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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离北、启东的军粮都要打他那里出,这个人就是萧既明和戚竹音也开罪不起,跟他办差不愁前途。费盛升不动了,他得找外援,可光凭他庶系的出身,跟韩靳、费适、潘蔺这些个正儿八经的嫡系又玩不到一起,没那层关系,向上走不通,卡在这个位置浑身难受,不然也不会对沈泽川冷嘲热讽。 费盛匆忙地灭了烟枪,在腿侧蹭了手掌,略弯了腰,对沈泽川笑说:“您瞧我!忒没眼色。什么差?您说。” 沈泽川说:“我要你把阒都翻个底朝天,去找两个人。” “明着找,还是……”费盛看着沈泽川,逐渐会意,说,“好办,我就擅长这个。大人给个描述,五天时间,我一定给你把人找出来!” 沈泽川沉声说:“我只给两天时间。” 费盛看着签纸,一咬牙,应了! 第86章 旧宅 花香漪与戚时雨的婚期定在了芒种前夕, 时入四月, 礼部已经将拟好的流程递交给了太后。宫中内务繁杂,遇着这样的大事, 关键衙门不能缺人。 福满原以为自个儿上过内书堂, 在内阁和明理堂之间主事, 有资历,又有萧驰野的作保, 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的不二人选, 故而这几日办差时更加谨言慎行。 岂料旨意下来了,掌印太监却不是他, 而是风泉。风泉年纪轻, 资历浅, 没有在内书堂就过学,还是个过了年纪才入宫的小太监,与先前的潘如贵、纪雷两人都撕扯不干净,让他做了这堪比“内相”的位置, 福满竟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叹。 “外朝的官儿, 升迁提拔要看家世、分籍贯、拜师门, 咱们内朝的太监,升迁提拔时本以为会免了家世门楣这一道坎,谁知他娘的,”福满搁了茶盏,长叹一声,“还是越不过这道坎!” “他有什么家世?”萧驰野听着福满的抱怨, 在吃茶的闲工夫里说,“全是沾了他姐姐的光。” “侯爷,你说我怎么就没个姊妹呢!”福满拍膝说道。 萧驰野哼笑,说:“没了掌印,还有秉笔。秉笔太监兼管东厂,老福,由他做这个出头鸟,也免了你去受言官的吐沫星子。” “皇上如今待我,可不比先帝待潘如贵那会儿,东厂也没锦衣卫势盛。”福满踌躇着,说,“侯爷,看着慕妃娘娘眼下的盛宠,往后再诞下皇嗣,这风泉岂不就是坐稳了位置?他若是个安分守己的,倒也罢了,就怕是个心怀鬼胎的,坏了朝纲,乱了社稷,那岂不就是第二个潘如贵?” 福满在宫里对风泉要笑脸相迎,实则妒忌生厌。风泉有慕如做靠山,福满受着他的排挤,想要与他在司礼监里分庭抗礼,就得好生笼络外朝官员。 “他年纪轻,许多事还是要倚仗你,你又常在内阁走动,在元辅跟前也有头有脸,真比起来,他只不过是个鸠占鹊巢的小子,不足挂齿。”萧驰野如此宽慰道,又说,“咱们内外照应,不怕他。宫里近来如何?” “奚二少死了,皇上还惦记着他没写完的曲儿,难过了几日。”福满侧身,看着萧驰野,“但是侯爷,我在内阁给诸位大人看茶,听着魏尚书的意思,是还想要追查奚家的账。奚家在港口搞了大动静,这回没了当家人,这么大的生意就好比是块肥肉,都惦记着呢!” “他家的人不是还没死绝么?”萧驰野和沈泽川商议过奚家的后续安排,那钥匙落在了沈泽川手里,在萧驰野眼里就是沈泽川的嫁妆。他这会儿耐着性,说:“奚鸿轩的大嫂,还有奚鸿轩的诸位堂兄弟,都是打理生意的好手,也没犯事,好端端地追查人家的账簿,魏尚书有落井下石之嫌。” “皇上就是没答应,但元辅似乎……”福满把手臂挪到桌上,对萧驰野说,“似乎也有追账的意思。” 海良宜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思量,奚家藏的银子太多,与其让其余几家瓜分掉,不如收入国库,由朝廷掌管。但是这就意味着,海良宜要跟世家正面相搏。 “关键还是皇上,”萧驰野稍稍一想,对福满说,“皇上是明君,最讲究仁义,上个月才大赦天下,这个月便无缘无故抄了奚氏的家,那岂不是与大赦时的初衷相悖了?皇上自个儿心里也在犹豫。老福,这事风泉一定会附和魏尚书,你再去,反倒像是盲从潮势,不如趁着侍奉的机会,跟皇上细说,此事不宜现在就办。” 福满脑子一转,说:“这不就开罪了魏尚书吗?” “不论是宫内还是宫外,主子都只有一个,就是皇上。”萧驰野笑,“潘如贵也权势滔天,靠的却不是皇上,最后人头落地,我半点都不意外。再说,明理堂能容别人嚼舌根么?你跟皇上讲的话,他魏怀古怎么能知道?皇上喜欢讲感情的人,你也不必为劝而劝,顺口提一提就行了。” “听侯爷的。”福满眉开眼笑,他这人看着一团和气,“反正这钱哪,也落不到咱们兜里,干脆大家都别要了!” “户部算禁军在昭罪寺使用药材的账目,已经算了好几日。怎么样,这事你可曾听说?” “办得好,已经提交御案了,没什么事。”福满知道户部受理这个账簿的梁漼山是萧驰野保举的,便说,“那梁大人可真行,把账目理得清清楚楚,元辅提问时,他也能对答如流,看着也要升了!” 萧驰野便不再问了,等福满临走时,晨阳给他送了份备好的河州新茶。福满入手一沉,就知道里边有东西,他对着晨阳又故作推辞,晨阳千劝万劝,他才收了。 翌日散朝,萧驰野在明理堂外边等着通传,沈泽川也在,两个人离得不远不近。 “这几日到处都有人在打探奚家的家底,”萧驰野把狼戾刀卸给沈泽川,趁他接手时微微压住了他的手,“大人的动作要快了。” 沈泽川似乎另有心事,闻言抬着狼戾刀,说:“嗯,人已经出了阒都,带着棺材往回赶,下个月就该有消息了。” “海良宜不同于别人,他要打定主意把奚家家产收入国库,你的人赶得再快也会失去先机。”萧驰野觉得他有些心不在焉,便松了手。 沈泽川掌中一沉,堪堪抬住狼戾刀,说:“……他再快也要走个章程。” 萧驰野瞟了眼明理堂的廊下,问:“怎么了?” 沈泽川说:“我在找人,师父不见了。” 萧驰野说:“只要没有通牒,就还在阒都。疫病期间八大营也不敢擅自放人出入,疫病以后由禁军接管巡防,若是纪纲师父出去了,我这里该有消息。” “我也猜测还在阒都,”沈泽川顿了少顷,“奚鸿轩只是为了带走先生,师父是为了保护先生才随同前去,不该耽误这么久。但若是先生还在险境之中,那师父肯定没法独自离开。” “奚鸿轩已经死了,”萧驰野略转眸,看着那头,“该叫人查查这位的家。” 沈泽川顺着萧驰野的目光看过去,那头薛修卓身着官袍,正与江|青山联袂走近。 薛修卓相貌平平,气度却很儒雅。他不是孔湫、岑愈他们那一类,他待人温和,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江|青山倒是出人意料,这位传闻里的厥西强腕,看着比实际年龄更小。 他俩人走近,四个人相互见礼。 江|青山以往来阒都述职,只在百官宴上远远见过萧驰野,和沈泽川更是第一次见。但他心不在此,所以对他俩人既不亲热,也不拿乔。 “今年结了许多旧案,都是薛寺丞与刑部诸位大人的功劳,今日面圣,皇上必有褒奖。”萧驰野对薛修卓带笑说道。 薛修卓也笑,微摇头,说:“案子都是尚书大人的明鉴,我不过是旁从协理,哪算功劳?倒是沈同知,把诏狱那些杂乱无章的旧案卷宗都重理清楚,着实辛苦了。” 沈泽川看着薛修卓,说:“诏狱有档可查,这些事情寻常笔帖也能做。” 薛修卓的面上什么也看不出来,除了江|青山,其余三人都在虚与委蛇。江|青山似是不欲参与其中,立在一旁没有开口。 福满掀帘出来,唱了名,四个人才一起移步向明理堂。沈泽川跨入时一眼就看见了候在李建恒龙椅下侧的风泉,两人目光相对,风泉一哂。 * * * 费盛自诩搜查第一人,从来没有他找不到的人,然而这两日他翻遍阒都,都没有纪纲和齐惠连的踪迹。 葛青青一路跟着他,见他这会儿没了骄矜之气,一直沉默不语,便说:“有没有可能是带出去了?” 费盛办差时正经,当下谁也不看,蹲在奚家被烧过的廊子下边,说:“不大可能,既然其中一人身手不凡,那么就地捉拿才能确保不会留下多余的踪迹,这种事情动静越大越容易败露。” 葛青青退后几步,环顾这深宅大院,说:“可他把人藏在家里,又怎么能逃脱我们弟兄的搜查?这宅子早被摸清了。” “我虽然没有结交过奚鸿轩,但是对他的脾性有所耳闻。”费盛起身,“他生性多疑,对他而言,越是重要的东西,越会贴身而放,因为他信不过别的人。这两个人既然那么重要,他肯定不会放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 费盛话音渐止,他沿着烧黑的墙壁攀爬了上去,拨开杂枝,看向隔壁。 “那是秦|王府。”葛青青跟着爬上去,蹲身看着里边。 “荒废多年……”费盛跳下去,几步进了画廊,看上边漆已剥落,四处灰蒙蒙的,蛛网密布。他用绣春刀挑掉蛛网,试着推了推带着封条的门。 “不错,确实荒废多年。”葛青青打量四下,“你疑心他把人藏在这里?” 费盛一碰着门,便知不对,说:“几十年的老宅子,封条却仅仅是蒙了灰,不对劲吧!” 他退后半步,猛地踹开门。 作者有话要说:有看到妹子疑问为什么要一直考虑银子运输问题,而不直接使用银票,为了让同样有这个疑问的小老板们能够知道原因,我在这里给大家解释一下。 因为我没有设定银票铺户,如果有银票铺户的设定,它起码得能够吃下奚氏这么大的额度,并且完全脱离朝廷监控,属于商民自创,一定要具有极高信誉值,它旗下发行的银票才能确保使用。四百万两不是小数目,就算换成了银票,运输也要考虑沿途盘查问题,还要防潮、防火,但最重要的是,因为不是朝廷官票,它就无法保证使用时能够在大周各地畅通无阻。好比这批银子要从厥西走出来,在厥西的铺户里换成了银票,但是搞到了中博或是离北,这银票是否还能如数兑换出来也是问题。 如果按照官票设定,咸德年间因为中博兵败案、贪吏横行、党派纷争、国库空虚等问题,导致户部自己的账目都无法算清楚,它更没有余力去发行官票宝钞,发行官票必须有严格的材质要求,以及统一的额度标准。即便是银票,因为额度控制,它也没办法几张票就搞定四百万,按照一两、五两、十两等等的沿推,四百万的银票转移也只能减掉重量问题,后续如果朝廷易主,或是奚家崩台,这些银票是否会紧跟着贬值、作废也很头疼。 实际上奚氏设定里有个点,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就是奚家掌管盐场铜矿,铜矿意味着他们可以自铸铜币,只要掌握了大周铜币的成色标准……这是他们能够跟其余八大家较量的根本原因,并且他们拥有这样大量的白银库,是不是还意味着他们实际上已经在私下开采银矿,具有操纵市场白银流动的可能。 当然,以上都是我从自己手头很少的资料里得到的只言片语。因为我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所以也不敢贸然就加入银票铺户的设定。白银的话,只考虑成色标准会更加能够说得通一点。 有很多地方深究起来都是问题,所以也谢谢大家的包容啦!结果今天也没肥章,对不住!不过事情今天已经做完了,明天可以恢复往常的时间。 第87章 皇嗣 门板“哐当”地倒地, 积尘纷飞, 屋内昏暗。费盛掩着口鼻,跨入其中, 没有放过任何角落。 这是秦|王的旧居, 虽然经年失修, 却仍然看得出曾经的富丽堂皇。费盛点亮了随身携带的烛,灭了火折子, 往内寝去。 “帐子和被褥都是新的。”葛青青掀开垂帷, 看着那床。 “几日以前还有人住,”费盛停留在桌边, 拨开了茶壶盖, 里头还残余着茶渍, “喝的是厥西白马州春茶,看来奚鸿轩没亏待他们。” 葛青青检查床铺时见着血迹,他胸口急促地跳起来,掀掉了整个被子, 随后猛地退了一步。 床上藏着个已经发臭的尸体, 尸斑明显, 显然是已经死了有几天了。费盛把着光亮,将尸体查看一番。 “这人是被捏死的,”费盛指着尸体喉部,“直接捏断了。” “有血迹,”葛青青说,“他死前还受过刀伤。” “不仅如此, 你看他的颈部,卡痕有两道,说明第一次没能掐死他。光凭奚鸿轩请来的那些江湖人,怎么能把这位师父逼到这个地步?”费盛说着,用刀抵着尸体,把尸身缓缓翻了过去,“尸斑无异常,应该没有中毒。背部的刀伤这么凌乱,显然是不懂刀术的门外汉胡乱砍的,刀刀没中要害,所以才会选择掐死他。这人应该是他们合力弄死的,我疑心那位师父受了伤,有可能是体力不支,先生万不得已,才自己拿了刀。” 葛青青越听越惊心,说:“尸体既然能摆放得这么整齐,是不是意味着先生与师父还没有到慌张的地步?只要……” “尸体也可能是别人摆的,”费盛再次环顾,“这里也没有打斗的痕迹……我觉得师父受了伤,没有办法自如地施展拳脚,所以才要借助先生的力量。但他们再次被转移,一定不是奚鸿轩的安排,因为他聘请的江湖人里没有为了几个钱而敢与锦衣卫作对的。这尸体到底是不是江湖人还要两说,若不是江湖人——” 费盛的话音戛然而止。他肯为沈泽川办事,是冲着肥差去的,这事若不是私人恩怨,就要牵扯朝堂纷争。他不想把自己搭在里面,所以没有说完后半句——若不是江湖人,那么只有大内才有这样的高手,这尸体有可能出自锦衣卫自己。 葛青青知道他的顾虑,两个人陷入沉默的僵局。这屋子鬼气森森,这么待着也不是办法。 费盛收回刀,说:“人肯定在阒都,各个官宅王府都有专门的护卫把守,他们高门紧闭,内设暗道,想要藏几个人易如反掌。对不住,在下才疏学浅,只能替沈大人找到这里了!” 说罢对葛青青一拱手,原路出去,上马回禀。 葛青青在原地,看那血迹一直拖到了地上,便沿着血迹跪下去,撑着地往床底看。床下更暗,似乎有什么东西,葛青青探手掏出来,却是一把灰烬。葛青青吹掉灰,掌心里只剩个指甲盖大小的纸片。 正是齐惠连没烧干净的手记残余。 * * * 沈泽川合眸假寐,指间夹着那被烧得泛黄的纸片,上面只剩几个字,他却最熟悉不过。 齐惠连的手记涉及许多事情,那都是他们曾经在昭罪寺里对谈的策论。他教给沈泽川的点点滴滴,还有任职太傅时熟知的宦官底细都在这上边。疫病时乔天涯一并转放在了阁楼里,由齐惠连亲自保管。 齐惠连为了防止消息泄露,自有一套阅读办法。什么论怎么读,全部都是他在寺中闲暇时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如果按照寻常顺序看,好些事情都会显得杂乱无章,像是疯言疯语,完全没有头尾。 但是他烧掉了,是因为形势所迫,还是因为担心看押他的人能够读懂? 乔天涯靠在墙边,见沈泽川出来,不由得直起身。沈泽川疾步下阶,说:“备车。” 乔天涯看天色已晚,便知道他要去哪儿。不惹人注意的寻常马车驶出去,在神武大街绕了两圈,才到梅宅。 “侯爷在哪儿?”沈泽川下车询问。 丁桃见他神色凝重,也不敢玩闹,如实地说:“侯爷才出门,请那位薛大爷吃酒,晚些才回来。大人,需要我去请侯爷回来吗?就隔着几条街。” 萧驰野这会儿请薛修易吃酒,必定也是在打探薛修卓的底,薛府不好查,有薛修易这样的院内人在,远比他们派人摸黑查找更加方便。 沈泽川走入院子,说:“只需要给他说我今夜歇在这里,让他吃完酒回来,不要在外头通宵。但也告诉他不着急,不必立刻赶着往回走,薛修易不好随意打发。” 丁桃应声去了,乔天涯跟着沈泽川,问:“怎么忽然这般着急?” “奚鸿轩谁也不信,却信薛修卓。”沈泽川就着灯笼的昏光上阶,“奚丹最后诈他那一次,他宁可怀疑奚丹,也不肯怀疑薛修卓。他以前事事都要过问薛修卓,这次拿住了先生,必然也不敢自作主张。” 奚鸿轩临死前那么笃定沈泽川一定会败,为什么?他肯定知道些沈泽川还不知道的东西。奚鸿轩升入考功司,是薛修卓的建议,他那么听薛修卓的话——他为什么那么听薛修卓的话? 沈泽川脚步一顿,忽然立在原地。 薛家败落已久,奚鸿轩绝不会听从一个落魄子的差使,他也绝不会轻易地对谁心服口服。他俩人相处,借的是同窗之谊,因为两家上几代的姻亲关系,还沾亲带故,但是薛修卓拿什么稳住了奚鸿轩?奚鸿轩唯利是图,连嫡亲大哥也能说杀就杀,光凭那点稀薄的血缘关系,薛修卓是不可能得到他这般的信任。 沈泽川无端地焦虑起来,他看着屋檐,阴影像是张牙舞爪的兽,已经把他的半个身形咬在利齿间,拨不清楚的线索犹如密密麻麻的水草,随着夜色缠住了沈泽川的手脚,让他察觉出了危险。 * * * 萧驰野请薛修易吃酒,半途见丁桃进来,就知道是沈泽川回宅了。他一边跟人应酬,一边对丁桃微颔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薛修易又喝得半醉,他是想叫几个妓子下来作陪,但萧驰野没提这话,他也不敢贸然叫人。这会儿酒嗝连续,还扒着酒杯,对萧驰野说:“他……薛延清!在府里养的那批雏儿,专门搁在一个大院子里,平素还请……请、请先生去搞什么私塾……我看他啊,不像养妓子。” “是么,”萧驰野几杯酒下去,半点没见醉意,边上的晨阳再给薛修易倒满了酒,他带着杯子随意地碰了一下,说,“那他买这批人干什么?总得有个原因。” “薛修卓有古怪!”薛修易几口饮下酒,接着说,“若非侯爷提醒,我还没察觉……他买的这些人,年纪相仿,但都容貌姣好,男男女女看着都赏心悦目。我知道朝中好些人喜好男风,那东龙大街里头的兔爷都个个身娇体软,半点不比真、真女人差!他是不是觉得外边买的不干净,容易落人口实,所以才自个儿偷偷也养了一批,等着日后打点关系用?” 萧驰野没听他信口开河,干了酒,又说:“那他可要费功夫了,东龙大街上叫得出名字的兔爷,都是拿真金白银砸出来的。他买的男孩儿女孩儿都有,请先生去,只教男孩儿吗?” “古怪就在这儿!”薛修易醉态不雅,他埋头缓了片刻,终于止住了嗝,对萧驰野说,“侯爷,他让那些女孩儿学琴棋书画,我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哪个男人不喜欢红袖添香嘛?可他让那些男孩儿学的却是策论。” 萧驰野眼眸倏地转过去,看着薛修易,重复着:“他让那些男孩儿学的是策论?只有策论吗?” 薛修易用力摇头,伸出手指,说:“他在那院子里搞了个小学堂,自个儿有时也进去讲讲书。侯爷,你知道他讲的都是什么?都是些正经的书。我前日听着,他还教这些男孩儿……时政!” * * * 萧驰野归家好晚了,他见屋内还亮着,就知道沈泽川还在等自己。晨阳驱散了伺候的人,只留了他们几个近卫守在院子里。 萧驰野照常入内,里边就点了个琉璃灯,沈泽川在小几前看案子,撤了冠,搭着件萧驰野的大袍,就寝前的模样。 萧驰野俯身压在沈泽川背上,偏头吻了他的耳垂,说:“有事留个条子,明早起来再谈也一样。” 沈泽川嗯一声,侧头看他。 萧驰野起身,卸了刀,脱掉外衣,在沈泽川身边盘腿坐了。 沈泽川指尖捏着书页,却没翻,说:“有些事情得面谈,三言两语说不清。” 萧驰野终于放松下来,解着扣子,说:“按照顺序来,你先还是我先?” 沈泽川看他半晌也没拉来,便抬指替他解了衣扣,想了片刻,说:“我有很多事情还没想出头绪,你先说吧。” 萧驰野手肘撑着小几,从边上的大柜上翻出别的册子,递给沈泽川,在他看的空隙里说:“薛修卓买的那批人,最大的十八岁,最小的十四岁,男孩儿女孩儿混杂在一个院子里,他们唯一称得上共同点的就是都生得不错。” “八大城,中博,厥西,”沈泽川的指尖沿着名字走了一遍,“他买人不看籍贯。” “这可能是为了混淆视听,让人即便想查也无从下手。”萧驰野看沈泽川忽然停在某处,便凑近瞧,“这名字你见过?” 沈泽川看着那名字,说:“灵婷……这名字我在香芸坊听过。” “都是香芸的人,”萧驰野说,“她喜欢机灵的孩子,所以早前以‘灵’为姓,给这些雏儿都改了名。” “你今夜与薛修易吃酒,他说了什么吗?” “他讲了件古怪的事情,”萧驰野顿了少顷,“他说薛修卓把这批人买回府中,女孩儿学的都是青楼里教的那些东西,男孩儿上的却是正经学堂。薛修易给这些男孩儿们请了先生,不仅有太学里的时考,还会清谈时政。” 沈泽川沉吟不语。 萧驰野说:“他若是想要学生,大可从正经人家里挑,太学里有的是人想要拜他为师。但他却这样教从青楼买回来的男孩儿,这些人即便真的学出了什么名堂,因为贱籍也入不了仕,于他而言有什么好处?除非他是打算养出一批府中清客。” “薛修卓……”沈泽川似是游离在外,他听着萧驰野的话,迅速整理着思绪,“他如果想养清客,还有更好的人选。你我先前都漏掉了一点,薛修卓与奚鸿轩交好,他要批青楼雏儿,藕花楼给不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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