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想,和他了解的宋时微一点都不一样了。 他多多少少有点意外,按照他对宋时微的了解,不像是被他那么说过之后还会继续上赶着倒贴的性子。 不过说到底,也是他不够了解宋时微。 被宋时微爱着的时光太久远了,即使元庭一遍一遍回想,一遍一遍告诉自己不要忘记,也依然没能抵过时间的冲刷,变得模糊不清。 何况那点爱,已经不知道是宋时微真的给出过的,还是元庭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自己哄骗自己的。 他多愚钝呢,以为自己多对自己说几次宋时微爱过,现实就是真的爱过了。 联想得多了,元庭又不自觉地想到方知宇,那个连一张照片都被完整保存的Alpha。 那个才是真正被宋时微爱过的人。 就算宋时微否认,元庭也依然这么觉得。 方木约他出去见面,说有关于宋时微腺体的事情要谈时,元庭第一反应不是答应也不是拒绝。 而是没有预兆地冒出方知宇这个名字,然后无厘头地想,不如去找方知宇。 不过这种想法很快被他扼杀,随后没怎么犹豫地答应了这次约见。 信息素样本是一直保存着的,宋时微的腺体脆弱,市面上生产的抑制贴一类的产品都没办法正常使用。元庭年少的时候一腔孤勇,愣是扛着用自己的信息素做出了专属于宋时微一个人的抑制剂。 后来研究所越做越大,元庭幕后挂名,也成了一条专门的产业链,为由于各种原因无法使用普通抑制剂的Omgea提供平价产品。 不一样的是,特供给宋时微的,都是元庭经手,融入了他的小苍兰信香。 元庭将样本递出去的那刻尚且感到几分恍然,有对过去那些年告别的如释重负,也有终于结束,说不上来的一股失落。 从此以后就是真的不会再有联系了。 宋时微迟来的喜欢也好,身体状况也好,都跟他扯不上一点关系。 元庭能给的都给了,对得起他前半生的喜欢,也对得起他结婚时承诺的那一句“我会好好爱你。” “会疼吗?” 关系都是需要维持的。 从前宋时微觉得,只要他再多努努力,他就能护好他和元庭之间那根岌岌可危的线。 等到元庭真正冷淡,彻底断掉那些他可以联系的渠道时,宋时微才猛然惊觉,他从前以为他护住的,其实不过是元庭无声的默许。 元庭包容宋时微太久,那段时间大抵是收回这份包容需要的过渡期。 宋时微那时总认为元庭的温柔和礼貌太过虚幻,不够真实。想着还不如怨恨自己,至少怨恨这种情绪是鲜活的。 真到了这时候,宋时微才察觉出自己的好笑来。他是被惯坏了,还当元庭是和他结婚时的那个元庭,会事事依着他,怎么样都不会反驳生气呢。 如同元庭心里想的那样,宋时微从小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他的确不知道该怎样去追求一个不再爱自己的Alpha,被元庭拒绝过后,宋时微更多的是茫然。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好像不管怎样都失去了机会,怎么样都只是在原地踏步,做无用功。 方木通知他去包厢等着,用简练的语言告诉他元庭曾经许下的承诺时,宋时微在短暂地惊喜过后,也很快意识到这毫无意义。 都只是在证明过去的元庭有多爱他,证明过去的他错的有多离谱。 但宋时微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他生意场上再精明,扯到关于元庭的事情上也没办法用理智来思考。 他像一个走投无路的人,看到一点希望就死死抓着不放手。明知没什么用,却还是怀揣着不切实际的幻想,渴望那是真的救命稻草。 包间有隔层,很小的空间,宋时微躲在里面,有些可怜见地蜷缩着身子。 他靠着隔层门,清晰地听见元庭的声音。 “……你应该也知道,我的腺体是人工改造的,信息素跟合成的没差。” 宋时微搁在膝盖上的手猛地一颤,眼睫也随着抖了抖。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辛密,呼吸都停了一瞬。 接下来的话他不再听的下去,因为他很快联想到方木喝醉时无意吐露出的腺体改造。 他想起易感期的元庭,红着眼眶说“讨厌医院”,又想起他怀念一般地说“不管什么玫瑰都不喜欢”。 “其实他们家的情况我也没有那么了解,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元庭的原生信息素是玫瑰花。” 方木点了点桌面,这是他思考措辞时下意识的动作,用一种平静的口吻说:“但元家的历任掌权Alpha,信息素都是小苍兰。通过腺体改造的手段来人工提升信息素等级这种事,其实也不算少见。” 他说着说着,脸上透出些怜悯来,安慰宋时微一样的:“他现在的腺体生长状态很好,没有什么排异反应,不用担心。” 宋时微很久没有说话,在一片沉默中缓缓吸了口气。 他撩起眼皮,眼睑泛着点褪去的,不明显的红,很轻地问:“那会疼吗?” 他说:“改造原生腺体的时候,会不会很疼?” 方木没再说话,宋时微于是知道了答案。 会疼。 会很疼很疼。 江城的夏季,天黑得很晚,街道两旁亮起路灯,透过窗可以看见人潮汹涌,是很美的。 宋时微却只淡淡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他半垂下眼,神色冷淡,对着电话那头说:“姜叔叔,可这和我无关。” “您没什么对不起我的,生意上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抬手,隔着单薄的布料,握了一下藏进衣领下的戒指,语气里带了点好整以暇的意味,说:“比起我,我想,您找您挑好的联姻对象估计会更有成效。” 宋时微说完就按下了挂断键,徒留姜震云一个人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 他掐了下山根,有些疲倦地眨了眨酸胀的眼。说是疲倦,想到姜震云那副气急攻心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宋时微又觉得累一点也没有什么。 他从前只想着整治整治姜家,现在却觉得不够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让元父体会到和元庭同样的痛苦。 宋时微头一次生出这样无力的感受,也头一次对元父产生这样浓厚的怨恨。 宋时微现在好像能共情一点元庭的生活,活在父亲的专制里,甚至连腺体的信息素等级都无法选择。 但他什么都做不了。 元庭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他没有给出安抚,也没有给出陪伴。而现在,他甚至连见上一面都成了奢求。 宋时微日日都很早离开公司,把能在家里处理的事务带回去处理。他不关门,电脑摆在客厅里,正对着元庭家,时时刻刻关注着外间的动静。 他也说不清自己在做些什么,像是在堵人,实际上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如果真的见到了,还能说些什么。 元庭应该是刻意避开了宋时微下班的时间,因为宋时微一次都没有成功见到元庭。 后来宋时微被应酬拖的抽不开身,凌晨才裹挟着一身疲惫打开家门,刚巧碰见从电梯门里走出来的元庭。 他按下门把手的手一顿,脑子也清醒了不少,眼神落在元庭身后跟着的林伊身上。 “回来啦。”宋时微喉结动了动,视线从林伊身上挪回元庭,声音轻轻的,含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林伊跟在元庭身后,看见宋时微的瞬间心里“咯噔”一下,听见那句音量不算大的“回来啦”之后又瞪大眼,短短几秒之内耗光了这些天的诧异。 要说林伊跟了元庭这么多年,见的最多的就是宋时微的冷脸。虽说宋时微这一个月日日送花,但林伊没有实打实地和宋时微碰过面,今晚算真的算是第一次见识。 他实在是惊异,原来追求人的宋时微也是这样的。 没什么例外,和所有普通人一样,千方百计求得爱人的一个回眸。 “嗯。”元庭显然没想到这样也能碰见宋时微,他眼底的惊讶一闪而过,然后被他掩去。 他点了下头,准备掠过宋时微的视线回家。但宋时微的目光太过灼热,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头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宋时微低下头,垂下的长发挡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让人看不出他的神色。 他握着门把手的指尖因为用力轻微泛白,纤细又瘦弱。 “很晚了,早点休息。” 宋时微的声音轻地近乎低喃,元庭离他不近,并不能听清他说话的内容。 但元庭也并不感兴趣,所以即使他没有听清,他也没有进一步问些什么,而是用指纹解了门锁,等到林伊进去后反手关上了门。 关门声震响了声控灯,一层楼都亮起白炽灯的颜色,将这块地照的亮眼极了。 宋时微抬起眼,盯着那扇关上的,拒自己于外的门,身子失了力气一样地软下去。他缓缓蹲身,背抵着门,坐在地面上。 地面是有些凉的,也脏。但此刻的宋时微已经分不开神去想这些了。他有些无力地将头埋进双臂里,漫无目的地想,这么晚了,林伊为什么会来元庭的家。 第39章 “不要揽责。” 生意场上的应酬,喝酒是避免不了的。纵使宋时微是家世显赫的Omgea,也躲不过旁人一杯一杯地敬酒。 不过他喝的很少,是他完全不会醉的程度。这种酒局宋时微参加的多了,是游刃有余的。 但此刻他没什么形象地坐在冰凉的地上,狼狈不堪的,既不高冷,也不好看。 宋时微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只是他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他想看着那扇门什么时候还会再打开,在这个已经算得上深夜的时刻。 他头昏昏沉沉的,衣着单薄,也不清楚到底过去了多久。宋时微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同时又有着神游一般的意识。对面房门被人打开,地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时,他那似醒非醒的状态才被打破。 宋时微一个激灵,抬起头来,面色在灯光下被照的惨白。 林伊显然被他吓了一跳,没想到宋时微自己的家门不进,却坐在这里不知道干什么。 Beta看上去格外纠结,他舔了下下嘴唇,手上提着个公文包,犹犹豫豫地,还是朝宋时微走了过去。 平心而论,林伊不喜欢宋时微。从他跟在元庭身边做事开始,他作为一个旁观者,打心底里对宋时微喜欢不起来。 他有时候还会在心里偷偷吐槽元庭没出息,觉得宋时微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当然更多的还是替自家老板忿忿不平,因为元庭已经这样优秀,他不懂宋时微为什么不去珍惜。 但不管他曾经再怎么样想宋时微,现在都已经过去。他就是个外人,也没资格对他们的感情指点什么。 林伊缓缓靠近宋时微,蹲下了身,问:“宋总,您还好吗?” 宋时微没吭声。 事实上是,门被打开的那一秒他就想站起来,却被胃部的疼痛阻止,让他动都难以动一下。 宋时微没想靠这种方式博得元庭的注意,他可以难堪,可以狼狈,可以丢弃一些虚无的面子,但在元庭面前,他不想这样。 他想让元庭为他驻留,方式是变得更加优秀的自己,是他付出的真挚的爱意,而不是现在这样—— 苍白如纸的面色,残破不堪的身体和毫无美感的脸。 “……没事。”宋时微咬咬牙,没看林伊伸过来打算搀扶的手。他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摁着小腹,站了起来。 元庭就站在不远处,眼神近乎凉薄地看着这场闹剧。 宋时微不敢抬头,他不敢看元庭是什么神色,胃已经够疼了,他怕元庭的无视让他更疼。 “我没事,谢谢。”宋时微缓了缓,这回的声音大了些,更清晰,也更平静,像林伊记忆中的那个清冷Omgea说话的语气。 林伊愣了愣,然后笑了笑,说:“那您早点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宋时微“嗯”了一声,眼神飞快扫过站在门口的元庭。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说:“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他说完这句话,没给林伊反应的时间,就打开了自家的房门,抬脚走了进去。 Omega清瘦的背影掩在门后,空气被关门声震得微微颤动。 林伊愣了一瞬,不知什么反应。直到元庭走过来,说:“你先回去吧,很晚了。” “今天辛苦你忙到这么晚,明天算你放假。”元庭还是原先的装扮,只是脚上换上了家居拖鞋,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居家的柔软。 他见林伊没反应,抬了下眉,玩笑一般地道:“怎么?想上班啊。” 林伊这才摇摇头,他飞快地道谢,生怕晚了一秒元庭就反悔许出刚才的承诺一样,脚底抹油似的跑了。 元庭一时有些哭笑不得,站了少时还是转身回了自己的房。 不得不说,他送林伊到门口,打开门的瞬间看见蜷缩在地上的宋时微时,他甚至都没什么情感上的波动。 和宋时微同居了那么久,他一眼就看出来宋时微这样是胃病犯了。 其实元庭大可以像从前一样去照顾他,带他去医院,为他熬粥,说些好听的话。这对元庭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他是很擅长照顾病人的性格,温柔体贴,干事妥帖,体现在每一个细节里。 不说什么爱不爱的,只要元庭想,他可以对任何一个人这样无微不至。 但他不会这样做,因为很累。 要装成这副温柔体贴的样子,真的太累了。 元庭收敛起面对林伊时残留的一点笑意,走了回去。他反手摔上房门,眸子里淬了冰,面无表情地长舒了口气。 他久违地感到放松,因为他终于学会了不去揽责。 他压根没必要去管宋时微,说句难听的,就算宋时微是死在他面前,也和他无关。 元庭解开束缚自己一整天的领带,随手扔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晦暗不明地点燃了根烟。 烟雾缭绕中,元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他想,宋时微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了。宋时微会认清楚,他不会再给出自己的关心,哪怕是他病到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元庭也不会再看他一眼。 出乎意料地是,宋时微只如元庭想象中的消失了一天,就比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地堵在了元庭公司楼下。 他估计是想低调地等人,抱着个电脑坐在大厅的沙发角落,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但客观条件不允许他低调。 整个公司,但凡做的久点的员工都在元庭的授意下牢牢记住了宋时微的脸,何况宋时微别的不说,颜值确实是实打实的出众。 “我说,这是送花送不成直接来堵人啊?”前台的接待员挤到一块,压低了声音八卦,小姑娘脸都憋的通红,惊叹道:“也是够锲而不舍的。” “那是你没见过更夸张的。”另一个年长些的姑娘翻了个白眼,说:“追元总的多了去了,他这点手段算得了什么。要是之前对元总好点……” “行了行了,都没自己的事情干了?” …… 八卦传播的速度是迅速的,不出半个小时,宋时微坐在大厅沙发办公等人的事就被加工成了不同的版本传遍了整个公司。 如果目光可以实质化的话,宋时微身上都得被烫出几个洞来。 换作旁人都会难以忍受这份尴尬,但宋时微的冷漠这时候就显出几分作用。 他坦然地接受着这些或善意或好奇或厌恶的目光,丝毫没被影响到,好像这里和任何一个咖啡厅,都没有差别。 第40章 “随便他。” 宋时微是在下午来的,他不清楚元庭下班的时间,所以选择了早早抵达。 但元庭最近忙的连轴转,还真的没有刻意躲着,加班到深夜都是常态。他得知宋时微在楼下等着的时候已经是今日的事情全部收尾,林伊才在他闭眼的瞬间提起了这件事。 “知道了。”元庭揉了揉眉心,略微有些疲倦地闭上了眼,声音淡淡的:“随便他吧。” “您不下去见见他吗?”林伊试探着问了一句,又意识到自己问的不是时候,补了句:“或者让他下次别来了。” “他等不了多久的。”元庭眼睛都没睁,边按酸涩的脖颈,边淡声说道:“想等就等吧。” 元庭说完睁开了眼,一对眸子格外凌厉。他站起来,拉下方才因为办事而捋起的衣袖,正正衣襟,说:“下班了,通知一下,都回去吧。” 知道宋时微在楼下后,元庭在关上办公室的门后,没怎么犹豫地就换了条路。他乘坐直达地下车库的电梯,在这段路程里,考虑了一下再换个房子的可行性。 但单纯为了躲避宋时微再搬一次家实在太过麻烦,也很不划算。因为如果宋时微想,他大可以再次追过来。 华都公寓就在元庭公司对面,是步行也仅仅需要几分钟的距离。所以元庭搬来这里之后,就基本没再开过车。 今天是钟雨晴的生日,按照钟家老头的性子,很早就说要为她举办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但钟雨晴不是喜欢热闹的人,于是在她的极力反对下,宴会被取消,成了只有几个人的聚餐。 钟雨晴打消掉元庭为她推迟工作的想法,甩下一句“要不你别来”就挂掉了电话。 元庭拿她没有办法,最后开着车去了钟雨晴的家。 聚餐应该是已经结束了,元庭站在门口,按下门铃,这样想。 钟雨晴的声音懒洋洋的,从屋里传来,听来有些失真:“自己进来。” 元庭于是输入密码,拉开了门。如他所料,整间房充斥着聚会过的痕迹。地面上散落着各色的铝箔片,桌面上堆着礼物盒和开封过的酒瓶。 钟雨晴光着脚,躺在沙发上,开叉的红裙设计简单,穿在她身上却格外合身。她横了站在门口的元庭一眼,举起酒杯冲他晃了晃,说:“愣着干什么,进来啊。” “姐,生日快乐。”元庭笑了下,走了过去。 空气里还残留着各种味道的信息素,元庭嗅了嗅,有些敏锐地蹙了下眉。 他这么想,也这么问了:“你让方木也过来了?” 钟雨晴许是没想过元庭这么快就能发觉,神色怔愣了一瞬,旋即点了下头,说:“正好找他有点事。” “你和他走得挺近的。” 元庭唇角噙着抹笑,很淡,蹦出来这么一句话。他放下手中的礼品盒,包装简约,自然地在钟雨晴身侧坐下,姿态是少有的放松。 钟雨晴难得露出了点不自在,她轻咳一声,假装没看见元庭眼里的调侃。 她放下高脚杯,翘着二郎腿,踩在地面上,没理会元庭,自顾自换了个话题:“这么晚了还过来,不是让你不用来了吗?” “还好,这阵子过去应该就不会这么忙了。”元庭对这里很熟,他没坐下一会儿就去冰箱拿了瓶矿泉水,边走边说:“生日不来总不像话的。” “你可拉倒吧,你别气我我都谢恩了。”钟雨晴抬手调了个电视台,眼影在灯光下被照的亮晶晶的,闪着好看的斑斓。 她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说:“谢兰多好的小姑娘,你硬是不要,还在跟宋时微纠缠不清呢。” “早知道不该放你进来,没出息的Alpha别进我的家门。” 元庭选择性忽略钟雨晴话里出现的拉郎,避重就轻地回:“我哪有纠缠不清。” 这种话题不是元庭想要逃避就能逃避的,钟雨晴提到这个就来气,她手肘撑着沙发,一下坐直了身子,问:“你还说你没有?” “要我说,你别当你的总裁了,你改当慈善家去。几个公司够你发善心的啊?”钟雨晴斜他一眼,又把视线挪回了电视上,说:“信息素样本都给出去了,你上赶着给人糟蹋是吧。” “方医生告诉你的?”元庭适时插了句嘴,幅度不大地挑了下眉,拧开瓶盖喝了口水,说:“那也算是把你当自己人了。” 钟雨晴“啧”了一声,瞪他一眼,随后哑了火,到底是没再提宋时微这个话题。 “你家老头最近还有没有提姜家那个小少爷?”她想起什么似的,又扭过头问:“没再插手你的事吧?” 元庭被钟雨晴这样一问,垂了下眼,将瓶盖拧回去的动作也顿了一瞬。 他思考了少时,才慢半拍地说:“没有。” 元庭是忙忘了,没有钟雨晴这一问,还没意识到这件事。对于别人来说,可能父母的催婚或者插手是生活中一件占比并不大的事,但于元庭而言,却不然。 元父对他生活的掌控渗透在方方面面,大到升学结婚,小到吃穿用度。这种掌控在他和宋时微结婚后减轻许多,又在分开之后愈演愈烈,到了他几近窒息的程度。 被管束,被评估价值,或者什么别的。元庭从被接回元家开始,就已经学着去习惯,然而到现在,他似乎还是没有彻底无感。 “那还挺稀奇的。”钟雨晴眼神闪了闪,这么评价道。 元庭没再接下去,话题又偏到近来的日常。他隐约意识到元父的改变绝不是无缘无故,只是选择性地被他忽视了。 时间的确已经很晚,再驾车回去显然太过麻烦。 钟雨晴摁灭烟蒂,踩着地面回了房,她挥挥手,替元庭安排了剩下的行程:“别回去了,你睡客房。” 元庭这回没应下,摇摇头拒绝了。他原本也只是临时起意,想着避开宋时微,然后又联想到不如过来见一面。 钟雨晴见他不愿,也没强求,只是随口嘱咐了一句“注意安全”。 看见倚着墙站着的宋时微时,元庭都有几分意料之中了。他有些无奈,脚下的步子停了停,眼睫颤了两下,最终选择了无视站在那处的人影。 宋时微的声调有点急,他许是害怕元庭走得太快,元庭听不完他要说的话,又许是怕听的人听不清,所以他提高了音量,在空旷的楼道里,能清晰地听到,其中声音的颤抖。 “你能给我点时间吗?不会打扰你太久,十分钟就行。” 见元庭没有停顿,他又很快改了口,说:“五分钟也可以,我很快就说完。” 而元庭的回应是关上的门,和没有回头的背影。 第41章 “木头小人。” 宋时微是在元庭给出自己信息素样本那天发现微信被拉黑的。 他用微信的频率并不高,更常用的是原始的电话。从前他总觉得通过信息的方式来沟通效率太低,追求元庭的过程中才有些意识到这种聊天软件比起电话的优势。 可以缓存并不在同一时间的思念,也可以保留过去的情感。 他在某一天的夜里无师自通了翻阅过去元庭给他发送过的消息,并自此以此为乐,假装元庭还在爱他。 宋时微迷恋上了自欺欺人,也无法自控地爱上了回忆。 元庭从前总是给他发消息,好像不管什么小事都值得分享,路上看见的流浪狗,午间休息听见的八卦,或者天空奇特形状的云朵。 聊天记录越往上,元庭发给他微信的频率越高。宋时微是不爱回消息的,对元庭似乎尤甚。 他那时无法理解元庭为什么这么热衷给他打电话,发微信,花费这么多时间,仅仅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现在他窝在床上,指尖在屏幕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滑动着,才终于懂得元庭当时发给他消息的心理。 宋时微也慢慢学会了分享,但他好像太过愚笨,连分享这件事都没法做好。 他纠结了很久,才在送出第一束花的时候发出一条“花里有信,你看到了吗?” 宋时微期待了很久,久违地隔着屏幕都感受到紧张。他时不时点开微信,每一次都是忐忑,但是元庭没有回复他。 后来他再给元庭发消息,就是被拉黑的提示。 看见红色感叹号的时候,涌上心头的首先是失望和沮丧,迟来的却有几分尘埃落定的松懈。 他按关了手机,在一片黑暗中迟钝地回想起每一次想要发给元庭的消息。 那晚宋时微睡的很迟,因为他莫名地和微信较上了劲。 他发出很多很多消息,把他和元庭分开后所有想说的编辑成文字一条一条发出去,看着弹窗上弹出的消息发送不成功的提示,固执又愚蠢。 后来宋时微就觉醒了对着无人回应的聊天框自言自语的技能。 就像现在,他站在走廊过道,沐浴在声控灯纯白的光照下,看着那扇被元庭紧闭,不愿对他敞开的门,掏出了手机。 “今天见到你了,你回来得好晚。” 声控灯因为长久的沉默暗下去,宋时微葱白的指尖一顿,在一片黑暗中停了少时,又打道:“我找到了你给我雕的木头小人,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我也去学了,但是做的不太好看,你会喜欢吗?” 宋时微盯着屏幕上那个鲜红的感叹号,指腹摩挲了一下下面那排小字,许久才转过身,拧开了自家的门。 木头小人是他前几天雕好的,那时他尚且没和元庭闹得这样僵。他还抱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想着可以将它夹在花里一起送给元庭,说不定元庭会收下,然后在心里打高一点分。 木雕是元庭送给宋时微的第一份礼物,也是他们之间独属的秘密。 在还算年少的日子里,元庭经常用亲手雕的木雕给宋时微道歉,笨拙的Alpha学不会浪漫动人的情话,只会用老套却真挚的心等待Omega的回头。 “我看到这个就不生气了。”宋时微伸出食指摸摸那个看上去些许粗糙的木雕小人,然后仰起头,笑出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对着元庭说:“谢谢。” “……真的吗?”元庭别开眼,对着喜欢的人依然青涩至极,说:“那我以后天天给你刻。” 谁也想不到以后会变成这样,所有的爱恋都在一日一日的冷淡下消失殆尽。但宋时微这会盯着已经完工的木雕小人,有些出神地想,他可以把这些缺失的东西都补回来。 如果元庭生他的气,他也可以给元庭日日刻不一样的木头小人,只要元庭还愿意要。 可什么都来不及了。不管是花,手写的信,还是宋时微刻下的木头小人。 元庭单方面切断了所有和宋时微联系的途径,用行动告诉他,没有可能。 后来的一个月里,宋时微每天都会守在元庭的公司楼下,他并不招摇,安安静静的,仿佛就只是过来借坐一下。 而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见到元庭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多时候都是他沉默地抬头看着,元庭身边跟着客户,来去匆匆,不分给他一个眼神。 宋时微不敢上前打扰,也不知道该怎么搭话。他送出的花和一众礼物都被拒绝,次数多了,他也不敢再贸然尝试。 怕突然,也怕被烦。 最怕的,是连站在元氏楼下的资格都失去。 但天无绝人之路,宋时微翻着桌面上的项目策划书,眼睫狠狠抖了两下,这样想。 元氏和宋氏年前合作的项目,正式启动了。 第42章 “我的私心。” 时隔一个月,再次踏入楼上会客厅,宋时微还有些恍然。 他亲自接过这个项目的策划,临时成了负责人,却在正式启动的前天晚上紧张地彻夜难眠。 不知道是不是通宵的缘故,他在踏进会客厅的瞬间双目眩晕。他脚步踉跄了一下,不易察觉地皱了下眉,随后扶着一旁的门框稳住了身形。 “元总还在开会,您先稍等片刻。”林伊站直了身形,他递过来一杯咖啡,唇角带着官方的笑,恍惚间让宋时微联想到了他刚和元庭离婚的时候。 那时候他畅通无阻地进到元庭的办公室,理所当然的,没察觉到半分不对。 细节总是要在事后才能被人注意,宋时微接过那杯咖啡,想起元庭办公室那个专门为自己准备的杯子,坐在沙发上有些出神。 不过少时他就抿起嘴角,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这种项目策划原本轮不到他来,但他实在太想近距离地见到元庭,所以他破天荒地捡起好久前的技能。这对他来说并不难,但他依然在即将介绍策划案的前一刻感到心慌。 他缓缓吐出口气,在无人的会客厅里清晰地听见自己急促又慌乱的心跳声。 他不知道,这不叫心慌,是即将见到心上人时每个人都无法避免的紧张和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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