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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只有光,所言所行,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能将那道光占为己有。 “这不是真的。”良久,星冕艰难出声,他死死地盯着妖月,声音嘶哑:“你为什么没跟着她,你没跟在她身边。”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妖月显然也受到了那段记忆的刺激,有些绷不住地骂了一句脏话,她道:“妖月琴根本认不了主。” 上一世的记忆,她脑海中完全是空白的,婆娑都知道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自己被撇开了,她那些或点头之交的同僚,亦或者交情莫逆的旧友们,在大难来临之前,都守在了故土上,唯她一人远走,数万万年的时光,漂泊在外面,在不同的地方,睡了一觉又一觉。 哪怕知道这是宋玲珑为了她好,存了私心想保住她,她也仍旧十分不满。 跟着那片生她养她的土地一起沉眠,跟着尘游宫里的那些人,玲珑,皎皎,婆娑,淞远,还有一惊一乍的芦苇仙,她就算是闭上眼,也是笑着闭上的。她是愿意的。 当初说好了不管什么情况都要一起走,结果大难临头,宋玲珑直接给她丢了出来,这叫怎么回事。 妖月委屈得要命。 所以她打定主意,等宋玲珑转世成功了,再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一定表现得爱答不理,拿足圣物的架子,让宋玲珑围着她团团转,不哄个百八十年,轻易不松口。 她一定不能那么快认主。 可当宋湫十功夫停滞不前的时候,她还是做足了姿态,享受了几天被她伺候的日子,就准备认主了。 结果发现妖月琴根本认不了主。 妖月当即就傻眼了。 作为圣物之灵,圣物出了问题,她自身难道察觉不到吗。 这根本不可能啊。 在反复确认妖月琴没问题之后,妖月便只能猜到这事跟宋玲珑有关。 这样一想,又觉得牙根痒痒——宋玲珑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到底瞒了她多少事。 等入了密室,宋湫十的情况实在等不了了,妖月便只好先让她滴入了血,再加上从前她跟妖月琴就有磨合,宋湫十能在她允准的情况下拨动妖月琴,用以修习琴道。 这是不得以而为之,暂缓之策。 照妖月的猜测,得湫十从帝陵里出来,妖月琴才能认主成功。 思及此,妖月算了算时间,只问了星冕两句话:“玉面是不是你杀的?” “你将她的狐尾和你那块骨熔炼在了一起,对吗?” 第77章 孩子 夜幕降临,淞远留了道灵身看着散去剑冢找机缘的人,自己则赶在暴雨落下来之前回了湖边。 他回来的时候,皎皎和涑日已经在湖边的小木屋里坐着喝茶了。 风大雨急,天空中扯满莹白的水线,湖面上是一朵接一朵盛放的涟漪,芦苇丛中荡出霜雪一样的颜色。 “怎么就你们两个?”他走过去,拉开座椅坐下,侧首问跟涑日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皎皎:“君主呢?” “呐。”皎皎嘴一撇,伸手指了指坐落在他们左手侧的木屋,道:“阿兄上来之后,就一直跟阿嫂说话。” 那叫一个目不斜视,半分视线没分给他们。 之前,秦冬霖没有前世记忆,即使皎皎口口声声地跟在屁股后面叫阿兄,也很少能得到正儿八经的回应,这下恢复了记忆,却比中州时还不近人情。 “久别重逢,情难自已,人之常情。”淞远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水,端着抿了一口,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睫往上稍抬,问:“星冕那边,君主如何处置的?” “还能如何处置。”说起这纠成一团的事,皎皎有些头疼,她道:“世界树要留着他慢慢蚕食,阿兄再生气,也不能真将他杀了。” 前世,她阿兄付出那样惨重的代价,血都抽尽了才催生出新的世界树嫩苗,为此,甚至还失去了自己的帝后。自然不会愿意看到世界树再出现半点闪失。 这样一想,星冕分明就是看准了这一点,这才敢肆无忌惮出现在湫十面前。 真让人膈应。 涑日往身后的椅子上靠了靠,他一向稳重内敛,此时也觉得事情棘手,“尘封的大阵经历无数世风蚀,随着君主与帝后进入秘境,已经有了碎裂的迹象,帝陵一开,地底的人或早或晚都要醒来。” “听那些进来历练的少年说,曾经被君主强行斩开的几州地界经历悠久岁月的底蕴积攒,如今也变得繁盛起来,届时,中州结界解除,这里面和外边,如何相处?是将失地收拢回来,还是这样井水不犯河水的相处?” “真要说起来,要担忧的又何止这些。”淞远不疾不徐地手中的茶盏放下,他眯着眼,看着小楼外噼里啪啦的雨帘,有条不紊地道:“当年那十条悄无声息爬上世界树,吸走了庞大生命力的血虫,中正十二司倾尽全力,婆娑和妖月亲自出手,将所有世家都强硬搜查了一遍,也才找出了八条。” 后来那八条,全部被锁进星冕的身体里,一点点将曾经蚕食的力量反吐给新生的世界树嫩苗。 所有涉及此事的世家,门派,不问情由,全部打成叛族,关押在私狱深处,即使在中州覆灭之前,也被秦侑回的一条剑道狠狠镇压在剑冢之中。 可还剩两条血虫,至今下落不明。 这东西邪性深重,狡诈得很,又有从世界树里汲取到的庞大生机,中州结界一开,它们再趁乱跑出去,很容易又掀起一场大风浪。 “中州结界先不开,整个中州,掘地三尺地查。八条都找到了,剩下两条还真能让它们飞了?”皎皎蹙眉,一掌落在高脚木几上,手掌落下的地方,全是冰屑和霜雪。 淞远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身子往前倾了倾,而后拉过她的手掌,道:“当年,婆娑剑强行斩开六界,有违天道,牵扯到婆娑身上,因而这些年,他的状态一直不算好,前阵子还被藤鸦和那些瘴气缠上了,现在能发挥出的实力,不过三五成。” “还有。”他不紧不慢地吐字,将自己的猜测娓娓道来:“帝后的身上,没有妖月琴本源气息。” 闻言,皎皎眼睛睁大了些,她噌的一下站了起来,道:“妖月琴没有认主?不会啊,我分明在阿嫂身上感受到了妖月琴的气息。” “是有,但不是本源气息。”淞远颔首,伸手揉乱了她的发丝,话语清和:“等晚些时候,我去找君主谈一谈。” ===== 夜半,两层小木屋外都点上了灯,雨一直在下,淅淅沥沥的声音不停,秦冬霖和湫十坐在二层小木屋的小小过廊里,一张不大不小的圆石桌,秦冬霖坐在这边,湫十坐在另一边。 天很黑,雨很大,风吹起来跟小孩的啼哭一样。 秦冬霖靠在椅背上,手肘静静抵在扶手边,肤色呈现细腻的瓷釉一样的白,但脸色不是很好看,琉璃灯盏幽幽的光亮下,他眉头越皱越紧。 “接下来呢。”宋湫十催他,越过大半张桌子,小兽一样去挠他的手背,语气里是兴冲冲的好奇。 秦冬霖看着那几根像是拨弄琴弦一样在他手背上捣乱的手指,手腕微动,不动声色将它们握住,她动一下,他就慢慢地加重一分力道,直到它们被掌心牢牢攒住,对面的人才终于消停了一会。 “接下来,下礼,登门,成亲。”秦冬霖顺着她的话语,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年梨花簌簌而下,她扎着高高的马尾,仰着脸看他,含笑点头的样子。 乖得令人心软。 那个时候,意气风发的年轻君王认为,多多少少,她是喜欢他的。 不然,当初第一次见面,她不会抱着琴,踩着碎步过来说那句“小仙君生得好看”。 不然,梨花雨下,她不会含着笑,红着脸,应了一声好。 可之后千年,秦侑回被头也不回撇下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 事实证明,宋玲珑想让人相信一件事,何止可以红脸含笑,她还可以懒洋洋地将脸嗑在他肩头嘀嘀咕咕,用一种亲昵的语调说起天南海北,鸡毛蒜皮的小事,可以在醉酒时意乱情迷踮着脚一下一下浅啄他的眼睑,可以没骨头一样赖在他怀里,用鼻尖去蹭他的颈窝。 结果,两情相悦是假的,心心相系是假的。 秦侑回事事顺遂的人生中,头一次跌了跟头,还是栽在女人身上。 身为君王,身为夫君,说不挫败,说不郁闷,是假的。 但这些事情,断然不可能从秦冬霖的嘴里吐露半个字出去。 即使几日后宋湫十就会全须全尾的知道当年的事。 宋湫十听完,沉思了半晌,干脆挪了挪椅子,亲亲密密地靠过去,问:“那就是说,我当年真是被你的美色迷惑了?” 他倒希望是这样。 秦冬霖掀了掀眼皮,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而是看着她,眉梢微动,好似在说:还有什么要问的没。 湫十手指在他的掌心中懒懒地动了两下,示意他松开。获得自由后,她又不怕死地用指尖一点点蹭过他棱角分明的下颚,再到挺直的鼻脊骨,最后是眼窝,眉尾。 秦冬霖摁住了她的手。 他黑色的瞳孔里蓄着一团晦涩而热烈的火,湫十察觉不到,她仰着头,只能看到他黑色的瞳孔,还有里面小小的自己。 “做什么?”他任由她的手掌捂住整只左眼,声音压得有些低,带着点懒懒散散的逼问意味。 “我在想,都是九尾狐,现在的你和中州时比,哪个更好看些。”宋湫十趴在桌子上,又逗猫似的去曲着手指挠了挠他的下巴,她并不喜欢留长指甲,五根手指头圆圆润润的,粉嫩嫩的颜色,划过肌肤时带着一点点凉意。 有点痒。 秦冬霖闭着眼,懒懒散散地靠在椅背上,起先还去听她说着什么,但宋湫十实在是闹腾,甚至隐约到了放肆的地步。 自从进了秘境,秦冬霖确实越来越纵着她,耐心落在她身上,几乎成倍增长。 若是换了从前,秦冬霖哪来的这么多时间陪她,要么让她自己逛,想去哪便去哪,要么就将空间戒丢给她,让长廷陪她寻乐子。哪里会有现在现在这样的闲心,在噼里啪啦下着雨的夜,坐在檐下一句接一句地回答她千奇百怪的问话。 然而这些柔情,这些妥协,宋湫十是丁点也感受不到,或者说,感受到了,可并不觉得如何。 秦冬霖给的东西,她向来全盘接收,而且往往能将“恃宠生骄”四个字做到极致。 可这成了亲,和没成亲的男人,到底不一样。 宋湫十的手落在他脸颊上,分明也没做什么,可秦冬霖的脑海里,仍是不合时宜地出现了些画面。 秦侑回向来自诩君子,当年让宋玲珑嫁过来帮忙,便真的只是帮忙,成婚后千年间,也有意乱情迷,闹得性起的时候,但都被他以常人难以想象的自制力生生压了下去。 天资斐然的少年君王,傲得像一棵青松,在情感尚未水到渠成,宋玲珑未完完全全信任他之前,他绝不动她。 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争执,她犯下狠话撂下东西就跑,秦侑回心绪不宁,彻夜难眠,提着剑走了一回天道后,沉着脸,嗬的一声。 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人哄回来之后,从前刻意压制的,他都一点点从她身上讨了回来。 尤记得,耳鬓厮磨,浓情蜜意时,她最会哄人。 秦冬霖是个清心寡欲的性子,从前看宋湫十,小小的脸,圆圆的眼,稚气未脱,孩子似的爱玩爱闹,心思压根就没往这上面走,现在,又不得不念着防他比防贼还夸张的宋昀诃,念着他们今世尚未成亲,有所顾虑。 “诶。”湫十手被摁着了,便在桌子底下,用脚尖点了点他的小腿,也没敢太过分,轻轻蹭了下,声音压得有些低:“我问你个事。” 秦冬霖长指顿了下,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他脊背倚在那张木椅上,整个人从里到外散漫下来。 “你问。” 她又慢慢凑上来,难得现出一点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想问,真的,我只是问问啊。” 湫十不好意思说你和我,握着拳在唇边咳了两声,做个样子,换了种说法:“秦侑回和宋玲珑成亲那么多年,有没有孩子啊?” 话音甫一落下,秦冬霖愣了下,湫十自己也愣了下。 她看不透秦冬霖的脸色,便连着诶了好几声,欲盖弥彰地解释:“你们总是瞒着我,说起从前的事,妖月含含糊糊,皎皎也吞吞吐吐,我想来想去,觉得不对。” 就连他,也在有意无意的避开一些话题。 须臾,她见秦冬霖没有吭声,只是脊背挺直了些,一副神情难测的样子,顿时惊得睁圆了眼,吓得花容失色:“秦冬霖,你别这样看我,你看得我心慌。” 她接连摆手,慌张得不行:“你别看我。” 良久,四目相对,她呐呐道:“不会,是真的吧。” 秦冬霖心里的一根弦,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绷开了。 他先是挺直了脊背,看她白嫩的脸颊上漫出桃花尖般的粉来,又看她近乎手足无措,惊慌不已,心里的躁乱几乎一层接一层涌上来。他清楚地看着自己的长指一下一下落在桌面上,滴答的轻微响动,像极了他理智被灼得咕噜噜冒泡的声音。 他沉沉垂了下眼,听到自己在心里说。 算了。 忍不了,就别忍了。 秦冬霖开口,声音低哑:“宋小十,过来。” 湫十脑袋里一片懵,捉摸着他的神情,以为他终于要坦白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几乎是屏住气慢吞吞地挪到他身边。 她从未养过孩子,自己都还正是上蹿下跳,闹腾得收不下心的时候,这肚子里突然多一块肉,是个什么情形。 她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秦冬霖拉着一脸懵的湫十,坐到自己的腿上,动作有些粗暴,现出点不容抗拒的强硬意味来。 湫十也不觉得有什么,她侧首,看向他,眼神震撼到无以复加。 她的腰身只有巴掌长,很容易被掌控住,曲线窈窕,全身都是香而软的,秦冬霖揽着她,半晌,用初雪般清冷的唇瓣一点点蹭上她的后颈,滚热的气息里全是浓烈得根本无处掩藏的欲、色。 他轻而易举禁锢着她,眼睁睁看着她耳朵尖漫开一点点红,再看她诚实的一下下瑟缩的小动作,她躲一下,他的动作就更强硬一分,根本不容许她退半步。 这个时候,男人骨子里的掌控欲便显露无疑。 如此几次之后,宋湫十恼了,她啪的一下重重拍到他落在自己腰上的手背上,含糊着反抗:“秦冬霖,你别太……” “过分”两个字还未出口,便有一只手掌隔着层薄薄的衣物,落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这一下,直接将她的呼吸都逼停了。 “哪来的孩子。”秦冬霖笑音低沉,慢条斯理地道:“管你一个都跟管孩子似的,再要一个,我给自己找罪受?” 湫十那口气又落了下来。 秦冬霖拥着她,就势垂眸,视线在她堪堪欲折的白颈上流连,最后却只是轻轻捏了捏她小巧的耳珠,道:“不着急。” “先成亲。” 第78章 学剑 淞远撑着伞,静立在雨中小木屋前的时候,已近子时。剑冢内围,雨一直下,且有越下越收不住的趋势,噼里啪啦争先恐后打在油纸伞上,带着某种迅疾的节奏,又因为伞下脊背如青松般笔挺的人,又被生生映衬出一种别一样的不疾不徐之意, 他站在雨幕外,悄然无声,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不多时,秦冬霖无声无息出现在楼阁的小栏边,居高临下地站着,看着,目光落至淞远身上,少顷,唇角稍提,声线透着清冷的哑意:“来都来了,干站着做什么,进来。” 淞远颔首,行至小楼下,姿态从容地收了手里的伞,静静晾至楼底的墙角边,提步上了楼。 二楼虚掩的门前是一块小小的露台,摆着张圆木桌和两把做工简单的木椅,桌上放着干净的茶具,以及才从吊炉上取下的咕噜噜冒着气泡的茶壶。左侧,琉璃灯挂在屋檐下,随着风晃荡,散着温柔不刺目的暖光。 “坐。”秦冬霖言简意赅,朝淞远点了点对面的位置。 淞远从善如流坐下,两个气质迥然不同的男子对坐,彼此相视时,时间便仿佛又回到了无数年前,晨光乍现的黎明,晚霞漫天的黄昏。 “君主如今,可恢复了往昔记忆?”淞远起身,不疾不徐地执起茶盏,先替秦冬霖倒了一杯,又替自己满上。才放下茶炉,便见秦冬霖眉梢微动,眼皮一掀,提醒道:“这茶,是宋小十准备的。” 淞远动作一顿,听懂了这个暗示,坐回木椅后,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伸手去碰那杯香气清新的热茶。 宋玲珑总是喜欢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常去尘游宫玩的无有例外,全部中过她的招。 转世再生,身份变了,容貌变了,性格却完完全全还是从前的老样子。 “该记起的东西,都记得差不多了。”秦冬霖这具容貌,这副皮囊,比当年的秦侑回还要凌厉几分,往那一坐,三言两语就给人极强的压迫感,他看向淞远,问:“想问什么?” 聪明人谈话,一向不需要拐弯抹角,提前铺垫。 显然,在座两个,都是聪明人。 “中州末,君主仁和,念及老弱,被列入叛族的十三个世家都只处决了已经入家族掌事的嫡系一脉,许多旁支近亲审过之后,废了修为便放了。” “当年时间紧迫,世界树轰然倒塌,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和心思放在上面,因而直至中州尘封,才只寻出八条血虫。还剩两条,至今未现出端倪。” 淞远语速不疾不徐,声线清和,如风过林梢,一字一句透过雨雾蒙蒙的夜色,落到人的耳朵里,里头的未尽之意都变得清晰可辨。 秦冬霖手指一下一下地落在滚热的茶盏描纹边,神色晦暗,令人难以捉摸。良久,他掀了掀眼皮,侧首往屋里看了一眼。 淞远跟着稍稍偏了下头。 “子隐。”秦冬霖缓声问:“即使你全须全尾知晓当年情形,至今日,也还觉得,我会再插手管这些?” 此话一出,长久的寂静。 秦冬霖微微眯起了眼,像是觉得有些好笑似的,低低地沉下肩耸了两下,周身散漫气势却几乎在一瞬间沉了下来。 君王之怒,永世难消。 淞远叹息似地抵了抵眉心,不得不硬着头皮劝两句:“当年情势严峻,拥有功德之力的人太少,世界树那样做,虽算不上妥帖,但也是为万物生灵着想。” 当年的事,实在有太多不得已,太多两难全。 说到底,即使世界树与秦冬霖绑为一体,也不可能为他一人,舍弃整片中州,舍弃它无数枝干,树叶,以及繁花。 自然,这话,再怎么说得情理皆占,毫无偏颇,都还是不可避免的透出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意味。 秦冬霖扯了下嘴角,问他:“这个君主,你愿意当?” 大有一种“你若是愿意,我跟世界树去说说”的架势。 一击毙命。淞远有些尴尬地抚了抚鼻脊,不说话了。 他不愿意。 或者说,所有知晓秦侑回结局的人,都不会愿意。 “先不论这个。”淞远缓了缓,摇了下头,道:“帝陵开启后,你们总不会长久留在秘境之内,那两条血虫不找出来,随意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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