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蕴毫无防备。 瞬间头皮一麻,仿佛让人刺穿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磜 梦太真了。 真实得酸胀和极致的酥麻,在她脑子里砰然炸开…… 梦里的人怜惜她,照顾着她的情绪,用很长的时间让她放松,可梦境竟然与现实一样,二人极致的不匹配,并没有因为是梦境就改变。 她溢出一声呜咽,被他撞出尖叫和颤抖。 “难受?”他停下,在她耳侧哑声低问。 冯蕴便是这时彻底清醒的。 “啊!”她没看清脸,冷不丁发现身上有人,正与她密不可分,吓得脊背僵硬,条件反射地推向他的肩膀,用力捶打过去。磜 “唔…谋杀亲夫。”裴獗捉住她的拳头,被她激动下的身子绞得要命,好不容易才吞入一小截,又吐了出来。他压抑着疯狂的念头,慢慢捧着她的脸。 “看清楚,是我。” 氤氲的微光落在他的侧脸,勾勒出英挺的轮廓。 “蕴娘,是我回来了。” 月光白的帐子上,绣着缠枝牡丹的花纹。 榻上的被衾被推到地上…… 鳌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磜 银色软甲也丢在那里,黯淡的光线下,辟雍剑泛着幽幽的光。 梦里的零星片段清晰地在脑子里回放。 她小声吸气,“果然是你!” 裴獗从她的后腰搂过来,性致未减,膨胀得如野兽一般,青筋怒胀,直抵向她,带来满满的压力…… 这家伙越发骇人,冯蕴受不住,几乎哆嗦着下意识地想逃,摆脱那股强烈的危机感。 “蕴娘。”看她拉下裙子就要下榻,裴獗又好笑又好气,一把将人拖回来,手掌覆在她柔软的腰腹,轻轻地揉,“方才闹得那样厉害,这便不行了?” 冯蕴绷着身子瞪他。磜 光线幽暗,她几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裴獗喟叹一声。 夫妻这样久,她仍不能适应他…… “是我孟浪了。”他略带歉意,不想带给她不好的体验和畏惧。 冯蕴不知在想什么,看了他许久,突然揉了揉眼睛。 等确认自己清醒,冷不丁在裴獗的胳膊上,狠狠一掐。 裴獗猝不及防,嘶声呼痛。磜 冯蕴:“真的不是梦?活的。” 裴獗:…… 他低头捧住冯蕴的脸,舌抵玉关,恣意缠绵,一直到她气恨的拳头雨点似地砸在肩膀,呜咽着咬他,他才松开。 “小野物,牙尖了。” “你才是野物,大半夜潜入女郎闺房,胡乱厮缠,要不要脸?” 裴獗:“……” 拉她入怀,低头瞧她。磜 “生气了?” 冯蕴:“何气之有?我大人大量。” 裴獗道:“那就好。” 冯蕴:…… 生气还非得说生气,他才知道吗? 她说不生气,他就相信吗? 冯蕴无端有些委屈,推他,“你去洗洗。”磜 “洗过了。”裴獗道。 怪不得方才贴在身上,有湿漉漉的水汽。 “那将军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说着,她便起身,裴獗问她,“去哪里?” 冯蕴弯腰打开箱笼,拿出一条被子,“天热,我觉浅,怕吵着将军,去东厢房里睡。” 裴獗沉眸:“就在这里睡。” 冯蕴扬起眼睨他,“将军管好自己就行,不用管我。”磜 “不用我管,用谁管?”裴獗猛地起身,一把拽过她的胳膊,扯过被褥丢回箱笼里,将人搂个满怀,“这辈子,我管定你了。” 这辈子管定了…… 他声音里带着莫名的火气。 可听在耳朵里,却无端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 冯蕴不动,安静地看着他。 裴獗将她拦腰抱回榻上,躺好,低头在她的鬓发上吻了吻,仿佛叹气一般:“不碰你,睡吧。” 这声音让冯蕴莫名心慌。磜 作一下,不行吗? 说不碰就不碰? 裴獗十分坦然,和她并排躺下,说起此去西北的事情。 暗夜里,他声音很低,幽深沉寂,那只惯握刀枪的手,带着一层茧子,若有若无地撩拨她,轻拢慢捻。 冯蕴很快就发现,根本就听不见他说的半个字…… 那只手…… 把她弄出一阵酥麻。磜 心旌荡漾,却难得畅快。 她偷偷抽口气,想忍,又忍不住,侧身偎入他的肩窝里,细碎低吟。 “春宵苦短,还是做些别的吧。” 裴獗目光落在她脸上,莫测深浅,手上动作没停。 “不怕了?” 冯蕴瞅着他,“英雄凯旋,再害怕也应当犒劳一番的。” 裴獗不吭声。磜 想的是她,不想的也是她。 冯蕴也觉得自己很难打发,尤其裴獗的表情看上去太过淡定,就好像分开这么久他都没想过这事似的…… 不会是外头吃饱了吧? 她定了定神。 “要不……还是睡吧。” 裴獗不说话,拉她过来,身体贴上去,喉结微微滚动,胸膛却快速起伏,让她可以轻易地感受到他……早就想得发狂。 这样暗的环境,冯蕴只能在脑子里勾勒出他的面容。磜 她乖顺了些,下巴搁在他肩膀,感受活人的温暖,低低地笑:“便宜你了。” 这回他慢了许多,怕她疼起来又不肯依,弄得她呼吸急喘,情潮高涨,仍不见下一步动作。 冯蕴抬头去啃他,“将军。” “嗯。”他声音很低很低,在她脸颊轻贴一下,“吃不住便咬我。” 他将手压在她的嘴边,腰腹绷得极紧,双眼盯着她,看那双眼阖起来,玉颊变胭脂,忘情呜咽,这才引兵入巷,长长松一口气…… “蕴娘……” 一声叹息,是如愿以偿,是失而复得,也是久旱逢甘霖,那舒爽非寻常可比,让他头皮麻得恨不得爆发出来,将这一身红粉艳骨撕碎才好。磜 冯蕴浑然不知危险,更不知男人的克制。 将军之威,灼烫到令她失神。她受不得这缓慢的折磨,在逐渐撑开的酥麻中低低闷哼,用力圈住他的脖子,一张脸绯红如醉。 “我好似又发病了……” 哪会无缘无故的发病? 不知是为荒诞找的借口,还是意动情迷,她整个人像泡在汗水里。 “将军,将军……” “嗯……”他自虐般停下,等她适应片刻这才冲锋陷阵。磜 冯蕴旷了几个月,根本坚持不了多久,没几下便在那无边无际的浪潮刺激下,呜咽着抽搐起来。 裴獗眼眸一暗,闷哼出声。 “蕴娘……” 呼吸紊乱间,他想到黑背山的荒漠沼泽,想到漫漫黄沙…… 在无数个生死瞬间,他也曾想到这张脸、这双眼睛,他害怕自己死了,再看不见她,害怕这一身细皮嫩肉受旁的男人摧残,怕没有他的她,顶着一张倾世容颜,成为世间枭雄竞相追逐的猎物,成为萧呈北伐的推力,成为敖七违背父母陷入不伦之情的深渊…… 一幕幕掠过,他闭上眼睛。 如此上瘾,消磨英雄志。磜 女子长长的吟哦,带着半梦半醒的含糊低喃,传出帘外,男子闷哑的喘声,克制的呼吸,恰可入耳…… 小满脸颊绯红。 走出门去,再次看到站在屋檐下的左仲。 天热了,十分躁闷。 她不能像上次那样,递给他一个暖手壶,或是递上一件衣裳,却必须像上次那样,窘迫无助的,在主子带来的旖旎里,和他相顾无言。 小满默默地低头,正想走开,背后传来左仲的声音。 “这里有我看着,你去次间睡吧。”磜 小满没有料到他会关心自己。 回头看来,双眼如有春花盛放。 “我不困的。” 又有些脸红的低下头。 “一会儿娘子传水,要唤我的。” 左仲看一眼那暗夜里的窗牗,“大王还得好一会,你别等了,传水我叫她们。” 小满抿了抿嘴唇,总觉得跟左侍卫在这里讨论主子的房中事很奇怪。磜 但对他们而言,又仅仅是差事而已。 她盯着左仲的眼睛,指了指旁边的窗户。 “环儿和佩儿今晚值守,你敲一下窗,他们就醒了。” 左仲嗯一声,借着月光,他看清了姑娘脸上的羞色,别开头去,站得端正。 小满全无睡意,没走几步,又回过头来。 “左大哥,我可以和你说说话吗?” 左仲一怔,没吭声。磜 小满红着脸道:“你们去西北打仗的时候,我和娘子在家,很是担心,尤其三月那会儿,总是传来不好的消息,我都快吓死了……” 她说着便低下了头。 “我知道。”左仲说罢,见小满抬眼,又略带踌躇地道:“不然将军也不会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半分不耽误,连西京都没去……” 小满哦一声,“你呢?” 左仲愣住,微微抿嘴。 “大王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小满想听的不是这个。磜 可除了这个左仲也说不出别的,正如她也说不出什么别的一样。 “那左大哥,你也早些睡吧,庄子里的守卫都很谨慎,有他们在,你大可放心。” 左仲点点头,“我明白。” 小满看他一眼,黯然掌着风灯,去次间。 门咯吱一声打开。 又合上。 夏夜的风,太燥热了。磜 左仲叹一口气。 第358章 辣手雍王 花溪村人尚不知雍怀王回来,次日天不亮就有人在地里巡视庄稼,开始一天的劳作。澗 家家户户的屋顶上,炊烟升起,稚童哭叫,鸡鸣狗吠间,开始了新的一天。 长门庄里的人,却是一个个噤声低语,走路都小心翼翼。 大王昨夜回来得晚,尚未起身,无人敢去打扰。 元尚乙是吃罢早食过来的。 小皇帝的起居和在宫中一样,很早就起身,半眯着眼让人侍候洗漱,然后读书,用饭。 除了生病那阵,每日如此。 这些日子冯蕴总去矿山,很是忙碌,元尚乙有两三日没见着她了,昨夜特地加倍写了功课交给先生,今日得以在早食后来找她。澗 庄子里守卫森严,和平常似乎有些不一样。 元尚乙问阿楼。 “娘子可起身了?” 小满挂着个黑眼圈出来,打个哈欠看到皇帝,抢在阿楼之前,笑盈盈地答话。 “陛下,娘子还得再睡一会,要不仆女带你去赏莲花,或是看石槽里的乌龟?” 元尚乙有些失望,摇摇头。 “我只得半个时辰,就要回去读书了。”澗 小满哦一声。 大王昨夜是和左仲两个人快马回来的,没有带别人,小满不知道他们的行踪可不可以说出去,迟疑一下,哄着元尚乙。 “那陛下在书房小坐片刻,仆女这就去知会娘子……” “不用。”元尚乙可不想因为自己打扰娘子的睡眠,他道:“我去书房看书,等娘子醒来,再同她说话。” 小满常日跟着冯蕴,跟元尚乙也熟悉,很是喜欢这个懂事得体的小皇帝,听罢嗯一声,将他引入书房,拿来果点,奉上饮子,便去看冯蕴。 大王回来了,她没胆去叫。 在外间张望一下,压着嗓子问值夜的环儿。澗 “娘子醒了吗?” 环儿摇摇头,脸蛋红扑扑的。 “昨夜要了两次水,睡得晚,想是要到晌午了……” 小满心下一动。 “左侍卫何时离开的?” 环儿道:“大王和娘子睡下后。” 真是尽职尽责,生怕大王有事叫他。澗 小满脑子里清晰的出现左仲月光下那张严肃板正的脸。其实,他不是那种十分俊秀的男子,但浓眉大眼,五官端正,高大挺拔,每次看到他,小满就有一种心安的感觉…… “小满姐姐。”环儿问:“要叫娘子吗?” 小满回神,“不不不,再等片刻吧。” 她不舍得小皇帝久等,又不敢触裴獗的霉头,左右都是为难…… “小满,什么事?” 冯蕴隐隐约约听到小满的声音,仰头问一句,刚想起身,又倒了下去。 身子那叫一个酸痛啊,腰都感觉要折掉了。澗 小满在外间道:“陛下过来了,找娘子玩耍。仆女让他在书房里看书,等娘子起身……” “唔,这就来。” 冯蕴说着偏头,看向身侧静卧的裴獗。 辣手摧花的狠人,还沉沉地睡着。 裴獗平常起身是很早的,两辈子加在一起,她也很少在早上睁眼看到裴獗的睡颜。 大抵是赶路太累了,他今日睡得极沉,也没有像平常那样规矩板正,一只胳膊侧过来,揽在她的腰间,脸上满是疲态,下颌上青幽幽的胡茬,好多天没修理过似的…… 在外面风餐露宿,只怕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囫囵觉,而冯蕴生活里很是讲究,榻上的物品一应精致华美,柔软舒适,男人躺上去,只怕没个大半天醒不了……澗 冯蕴轻轻拉住他胳膊,想将他挪开。 不料男人很是警觉,她刚一动,他胳膊便收了过去,连同腿一并横过来,将她紧紧困在怀里。 冯蕴正要出声,裴獗低头便吻过来,呼吸急促,不知餍足,浑然不像昨夜才疯狂释放过的人。 “裴狗!”冯蕴咬牙。 身子酸涩得她口不择言,掐住男人的后颈子便用力扯他。 “你是要折磨死我啊。” 她语带埋怨,听在男人耳里,却是娇嗔。澗 怀里是柔软馥郁的娇妻,日思夜想了几个月,失而复得,裴獗口干舌燥,腹下那团火,激得他焦渴难耐。 “给你解药。” 冯蕴想到昨儿夜里的事,脸颊便是一热。 第一次结束,她其实就已经累得不行了。 本就在矿山累了一天,身体疲乏,哪里经得住这般激烈? 可裴獗日夜不停快马加鞭地赶回来,一次岂能满足得了?尝到甜头,更是一发不可收拾,紧紧掐住她手腕,定定地看着她,生生灌了不少解药,差点弄到她窒息…… 身体的反应比她的想法来得更快,听到这话,冯蕴几乎下意识地颤了一下,想往外躲。澗 裴獗疑似低笑一声,盯住她。 “我是说,给你上药……” 冯蕴看着男人眼里的戏谑,发现裴狗变得更加可恶了。 他问:“珠媚玉户还有吗?可要让濮阳九再制一些。” 冯蕴问:“你不是要回西京吗?” 这意思是反正你是要走的,也用不了两次,不用那么麻烦。 裴獗淡淡看她一眼。澗 “我要走,你好似很高兴?” 冯蕴憋住笑,“没有。” 裴獗道:“你随我同去。” “啊?”冯蕴错愕一下,下意识地拒绝,“刺史君可有告诉大王蝗灾一事?我走后,要是蝗虫来了,庄稼可怎么办?” 裴獗沉着脸,一字一字问: “怎么?你是会吃蝗虫啊?” 冯蕴笑了起来。澗 “大王诙谐,好生逗趣。” 裴獗垂眸,审视着她。 大婚前她便说过,不入后宅,不育子嗣。 西京的雍怀王府是天寿帝新赐下的,如今除了裴冲住在那里,便是跟敖政和离后,带着阿左和阿右一直在娘家“小住”的裴媛。 她不肯去。 笑盈盈说了很多,温声软语,全都是理由。 裴獗却知,她仅仅只是不想做他府上的女主人。澗 “嗯。随你便。” 他素来不苟言笑,冯蕴听不出喜怒,心弦一松,撑着身子便要起身,不料裴獗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轻轻拨一下她垂下的乱发,手指顺着锁骨往下滑,一把勒住她,顷刻便俯压过来。 冯蕴心里一紧,“不来了。” 裴獗不说话,轻而易举地制住她,沉默着剥她的衣裳。 冯蕴低低地呻吟,嗓音破碎。 “陛下在等我……” “让他等。”裴獗说得轻描淡写。澗 很显然,小皇帝在他眼里并没有任何的分量。 权臣和帝王之间,权力失衡,地位便会发生倾斜。 冯蕴睨着裴獗冷峻的眉眼,想到元尚乙乖巧温驯的模样,心下突然沉甸甸的…… “想什么?”裴獗问。 冯蕴迎上他的眼睛,摇头轻笑。 “没事。” “我晚些时候走。”裴獗低头,看着那一身冷白的肌肤上透出的浅红,眼里的冷光重新炙烈,“让我再弄一回。”澗 大军班师还朝,主帅中途跑路,这事换到以前,裴獗不仅做不出来,也不会相信自己会这么做。 他其实是一个刻板保守的人,所有的恶名,都是因为他太讲规矩,在官场上不会圆滑世故,才会在士人的笔杆子和唾沫下,变成一个名声有碍的人。 眼下的他…… 倒是没什么可说。 这样荒诞的事都做出来了,也不怪别人说他功高盖主,还嚣张跋扈了…… 搭在她腰上的手,为非作歹,毫不停歇。 冯蕴瞧着他挺俊的侧脸,情绪不是很好,心里微微一动,伸手去解他的衣裳。澗 高大的身躯伟岸修长,一片片精实的肌理,微微隆起,泛着难以言说的男性张力,强劲而性感…… 可惜,这样诱人的体魄,却添了不少新伤。 有一些甚至还没有完全愈合,看上去格外狰狞。 冯蕴昨夜看不见,此刻看见竟是骇了一跳。 手指倏地缩回,她轻声质问: “你受伤了怎么不说?” 裴獗看一眼,“小伤,不妨事。”澗 冯蕴不知说什么。 轻轻的,触摸一下。 “疼吧?” “不疼。” 他轻描淡写,怕冯蕴不信,捏住她的手在伤口上戳了戳,吓得冯蕴低叫,他才狠狠将人搂住,用力亲了一口。 因为她的担心,他眼里迸出一抹笑痕。 “再来十次也不打紧。”澗 要死了! 冯蕴红了红脸,低声问: “要告诉陛下,你来过吗?” 裴獗微顿,“不用。” 一旦说了就有一堆礼数。 他回来仅仅是看她,不喜束缚,不爱麻烦。 “可是……”澗 冯蕴皱眉,察觉到他掠起裙角,粗糙的掌心摩挲着掠上来,身子微微一颤。 “可是没有不漏风的墙,总会让人知晓的。” 裴獗:“无妨。” 知晓又如何? 只要不摆到明面上。 裴獗道:“你无须理会。” 冯蕴猜到他的顾虑,嗯地一声,想理会也没有那等精力了。澗 满室旖旎中,衣裳早已散开,男人在说话的时候,已是巨龙探渠,轻磨慢碾…… “慢些慢些……”她瘫在那里,几乎要透不过气来。 每次都这般艰涩难行,他哪里敢胡冲乱撞?立刻停下叹息一声,浅尝片刻,才慢慢入道。 “唔。”冯蕴哼声,身上如有虫咬一般酥痒难耐。 他总有办法令她情潮难抑,浑然忘事…… “蕴娘……”其实他也难受。 这般姿色妖姬,娇软厮缠,闭上眼仿佛就能想起前世二人毫无保留的交融,是何等登天的极乐,只要一回想,便足够他血脉偾张,丧失理智。澗 可如今,他不得不克制隐忍,就怕伤到她,怕她疼,次次都是草草收兵,从不曾完整地进入那天堂般的妙境…… “将军,将军。” 她又娇气起来,连续来几次着实受不得。 她指甲剜他,“快些,你快些出来。” 一会快些一会慢些。 裴獗低头轻蹭她的耳侧,慢慢探手到相连处,一点一点为她缓解按揉,低哑着声音道:“你看,如此匹配……” 冯蕴哪里有脸去看?澗 她仰着颈,快被他逼疯了。 “解药。”她目光潋滟,缠住他腰身微拧,“解药给我。” 裴獗忍不住闷哼一声。 神魂都要让这妇人掏空了。 恨不能,在她身上化成灰烬。 他将冯蕴汗津津的身子捞起来,狠狠数十下,她脑子里便只剩一片徇烂的焰火。 “受着。”澗 年轻勇猛的身体里流淌的全是力气,如狼似虎的冲动,浓烈得几乎消散不尽,点燃的火熊熊焚烧,他毫不犹豫地攻城掠地,如上战场一般倾尽所有,体味她带来的销魂快意,也给予她绵延不息的潮浪之巅…… - 元尚乙见到冯蕴已是半个时辰后了。 他正准备离开书房,回养心斋,这才看到冯蕴匆匆赶来。 看到小皇帝,冯蕴脸上略显歉意。 “我睡过头了,陛下见谅。” 元尚乙眼里温和,“娘子睡得可好?”澗 冯蕴脸颊莫名的燥热,嗯一声,“不知陛下过来,不然我早些起身……” 元尚乙皱眉,“娘子平常不叫我陛下的。这里没有外人。” 他喜欢的是跟冯蕴那种亲近。 不是雍怀王妃和天寿皇帝,是娘子和阿元。 冯蕴轻笑,用力揉一下他的脑袋。 “好。阿元快回去读书吧,晚些时候,我来找你,给你带好吃的。” 元尚乙这才快活起来。澗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拉勾勾。” 小皇帝伸出手指来,仰颈看她。 这是冯蕴教的。 冯蕴一愣,笑着勾了勾他的手指。 元尚乙被董柏和两个侍从带着回养心斋了,冯蕴看了一眼他放在木案上的书,全是她挑出来,给小皇帝阅读的。澗 真是一个好孩子。 冯蕴回去的时候,裴獗已然起身,正在穿衣服。他没有叫人进来侍候,自己从屋子里找出一件以前穿过的旧衣裳,脸色比方才柔和了许多。 他在这里没有什么私人物品。 可冯蕴将他的衣裳洗净了,都放得好好的。 这便是男主人的待遇了。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裴獗平常不喜仆女近身,冯蕴走过去,自然地帮他整理衣襟。澗 “不是说晚些时候再走?” 裴獗嗯声,将她整个人抱过来搂在怀里,低头道: “等下去一趟大营,还要见贺洽。” 冯蕴哦一声,没有多话。 他道:“你随我同去。” 冯蕴一惊,诧异地抬起头。 思量片刻才缓缓笑开,“领命。”澗 第359章 夫妻不疑 裴獗坐冯蕴的马车出门,没有引来太多人注意。忟 在村道上,冯蕴特地打帘子,让他看村中景象。 “与将军上次来,可是大为不同了?” 裴獗嗯声,“蕴娘治理得很好。” 冯蕴笑了起来,“农人一到时季就知道种什么庄稼,无须我来治理。” 谦虚了。 裴獗看她一眼。 半晌,淡淡地问:“你还在跟淳于焰合伙营生?”忟 他不是会说废话的人。 冯蕴心里微微一动,笑道:“大王真是耳聪目明,人在万里之外,也知道安渡的事情。” 微微一顿,她赶紧主动交代。 “小界丘的石墨矿山,是在大晋未分裂前便定下的,那时候,我怕给将军找麻烦,引来非议,这才拉淳于焰来入伙。有他出头,朝廷便有什么说法,也说不到将军的头上。” “蕴娘。”裴獗转头,垂着眸子看她,片刻才低声道:“我不怕非议。” 身着青衫的雍怀王,丰神俊秀,英武挺拔,如同世家郎君。没有银甲在身,很难让人联想到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大将军。 但不能看那双眼睛。忟 冷峻凛冽,令人心生惧意。 “这世间,何事我不能替你挡着?” 这句话意思很多。 冯蕴琢磨一下,抿了抿嘴。 “是我思虑不周,但也是为将军考虑。” 裴獗轻掸衣袍,望向那一片绿油油的田地,许久没有说话。 这个时节,风吹过来都是热的,马车里尤其闷燥。忟 冯蕴索性将帘子挂起来。 “等出了石炭,我做成煤球,这个冬天便不会有那么多人冻死了。煤球进献朝廷,也是大功一件,到时候,就记在将军的功劳上。” 裴獗凝视过来。 在那张愉悦人心的面容里,慢慢地搂住她的腰。 “夫妻不疑。我总是与你同心的。” 冯蕴看着他的脸色,默默抱了抱他,“下次知道了。” 天气太热,不适合搂抱。忟 她片刻又直起身来,若有若无地笑问:“将军就这么回安渡,长公主那边,需要派人递个消息吗?” 裴獗平静地道:“无须传消息,她会知道。” 冯蕴默默思量一下。 “大王是说,长公主在我庄子里有眼线?” 裴獗点头,“你不是郡守府的冯十二娘了。蕴娘,你是我的妻子。” 以前的冯十二娘,最多被人说说闲话,现在的雍怀王妃,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 何止长公主,哪个有心思的人,不想盯着她?忟 “长门……”裴獗迟疑一下,淡淡相问:“蕴娘想带着走向何方?” 冯蕴微怔一下。 隔了一层薄薄的夏衫,她可以清楚地察觉到裴獗的心跳和呼吸,他坚硬的手臂稍稍用力,便能在她的肌肤上硌出棱角。 如此亲近的两个人。 要隐瞒什么,并不容易。 她笑开,“将军这么问,怪吓人的。” 裴獗的说法,其实和贺洽如出一辙。忟 贺洽委婉地提醒她,部曲发展太多太快,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裴獗倒没有这么说,但字里行间,也是有对她做法的不理解。 一个嫁了人的女子,有夫君保护,何必大费周折去做这些,发展私人的势力呢? 贺洽自然是不理解的。 她猜,裴獗也不会理解。 但她喜欢裴獗的说法,没有直接反对,也没有流露出警告的情绪,只是问她,要做什么…… “我想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她道。 双眼看着裴獗,没有躲闪,慢吞吞从脖子里拉出那个用红绳吊起来的月牙兵符,取下来交到裴獗的手上。忟 “就如这次,你不在,我害怕。” 以前的冯蕴,会转弯抹角能说出很多的道理,来阐述自己的观点,说服裴獗。 但这次只有简单的六个字。 你不在,我害怕。 如一记重锤落在裴獗心上。 他低头看一眼月符,拿起来,重新挂在冯蕴的脖子上。 “我不在,有北雍军,怕什么?”忟 冯蕴微微一笑,知道他已经允许了梅令部曲的存在和人员扩充。 只要他同意,她心里那道坎就算过去了。 旁人再说三道四,全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多谢大王。”她将月符塞回去,还用掌心轻轻拍了拍,很是欣喜的样子。 “我会保管好。” - 两人去的是界丘山大营。忟 温行溯前天过来的,刚好在营里,乍然得知裴獗驾到,也是惊讶。 他没有多问,上前便行了个下属礼。 “不知大将军回营,末将未曾远迎,失敬。” 他是最讲礼数的。 裴獗还礼,“温将军辛苦。” 温行溯一笑而过,邀他入内,“大将军,请。” 在没有裴獗的北雍军营里,一个齐国来的将军要想让众将服从,本就是一个难题,其实当初裴獗将这个重担落在温行溯身上的时候,不是没有犹豫。忟 但他还是那么做了。 没有向任何人解释为什么。 当时在营里,还闹出了不小的风浪。 论才干,温行溯是有将才之名,但北雍军能强大到如今,裴獗麾下有领兵之才的人,肯定不止一个两个。 论亲疏,温行溯说到底是一个降将,跟裴獗的时间远远没有其他人那么久。除了冯蕴那一层关系,可以说跟裴獗并不亲厚。 当时石隐就找到裴獗,表示很多兄弟都不服…… 裴獗只说了一句。忟 “不服,就干。” 他没有一视同仁,提拔妻兄,承担着极大的风险,可事实证明,他的眼光不错。 温行溯与裴獗领兵,完全不同。 裴獗是立威施恩,他是仁德立信。 温行溯有学识,有才能,是个儒雅君子,这样的人在诨人遍地的北雍军中,是绝无仅有的。 起初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但短短几个月,温行溯已经顺利地融入了北雍军,连最不服气他的石隐,也跟他称兄道弟起来。 一次酒后,石隐对温行溯直言,当初误解了大将军。忟 他以为大将军是耳根子软,听了王妃的耳边风,其实那叫高瞻远瞩。 如果不是温行溯,换成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出了事情,肯定谁也不服谁,自己人先干一仗,说不定北雍军就会闹成一盘散沙。 果然,裴獗入营。 石隐和渝忠等人都来拜见。 寒暄片刻,石隐便上前向裴獗致歉,说当初的误解。 裴獗没有说什么。 等离营的时候,他却告诉温行溯。忟 “我当初让你做北雍军副将,其实理由只有一个。” 温行溯笑言,“因为腰腰。” 无论局势如何变化,温行溯都不会因为大晋朝廷的掣肘,而对冯蕴不利,也不会为大晋朝廷而背叛他。 有邓光和韩绪等人的前车之鉴,裴獗用人更为谨慎。 这是裴獗的思量,也是温行溯当时愿意接过这个烫手山芋,背上重重枷锁,任齐人唾骂,闷声不语的原因。 两人相对而视。 一切尽在不言中。忟 冯蕴半晌不见裴獗上车,撩起帘子看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呀,外头怪晒的,快上车吧?” 裴獗朝温行溯点点头。 “告辞。” 温行溯笑着行礼,“慢行。” 冯蕴又道:“大兄,什么时候回家来吃饭?离得这么近,你也不来,我该要生气了。” 她满脸是笑。忟 这神情是对着裴獗时完全不同的。 裴獗默默上车,不发一言。 温行溯视线掠过来,温声道: “好,这两日抽空过来。” 冯蕴这才冲他摆摆手,“你快回去吧,太晒了太晒了。” 马车徐徐离开。 温行溯站在炽烈的骄阳里,半晌才转身离去。忟 - 贺洽在玉堂春里等着裴獗。 文慧早早差人洒扫出一个雅间,又备上茶水果点,等贵人们入座,她便退了下去。 在走廊上,遇到贺传栋,二人匆匆一瞥,错身而过。 冯蕴看在眼里,微笑入内。 她和裴獗在玉堂春吃的晌午。 贺洽父子作陪。忟 以前二人跟着裴獗走南闯北,是自己人,席上便少了许多虚礼。 提到小皇帝到花溪养病的事情,贺洽更是一句笑言。 “可惜王妃是女儿身。要是男子,这天下只怕无人能敌了。” 这样的夸奖,冯蕴可受不起。 尤其在裴獗的面前,她怕他对自己生出忌惮,极是谦逊。 “还不是有大王在背后撑腰,有刺史君全力支持?不然,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来的胆子,干出这等吓死人的事情?” 贺洽捋着胡须,轻轻一笑。忟 “当时下官也觉得王妃甚是大胆,可险归险,这一招却极是管用,如此一来,整个西京朝廷,上至长公主,下至百官宗亲,全被卡喉,再不能多说什么了。” 裴獗没有说话,默默吃饭。 贺洽看一眼,突然道:“听说陛下龙体大好,接下来可要送回西京?” 裴獗迟疑一下。 原本,他是准备带元尚乙回京的。 可到了花溪村,看到花溪的一切,听到冯蕴说起她和元尚乙的事情,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 “等我问问陛下的心意。”忟 贺洽眯起眼,看了看二人的神态,跟着打个哈哈。 “自是,自是,做臣子的,当以君王意志为重。” 冯蕴微微勾起嘴角,侧身为裴獗布菜。 “玉堂春的酸汤鳜鱼,新菜,大王尝一尝。” 离开数月再回到安渡,裴獗察觉到了明显的变化。 车水马龙,商铺林立,很有些大都城的样子。 他夸贺洽,“贺君有治理之能。”忟 贺洽连声不敢当,拱了拱手,笑道:“说来,安渡能有今日,得亏王妃。” 又绕到她这里了。 冯蕴眼皮一跳,察觉到裴獗的视线,无奈一笑,“刺史君快别夸我了,再夸下去,我夫君该要把我困于后宅,不许我再抛头露面了。” 贺洽的想法,自然与他们夫妻不同。 他也不知道二人有前世今生的恩恩怨怨和万般纠缠,一句一句,全是实话直说。 “安渡能有今日,一是得益于王妃当初的施政建议,给流民注籍分田,给商户免税经营,那些战事政令,让安渡得以休养生息,恢复民生。二是北雍军驻扎,安渡没有战事,稳定安全,引来许多世家大户投靠,也带来不少财富,三么,就是陛下来安渡养病,连皇帝都来的地方,自然更吸引人来……” 他说着又大笑起来。忟 “不瞒大王,下官当初为了安身立命,略置薄田几亩,房宅几间,如今全赚大了。安渡的土地啊,老值钱了。” 那时候下手买的,都是白菜价。 现在,就是金价了。 贺洽笑得合不拢嘴,不停感谢他们夫妻。 二人却都很沉默。 临走,冯蕴才带着笑,探了探贺洽的意思。 “上次我和令公子玩笑说,想帮他做个大媒,不知刺史君肯不肯赏脸?”忟 贺洽一听,心里就有数了。 儿子成天往玉堂春跑,他有什么不明白的? 贺洽拱手,“荣幸至极,荣幸至极。” “那就这么说定了,过两日,我便来谈。” “一定一定。” 贺洽将夫妻二人送到马车边上。 冯蕴朝文慧微微一笑,迈上马凳,上了车。忟 回去的路上,裴獗再次问她。 “当真不跟我回西京?” 冯蕴凝眉许久,握住他的手。 “你知我心意。” 裴獗叹息一声,“依你。” “抱歉。”冯蕴挪坐一下,靠着他的肩膀,一时心绪复杂。 得胜归来的雍怀王,手握权柄,风光无两,是西京朝廷说一不二的人物了,尤胜当初。忟 这个时候的他,需要一个贤内助,为他打理家宅,生儿育女,操持府中庶务,孝顺残疾的父亲…… 他要的是一个这样的王妃。 如果上辈子,冯蕴定会欣然应允,陪他回京,困在那大宅中,享受着丈夫带来的荣华富贵,在无数妇人的艳羡中,渐渐迷失自我。 但现在她十分清醒。 且不说丈夫的爱,能不能长久…… 就说她已经不能为裴獗生儿育女这一点,那雍怀王府,就不是她的归宿。 女子无后,是大罪过。忟 普通人家尚且如此,何况是裴家? 当然,这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从不后悔。 干净利索的一个人,想做什么就撸起袖管,生死有命,不亏不欠。 她喜欢这样的人生,喜欢做花溪村的里正娘子,长门庄的大当家,而不是雍怀王府的后宅新妇。 但裴獗身为顾命大臣,不可能永居安渡,势必要回西京生活。 所谓夫唱妇随,这个世道不会允许一个与夫郎相距两地的妻子存在,就算裴獗不怪她,也会被唾沫淹死。 冯蕴安静地靠着裴獗,胸膛里的一根软肋,好似在隐隐作痛。忟 “将军……” 她平静地道:“要是有比我更适合做王府主母的女子,你可以考虑,和离也好,休妻也罢,我不怪你。” 裴獗侧眸凝视她,“那你呢?” 冯蕴莞尔,“那就做不成狗男女了呗。” 裴獗隔着帘子看向远处,界丘山连绵不绝,草青禾壮,一派生机。 他道:“就这样吧,挺好。” 第360章 含情脉脉 裴獗还是去见了小皇帝,在花溪的堤湾处。杙 那里有一块平整的大青石,长期被弯道流淌的溪水冲刷,石面格外光滑。元尚乙平常就喜欢坐在那里,静静地,听冯蕴说话。 冯蕴选这个地方,是想着他能放松一些。 可是,当对面的人,变成了传说中茹毛饮血的大将军裴獗,元尚乙还是很难放松下来。 他还小,不知道为什么。 好似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从那个高大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来,裴獗没有逼他回京,甚至在听他说不想回去时,松了一口气。 他还说,“臣明白了。” 元尚乙还是怕他。杙 天然的畏惧。 母后说,他小时候见到父皇也是这样,父皇很温和的跟他说话,他却吓得哇哇大哭,导致父皇不喜欢他。 可元尚乙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父皇。 襁褓中的婴孩,不都爱哭吗? 因了母后说的话,从小他就是一个特别胆小的孩子。 幸亏雍怀王没有留太久。 他朝元尚乙行了一礼,离开大青石,进了庄子。杙 冯蕴牵元尚乙下来。 握住娘子的手,元尚乙才放松了些。 “娘子,你怕雍怀王吗?” 冯蕴笑了起来,脸上是和煦的光。 “不怕。他会对陛下很好的。” 元尚乙抿着嘴唇。 只有娘子才说,雍怀王会对他很好。杙 别人,都不是这么说的。 元尚乙突然有些难过,娘子是他的妻子,他们用不了多久就会有自己的孩子,娘子会像疼爱他一样,疼爱那个孩子,以后,他便不会再得到这种疼爱了。 冯蕴看小孩子忧心忡忡,不知他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陛下,当真不想回京吗?” 元尚乙沉默了一下:“我想在这里。” 冯蕴声音平淡,“在这里读书可以,但总有一日,要回去的。” 元尚乙:“为什么?” 冯蕴:“做皇帝呀,天下子民都要靠你。”杙 元尚乙;“那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做皇帝呢?” 冯蕴低头看他。 元尚乙歪着脑袋,“不行吗?” 行当然行,做皇帝在哪里都是做。 正如她可以把皇帝弄到花溪村一样,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的规矩都可以被打破。 可没有人会那样做。 皇帝太小了,异想天开的话,也没有人会听从。杙 冯蕴勾了勾唇,为这份赤子之心,没有去反驳和否定他,而是弯眉笑着回应,“等阿元长大。到时候,你想在哪里做皇帝都行。” 元尚乙惨白的小脸,添了一丝血色。 他开始期待长大。 - 下午天气炎热,二人没有出门,冯蕴亲自去灶上调了酸梅饮子,又用荷叶做料,煮了不少解暑汤,让小满盛在水囊里,给裴獗和左仲二人带着路上饮用。 冯蕴端着酸梅汤进去,裴獗在看书。 是她看过的,就摆在桌案上,全是与制作煤球有关的,她还画了一些图,铺在那里。杙 裴獗抬头看她一眼,放下图稿,在女郎笑盈盈的目光里,喝一口。 酸甜压在舌尖,极是解暑。 “好喝了吗?”冯蕴期待地问。 “嗯。”裴獗拉她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低头便去吻她,“尝尝。” 冯蕴低低呜咽一声,整个人跌进裴獗坚硬如铁的胸膛中,在汗涔涔的盛夏季节,仿佛撞倒了一个火炉。 “蕴娘……”品着她檀口清香,裴獗脑海里不断出现缠绵时的画面,情难自禁,勾住那小舌便是深吻,渴求至极。 “别……”冯蕴声音怯怯,实在有些怕他了。杙 回来才这么点工夫,这么多次,谁受得住这种折腾? 裴獗不说话,浅浅喘息几下,吻得更深。 冯蕴眼睛都潮湿了,小兽似的捶他。 裴獗尽兴,这才松开。 冯蕴气喘吁吁地瞪着他,“裴狗,你不讲道理……” 裴獗嘴角微弯,“唤句好听的,便饶你。” “夫主……”冯蕴投降很快,含情脉脉地咬他耳朵,“容我歇片刻,好不的?”杙 裴獗不说话。 轻握她的小手…… 冯蕴低头,刹那红了脸。 她不是少不更事,无须男人教便明白。 两人目光交汇,她默默靠过去,裴獗喟叹一声,倾身便衔住她。 细细轻抚,温柔缱绻,在这个夏日的午后,听着蝉鸣,一片静寂中,如寻常夫妻那般交颈缠绵,恩爱异常。 “蕴娘。”杙 “嗯……” “……” “想说什么?” “没有。” “此去西京,大王定要保重身子。” “嗯。” 裴獗抚着冯蕴的小腹,动作越发轻柔,每一下,就能激起她身上一阵阵战栗,可他却始终不曾说话。杙 - 裴獗是黄昏时出发的。 匆匆吃了个夜饭,就准备启程了。 这个时辰出发,没有白日那么晒,等明儿热起来,可以找个凉快的脚店或是驿站,小睡一会,再继续赶路。 冯蕴还是觉得他们太辛苦了。 她给裴獗的行囊里装了衣裳、水囊,还有干粮,其中那一袋风干的牛肉是裴獗最喜欢的。 他说牛肉耐饿,又好拿,冯蕴便多放了一些,杙 小满又偷偷在左仲的马囊里塞了一包吃食。 说是给大王的,可裴獗一个人哪里吃得下那么多? 冯蕴看着,心下有些唏嘘。 这丫头的心思都摆在脸上了,左仲不知怎么想的,始终不曾回应。 眼下他们又要走了,再见不知几时,情感拉长了距离,就会生变,难有死心塌地。 在感情上,她自然是灰心的那种人,尽管嘴上全是吉利话,内心那一片荒芜,是上辈子烙下的印痕。 改不了。杙 元尚乙也来送裴獗了。 这是林女史教的,让他务必要对雍怀王多一些恭顺,因为这是他的顾命大臣。 就差直接说,他的江山和他的小命全在这个人掌心里攥着了。 元尚乙本就要来的。 来了可以多跟娘子相处一会。 他很乖顺,频频对裴獗释放善意,祝他路途平安。 裴獗从头到尾保持着臣子之礼,以及淡淡的疏离和界限……杙 不料临行前,他却想到什么似的,从随行的包囊里取出一个风铃。 “陛下喜欢这个吗?” 元尚乙没有见过这样的风铃,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察觉到冯蕴没有说话,他仰头看冯蕴一眼。 “娘子?” 冯蕴微笑,摸摸他的头,满脸温柔。 裴獗的视线久久落在冯蕴那母性的笑容上,然后蹲下身来,将风铃塞到元尚乙的手上。 “臣回来得仓促,没有为陛下备礼,这个小风铃是臣妻所赠,私藏已久,以表臣心。”杙 冯蕴心里有点泛酸。 她没有想到,当初带去并州的风铃,裴獗会珍藏到现在…… 这大概便是冥冥中的血脉相连吧? 渠儿极爱之物,他的父亲也喜欢。 渠儿要是在天有灵,知道父亲也跟他有同样的喜好,想来会很开心吧? “娘子,我可以拿吗?”元尚乙抬头问冯蕴。 冯蕴笑着弯起眼睛,“雍怀王的心意,自然要拿。”杙 元尚乙受宠若惊。 这么一个冷心冷面的大将军,居然会送这么可爱的风铃给他? 紧绷一天的小皇帝,整个人就这样放松下来,脸上恢复了孩子的天真,朝裴獗长长揖下。 “多谢雍怀王,朕很喜欢。” 裴獗牵过马绳,朝小皇帝行了拜别礼。 “臣告辞。” 他跨上马背,回眸看一眼冯蕴,掉转马头,绝尘而去。杙 左仲垂着眼帘,冲众人抱拳一礼,脸上没什么表情,紧随其后,离开了山庄。 马蹄声很快消失在花溪的村道上。 小满倏地红了眼睛,目光久久收不回来。 冯蕴牵着元尚乙沉默片刻,微微一笑。 “回吧,我们晚上给阿元做凉糕吃,可好?” 元尚乙兴奋不已。 裴獗的离开,让他彻底放松。杙 “好,阿元要吃凉糕。” 小满叹息着冒出一句,“大将军都没吃上凉糕,早些做来凉着就好了。” 冯蕴看她一眼,“是啊,左侍卫也没有吃上。” 小满意识到冯蕴在说什么,脸颊爆红起来,“娘子在胡说什么?” 冯蕴噫声,“难道左侍卫吃上了吗?你偷偷给他吃的?” 小满尬得恨不能钻地缝,“没有没有,左大哥也没有吃上。娘子也不知留一留大王,来去匆匆,得多辛苦啊。” 这小妮子,又扯到她头上来。杙 冯蕴笑道:“大王行事自有他的章程,你以为我留就留得下吗?” 大军班师还朝,那么大的事情,不是想不理会就可以的。责任全在肩膀上,千斤之重,裴獗又不是那种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浑然不顾的昏聩之人? 她留不了。 也不能留他。 小满却觉得,如果娘子要留,大王便会多留两日的。 第361章 财源广进 两日后,冯蕴从界丘矿山回来,径直去了安渡城。狾 贺洽今日有空,她带了一个官媒便上门。 “按说我本是女方的娘家人,但既然承诺了要为令公子保大媒,就得说话算数。这不,亲自上门来了。” 贺洽那天从玉堂春回家,就审问过儿子。 贺传栋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是他对玉堂春的女掌柜,有那种意思,但人家娘子没有对他许诺,更没有私相授受。 换言之,虽然二人看对眼了,还是清清白白的。 贺洽松口气。狾 他们贺家也不是小门小户,什么规矩都不讲。 要不是儿子吃了秤砣铁了心,又有雍怀王妃做媒,贺家人是不太中意这桩婚事的。 文慧的身份卑微就不说了,她以前可是从玉堂春出去的姑娘啊…… 说是卖艺不卖身,可艺伎能有几个干净的? 贺洽清楚中间的门道,心里是有些膈应。 但这种膈应主要是怕被旁人说三道四,面子上不好看…… 对文慧本人,他倒是没什么成见。狾 很能干的一个小娘子,会来事,有眼力见儿,不多言不多语,把玉堂春照料得井井有条,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 就是门第太低…… “唉。”贺洽叹口气,“儿孙自有儿孙福,既是犬子看中的女郎,我们做父母的,自当成全。”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冯蕴心里却藏了一丝凉意。 今日来,她其实也存有替文慧探一探路的心思。 贺传栋家里,不仅高堂尚在,高堂的高堂也都同住在一座宅子里。贺洽还好一些,贺家夫人的表情从头到尾都十分僵硬,就像吃了苍蝇吐不出来似的,笑得别扭。狾 文慧嫁入贺家,只怕要受些挫磨。 她决定如实相告。 “你要想好了,都说嫁人是女子的第二次投胎,行错一步,今后步步皆错。” 虽然上辈子文慧为贺传栋生了个大胖小子,很得贺传栋的宠爱。 但那时候的文慧,只是贺传栋的妾室…… 加上二人平素没有太多往来,日子过得究竟如何,只有上辈子的文慧心里清楚。 她一个局外人,能看到几分?狾 文慧迟疑,“贺郎君怎么说?” 冯蕴微微一笑,“他自是非你不娶。若非他一力坚持,贺母大概也不会同意。” 文慧抿了抿嘴,将银牙一咬。 “他若不离,我便不弃。” 冯蕴心下叹息一声。 除了成全,她能做的便是狐假虎威,替文慧将路子铺得平顺一点,让她脸面大一些,去了贺宅少受欺负。 这次来安渡城,冯蕴带了些在庄子里做的凉糕。狾 做凉糕的法子也是她从书上看来的。 描述简单,一次就做成了,再放到井里冰镇几个时辰,又清凉又满足,回味无穷。 她很是欣喜,小皇帝更是喜欢得不得了。 冯蕴便放了些在玉堂春,作为新品摆上去。 不料第二天文慧就顶着暑热找来花溪村,冯蕴以为是她和贺传栋的婚事有了变故,不承想文慧抹了抹脑门的汗渍,喜滋滋地道: “我是来请娘子传授凉糕之法的。” 凉糕不仅是玉堂春的新品,在任何一个都城里都没有人吃过……狾 文慧昨日尝了一下,觉得味道甚美,添菜时半卖半赠,给了玉堂春的几个大户试吃。 今儿几位又来了,什么都不要,点名要凉糕,还要那种冰镇的。 冯蕴欣然应允,随即吩咐道: “做凉糕要精米,米粮珍贵,凉糕价格须得贵一些。” 文慧做了这么久的生意,得心应手,冯蕴一开口,她瞬间意会。 “娘子放心,凉糕肯定是今夏玉堂春的招牌吃食,断断不会便宜了去的。” 冯蕴微微一笑,“由你来定。”狾 做好凉糕,送了些去养心斋,又让人送了一些给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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