,西海海防卫精锐集结,又用上了朝廷送来的新战船,怎会折损那么多人。” 这个问题霍松声也想过,甚至怀疑战船是否有问题。 只是当时战事紧张,战船打捞上来后本就受损严重,无从考证,再加上后来霍松声指挥作战时自己也上了新船,并未发觉战船有何不妥,便没有深究。 西海战事结束之后,那批船仍留在西海,如今早已闲置。 霍松声灵光一现:“杜隐丞这些年从朝廷捞了不少油水,我看先从账目查起,说不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春信立即会意:“我立刻派人去查。” 霍松声看向林霰,突然笑了一下:“先生是知道些什么,所以特地提醒我的么?” 林霰的手被暖出血色,脸色似乎也好看一点:“将军才智过人,不需要我提点。” 霍松声凑近一些,同他耳语:“先生实在是太谦虚了。” 徐徐的热气扑在耳畔,林霰抿起唇,还未回应,下人先笑着跑进来:“小侯爷!” 那人跑到跟前,说道:“小侯爷,浸月公主带着小世子来侯府了!” 霍松声眼睛瞪圆,二话不说便跑没影了。 林霰保持着半启唇的姿态,一时间脸上全然空白。 不消片刻,外面有小孩儿说话声隐隐传来。 霍松声肩扛着时韫自门前经过,他没有进来,俨然是要同赵韵书母子回房间叙旧。 林霰不禁站直了身体,稍侧起头,黑沉的目光捕捉到一道身影。 浸月长公主今年三十岁,她的生母萧妃曾是大历第一美人,赵韵书完美的继承了母亲的长相,加上性情飒爽,一度是赵渊最宠爱的女儿。 岁月对美人温柔又残忍。 赵韵书的容貌比之十年前并无几分变化,但气质与性情早已判若两人。 她沉静了许多,从前逢人便笑的一双月牙眼,也在一日复一日深重的思念与孤寂中蒙上了一层阴翳。 只有在霍松声面前,她才会显露出几分从前的样子。 似有感召,赵韵书途经前厅时蓦然脚步一顿。她转过头,撞上了林霰震颤不息的视线。 美人未施粉黛,衣着也是低调的素色。 赵韵书秀丽的眉眼微微一抖,嘴唇紧跟着动了一下。 霍松声见她没跟上来,回头叫了声:“阿姐?” 赵韵书不禁向前一步,林霰却已经匆匆避开目光。 “那个人……” 霍松声往正厅的方向瞄了一眼,已经看不见林霰的身影。 “那是林先生,林霰。”他介绍道,“来长陵访友的。” “林霰……” 赵韵书低声重复。 时韫在霍松声脖子上扭来扭去,捏他的脸,霍松声将他放下来。 小孩儿来侯府仿若回家,断线风筝似的跑去人多的地方。 春信矮身张开双臂:“我看看这是谁呀?” 时韫笑呵呵的搂住春信的脖子,被春信抱了起来。 时韫今年九岁,身量却似六七岁的孩子,没长开。人生得漂亮,像颗珍珠团子,谁见了都想逗他玩。 他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到处乱瞅,然后发现了坐在一侧默不作声的林霰。 小孩儿也愣了一下,从春信身上滑下去,好奇又胆怯地打量着林霰。 林霰在时韫伸手过来的时候轻轻牵住他,时韫仿佛得了令箭,黑亮的眼睛闪烁起光。接着他迟疑不定地问道:“……你是爹爹吗?” 跟过来的霍松声和赵韵书恰巧听得这一句,俱是一怔。 霍松声冷了脸色:“时韫过来。” 时韫抓着林霰的手不肯走,殷切地看向赵韵书,向母亲求证。 赵韵书比霍松声温和许多,朝时韫招了招手。 林霰主动松开时韫,薄唇轻碰,说道:“草民没有这么好的福气。” 那把嗓音低沉清润,因为总是咳嗽所以尾音带着点嘶哑。 霍松声恍然想起初见那天,他接连两次询问林霰,以前是不是见过。 那是因为林霰的眼睛与时韫生得有八九分相似。 第十一章 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何况只是一双眼睛。 霍松声强行抱起时韫,快步离开了前厅。 赵韵书却多停留了一会儿,她向林霰行了一个虚礼:“小儿无礼,先生见谅。” 林霰隔着衣物托住赵韵书的手臂,断了她的动作,继而直直地跪了下去:“长公主在上,受草民一拜。” 林霰对霍松声都没有行过跪拜之礼,此举实在突然。 赵韵书略显惊愕,同样也打断了林霰:“先生不必多礼,一介妇人而已,早无虚名。” “公主广施恩泽,惠及困苦之地,草民自都津而来,深受恩惠。唯愿公主岁岁康健,世子平安喜乐。” 赵韵书淡淡一笑:“此话先生出了侯府便不要说了,以免落人口实。” 靖北王与世子十年前便已战死,之后被报叛国,皇上震怒之下将戚氏父子三人官位封号全部褫夺。 世上已无靖北王,更无王世子。 侯府的人私下里喊一喊,出了门也是闭而不言的。 赵韵书没再多说,与林霰匆匆告别,便去寻霍松声了。 霍松声回长陵前给时韫带了礼物,一面巴掌大的鼓,他亲自扒了溯望原上最肥美的一只羊皮做的,还在鼓面上画了画。大将军日日将鼓揣在胸口,他的行李全在沉船那天丢了,只有鼓还保存完好。 赵韵书到霍松声院子的时候,时韫正坐在霍松声腿上敲鼓玩。 一大一小玩得起劲,小的没长大就算了,大的那个也跟个孩子似的。 赵韵书踏进房里,霍松声抬起头,笑得好看:“阿姐你听,我在溯望原学的曲子。” 霍松声抓着时韫的小手,一边敲鼓一边哼歌。 溯望原一望无际,曲调也辽阔悠扬。 一曲哼完,时韫很捧场地鼓了掌:“舅舅好听!” 霍松声摸了把时韫的头,放他从腿上下去:“你自己玩儿去。” 时韫从小好带,懂事也听话,知道舅舅和娘亲有话要说,抱着鼓去院里玩儿了。 霍松声嘱咐道:“在没水的地方玩啊,衣服弄脏了收拾你。” “知道啦!” 门敞着,能看见时韫的动静。 赵韵书在霍松声身旁坐下,看看他:“瘦了,也黑了。” 霍松声撸起袖子:“一个冬天就白回来了,等着吧。” 赵韵书没有跟他贫嘴的心情,无奈地叹气:“你回来做什么呢?这些年怎么光长岁数,遇事还是这么冲动?” “那也得看是什么事儿。”霍松声一点点把袖子捋回来,“你和时韫的事儿,就算前面有刀山火海,我该跳还是跳。” 赵韵书一句话噎在嗓子眼,打不能打,骂也不能骂,霍松声她从小看着长大的,能不知道是什么性子吗?没把长陵搅翻天已经算他长大了,还求他什么沉稳冷静。 赵韵书倒口茶败败火气:“听闻你昨日一回来便进宫见了父皇,我在公主府食不下咽,生怕你犯浑。” “不会,我有分寸。老皇帝看到我够上火的了,在这时候触他霉头不是讨罚么。” “你以为你没触他霉头吗?”赵韵书急得敲桌子,“他只是没跟你撕破脸,西海的禁闭你还想关几次?若是回讫知道你不在溯望原,漠北怎么守?” 霍松声张了张嘴,撇开脸,赌气般道:“我管不了这么多。” “你管不了?”赵韵书站起来,指尖颤抖地指着霍松声,“你……” 赵韵书想说,当初是谁在靖北军坟前跪地起誓说要重建靖北军,接管漠北十城和漠阳关十万百姓?如今这一句“管不了”,可对得起边境浴血奋战的将士与饱受战乱之苦的人民,可对得起溯望原下埋葬的亡魂英烈? 可她说不出口,因为赵韵书比谁都清楚,霍松声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样为了边境安稳抛头颅,洒热血。更清楚霍松声今天弃漠北安定不顾,是为了谁。 霍松声无私了十年,只自私了这一回。至于他身上背负的种种,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指摘。 院子里时韫打鼓的声音将符尘给引来了,少年觉得新奇,蹲在地上看时韫敲了一会儿,跃跃欲试的也想玩。 时韫把鼓给他,问道:“你会敲什么曲子?” 符尘想了想:“叫花子要饭的曲子,听过么?” 时韫摇摇头。 符尘说:“我敲给你听。” 霍松声看他们一眼,说道:“阿姐,戚家没了,我不能让你和时韫也没了。” 赵韵书的手颓然垂下,她性情刚烈,十年前得知戚庭晔战败身亡,本要自尽殉夫,可那时她肚子里已经怀有戚庭晔的骨肉。如果没有时韫,赵韵书不会活到现在,即便她留了下来,也会在皇上要将她送去回讫那一刻自我了断。 鼓声节奏很快,越来越急。 “靖北军不会输给回讫第二次。”霍松声心上的弦绷到极致,“谁动你和时韫,我一定让她付出代价。” 赵韵书捂住脸,半晌,她叹了口气:“算了,不说这个。” 接着她从袖口中取出一团纸。 “松声,今日我来是要给你看这个。”她将纸放入霍松声手中,“父皇传我进宫前一夜,有人将这封信秘密送进了公主府。”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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