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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的一刻起,就没考虑过我娘要怎么活,现在又何必假惺惺?陛下,你的这份情太轻贱了,连狗,都不屑要。” 说完,林霰站直身体,手掌抚过衣衫,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衣物。 他似乎在借这样的动作迅速恢复平静,然后不急不慢地说:“王爷,戚氏旧案重审一事,您有什么意见?” 赵冉张开口,因为嗓音过于沙哑,第一次没能发出声音。他清了清嗓子,看了赵渊一眼,说道:“本王以摄政王之名,宣布继续重审旧案。南林侯主审,大理寺协同,尽快为靖北军平反。” 林霰双手垂落,深深躬下腰:“靖北军上下,谢王爷成全。” 殿外阳光正好,林霰没走几步便被跟出来的赵韵书喊住。 “庭霜。”赵韵书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林霰,问道,“庭晔走的时候,痛不痛苦?” 戚庭霜深深吸一口气,眼前闪过被乱箭穿透身体还不肯倒下的兄长。 他摇了摇头,尽量坦然地回答:“不,没什么痛苦。” 赵韵书笑了一声。 林霰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天,悬吊了十年的一口气,也彻底松了出去。 跪在外面的百姓突然慌乱地伸出手,林霰听见一声声充满敬畏的“二公子”,内心觉得很不真实。他仿佛回到了十年以前,看见已然陌生的,只存在于旧梦之中还算明朗的自己。 他在那样的梦里重重倒了下去,继而被无数双伸出来的手稳稳托住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霍松声刚过边境线,边关守卫就拦住了他的马。 “将军!” 霍松声猛提缰绳,马蹄高高扬起,差点没勒住从人身上碾过去。 这动作实在危险,霍松声不禁火道:“讲不出个正事,就让你去骑兵营里做马夫。” 那守卫被骂了还一脸激荡,扑通跪倒在黄沙地上,皴裂的手掌从怀里摸出一块灰色绸布:“将军!长陵下令重审靖北王旧案!公示书刚到边境……” 话还没说完,守卫手心一空,东西已经被霍松声截了胡。 霍松声几乎是跌撞着翻下马的,落地时差点没站稳,险些摔了个跟头。 公示书雪白颜色,经一路辗转,已经变成灰蒙蒙一片。 可这并不妨碍霍松声看清上面的内容,随霍松声一道去回讫的将士纷纷下马,簇拥着围上来,都想看看公示书上写了什么。 霍松声嫌他们挡光,左右拨开人,走到敞亮地方。他逐字阅读,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看着看着眼圈便红了,连喉结都在发颤。 “他做到了……”霍松声手指揪紧,难以言说此刻心情,他比谁都清楚这张公示书来的有多不容易,也比谁都清楚林霰为了等这一天付出了多少。 就是这么薄薄的一块布,几乎耗尽了林霰的生命。 他忽然很想很想林霰,想见他,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有什么感受,煎熬了这么多年,现在有没有好过一点,以后能不能开心一点。 霍松声差点被自己的想象惹出两行热泪,他吸了吸鼻子,将公示书扔给手下传阅,连溯望原都等不及回了,走入边境的军营,立刻要给林霰写信。 可霍松声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远在长陵的林霰并没有他预想中的种种反应,而是进入沉睡状态,已经人事不知的过了三天。 这三天,符尧几乎没有从他房里出去过。 林霰一口气吊了十年,若是没报仇这个念头,他早该死了,强撑到今天已是不易,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整个人的精神彻底散了。 他陷入深眠,屏蔽了外界一切声音,甚至出现了油尽灯枯之兆。 第一颗火蛇草的种子在花锁玉和赵玥的悉心养护下已经发芽,但仅仅是发芽还不能够,那一点点嫩苗不足以清除林霰体内的寒毒,可林霰的情况过于凶险,谁都知道他已经等不了了。 符尧其实也没有把握,但比起林霰就这样在睡梦中停止呼吸,至少他们还可以将一点希望寄托在尚未成型的火蛇草上。 符尧决定先取苗保住林霰的命,他们还剩下两颗种子,如今只能重新再种。 火蛇草取出新苗入水煮干,熬成浓厚一碗,那味道刺鼻,符尧试药时尝了一指头,险些将隔夜饭吐了出来。他给林霰喂药,那么难闻的味道,林霰毫无意识,连自主吞咽都很难做到,到最后这药完全是硬灌下去的。 霍城连房都不回了,寸步不离守在林霰身边。赵韵书也日日过来,带着时蕴,时蕴趴在林霰床边,不厌其烦的一遍遍叫他“小叔”,让小叔快点起来,说想他。赵时晞也在侯府,跟时蕴一头一尾得趴着,他多数时候都很安静,偶尔有几次霍城抬眼看他,才发现赵时晞看着林霰沉默地流眼泪。 吃了药的第四天,林霰的身体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开始不停地出汗,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又过一天,林霰全身骨头开始疼痛,他没有醒过来,但眉头也一直没有松开过。 这种疼是林霰很熟悉的感觉,过去这十年,他的身体很多时间都伴随着一种砭骨的痛,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忍受。真正令他难以支撑下去的,是他的梦。他在不停重复着做同一个梦,梦里他的父亲被敌人斩首,兄长被乱箭射杀,母亲为了救他转身赴死,溯望原上血流成河,十万冤魂攀附在他身上,此起彼伏的对他说:“活下去”。 太痛了,林霰觉得生不如死。 他跑向自己的父母,跑向他的哥哥,跑向并肩作战的同袍,痛的连面容都扭曲了。 “爹!娘!”林霰撕心裂肺地喊,“带我走,我不想这么疼了!哥,救救我!我好痛!” 可是走在前面的人不曾回头。 雪地上蜿蜒出一条血路,林霰跪在那里,四肢百骸透着刻骨寒意,那些寒意像刀一样,钻进他的骨缝,往灵魂里扎。 “我受不了了……”林霰从不曾示弱,极少喊疼,这是第一次,他如实地坦诚自己的感受,痛到不愿意再忍受,“我真的……太痛了……” 巨浪般翻涌而来的剧痛淹没了林霰,他崩溃地乞求着:“娘,等等我,别丢下我一个人……” 林霰好像终于可以放肆说出自己的感受,他侧卧在床上,浑浑噩噩地说胡话,汗和泪披了一脸,整个人都湿透了。 霍城始终陪伴在林霰身边,几天下来鬓边白发丛生。 赵韵书劝霍城去休息,霍城坐在那里不说话,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只是很随意地坐着,可朝下的嘴角出卖了他。 霍城活了这么多年,心惊肉跳的次数不算多,这几日却一直没有平静过。 他给林霰擦汗,擦完之后就握着他的手,做父母的最怕白发人送黑发人,霍城担心自己一旦离开,再听到的就是不好的消息。 符尘急匆匆的,不知从哪里来,跑的满头大汗。他手里逮了一封信,气还没喘匀就急忙塞给霍城,断断续续地说:“信,爷爷……霍、霍将军寄来的……” 那是霍松声刚抵达溯望原时写给林霰的家书,辗转多日,竟然才送到长陵。 霍城连忙拆开,刚看了个开头,便拍拍林霰虚握着的手:“庭霜,松声给你写信了。” 昏睡中的林霰对外界的一切感知都很迟钝,他沉浸在自己的梦里无法自拔,此刻听见霍松声的名字竟然条件反射地动了下手指。 信写的并不长,没有华丽的辞藻,短短两行倾注了霍松声全部的想念。 信上说:“今晨抵达漠北,溯望原一如往昔,庭霜,我在这里等着你。” 霍城念完,停顿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保持着提着信纸的姿势,良久,将信折好压在林霰枕边,然后很轻地说:“庭霜,睡够了就起来吧,松声还在等你。” 林霰腥风血雨的梦里忽然清明起来,他的天空一碧如洗,雄鹰飞过连绵的山川,青绿色的草原上烈马奔腾。 “庭霜!” 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林霰回过头,霍松声从很遥远的高坡上俯冲而来:“庭霜!过来!” 林霰怔然望着他,见霍松声弯下腰,一手拽着缰绳,一只手伸到他面前来:“上来!我带你跑马!” “跑马……”林霰喃喃重复,“我不会了,我很久……很久都没有跑马了。” “没关系!”霍松声不容他拒绝,一个用力将林霰拉上马背。 风大了起来。 霍松声紧紧拥抱着林霰,带他感受草原上无边无际的风。 “庭霜!”风太大了,霍松声不得不提高嗓音,每一声都撞击着林霰的鼓膜,迫使他的心脏不规律的跳动。 “你是我的!”霍松声说,“我不会放你走!” 蛮横的话语在风中激荡。 林霰觉得自己飘离的神魂被这一句话野蛮地拖回身体,他重重抖了一下,那些可怖的梦境、身体的疼痛,统统离他远去。像是终于从空中落地,林霰猛然攥了下手,发现自己终于触碰到了实物。 “庭霜!”霍城站起身来。 林霰睫毛不停地颤,他又一次回到人世,恍然间,仿佛过去了许多年。 模糊的视线一点点清晰起来,林霰张开苍白的唇,嗫喏道:“信……” 霍城将林霰的手放在信上,让他能碰到。 林霰滞涩的瞳孔缓慢移动着,五指继而收紧,仅捏了一下便不再动了。 霍城再去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又闭上了眼睛。 符尧小心翼翼搭着林霰的脉搏,半晌,长舒了一口气,艰涩道:“挺过来了。” 第一百四十章 霍松声回到溯望原的第四天,回讫王托使臣将算好的良辰吉日送到了霍松声手上。 婚期定在下个月十六,据那齐所言,那是个天神降喜的大吉之日,大历会为回讫绵延子嗣,保回讫生生不息。 霍松声捏着写了字的金箔纸,摇着头笑了。 大历与回讫关系敏感,这么多年,赵渊一贯的怀柔政策,往回讫送过那么多和亲公主,但从未有过一人生下孩子。回讫重视血脉传承,但赵渊不会让这个孩子成为回讫拿捏大历的把柄,每位公主在送往回讫之前都会喝下一碗断子绝孙的药,保证她们断绝生息。 尽管霍松声在很多方面都不同意赵渊的观点,但在这一点上他是支持赵渊的。回讫并非诚心与大历交好,那这个孩子就是个变数,没有人愿意拿一个国家的命运去赌一个变数,所以没有最好。 霍松声把金箔纸扔给春信:“盯着回讫,安邈那边也别放松,还有一个月才成婚,我担心回讫没死心还想做手脚。” 可意外的,一连半个月过去,回讫那边毫无动静。 往常回讫还会隔三岔五在边境弄点小动作,现在就像是两国联姻在即,回讫以这种方式向大历表明自己想要和平的决心。 军帐里是骁骑营几员大将,霍松声皱着眉头:“回讫安静的过分,我并不认为这是在向大历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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