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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过着极简极贫的生活。 他去世一个月后才被房东发现,立刻报了警。 姜书远的手机里只存了三个人的电话号码: 一是搂下小?卖部老板,他常找老板买点儿?生活用品; 一是社区医生,他偶尔找医生开?点药; 一是律师,虽然存了号码但从来没打过。 另外,警察在姜书远的手机里找到很多照片,全都与汪见星有关。 有汪见星的小?学初中高?中证件照、毕业照, 他上大学以后的照片就更多了,甚至还有在他毕业典礼上拍的现场照,显见得?,姜书远曾经亲自去了现场,亲眼见证了汪见星的拔穗仪式,但他没有露过面,所以汪见星不知道。 还有汪见星的研究所外观照片…… 显然,姜书远一直都知道儿?子的情况, 但他从来也没有打扰过他。 汪见星沉默了很久很久。 他把姜书远留给他的两套房子卖了t?,继续开?始他的研究。 但是—— 研究所里的研究员们,早在刘蔚伟撤资的时候就一一辞职离开?了。 汪见星没有立场去挽留他们。 人到中年,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 一大家子好几口?人从天一亮开?始,就张大了嘴嗷嗷待哺, 哪个中年社畜敢不工作? 只有那个保洁员还愿意留下来, 汪见星给她?加了工资,请她?在负责打扫的同时,也负责他的一日三餐。 他心?想?,就算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也必须要?把最后的工作全部完成! 心?无?旁骛地完成! 汪见星开?始了日以继夜的工作。 出乎他意料的是, 那个保洁员不但干活很利索,而?且非常细心?。 她?应该知道他的身体出了问题,所以平时给他做的饭菜……不能说特别美味可口?吧,但一定是很适合他这样,只拥一个肾的人。 而?且她?看起来很闲。 当她?做完整个研究所的卫生、给他做完一日三餐后,她?居然还有空闲闲地坐在他的研究所里,拿着之前的科研日志看,看久了、看懂了,她?偶尔还会指出里面某个数据有问题。 在那一刻,汪见星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他心?想?,她?会不会是其他研究所派来的卧底? 或者,她?根本就是刘蔚伟派来的? 一番试探后,汪见星放下了心?。 原来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就是聪明,异常聪明,举一反三还不足以用来形容她?。 可能一叶知秋才能代表吧! 汪见星见她?太闲,开?始慢慢教她?做事, 没想?到她?竟然做得?非常好! 最终,研究所里居然就靠着他和她?两个人,也处理完海量的数据,最终项目圆满收官! 汪见星惊讶于她?的聪慧,正式和她?谈了一次话,说希望她?扔掉一切包袱,勇敢的追求学术。 他鼓励她?参加高?考, 她?也答应了。 但…… 她?说她?要?回?去接妈妈来。 可是, 她?永远也没有再回?来。 梦里的汪见星,殁于三十?五岁那年。 他身体里仅存的一个肾,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如此长时间高?强度的工作与劳动。 在最后的弥留时刻, 躺在病床上的他,一直侧头望向门?口?。 他想?知道她?还会来吗? 真是个骗子啊! 明明说好了…… 等他好了,他就做个后空翻给她?看的,别看他瘦,小?时候他身体可好了,又皮,像猴子似的! 明明说好了…… 她?会带他去见她?的妈妈,她?妈妈人特别好,特别会做饭…… 可是, 直到汪见星的眼神?渐渐凝固住, 门?口?也始终安安静静的。 那个亲口?答应过他、一定会回?来的人, 再也没有回?来过。 飘在半空中的张建新发出了破碎的呜咽声。 突然—— 有人摇了摇他,“张建新?张建新!” “你?都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怎么还没醒?” “张建新!关月旖在楼下喊你?呢!” “张建新你?快起来啊!” 张建新艰难地睁开?了眼。 摇醒他的,是室友、也是队友卢云峰。 他坐起身看了看表,发现已经是上午九点多! 天,他好像是昨天中午睡着了? 一觉睡了那么长时间? 张建新一个激灵,立刻跳下床。 他果然听到了月月的呼唤,“张建新——” 他连鞋也来不及穿,直接冲出去,扒着走廊栏杆往下看,看到了正急得?活蹦乱跳的关月旖。 关月旖见了他,没那么着急了。 她?将双手放在嘴边拢成喇叭状,大声说道:“张建新——” “阿大在学校北门?等我们!” “你?赶紧下来,去北门?找他!然后你?俩就在那儿?等我!” “刚大才大教授差我去跑腿儿?……我办完事就去校门?口?和你?们汇合!” 张建新朝着她?做出了一个OK的手势。 关月旖噌一下就跑没影儿?了。 她?得?赶紧去找田俏。 昨天她?就去校园小?卖部打了电话给阿大,阿大说,今天早上会过来接她?和张建新,他请她?俩去吃饭、逛逛故宫。 今天一早,关月旖收拾好了,准备去找张建新。 没想?到,她?在男生楼下喊了张建新好一会儿?,都没能叫出他来, 大教授却?听到了她?的声音,连忙跑来找她?,“小?关!小?关你?过来。” 关月旖过去了。 大教授告诉她?,“有个女?同学叫田俏的,就是昨天在抢答赛里用英文答题的那个,你?认识她?吗?” 关月旖点头。 “那你?去找她?来……刚才有个外国人,啊他是北大从英国剑桥聘请来的客座教授,他刚问我田俏是哪个学校的,说觉得?她?口?语水平好,专业知识又扎实?,想?引荐田俏去剑桥交换,所以想?问问田俏的意见。小?关,你?赶紧去找田俏,先让她?来找我,然后我领着她?去问问那个外教啊!” 关月旖一听,两眼放光! “好好好!” 又正好她?看到了卢云峰,就让他上去喊醒了张建新。 关月旖拼尽力气,飞快地奔跑着! 因为—— 田俏刚刚已经离开?了北大! 昨天抢答赛结束后,就在会场里,田俏差点儿?被她?妈妈打死! 多亏了老师同学护着。 刚才关月旖过来找张建新的时候,正好看到形同槁木的田俏,被她?那貌若疯婆子一般的妈妈给揪着辫子,拖着她?往学校西门?走去…… 跑快一点! 再跑快一点啊!!! 求你?了田俏,你?慢一点…… 你?一定要?慢一点啊! 关月旖飞快地朝着西门?跑去。 在这一刻,她?无?比后悔自己平时疏于锻炼,她?发誓!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 啊! 看到了! 关月旖看到了正在骂骂咧咧的田妈,拉扯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的田俏在前头…… 关月旖也不吭声,一股作气冲到田氏母女?前,喊了一声田俏,我们走! 田俏愣住。 田妈也愣住。 关月旖一把从田妈手里拽过行李,然后在空中抡了个抛物线…… “咻”一声—— 那个轻飘飘的行李包被关月旖扔出去好远! 田妈愣住,大骂道:“你?是谁啊?你?在发什么疯?” 关月旖又一把拽住田俏,拉了她?就跑。 刚开?始,田俏还一个趄趔,差点儿?摔了…… 很快,田俏就跟着关月旖一起跑。 “关月旖!干嘛啊?我们跑什么啊?”田俏焦急地问道。 她?虽然十?分疑惑,但追着关月旖逃跑的步伐可是一步也没停。 关月旖回?头看了一眼正朝着反方向跑去,准备拾行李的田妈…… 关月旖一边哭一边笑,“田俏!英国剑桥的老师……想?引荐你?去英国剑桥做交换!田俏!我们快跑!快跑啊!!!” 田俏呆住,“你?说什么?” 她?那麻木空洞的眼神?开?始慢慢聚焦。 关月旖一把拽住她?的手,不让她?停下来,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我们快跑!快跑!千万别让你?妈妈追上来啊!” 田俏突然哇的一声哭了。 她?一边大哭,一边拼命地往前跑…… 速度快到关月旖差点儿?追不上了! 关月旖抓紧时间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田妈已经追了上来。 她?心?生一计,冲着田俏说道:“田俏,你?去找我们学校的戴教授!他会带你?去找客座剑桥教授的!我替你?引开?你?妈妈,咱们以后再联系呀!” 田俏哭着回?过头,朝关月旖挥挥手,继续朝前跑去。 关月旖停在了原地。 等到田妈妈快要?追上来的时候—— 关月旖赶紧往错误的方向跑,嘴里还叫道:“田俏!田俏你?等等我呀!” 就这样,田妈妈追着关月旖来了。 关月旖体能再差,也是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 田妈已经四五十?了,根本不是关月旖的对手。 关月旖轻轻松松甩掉了田妈,朝着学校北门?跑去。 她?快活极了,心?想?今天这么辛苦,一会儿?可一定要?阿大请她?吃串冰糖葫芦才行啊! 没想?到,她?刚跑到北门?…… 是,她?确实?看到了阿大和张建新。 可她?还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关月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第96章 第 96 章 北京最地道的炸酱面筋道…… 关月旖在北门那儿看?到了许培桢、张建新, 以及姜书远! 此时是十一月初,距离当时张建新被捅,过去了两个?多月, 姜书远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儿。 是真正的形容憔悴、骨瘦如柴, 形销骨立。 关月旖乖巧地打?招呼, “姜叔叔好,您身体好些了吗?” 姜书远点头,一脸期许地看?向张建新。 张建新紧抿着嘴,不肯看?向姜书远, 也不吭声?。 关月旖害怕田妈追了来?,便对许培桢说道:“阿大, 我们走?吧!” 许培桢问姜书远,“姜t?副,我要带孩子们出去逛逛,你……一起吗?” 姜书远立刻点头,“好啊好啊好啊!”话一说出口, 他又心虚地看?向张建新。 “那走?吧!”关月旖更心虚,恨不得马上离开?这儿, 便率先朝着公交车站走?去。 大家都跟了过来?。 一路上,关月旖频频回头观察情况。 许培桢还以为她是在看?姜书远,便小?小?声?告诉她, “我可?没联系他……我都没他的联系方式。” “我早上来?这儿等的时候, 正好看?到他身在附近偷偷摸摸张望,我就和他打?招呼了。我说你也是来?接孩子的?他支支吾吾没吭声?。” “然后小?张就来?了……” “小?张一来?,他就跑!他还求我,说他只想看?小?张一眼,并不想打?扰他。他说知道小?张烦他, 又求我说别让小?张知道他来?了。” “诶,我看?他瘦成这个?样子……我就拉着他,没让他走?。” “月月,我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是怎么想的,但是——可?能我自己就是个?亲缘特别浅的人吧,设身处地的想,如果?世界上能多几个?爱护我的亲人,可?能我会过得很幸福。” “小?张么,我看?他也是个?亲缘疏浅的。你跟他说说,趁这个?机会……让他和老姜相处相处吧,要是合得来?,以后多一个?爱护他的长辈,不是什么坏事儿。如果?合不来?,那以后大家就少来?往呗,人小?张也不是非缺他一个?!” 关月旖点点头。 正好这时,有公共汽车过来?了。 大家赶紧上了车。 关月旖上车后,还朝着北大门口张望。 当车门关启,车子启动…… 她果?然看?到田妈慌慌张张从大门那儿跑了出来?,然后四处东张西望。 关月旖卟哧一声?笑了。 张建新问她,“你笑什么?” 关月旖把刚才的事儿说了。 张建新一听说,月月为了拖延时间,把田妈的包抢了、又扔了……这样田妈就得先去捡包,等她捡回包,关月旖早就已经拉着田俏跑远啦! 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就你鬼点子多!” 然后又道:“这样也好!我昨天在礼堂看?到她妈像疯子一样她、辱骂她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她应该是不想活了。她那个?样子,是真正的生无可?恋,死又何惧……” “幸好又有了这样的转机。” 关月旖笑眯眯地看?着他,问道:“那你呢?” 张建新,“嗯?” 关月旖不说话了。 张建新陷入沉思。 许培桢带着大家下了车,先去吃早饭。 一人一碗炸酱面?。 关月旖只吃了一口面?,就顿住了,然后抬起头看?着许培桢。 她还一句话没说呢, 许培桢已经笑得前俯后仰,“不怎么好吃,是吧?” 关月旖有些不好意思了,“也不是,各地的风味小?吃嘛,总要试一试的。” 其实面?条还是挺好吃的,很筋道。 就是炸酱的口感出乎她的意料——看?起来?黑乎乎的,她还以为里头应该有香菇。 但,它就是特别特别感、又有点儿甜,还着酱料的生腥味儿, 一时间让人很难接受。 不过,拌匀了以后,淡而无味的面?条吸足了酱汁以后,还是挺好吃的。 许培桢无意识地念叨了起来?,“可?惜你妈妈走?不开?,不然我真的很想带她来?试试。她那么聪明,这东西她只要吃一口,肯定就能想出改良的法子来?……” 关月旖但笑不语。 另一边,姜书远正拿着筷子艰难地拌着面?——炸酱面?呢,是在面?上浇了一勺黑乎乎的炸酱,吃之前需要先拦匀。 但,姜书远的两只手?,之前为了阻止张建康伤害张建新,掌心都有受伤, 又因为没当成一回事—— 他没打?破伤风针,最?终导致伤口感染,发起了高烧,在ICU里躺了一个多月才好。 他两只手?的手?心分别被挖去了面?积不算小?的腐肉,导致双手?暂时失去了抓握功能。 这会儿连拌面都成了特别艰难的事儿。 张建新像是没看?到似的, 不过,当他拌匀了自己的面?以后,将之推到姜书远跟前,又拿过了姜书远面前的面碗,继续拌匀。 姜书远愣住。 他看?着张建新,眼里泪光涌现。 “谢谢。” 他轻声?说道。 关月旖关切地问道:“姜叔叔,你的身体真的好了吗?” 姜书远苦笑,“身体是没问题了,就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嘛……” “我年纪大了,生了病想要恢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现在最?大的难处就是手?,得等到手?心的肉重新长好了,才能完全恢复。” “不过,现在也比刚出院那会儿好,那会儿是一点儿也使不上力,现在至少能用上两成力了,吃饭穿衣不成问题。” 张建新想起了某件事,面?沉如水。 他抬起头,看?着姜书远,“你……捐肾给汪见雪了?” “啊?”姜书远一头雾水,“没有啊,我在ICU里躺了一个?多月,出来?的时候……汪见雪已经没了。” 些言一出—— 张建新、关月旖、许培桢齐齐睁大了眼睛。 张建新觉得没什么,因为在他的梦里,汪见雪也没能活过一个?月。 但关月旖和许培桢就觉得很震惊了。 尤其是关月旖,毕竟和汪见雪在同一间宿舍里住了一个?多月,虽说汪的人品不怎么样,但那时的汪见雪,青春而又活力四射,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 许培桢也觉得可?惜,“那孩子才十九……” 然后大家齐齐不吭声?了。 因为—— 张建新哭了。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 只有张建新知道—— 他的命运已经被改写! 那个?梦,它真的只是一个?梦吗? 刚醒来?的时候,他确实这么认为。 但,仔细回想他就发现,梦中每一个?的人际遇都非常符合他(她)本身的性?格; 梦中的世界、与现实世界里的差别—— 在于月月的出现。 梦里的月月出现在他面?前时,已是面?满风霜, 现实中的月月出现在他面?前时,却是青春少艾; 然后,他的命运被改写。 ——汪见雪冒顶别人的高考成绩入学,事情败露后提早溜回老家,导致她提前发病; ——由于月月的干涉,阿大横空出世,跑去F市布防,并且传回确切的消息,让他安了心,不至于自乱阵脚; ——张惠兰丑陋的嘴脸提前大白于天下; ——月月执意要和他一起回老家去调查此事,半路巧遇姜书远。当时若月月不在,他不可?能去餐车,就不会遇上正在餐车里吃饭的姜书远。就算碰巧遇上,他也不会怀疑姜书远是他的生父 ——张建新行凶时,因为阿大和姜书远的阻止,所以他无事。 ——姜书远因为被染污的刀具所伤,在ICU里躺了一个?多月,阴差阳错躲过了为汪见雪捐肾…… 那根本就不是梦。 是他已经经历过的人生! 否则月月不会扫清一切障碍,带着她最?爱的妈妈逃离了泥潭,开?启新生, 她甚至—— 因为他而选择了逸仙大学的药科学院! 这一次,是她披襟斩棘冲到他身边, 他的命运发生了彻头彻尾的改变,全是因为月月提前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了啊! 她是特意为他而来?的! 张建新泪流满面?。 姜书远和张建新并不熟悉。 说起来?,其实两人就见过一面?,然后在火车上呆了两天两夜。 这孩子对他,似乎带着天然的敌意。 所以是在火车上的时候,多半都是小?关在说…… 建新这孩子,一直以消极对抗的态度来?对他。 现在—— 他突然哭了? 姜书远有点儿慌,连忙解释,“建新,这是汪见雪的命。” “没办法的,她得的是家族遗传病。” “啊对了,她死……她去世之前,你们还有一个?同学赶来?见了她,她……” 关月旖再次睁大了眼睛,“姜叔叔,你说……我们有个?同学赶去见了汪见雪?” “对。”姜书远说道。 事情是这样的, 陶婶怒而辞职后,韩婷根本找不到能替代?她的人; 汪家也不是没有保姆, 但陶婶的厉害之处,就是她曾长时间照顾在医院、在疗养院住院治疗的宋首长。 所以陶婶熟悉所有就医流程,平时做事又体贴细心。 汪见雪的病情恶化得很严重,根本没时间再让韩婷精挑细选一个?保姆出来?。 不得已,韩婷只好又求着陶婶回去,并且给陶婶开?出三倍工资,甚至提前给了陶婶!韩婷还向陶婶保证,她以后再也不乱向陶婶发脾气,还说如果?她再骂陶婶,陶婶可?以随时离开?。 不就是打?工挣钱么, 陶婶同意了。 而陶婶送走?汪见雪以后, 恰逢姜书远出了ICU,转到普通病房。 陶婶对t?宋首长、对姜书远是有感情的, 于是在照顾姜书远的时候,陶婶把之前汪见雪那边儿发生的事一一告知: 据说汪玉桂和韩婷私下商量时,也说过汪见雪不行了,等她们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后,以后要怎么办? 韩婷说道:“妈,咱们还有见曦啊!” 汪见曦,是汪玉桂堂弟的孙子。他小?时候因为父亲工作调动,去了外地,母亲住院做手?术,他无人照看?,才在汪玉桂跟前寄养了几年。 后来?汪见曦的爷爷,见汪玉桂的孙女儿不姓姜、而是跟着姓汪时,就开?玩笑说不如我们见曦也认你当奶奶好了。 汪玉桂说好。 这本是句笑话,但双方都有些当真。 只是现在—— 汪玉桂已经有了自己的亲孙子。 她还是想用血脉来?拿捏张建新。 于是汪玉桂去了一趟广州,找张建新。 在广州发生的事儿,陶婶可?不知道,只知道汪玉桂回来?后,面?色阴沉。 汪玉桂回来?后,向汪见曦提了要求: 一是要他捐一个?肾给汪见雪, 二是要他和现任女友分手?,和汪见雪结婚, 三是以后都不能再结婚、生子, 他必须心无旁骛地照顾汪玉桂和韩婷。 将来?汪玉桂和韩婷百年后,所有的家产由汪见曦继承。 汪见曦直接跑了。 气得汪玉桂大骂汪见曦没良心! 连着韩婷也捱了汪玉桂一通大骂。 这时—— 一个?自称姓刘的年轻人匆匆从广州赶来?,说他是汪见雪的同学。听说汪见雪生病了,他特意过来?看?看?她。 然后,小?刘向汪见雪表白了。 他趴在她的床边,诉说着他第?一次在学校见到她时的惊艳, 当她第?一次主动找他说话时,他是多么的激动, 再到他不小?心撞掉了她的蝴蝶发夹…… 若是汪见雪身体健康,或者还会给这个?追求者一点好脸色看?看?。 但,汪见雪已经被病痛折磨得很死去活来?。 饶是如此,她平时还必须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给奶奶、给妈妈,否则……她害怕自己会被她们放弃! 现在,有个?现成的舔狗在她面?前, 她还需要忍吗? 她用最?恶毒的话题来?辱骂小?刘,打?他、用东西砸他…… 小?刘惊呆了。 他大约是没有想到,他一暗恋着的女神竟然是这样的—— 再加上黄媛媛她们害怕汪见雪死了,她们的那些账就不作得数,急得见天的来?医院闹; 小?刘这才知道,原来?他思慕已久的女神,不但富家千金的身份是偷来?的,就然连上大学的机会……也是偷来?的? 女神光环幻灭。 小?刘失望至极,想走?, 汪玉桂拦住了他。 汪玉桂拿出了跟汪见曦一样的条件,来?和小?刘谈判: 一是捐一个?肾给汪见雪, 二是和汪见雪结婚, 三是汪见雪死后,他不能另娶,以后必须全心照顾汪玉桂和韩婷,将来?她们百年之后,所有的家产归小?刘所有。 小?刘毕竟是个?大学生,而且还是药科专业的,他还耐心地告诉汪玉桂,说不是他想捐一个?肾给汪见雪,汪见雪就能活下来?的,得先配型,看?看?匹配不匹配。 如果?不匹配,那这个?肾,就是汪见雪的催命符。 汪玉桂坚决不同意,说双方要达成一致的约定,捐一个?肾给汪见雪就是他的诚意、是他的敲门砖。 小?刘思考了两天后,突然明白了。 他问汪玉桂,“你们不着急我和见雪要不要做配型,但一直着急要我答应捐一个?肾给她,哪怕不匹配的肾移植到她身上,会成为她的催命符,你们也无所谓……” “是因为,你们不是诚心想救见雪,你们只是需要我失去一个?肾,对吗?” “我失去了一个?肾,终身都需要服用昂贵的药物,而且我还干不了重活,没有你们的金钱支持,我的下场就是死……对吗?” “你们根本就不想救汪见雪,你们只想为自己找到汪见雪的替代?品——汪见雪死了,就再也没人给你们提供情绪价值了,就算有钱,你们也过得不开?心,对吗?” 汪玉桂沉默不语。 就这样,小?刘和汪见曦一样,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个?月后,汪见雪离世。 没有任何人给她捐肾。 姜书远说完后—— 关月旖卟哧一声?笑了,“也不知道小?刘以后会不会后悔……为了那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人,而放弃那么重要的比赛。” 张建新面?无表情地说道:“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圆了梦了。” 关月旖看?了看?张建新,转头对姜书远说道:“姜叔叔,汪奶奶确实来?我们学校堵张建新了!” “她来?的那一天,正好我们准备出发来?北京。” “幸好张建新稳住了,没理?她。” “要不然啊……如果?为了这些糟心事儿、为了那些烂人而耽误了比赛,那张建新可?就太亏了!” “姜叔叔,你根本不知道张建新在这次比赛里的表现有多好!” “我们才大二呢,他现在已经有保研资格了!” 闻言,姜书远又惊又喜,“真的?建新已经有保研资格了?” 他看?向了张建新。 许培桢却问关月旖,“真的?汪老太太还真去找你们了?她那人挺难缠的……你们怎么打?败她的?” 关月旖又看?了张建新一眼,见他的表情也不算太反感, 她才把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一点儿没漏! 连汪老太太头一天被赶出学校,当即在校门口动用钞能力,让人带话给张建新; 以及第?二天一早,汪老太太在学校门口纠缠张建新,还朝着张建新下跪,甚至还提出同样的“给汪见雪捐一个?肾、娶汪见雪为妻”的荒诞要求; 但最?终,张建新根本懒得理?她,扬长而去的事…… 许培桢笑了,“还得是你们啊!” “要是我们遇上这种人,要顾忌脸面?、要顾忌到影响……多少会被这老太太扒下一层皮来?!” “还是你们厉害!” “我光听着就觉得解气!” 顿了一顿,许培桢赶紧向姜书远道歉,“老姜,我、我……不好意思,我、我的本意不是在说你妈。” 姜书远丝毫不介意,甚至很开?心,“我也觉得建新做得很对!” “不瞒你们说,在我心里……我一直想着迟早能有这么一天,我也能在她面?前摔一回碗,说我就是不想认你,你给我滚远点儿吧……” 张建新打?断了姜书远的话,“那你为什么不这么做?” 姜书远愣住。 他脸上兴奋开?心的表情一点一点垮了下来?。 “我不能,”他低声?说道,“因为她是我妈……有时候我甚至在想,生恩有毒啊!” 张建新问道:“你和她……你和汪玉桂、和韩婷到底怎么一回事?” 姜书远含泪说道:“孩子,你愿意听,那我就说给你听。” “你说。” 第97章 第 97 章 记忆深处甜脆的苹果 姜书远对张建新说道:“事?情可能要?从你?爷爷那一辈儿说起。” “你?爷爷叫姜宽, 老家也?是咱们F市的乡绅。” “他在很小的时候和你?奶奶定过亲,但后来汪家发生了变故,你?奶奶的父亲和继母带着继母生的孩子?和钱财, 逃出国去, 只有你?奶奶一个人被?留在了国内还音讯全无, 所以你?爷爷默认这门婚事?已经作罢。” “他年轻时是个非常激进的先进分子?,天天号召同学上街抗议,长辈们担心他会给家里召来祸事?,赶紧把他送出国、让他留学去了。” 没想到—— 一九三七年, 在国外留学刚满两年、时年十九岁的姜宽被?家里人以“母病危速归”的加急电报急召回国。 姜宽虽然性格偏激,但非常孝顺。 然而当他匆忙到家后, 却发现家里竟然张灯结彩,处处贴满了红双喜。 父亲告诉他说, 自?他离家后,家里的生意一年不如一年。 到了去年,已经有些揭不开锅了。 反而是汪家的大小姐, 当初虽然被?家人遗弃,但她家的绿棠春, 竟然也?被?她给盘活了。 去年年底,汪大小姐差人拿了当年的定亲信物来姜家,问婚期何时。 除了姜宽母亲, 姜家其他人都决定履行?婚约。 因为太?过气, 又为了儿子?的婚事?与姜父闹了几场,后来姜母气病了,缠绕病榻数月,今年年初去世了。 姜家人隐瞒了姜母的死讯,又为姜宽、汪大小姐定下婚期。 随即, 汪大姐小的嫁妆一箱又一箱的抬进了姜家。 姜家的产业被?盘活了。 姜宽自?然无法接受母亲已去世、家人却隐瞒不报, 更加无法接受家里问也?没问过他一句,就做主要?他娶汪大小姐。 但, 也?由不得他了。 良时吉日?,姜宽被?堂哥用枪顶着头,愤恨不已地穿着红马褂和汪玉桂拜了堂。t? 当晚,堂哥吃完了酒一走,姜宽看都没看汪玉桂一眼,直接离去,又出了国。 这一走就是三年。 一九四零年,姜宽学成归来,直接投身抗日?大军,压根儿没和汪玉桂联系过。 汪玉桂偶尔才从同乡的嘴里听说丈夫回来了,又去了根据地? 于是她雇了脚夫坐着小轿,带着保镖和丫鬟,辗转万里寻夫,终于在根据地找到了姜宽。 姜宽厌恶汪玉桂到了极点,直接说离婚。 可一说离婚,汪玉桂便?要?寻死。 姜宽再次不告而别,出去执行?任务。 汪玉桂则留在根据地接受了组织给她做的思?想教育工作。 她思?前想后,决定先回老家。并且放话给姜宽,说让他回家一趟,她已经想通了,愿意和他离婚。 姜宽信以为真,做完任务后回了赣省老家。 不料,汪玉桂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过组织说的那些话……什么自?由恋爱、自?由结婚,什么解放全人类,什么拯救四万万同胞…… 她只知道,如果她不以离婚为诱饵,她的丈夫根本不会回家! 看,他这不就摇着尾巴来了么! 汪玉桂告诉姜宽——想离婚可以,他必须给她一个儿子?。 气得姜宽转身要?走…… 没想到,汪玉桂竟然命家丁将他拿下,关进她了的闺房里! 但就这样,姜宽死活不肯碰汪玉桂。 后来汪玉桂给他下了药,她才如愿怀上了孩子?。 汪玉桂怀孕后,才放姜宽自?由。 当然,这也?是姜宽为了重获自?由而迷惑她的。 一旦恢复自?由,姜宽发了疯,不但把汪家砸了个稀巴烂,还将汪玉桂重重推倒在地,怒气冲冲走了。 汪玉桂卧床休养很久,很辛苦才生下了儿子?姜书远。 事?情一晃到了一九四八年,F市解放了。 这一年,汪玉桂时年二十八,姜书远八岁。 汪玉桂很慌张。 她知道,旧政府被?推翻后,新政府要?推行?土改,必定要?找她的麻烦。 更何况她的发家…… 起初是因为投靠了伪满政府的高官,年年奉上巨额孝敬银,才得以发家; 伪满政府垮台后,她又重新抱了蒋氏政府高官的大腿; 绿棠春,才得以在上海滩大放异彩的。 当初姜宽母亲拼死反对这桩婚事?,就是因为她知道儿子?姜宽与汪玉桂的基本三观都合不来……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成为志同道合的恩爱夫妻呢?! 因为害怕被新政府问责,汪玉桂日?夜难安。 她托了很多关系、很辛苦才联系上时任新政府高官的姜宽,给他打?了一个电话,“……你不要老婆了?不要儿子?了?不要?我们家里的钱了?” 姜宽道:“你好好接受改造吧!” 汪玉桂急道:“姜宽,我会死的!你不惦记着我们结发夫妻的情分,难道你?连我们的儿子?也?不顾了?” 姜宽冷冷地说道:“倘若你?没干亏心事?,又有什么好怕?” “倘若你?当年没跟伪满政府勾结,倘若你?从未和蒋氏政府勾连,倘若平日?里你?从不欺压百姓,根本不会激起民?怨,最多也?就是被?划为富农,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汪玉桂当然害怕,但时至今日?,她也?觉得委屈,“我不过是给了他们一些献金,若我不给,绿棠春要?怎么经营?我一个妇道人道,若是没个靠山,你?有没有想过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何况我一没偷、二没抢的,一向堂堂正正做生意,我……” 姜宽根本就懒得和她多扯,“既然你?这样清白,那就等着开大会,老老实?实?接受成分划分,找我何用?” 汪玉桂当然不敢接受批斗。 她执掌汪氏十数年,做下见?不得人的事?,简直海了去!哪经得起推敲。 “姜宽,你?要?是不管我!我被?问罪、被?杀头,死也?要?拉你?垫背!到时候你?儿子?也?得死!”汪玉桂气得放了狠话。 姜宽沉默很久,对她说道:“这是我的命。从跟你?沾上关系的那一天开始,我无时无刻都想去死,我的人生早就已经没了意义了。” 汪玉桂惊呆了,“你?这么恨我?” “对。” “为什么?” “从你?逼我娶你?那天开始,我就恨你?入骨。” “姜宽!你?是不是在外头有别的女人了?” “你?自?己去调查吧!反正你?只活在你?自?己想像的世界里,别人说什么你?都不会听、你?也?不相信。你?害怕被?调查、害怕被?划成分,你?就来找我?我告诉你?汪玉桂,你?没给我打?这通电话还好,既然你?打?了,我一定要?让人好好照顾你?的!” “姜宽你?疯了!你?不念我和你?的结发夫妻情分?难道你?连你?儿子?也?不管了?” 姜宽在电话那头发出凄厉的笑?声,“我的儿子??汪玉桂,你?别忘了……那个杂种是怎么来到人间?的!他的存在,只会提醒我我有多屈辱!我恨不得你?去死!我也?恨不得他去死!”说完,姜宽直接挂了电话。 汪玉桂被?吓够呛。 直到此时,她才相信——这么多年来,姜宽从不回家、从不联系她,不仅仅是因为工作忙,而是他是真的恨透了她! 她想不明白。 为什么呢? 她和姜宽的婚事?,是很小的时候就订下了。 虽说后来他家里人骗了他,要?他回来和她成亲,但这也?是在履行?婚约,不是吗? 再后来他东奔西走的,可她到了年纪,就应该要?有个孩子?。 于是她追去了根据地,终于见?到了他。 他却说,要?和她离婚? 真是笑?话。 她学着当初他家里人骗他回来成亲那样,也?用同意离婚当借口?,把他骗了回来。 然后,她用了点儿药,成功地和他好上了,怀了孩子?。 她很开心。 但他很生气,把家砸了、走了。 她倒是不恼,后来生下了儿子?,她就更加快活了。 她有钱、有家和、有丈夫、有儿子?…… 她就是人生赢家! 现在时局动荡,她有了性命之忧,才害怕才要?寻他。 没想到她一直引以为傲的丈夫,竟恨她入骨! 汪玉桂不知要?怎么办才好。 情急之下,她开始打?骂儿子?姜书远,虐待他,逼着他去和他素未谋面的父亲打?电话求救,想让他父亲可怜他,帮着说说情,让新政府不要?收走她的产业、她的田地…… 姜宽根本不接姜书远的电话。 最终,走投无路的汪玉桂在偷藏了一部分细软后,主动去找了当地的新政府,说她要?把所有的产业全都上交给国家。 就这样,汪玉桂才逃过一劫。 但也?是从这时候起,汪玉桂开始看儿子?哪儿哪儿不顺眼。 有一次她虐打?姜书远的时候,被?一个妇女主任看到了。妇女主任很生气,护住姜书远又批评教育汪玉桂,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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