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间_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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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被包养的小白脸骗了全部家产，最后身无一物流落街头的新闻时，柳馨月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她没想到林蔓还记得，且记了这么久。柳馨月勾着嘴角划出抹笑意，这也是这两天她露了唯一的笑容。 “放心，妈妈不会让你凭白受委屈的。” 何沉看了眼时间，已经到了饭点，于是插话，“阿姨，咱们先去吃饭吧，有什么话饭桌上慢慢说。” 柳馨月扭头深看了他一眼，点头同意。饭桌上的气氛明显比昨天好了太多，虽然三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各自低头吃东西，但脸上的表情都舒展了许多。等结束时，柳馨月宣布，“我明天一早就走，”她看向林蔓，“你，住多久随意。” 林蔓像卸下千斤一般立刻松了口气，开心地咧开嘴，刚要说谢谢，就看到柳馨月转头看向何沉，语气平静却依旧霸道，“你出来，我跟你单独说几句。” 两人起身，林蔓焦急地扳着身子扯脖子看他们。何沉回头，给了她个放心的眼神。茶室内，香气氤氲，何沉纤长的手指熟悉地摆弄着眼前的茶具，一杯香气四溢的绿茶出现在柳馨月面前时，她并没给那茶杯分去半个眼神，而是直直地望着何沉，“恋爱我可以同意你们先谈着，但要是想结婚，你还得努力努力，我给你三年时间，如果你还是一事无成，到时候别怪我棒打鸳鸯。” 何沉头一回笑得人畜无害，温润如玉。 “谢谢阿姨。” 柳馨月雷厉风行，回北京直接杀到肖洪波公司，关上门跟他谈了大半天，第二天晚上，林蔓就接到了肖洪波的道歉电话。 “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 林蔓沉默着，并不想急着争辩回应，听筒里徒留两个人清晰的喘息声，极强的节奏感在静谧中无形被放大，像是暴雨到来前的平静，周边的一切慢慢变得焦灼。林蔓猜不到这事的初衷到底是什么，或者现在看来，两人的感情就像是一场笑话，而柳馨月和她闺蜜正是促成这场笑话的主导者。良久，肖洪波才继续开口，“我当初只是为了你能重新回到我身边，对不起，我的骄傲不允许我低头去做舔狗，所以你提分手，我即使不想，也平静点头。我想能给你的一切别人给不了，你很快就会后悔的，但没想到你一脸轻松，潇洒自在，我知道你是铁了心要离开我，并不是随意说说。于是，就想办法让你事业失意，我天真地以为只有你过得不如意了，一定会回头。所以我让谢意找人发了黑贴，又找了些水军带热度，但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不可控，也没想到你会患上抑郁症，对不起，后来我努力弥补，但还是亡羊补牢，包括白石镇那条旅游专线，我只是不想让自己一辈子内疚，想让你咖啡店生意好一点，想让你开心一点，对不起。” 第68章道歉了肖洪波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无力。林蔓心里五味杂陈，二人过往的片断在脑海里不断闪现。肖洪波掌控欲强，凡事都喜欢拿捏在自己手里。对自己也不例外，她清楚的记得自己曾因为穿了件他不喜欢的衣服而被冷暴力，因为自己喜欢收集海边的天然贝壳，而那些东西散发着的腥臭久久不散，让肖洪波厌恶的皱眉，最后强势地将她的宝贝全扔进垃圾箱。去垃圾筒里翻找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却一无所获时，林蔓情绪渐渐瓦解，最终崩溃地蹲在地上大哭，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错了，以为借着肖洪波摆脱了母亲的控制，却随之跳进了另一个令人窒息的漩涡，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离开他的想法开始一点点萌芽。难怪，难怪肖洪波找到她时，一直强调“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我觉得你的病我有责任。”现在林蔓终于明白了他嘴里所谓的责任，原来他才是始作俑者。 “没办法”林蔓缓了缓情绪，淡淡开口，“原谅两个字，我说不出口。” 她知道肖洪波最要脸面，这件事被捅破了，往后余生他都不会随意再出现在自己面前了。相对现在来看，倒也算是件好事。她苦笑着安慰自己，就听到何沉在门外喊她的名字。 “你看看谁来了。”林蔓挂断电话，就看到李晴晴和林秋生正站在走廊，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爸爸，晴晴，你们怎么来了？” 林秋生讪讪笑笑，“你妈回去说她惹你不高兴了，我就过来看看你。” 林蔓知道柳馨月肯定夸大了事实，把林秋生说得无地自容，然后跑来向自己赎罪。 “那也好，您不是早就想回白石镇看看吗？” 林秋生点头，脸上划过一抹不自在，“是是，快三十年了，这里变化真大。” “哎，你不知道，叔叔来的路上可激动了，给我讲了好多白石镇的故事。”李晴晴一把拉住林蔓，笑嘻嘻地给她讲起各种趣事。何沉马上招呼，“咱们先吃饭，餐厅都安排好了，晚上先住民宿，明天一早让林蔓带你们转转，然后再回镇上看看。” 林秋生摆手，“你们年轻人工作为重，别太麻烦了。” “不会，叔叔，您放心，我跟我爸妈说了您回来了，他们高兴得不行，正在家准备明天的吃的呢。” 林秋生眼眶一热，随之喉结紧张地滑动着，“哎，哎，真是，别让他们麻烦。” 第二天中午，林蔓何沉带着李晴晴和林秋生去了何家，奶奶和何见山两口子早就迎在门口，一见人出现，就激动地上前，“哎，以前是小林，现在得叫老林了。” 何见山激动地拉着林秋生，上下端看着，奶奶一把将他扯到自己身后，拉起林秋生胳膊，“秋生，把春姨忘了吧？” 林秋生见到奶奶红着眼睛哽咽住，“春姨，哪能，我还记得小时候您专门给我留得榆钱饼子，可好吃了，我都舍不得吃。” 说着两行泪顺着他干枯的脸颊顺势而下，他抬手抹了把眼泪，笑着说“看我这没出息的样儿。” 奶奶也红了眼圈，“哎，哎，记得春姨就好，来，进屋，进屋说。” 等一群人进屋坐下，三个年轻人才发现这会儿他们简直没有半点存在感，四位长辈把所有饱含岁月的眼泪倾诉全霸占了。何沉颇有眼色地去厨房洗水果，李晴晴则是跟着林蔓去他家院子看那一大丛茂盛的娇艳的牡丹花。两个闺蜜多日不见，立在院子里正聊着各种八卦趣事，林蔓的手机突然聒噪的响起，李晴晴瞄到丁峰两个字，嘴巴一撅，“哎，他怎么又找你，不找我。” 林蔓给了她个安慰的眼神，按下通话公放，丁峰沉稳的声音从听筒另一端传来，“林蔓，肖洪波公开道歉了。” 林蔓和李晴晴对视一眼，就听丁峰继续，“现在这事上了热搜，万世地产董事长煽动网络暴力，公司的股价暴跌，你的好多书粉都闹着要告他呢……” 林蔓看到那条热搜第一的新闻时，发现事情已经发生了一个多小时了，不知道是柳馨月施压了还是肖洪波内疚想赎罪，一大早他就亲自发微博，将自己与半夏恋爱分手，并复合不利，雇人网暴逼迫半夏退圈的事情如实陈述，最后表示当年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是他没想到的，虽然事后他作了补救，但给半夏造成的伤害终究无法弥补，因此他每日都后悔不已，实在觉得良心有愧，终于下决心出面讲清楚一切，并郑重向半夏道歉…… 那条微博下已经出现了上万条留言，都是骂肖洪波心狠手辣，为人阴险，什么资本嘴脸，手段歹毒，残忍伤害半夏，简直天理难容。更有甚者，号召大家永远不要买万世地产的房子，这样没人性的商人就不配挣钱。因此，万世品牌形象受损，股价暴跌成了必然。而对于肖洪波的讨伐，另一边大量的书粉和剧粉也开始聚集，嚷嚷着要当年那些跟风黑半夏的人出来道歉，还半夏一个清白。事情热度一波接着一波，成了当下家喻户晓的新闻事件。没多久，一些人开始站出来坦白承认当年自己情绪激动，说话没带脑子，对半夏出言不训。也有人坦言自己是跟风凑热闹，对自己的行为表示忏悔和自责，也对作家半夏表示最真诚的歉意。一时间，“向无辜被伤害的半夏道歉”成了当下最热的话题。当年捅向半夏的刀子有多狠，今天那些持刀人的被反噬就有多狠。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虽然一切都是在虚拟的网络上，但大家却真切地感受到什么叫风水轮流转。莫作恶，报应不爽，因果不虚。肖洪波当下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众多书粉对他围追堵截，在线下甚至有人找到他公司，当着他的面送上各种“问候”，或是精心准备的特殊礼物，眼下，他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林蔓当年的痛苦。而书粉还不肯罢休，声势浩大的在网上发贴，呼吁半夏回归网文圈，继续专注创作。事情闹得林蔓再次成了白石镇的新闻人物，但不同的是，这次她是真的翻身农奴把歌唱，恢复了名誉，大家知道她是真把式，谁也不敢再低看她一眼。李晴晴和丁峰由衷地替林蔓高兴，两人都嚷嚷着等她回北京要为她好好庆祝。林秋生回北京的时候，特意单独叫何沉聊了聊，“我对你有信心，关于她妈妈那里，就看你自己努力了。” “我知道，叔叔，您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白石镇第一批桃子长成时，恢复清白的林蔓已然成了蘑菇农场的一名正式员工。每天早出晚归，拍视频、做剪辑、上架产品，兼职做客服，日子过得充实又快乐。何沉问过她无数次，要不要再回去写作，林蔓扶了扶头上的草帽，晒得通红的小脸扬起个甜甜的笑，“我觉得种地比写作轻松多了。” 第69章舔狗沉盛夏六月，甜甜的樱桃再次上市，粉丝们没盼到回归圈子的半夏，而是在镜头前看到已成为蘑菇农场主播的林蔓。在选择直播前，林蔓纠结了好久，要不要露脸，要不要迈出这一步。何沉看她烦燥便拉着她去飙车。黑色机车像只灵巧的蛇，沿着蜿蜒的公路一路攀爬。林蔓坐在何沉身后，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甚至刚刚为了逗他，还故意捏了几下，换来何沉低低的一句，“抱好了”她才老实。起风了，林蔓的头发再次被吹乱，飘扬在风中勾勒出绝美的画面。林蔓突发奇想，大声问道，“何沉，你 20 岁有没有买机车？” 戴着头盔的何沉歪头，抬手比划了下，示意风太大，自己听不到。林蔓在他身后咯咯笑着，其实她知道他听不到，才会开口这么问。等车子再次在山顶停下，何沉摘下头盔，笑着看向林蔓，“我二十岁的时候当然没买机车。” 他说着停了停，眼里泛着激动的光亮，“我那会只想你陪我一起去。” 林蔓脑海里浮现出十八岁的何沉，傲娇地坐在学校操场边的台阶上，满眼希冀地说要载心爱地姑娘骑机车去兜风。还好，一切都不算晚。机车、姑娘和已经长大的少年。林蔓没说话，依偎在何沉怀里，俯瞰整个小镇欣欣向荣的绝美图景。空气里飘荡着初夏独有的青草香气，夏蝉已经吹起号子，阳光像薄薄的纱巾，笼罩着整个白石镇，蓝天的饱合度被调到了最高，镇子上红色的房顶像油画上最绚烂的调子，林蔓不禁小声感叹，“人生可真美好啊。” “你说什么？” 林蔓歪头，“何沉同学，认识你可真好。” 何沉将头抵在她颈窝处，轻轻嗯了一声，“不想对十八岁的你我说点什么吗？” 说点什么？林蔓微微一愣，正要说你可真矫情，突然热哄哄的唇角凑向她，“还好，我没喜欢错人。” 颈子被他轻轻吸吮着，林蔓有些动容，想说我也一样，但又觉得太做作，脑海里突然跳出一件事，她压低声音，“我那年给你准备了毕业礼物，可惜没来得及给你。” 下山后林蔓和何沉直奔谢妈家，林蔓手忙脚乱地从自己曾经住的小屋里翻出那件白衬衫时，谢妈正坐在摇椅上，眯着眼睛糊里糊涂地叫住她，“前些日子有个人骗我说他是秋生，怎么可能，秋生可帅气了，眼睛大大的，鼻梁高高的，那个人就是个小老头。” 林蔓哭笑不得，那正是已经成为老头的林秋生啊，她轻叹谢妈的阿尔兹海默症越来越严重了。林蔓低头哄了谢妈几句，告别出门，将手里白衬衫郑重地摇了摇，“哎，保存的还好，没发黄。” 何沉嘴角正叼着烟，看到衣服眼睛一亮，顺手把烟掐了，接过来仔细地看着，“给我的？质地这么好。” 林蔓点头，“我那会没啥钱，随便买的。” 何沉在身上比划了下，点头道，“还不错，跨越时空的礼物。” 两人去了小镇夏天，因为游客多了，梁杰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后来没办法又把自己的死党段玉叫来一起帮忙，段玉之前跟他一样，也是不务正业的玩咖。现在看着俩人专注做饮品，配合收银的勤快劲儿，何沉笑着看向林蔓，“哎，你这算拯救报废青年。” 见到俩人来了，梁杰激动地一口哥一口姐，然后跟林蔓炫耀自己最近最新制作的樱桃味的咖啡和冰淇淋。林蔓看着他手里铺满樱桃的杯子，挑眉伸了个大拇指，“真不错，越来越能干了。” 梁杰被夸得脸红，只好一个劲地让两人尝他的手艺。林蔓看向杯子里的樱桃，又想起自己犹豫直播的事。何沉与农户们签了合同，眼下大批樱桃上市，市场销售成了最大的挑战，如果卖不出去，没让大家挣到钱，那接下来不光要挨骂，未来发展还会受影响。林蔓尝了口咖啡，有点清新，又有点苦涩，她朝梁杰点头，“好喝，给你点个赞。” 于是出镜做直播的事，在一杯樱桃咖啡结束后，正式定了下来。林蔓在镜头前游刃有余地介绍着蘑菇农场刚上市的水果时，不知从哪走漏的风声，直播间突然涌进了大量半夏的书粉。 “不会吧，真是半夏大大。” “啊，我的大神怎么来做直播了。” “不要啊，半夏你去给我写书，我不要你直播。” “你那两只玉手是用来打字的，不是拿水果展示的。” “求你了，半夏不要糟践自己，好好去写书吧。” “支持，半夏回归网文圈写书。” 屏幕被粉丝七嘴八舌地刷爆了，林蔓开始并没理会，继续风淡云轻地介绍着樱桃的种植过程以及口感和价格。眼看粉丝情绪越来越高涨，已经有跑偏的趋势了，林蔓才放下樱桃，笑着开口，“请大家理性思考，理性购买。我觉得不管是写作还是卖货，都是用劳动力换取劳动价值，本质上并不存在任何差异，只是工作形式不同而已。职业无贵贱，大家都是普通人，都在努力认真积极地生活，并希望通过自己的付出收获更多的回报，所以生命就是一场与未来的热情奔赴，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是正能量的，符合正常价值观的，都应该被认可和鼓励。” 一段话结束，粉丝纷纷哇声一片。 “哎，作家就是有水平，你听这话说的。” “支持半夏大大，我要买买买。” “说的好，职业无贵贱，支持你。” “支持你，我去下单。” 林蔓连忙笑着解释，“大家量力而为，理性下单，不要浪费资源。这些水果都是白石镇的农户辛辛苦苦忙碌整个春夏的结晶，所以支持我，也是在支持白石镇的农户们，更是在支持白石镇的农业发展，在这里我要代他们谢谢大家了。” 何沉没想到林蔓真的很敢，他一个大老爷们在镜头前都要扭捏局促，可林蔓却丝毫不乱侃侃而谈。就像曾经她体验生活去陈叔那豆腐铺子做小工，去蛋糕店发传单一样，她总是有勇气在最辉煌的顶点转身从头开始，而一旦做了就从来不在意外人的任何眼光。一周过去，蘑菇农场直播观看量持续增长，而樱桃和桃子、草莓也销量大增，看着一车车发走的快递，何沉的眉头终于舒展。蘑菇农场在这个夏天成了互联网人人皆知的优质农产品品牌，何沉回想着与林蔓的重逢，她高冷的闪躲，有意的疏离，再到慢慢接近她，一点点揭开她身上的秘密和伤疤，何沉突然很庆幸自己在 17 岁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