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无预兆地来,又毫无预兆地走,天穹上却始终笼罩着一层厚厚的乌云,平素热闹的山谷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沉寂不少。 用灵光构建起的营帐内,人分为两边坐着,以一张桌子为分界线,天族的人在那头,妖族的人在这头,气氛并不算融洽。 明明是谈合作,看架势却要打起来似的。 宋昀诃身边还有张空座椅,瞧着便是为她留的,可湫十走到秦冬霖身边便走不动了似的,她与坐在秦冬霖身边的伍斐眼神对视了一瞬,后者经历了不少回这样的事,抓着桌面上的扇子起身,道:“我真是怕了你了。” 他一走,秦冬霖身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湫十心安理得地坐下来,望着对面的骆瀛等人,声音柔软,甚至还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好了,先前谈到哪了?继续说吧。” 之后商谈的事,主要由宋昀诃和云玄在说,秦冬霖是个能不开口就绝不开口的清冷性情,骆瀛也不遑多让,伍斐不着调,时不时含着笑插几句话,来一出似是而非的讨价还价,争取利益最大化。 有他们就够了。 这种事,湫十不是很擅长。 她不可避免的分心了。 她原本就不是什么沉稳的性情,小黄雀一样的,就爱围着秦冬霖叽叽喳喳,他有多清冷,她就有多爱闹。 就比如此时,秦冬霖原本闭目靠在椅背上,长而密的睫毛覆在霜雪一样的肌肤上,修长匀称的手掌随意地搭在自己的膝上,眉目虽冷,但在这样的环境里,竟现出一种近乎诡异般的温柔来。 湫十还在为他方才那句“不管”生气。她生气了,他也别想好过。 于是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里,湫十不是低头去挪一挪椅子,就是将从伍斐手里顺过来的玉扇有一搭没一搭的嗑在桌角上,发出轻轻脆脆如珠玉一样的声音。 一刻都不停歇。 等她终于不闹腾的时候,秦冬霖也睁开了眼。 坐在身边的人脸只有巴掌大,乌发松散,红唇点点,见他望过来,整个人都绷了起来,是那种明明使各种小动静引他注意,被人发现之后那种欲盖弥彰又装作若无其事的神情。 秦冬霖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感受到比之前强了不少的气息,眸中的晦色退了许多。 他给她传音,声线有些哑,像是才睡醒一样,还带着莫名的慵懒:“好好坐着。” 湫十眼珠子一转,身子往椅背上一靠,偏要和他反着来。 秦冬霖像是早就猜到她会如此反应一样,倒也没说什么,问:“身子好些了没?” 湫十这下终于有动静了。 她像是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一样,给他传音的时候声音特意扯高了不少,咋咋呼呼的:“你不是不管我吗?” 秦冬霖寒雪一般的视线挪到她纤细的指骨上,听着她这气呼呼似质问一样的七个字,饶是以他这样清冷寡言,万事不放心上的性情,都几乎想叹气。 若是真能不管她便好了。 他的人生,哪里会有这样多的不可控制、心烦意乱。 然而这些话,再给秦冬霖一张嘴他也万万不可能说出口。 他似有似无地颔首,下一瞬,又靠回椅背上,阖上了眼,当真一副无情无欲什么也不关心的模样。 湫十气得牙根痒痒。 跟天族的初次交谈并不愉快,双方都不打算让步,再加上从前的矛盾,彼此不能放心,伍斐眼看着谈也谈不出什么结果,便提议先散了,大家回去都再想想,既然要合作,就都拿出合作的样子和诚意来。 从天族的营地回妖族,旁人足尖一点就过去了,湫十不行,她慢吞吞地走,边走还边咳,才回到妖族的营地,她一句话也没说,就回宋昀诃为她造出来的小房间了。 先前给她传话的人看着这一幕,甚至都怀疑她是不是跟天族的人打了一架——明明之前过去的时候动作矫捷得很。 宋昀诃是知道她身体状况的,眼前这一幕又实在是似曾相识,他看了眼湫十虚弱的背影,又望向显然被牵动了情绪的秦冬霖,莫名的有些心虚。 同样看穿了湫十把戏的伍斐上前,拍了拍秦冬霖的肩头,欲言又止。 夜深,万籁俱寂。 秦冬霖踏步进湫十的房间。 躺在床上的人一听着动静,顿时整个人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她好似总有那种胡搅蛮缠的本事,将无理之人变成他。 她不说话,秦冬霖也不说话,他悄无声息坐在床沿上,半晌,将手搭在她凝脂似的手腕处,清凉而醇和的剑气传入她的体内,一圈圈游走,灵光闪烁。 良久,秦冬霖松开手,她便触电似的将手腕缩了回去,一副不爱搭理他的样子。 这样的沉默仅仅维持了一刻钟,湫十便受不住了,她将身边的位置拍得噔噔响,一张芙蓉面映着月色,灵动而活力。 “秦冬霖你是哑巴吗?”她超大声地嚷嚷:“我生气了你看不出来吗?” 她真挚热烈得令人莞尔。 秦冬霖扯动了下嘴角,问:“为什么生气?” 湫十用一种这还用问的神情看了他一会,到底沉不住气,十分理直气壮地道:“你说不管我。” 秦冬霖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复又抬眸,问:“我能管得住你吗?” “能啊。”湫十仔细想了想,认真地道:“你一皱眉,一摆脸,谁不听你的啊。” 秦冬霖胸膛上下起伏一下,蓦的笑了一下,再看她时,声音柔和了些:“起来。” “干嘛?又让伍斐烤肉?”湫十一边问,一边听话地坐了起来。 秦冬霖默了默,忍耐般的点了点太阳穴,言简意赅:“去密室,将反噬逼出来。” 湫十眼里顿时带上了一点点笑,声音里也毫不掩饰的挂上了得意,仿佛戳穿他的口是心非是件多么让人骄傲的事:“你不是说不管我吗?” 秦冬霖知道,这个话他今天要是不回答好了,让她开心了,接下来的几日,耳边都将时时都是这句话。 穿过长廊,湫十手里的琉璃灯晃晃悠悠,蹦蹦跳跳一样不老实,她还不忘扯一扯秦冬霖的衣角,催促着什么一样。 终于在密室门口,秦冬霖脚步顿了一下,如了她的愿。 “管。”他的声线沉而低,怕她太嘚瑟,又怕她日后肆无忌惮再将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加了一句:“你听话,就管。” 湫十侧首,想了一会,接着追问:“怎么才算听话?” 秦冬霖没回答她。 半刻钟之后,湫十掐着秦冬霖的胳膊,嘶嘶地抽凉气,眼泪一颗接一颗砸在秦冬霖的袖子上,偶尔落在他的手背上,烫得人心尖一颤。 她整个人几乎被秦冬霖圈在怀里,疼得想逃,又被秦冬霖扼着手腕强硬地扯回来。 秦冬霖一边要全神贯注给她清除反噬,一边还得遏制住她不要乱动,手忙脚乱,分身乏术。 比宋昀诃给她疗伤的时候痛。 湫十眼泪水控制不住往外流,她一边吸鼻子,一边道:“我算是发现了,疗伤这事,绝对不能让剑修来做。” 剑气精纯,是所有反噬邪祟的死敌,湫十体内的反噬遇见秦冬霖的剑气,俨然就像热油里落入了一盆水,噼里啪啦炸开了锅。 秦冬霖下颚绷成了一条线,除了偶尔呵斥她几句让她别乱动之外,旁的话一句也没多说。 日前让宋昀诃帮她疗伤,是因为他体内剑意躁动,怕适得其反伤了她,但若论疗伤的效果,剑修遥遥领先。 等终于逼出全部反噬,湫十便又活蹦乱跳,精神百倍了。回房间的路上,她将琉璃灯塞到秦冬霖手里,让他拿着,自己则拽着他的手臂,虚虚地环着,两道人影在摇摇晃晃的灯下被拉得极长,肩并肩走着,显得格外亲昵。 等到了房门口,湫十转头要进去,被秦冬霖喊住了。 月影下,不远处的树与藤交缠,群山静静矗立,虫喃阵阵,鸟兽不时从某一处蹿出,像是在被黑暗中不可言说的存在追赶。 男人身子颀长,容貌极耀眼,似月一样清冷,雪一样甘冽。 “宋湫十。”他连名带姓地喊她,眉目间蕴着一两分阴鸷,语气甚至有些躁乱:“别受伤,就算听话。” 第43章 合作 重影山脉坐落在凤回城最边缘地域,多水多山,灵力充沛,山中又多生野兽,花草灌木茂盛,孕育了数之不尽的灵物精粹。因而晨起日光初生之时,山脉中那些隐匿的看不见的地方,便率先热闹起来。 虫喃声声不绝于耳,鸟鸣停一阵,歇一阵,不远的溪流边,一两只不怕人的麋鹿低头饮水。 湫十从自己的小帐内出来,一眼就见到了宽衣长袖,倚风而立的宋昀诃,不远处,伍斐轻喘着气,弯腰拾起被打落的玉扇,倒抽着凉气,面容现出些扭曲的狰狞来:“宋昀诃,你能不能下手轻一点。” “你下次要再拉人对练,别找我,去找秦冬霖。” 宋昀诃走近,先一步将他那柄宝贝得不行的扇子捡起来,放到他的手心里,声线温润:“抱歉,许久没如此敞开手打一场了,有些收不住。” 每次都来这一套,打完人给个笑脸,下次再练,也一样收不住手。 湫十从后面绕过去,踮着脚拍了拍伍斐的肩头,一双盈盈秋水眸里满是笑意,要溢出来一样,脸色比起昨日好了不少。 “怎么?”伍斐见她一副典型的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样,挑了挑眉,像是豁然明白了什么一样,问:“和好了?不闹了?” 这要是换做别的世家贵女,宗门圣女之类的人物,或是羞,或是恼,可湫十却不。她眼眸弯弯,声音甜滋滋的,沁着蜜糖一样:“我和秦冬霖什么时候闹过?我一向最听他的话。” “瞧瞧,听听。”伍斐望向笑容凝滞在唇畔的宋昀诃,道:“天天嘴里念着秦冬霖长,秦冬霖短,半点眼神都不带分给我们的。” 宋昀诃从小心里就堵了一口气,他作为琴海主城的少君,做得无可挑剔,修炼一途也极有天赋,被人寄予厚望,只在做兄长这一块,屡屡受挫。 有时候,他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一个大活人,就摆在湫十眼门前,主城府上,拐个弯,走几步就能寻到人的事,她为啥偏要舍近求远,跑着去流岐山找秦冬霖。 一次两次倒也罢了,可偏偏次次如此。 最令人受伤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输在哪。 想归想,宋昀诃好歹稳重些,他不着声色地敛了神情,没跟着伍斐似的插科打诨:“反噬都逼出来了?” 湫十点了点头,眺望着远处的山头,视线中,一尾雨燕贴着苍翠的绿色闪电般掠过去,很快成了一颗黑色的雨点状剪影,从山的一边穿梭进了瀑布后的飞流中。 “哥哥,天族那边最终怎么决定的?”湫十揉了揉眼角处,问:“是要合作,还是不合作?” 其实不论是天族还是妖族,合作是肯定想合作的。现在仙柚果被摘,山脉里又没寻到别的机缘,若是不想合作,完全没必要都停在重影山脉浪费时间。 天族如此,妖族也是如此。 毕竟在鹿原秘境里,时间就是珍贵的宝藏。 宋昀诃也望向了天族的营地,看了一会后,他眼眸微微眯了起来,道:“天族只同意对半分,再多退一步都免谈。” 湫十回忆了下昨日双方商谈的内容,脑海中也浮现起莫长恒起身时说话时温和而斩钉截铁的态度,他说:“天族和任何种族谈合作,从来都是四六分成,你们不是第一次和我们合作,也知我所言非虚。” “这回,我天族算是拿出了莫大的诚意,若妖族也对这合作心动,便是你们好我们也好,大家各取所需,若是觉得不行,非要坚持你六我四,便就此散过,之后如何,各凭机缘。” 天族势大,又从来自恃清贵,眼高于顶,能一口吞下的东西绝不分给第二个人尝甜头,一口吞不下的也得占大头,两家对半分,对他们而言,确实已经是前所未有的例外了。 这还是因为骆瀛受伤,而遗迹图被一分为二后迫于无奈的妥协。 三人站在一个小山丘上,山丘下被挖空了一半,只剩下里头那一半支撑着,他们则站在被挖空那一半的边缘处,感觉随时随地要掉下去一样。 湫十在树冠底下蹲下来,长而柔软的裙摆似海藻般铺开,伍斐有样学样,在她身侧顿下来。 “你说。”湫十撞了撞伍斐的手肘,往自己嘴里丢了颗脆碎多汁的灵果,而后被酸得直闭眼,话语含含糊糊。 “我说什么?”伍斐对她喜欢尝试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向来是敬而远之,不敢轻易尝试,他默默地挪远了几步,不疾不徐地道:“我的意思是,五五分也不错,当初提我们六他们四的时候,也没想着他们能答应。” 天族并不只靠骆瀛一人,他们队伍的整体实力甚至比妖族更强上一线,再往下压,别说骆瀛等人根本不会同意,就算他们同意了,他们手底下的那支队伍也不服气。两族气氛本来就不算融洽,世代恩怨积郁已久,合作的时候再带上情绪,根本做不好事情。 “我跟伍斐是一样的想法。”湫十慢吞吞地接了一句:“鹿原秘境机缘虽多,但也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撞见的,现在有个送上门来的造化,哪怕要分一半出去,也不应该拒绝。” 说完,湫十垂眸,低低地叹息一声:“早知道这样麻烦,当初他们在临安城,我们就应该先下手为强将东西抢了。” 她时常说这样干过嘴瘾的话,抢抢仙柚果这种无主之物还好,若原本就是别人手中之物,她便怎么也做不出来那样的事。 宋昀诃颔首,道:“且看今日,再作商议。” 秘境内风雨变幻莫测,毫无规律可言,昨日还是乌云遮日,大雨不断,今日就已经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次来妖族营地商量合作事项的,是天族一向最不管事,被当做吉祥物宠的莫软软。 她要跟湫十谈。 湫十用灵力建了个小世界,请她进去。 两位平素养尊处优,互相看不顺眼的金枝玉叶经过几次的接触,虽没有似从前那样争锋相对,但也实在算不上友好。 莫软软在石椅上落座,湫十站起身,垂着眸给她添了杯茶水,再给自己添满,也跟着坐了下来。 “怎么是你来跟我谈?”湫十问,她确实没想到会是莫软软来谈这种事。 “天族的事,我能做主,妖族的事你也做得了主。”莫软软倒是很给面子,胖乎乎的小手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给了个中规中矩的评价:“味道尚可,但不够甘冽,不如主城待客的茶。” 湫十道:“自然不如,难不成进秘境之前,你还往自己的空间戒里塞了上好的茶叶?” 莫软软没吭声了,她再没有脑子,也知道在能救命的灵药丹丸和诸如茶叶布帛类似物件之间做选择。 “还有一个原因。”莫软软抬眸,一双如黑葡萄般圆溜澄澈的眼睛认真地望着湫十,道:“天族的那块残图在我手里,妖族的图,应当是在你手里。” “骆瀛说,若是你们不愿意合作,又都不愿意放弃那份遗迹,其实还有个方法。”莫软软生来便是软哒哒的嗓音,便是竭力显得郑重其事,其实也没什么威慑力,她道:“我们可以将两块图拼成完整的一块,我们就在这小空间里看半个时辰,将上面的字眼、图样都记下来,能记多少全看自己,出去后两家凭本事获取,如何?” 她一番话说得有模有样,湫十一听这样的说话方式,就笑了。她并没有回答莫软软的提议,而是问:“莫长恒想出的方法?” 莫软软诚实地点头,圆圆的脸颊鼓起,看久了竟跟琴灵有些相似。 “回去告诉他,这个方法行不通。”湫十伸手将鬓边的碎发一点点别到耳后,吐气如幽兰:“这个方法,早在进密室前,我就跟秦冬霖商量过了。” “为什么不行?”莫软软不解地追问。 “因为那张完整的图,既要指示我们具体的位置,又充当了钥匙。”湫十抿了抿唇角,“若是你们想的那样简单,我们又何必在这座山脉磨上这么两日。” “我不明白。”莫软软眉毛皱起来,她十分诚实地道:“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你不用明白。”湫十跟莫软软不是头一天打交道了,她没有指望这位小公主能听明白自己讲的东西,只是朝她颔了颔首,示意她起身回去问问真正能做主的那三个:“你就跟他们说,那不仅是张图,也是钥匙,他们便能懂我的意思了。” 莫软软才要站起来,又坐了回去,在湫十的目光中,她拿出一块系着流苏穗子的留音玉,指尖稍动,输入了些灵力。 那边几乎是没有停顿的就接了。 “软软。”骆瀛面对莫软软时,几乎很难看到除了耐心和温柔之外的其他情绪。 男子的声音潺潺如流水,带着些沙沙的哑意,软软两个字咬得格外好听。 “骆瀛,宋湫十说你们的办法不行诶。”莫软软想了想湫十之前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她说那张图也是钥匙。” 那边静默了一会,再开口时,依旧是耐心而温和的语调:“软软,宋湫十在你旁边吗?” “我在。”湫十接过莫软软递过来的留音玉,随手往桌面上一放,声调冷冷淡淡,话语不算多热络。 “你为什么觉得那张图是钥匙?”骆瀛显然也没多话跟她说,直截了当发问。 湫十沉默了半晌,倏而笑了一声:“或许,你们都知道,婆娑剑认主了。” 圣物有灵。 婆娑剑是从鹿原秘境流落六界的,这里面的东西,是不是钥匙,它自然有一套分辨的方法。 半晌,莫长恒肃然的声音从留音玉里传出来:“遗迹内的东西,天族和妖族五五分,两族联手合作,如何?” 湫十垂下眼睫,把玩着留音玉上挂着的流苏穗,纤长的手指将它慢慢推到莫软软跟前。 莫软软有些紧张的,显而易见的屏住了呼吸。 湫十勾了勾唇,原本冷然的神色眨眼间就柔和下来,她慢条斯理地道:“好啊。” “整顿你们的队伍,今夜戌时出发。” 莫软软走的时候,看了眼湫十,欲言又止,再三踟躇。 湫十被她看得有些奇怪,伸手抚了抚脸颊,没摸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莫软软再一次看向她的时候,忍不住问:“我脸上开了花么,你总盯着我看做什么?” 莫软软站在原地想了好一会,最后还是又坐了回去,她脸上的神情是矛盾的,甚至可以说是两种情绪撕扯着。 她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显得格外专注,湫十迎上这样的目光,似是心有所感,神情也跟着严肃起来。 她道:“湫十,你说那个程翌,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湫十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都绷紧了。程翌在天族的队伍里,她没有机会接触,倒是跟莫软软朝夕相处,更容易被看出端倪来。 思及此,湫十问:“你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 莫软软乌溜溜的瞳孔转了转,以一种又认真,又苦恼的语气道:“不知道为何,我一见到他,便好喜欢他。” 湫十听完,沉默了许久。 若是她自己没有经历过同样怦然心动的感觉,若是她自己没有做出那些现在想起来荒诞而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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