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间_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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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邀请，林蔓烫手似的直接按下拒绝。 “我朋友来找我玩了，不方便接。” 即便知道她在胡扯，何沉也只能无奈苦笑。来日方长，他知道他会等到她大方承认的。腊月二十九，李晴晴约林蔓一起逛街买衣服，谁知她临时公司有事，被迫放了林蔓的鸽子，林蔓打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思，买了杯奶茶，慢吞吞地在商场里溜达。正逛到一家她常买的女装店，于是便进去看了看有没有上新。正拉着件红色小裙子端看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有些熟悉的嬉笑声。 “哎，林蔓，真的是你呀？” 林蔓微微转身，就看到两个打扮时尚的年轻女人立在身后，正言笑晏晏地望着她。 “不记得我们了？” “七一小学，咱们是同班同学。” 林蔓其实已经想起这俩人是谁了，一个是小学的班长金菲，一个是体委还是学委来着，叫郝双燕。但她从两人复杂又探究的眸子里看到了浅浅的恶劣，于是果断摇头，“不记得了。” 一个穿粉色呢子大衣的女孩表情恹恹的，“我是郝双燕啊，你忘了，当年总跟你借笔的前桌，她是金菲，咱们班长。” 林蔓愣了片刻缓缓点头，“噢，有点印象了。” 金菲笑嘻嘻地上下瞄着林蔓，眼神很不友善，“你一个人啊？来买衣服吗？” “随便逛逛。” 郝双燕咧嘴朝她笑笑，有些做作地歪歪头，不知怎么的林蔓在那甜美的笑容里窥探到了一丝捉弄人的愉悦，“哎，那边有丝袜，很好看的，还有带波点的，奥，还有小时候那种白色的，很复古，我小时候就喜欢那种，收集了许多，天天穿着臭美。” 林蔓觉得心脏被只大手紧紧攥住，随之发泄般地揉捏了两下，呼吸跟着急促起来，严重的窒息感接踵而至。一年多以前网暴事件发生后，林羽跟风在网上爆料林蔓隐私，说半夏初高中都很臭美，特别爱收集丝袜，尤其是那种白色复古样式的，每到周末无聊时她就会穿着在镜子前来回走动摆姿势。像这样无伤大雅却有些让人恶心的爆料还有很多，什么喜欢吃趣多多上面的巧克力豆，喜欢偷染指甲油，喜欢在房间抽屉里藏零食。林蔓看得出来，郝双燕那做作的表情和油腻的语言，分明就是在影射她，或者说她们当时是看了林羽的爆料，现在见到她本人，无聊拿出来恶心她。第51章调戏她这种事林蔓以前遇到过很多次，有朋友、有同学甚至还有邻居，有次有个朋友几乎是以同样的方式拉住她，讲她新交的男友如何如何，转过头眼眸一眯，“哎，你不知道，他就爱吃趣多多上面的巧克力豆，每次都把豆弄下来，一颗一颗的吃，然后我就只能自己吃干巴巴的饼干。” 这话和当时林羽在网上的爆料一模一样。林蔓后背像被人捅了一刀，生生感觉到生理上的痛意，从朋友泛着精光的眼眸里，她看到了讥讽、嘲笑和得意，几乎是一瞬间她就反应过来，这段话并不是真的，而是对方故意说出来恶心逗弄她。林蔓压下不适，极力调节着呼吸，强行划出抹笑意来，假装没听懂跟对方敷衍几句转头离开。这一次林蔓首先想到的依旧是装听不懂，笑笑过去。但她突然想到何沉说过，“林蔓，受了气就要站出来给自己出头，不能跟个包子似的忍气吞声，这不是你的作风，以后还有人欺负你，就要这样，管他什么三七二十一……” 林蔓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郝双燕，“附近有个藏医院，据说治疗口臭的效果特别好，两副药下去立竿见影，听说好多被男友嫌弃的小姐姐都夸呢，我刚听我朋友说，赶紧给我同学发过去地址，她呀，从小就口臭，都说是幽门杆菌问题引起的，哎呀，当年好多男生嫌弃她，都叫她臭嘴婆，她一说话大家都躲得远远的。” 林蔓调皮的眨眨眼，看着郝双燕笑得如沐春风，对方明显听出她是在影射自己，激动得粗喘着气，脸色也泛起绯红。郝双燕说她是借笔的前桌，那些前尘往事就噗噗索索闪进林蔓的大脑，小学时林蔓的前桌基本上都是男孩子，一个大舌头，爱吹牛，另一个皮肤很黑，有虎牙，后来忘了是因为什么，就换成了个女孩，就是郝双燕，也是唯一坐过林蔓前桌的女孩。她虽然身上干干净净，头发也梳得整齐，但只要一张嘴，就明显有股腐烂的气味袭来，开始林蔓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后来有不少同学跟她说话都捂鼻子，有个调皮的男生有天开玩笑捅破了这事，郝双燕歪头跟朋友说话，男生路过，结果转头就皱着眉头大叫，“你有口臭。”郝双燕当时很窘很尴尬，但隔天她的外号“臭嘴婆”就新鲜出炉，好多调皮的男生都围着她叫，气得她趴在桌上哭了好久。 “你，林蔓，你，太过分了。”郝双燕激动得嗓音都变得尖细了。林蔓装做无辜闪着水润的大眼睛，“怎么了嘛，我说了下我那个同学的趣事你怎么生气了？” “你，你骂我！”郝双燕双眼通红，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林蔓扑哧一笑，装做若无其事的摊摊手，“哪有？你让金菲评评理，我哪句话在骂你？” 一旁的金菲脸色也越发难看，人家没有点名，你就不能上赶着承认是自己，但所有矛头又统统指向你，不上赶着就得咽下这只恶心的苍蝇。隐形的恶意就是个黑洞，只要掉下去了，就会被持续性侵害直到全部被吞噬。 “行了，咱们去别处逛吧。”金菲拉拉郝双燕的胳膊，示意她别再自取其辱了，闹不赢的，何况还是她先说人家的。郝双燕气得跺跺脚，看着林蔓一脸娇笑的模样，想说什么又觉得没理，只能有苦往自己肚子咽。看到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林蔓心情大好，大手一挥连着买了好几套衣服，又去楼下吃了冰淇淋和鱼丸，才高高兴兴带着战利品回家。晚上何沉的视频打过来，林蔓兴奋的给他讲了这件事，“你不知道，她们当时的脸都绿了，哈哈哈。” 何沉听完前因后果，心里又是一阵酸涩，谁能想到一场无妄之灾，能闹得人正常生活都受影响，又有谁能想到，做为一个普通人，会藏着那么多坏心眼儿，竟然会借着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去膈应别人。是真的因为无聊，还是单纯觉得有趣，或者说是因为生活不够如意，能恶搞一下别人，内心的不快乐会被爽感取代？ “以前总会遇到这样的事？”何沉不禁问道。林蔓点头，“有的人也不是故意恶心人，就是人云亦云，听到了就觉得是真的，然后隐形标签就打在我身上，见到了就想起来提一嘴。就好像别人听说我去外地工作了，网上聊天就总会问你现在还在外地吗？你说他本质多坏其实也不是，但是从来没想过，旧事重提，特别是闹得人尽皆知的事重提，会让人尴尬难受。” 何沉叼了颗烟低头点火，叹息般吐出烟气，“就是只顾自己开心，不顾别人死活。” “没错，人嘛，都自私，特别是在网络上看不见摸不着，就似乎放大了人们的胆量，放宽了道德规范。” 何沉眯起眼睛，“但你现在已经学会保护自己了，面对别人投来的利剑，你也得扔炸弹。” 林蔓身子后仰，抱着抱枕咯咯大笑起来，笑得十一以为发生了什么，兴奋地过来围观。 “哎，我当时都想忍了算了，就当她放个屁，后来想想你曾经说的话，觉得不能只让我一个人难受，也得恶心恶心她们。”林蔓靠在沙发上，一边撸着十一的头，一边笑吟吟地看向镜头。何沉望着镜头里如花美艳的姑娘，心头倏然放松，从她舒适的坐姿和放松的言笑来看，把那些无端的恶心抵挡回去了，她是真的开心。他也认定了，这么做是对的，只对站出来反抗，拿起武器打回去，那些认为你柔弱的人，才不敢再扯着嗓子欺负。 “所以说，你怎么谢我？”何沉按灭烟头，耐着性子逗她。林蔓惊诧半晌，撅起小嘴，“哎，这么急着要谢礼啊？” “不一定非得是礼。” “那你想要什么？”林蔓被他带得有点晕。 “亲一下就成。”何沉痞里痞气的挑挑眉，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第52章找不到林蔓这才发觉自己是被调戏了，提高了声音，“你又逗我。” “没有没有，我是认真的，要是你不亲，那就回来陪我过年，二选一。” “想都不要想，我哪个都不选。”林蔓装做生气的将怀里抱枕扔出去，吓得身边的十一连连后退，一路小跑去了阳台。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去看你爸？”何沉收起吊儿郎当的神色，一本正经地问道。 “明天上午吧，我怕下午去了他留我吃饭。” 年三十上午十点，林蔓敲开了林秋生那的大门。父女俩热络的聊了会天，林秋生就要起身给她做饭。林蔓看了眼紧闭的卧室，知道林羽肯定还没起床，就摆摆手道，“不用了，我回去吃。” 林秋生也看了眼小女儿卧室的方向，面露难色，但还是坚持说，“没事，我简单做点。” 林蔓摇头，“我不饿，您歇会吧，我回去随便吃点。” 林秋生眼底划过一丝失落，但也无可奈何，觉得强行留下大女儿，一会小女儿起来，饭桌上肯定又会不对付吵嘴。 “你妈最近好吧？”林秋生看着眉眼与前妻如出一辙的女儿，心里荡起一丝波澜。林蔓笑笑，“她最近可潇洒了，自己的设计公司交给经理人去管了，然后跟着小男友到处旅游，有时候我给她打电话说不了两句就挂了，爸，您也得学学她，活到这个岁数什么都不在乎，天天就想着吃喝玩乐。” “哎，哎，你妈那性格本身也闲不住。”林秋生讪讪笑笑，眼角出现的皱纹透出岁月的羁绊。林秋生和柳馨月是相亲认识的，当年二人到了适婚年龄，觉得对方不错就匆匆进入了婚姻殿堂，可没想到，两个人都是工作狂，脾气还都强势霸道，很快矛盾就从鸡毛蒜皮的小事中突显出来，吵架顿时成了这对夫妻的家常便饭，后来即使是女儿出生，也没抹去二人之间日渐明显的鸿沟。林蔓两岁那年，柳馨月决定出国发展，以感情破裂的理由向林秋生提出离婚，林秋生只要了林蔓的抚养权，爷俩自此开始相依为命。柳馨月出国后，倒也没忘了有个女儿的存在，林蔓小时候经常能吃到国外的巧克力、穿到西式的小裙子，母女虽然联系，但也不似正常人家那般亲密。一年后，林秋生再婚，后妈开始对林蔓还不错，但等她有了自己的女儿，特别是林蔓从白石镇回北京上小学后，一切就变了。当然与后妈的冷眼刁难一同出现的还有妹妹的任性胡闹，林蔓没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也远在外地，柳馨月是远水解不了近渴，那个时候弱小无助的她是最卑微可怜的存在。都说有后妈就有后爹，好在林秋生还算明事理，在后妈每次对林蔓甩脸子后，或者是找茬说教她后，林秋生都悄悄拿些零花钱给她作为补偿，想要什么只要她开口，也都一一满足。但物质上的丰盈弥补不了精神上的窘迫，林蔓在日复一日压抑的生活中，渐渐养成了高冷孤僻的性子，学校里除了李晴晴和丁峰这俩从小学就认识的朋友，谁都跟她走不近。她喜欢把自己关在小房间里，吃偷偷买的垃圾零食，试穿妈妈从大洋彼岸寄回来的裙子，特别喜欢裙子配上各种长筒丝袜，白色的、肉色的，然后在镜子前摆着 POSE，上初中后，她喜欢上了听歌和看小说。为此继母还跟父亲抱怨过她总是戴着耳机听不到别人跟她讲话，其实那何尝不是林蔓逃避压抑家庭氛围的一种方式呢。直到高三转学去了白石镇，林蔓才渐渐发自内心地感受到自由和快乐，虽然小镇发展缓慢，没有奶茶娃娃机和电影院，但这里的空气莫名的就比北京清新许多，特别是后来跟何沉做了朋友，林蔓被他身上阳光的气质传染，心性跟着变了许多。后来父亲出事，母亲柳馨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带走，她那颗悬浮的心终于落地，在无限沉溺的深渊里，终于有人拉了她一把。只是后来她才明白，她并没有得救，只是前脚出了这个坑，后脚又落进另一个黑洞。柳馨月霸道强势，没有父亲林秋生那般温文尔雅，对女儿养成的坏习惯强制出手干预，有段时间林蔓觉得自己像只提线木偶，几点回家，周末做什么，母亲都提前交待好，她不能反抗，如果周末出去玩，只要稍微晚一点回家，柳馨月的脸色就难看得什么似的。母女俩很少能坐下来敞开心扉，一个只会下令，一个只敢默默反抗，后来她跟肖洪波淡恋爱，除了双方母亲撮合，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肖洪波能帮她在柳馨月那里打掩护，再也不会因为出去玩回来太晚而害怕，再也不用因为想去看演唱会而撒谎。那时候她坚定的认为，肖洪波就是跟自己一条心，但什么时候发现自己想错了呢？林蔓也记不得了，好像是他强势的让自己穿不喜欢的礼服陪他社交，又好像是他强插手她工作的事，将半夏的书卖给她不喜欢的制作方。看着眼前身子微微佝偻的父亲，林蔓收回思绪，小声问道，“哎，爸，我前些日子听说有个邻居阿姨跟您关系不错？” 林秋生面上划过一抹尴尬，歪头看了眼小女儿的卧室大门，压低声音说道，“别提了，这事我挺对不住人家的。” 林蔓不解，父亲年龄大了，多年的牢狱生活让他染上了一身病，如果身边能有个人知冷知热，她是支持的。 “怎么回事？” “嗨，”林秋生摆摆手，表情很是愧疚，“小羽不同意，当面闹了一顿，把人家气哭了，当时儿家儿子来了差点报警。” “后来人家就不来了，哎，我现在在小区见了人家都不敢抬头。” 林蔓叹口气，这完全是林羽的行事风格，一身反骨又毫不懂事，三天报警两天吵架，都是家常便饭，能做出这种事她一点也不意外。但自己也没法说，按何沉的话说，林羽就是个混蛋。 “行吧，您别往心里去，自己多注意身体。”爷俩又聊了几句，林蔓才拿包走人，刚一出门，吕涛然的电话就打过来，“林蔓，何沉去找你了吗？” 林蔓不明所以的顿住步子，回想了下昨天视频时候何沉并没说要来，“没有啊。” 吕涛然语气急躁，“他说去看个朋友，现在电话不通，联系不上了，他爸妈都急坏了，这大年三十能去找什么朋友？” 第53章大年夜腊月二十九那天，何沉跟父母说出去一趟，要大年初二、三才能回来。才红霞当时就急了，“去哪，大过年的？你想去哪？” 何沉低头收拾着东西，“去找个朋友呆两天。” “又是去北京吧？”何见山顿悟，靠在门口一副被我猜到了的模样。何沉一本正经地摇头，“不是，不去找她。” “那大过年的你不在家过年，神经兮兮去找什么朋友，人家不过年吗？”才红霞埋怨着，语气不由加重。 “您别管了，我过两天就回。” “我管不了你了是吧？再说大过年的，你去人家家里，人家不烦你啊？”才红霞继续不依不饶，势要将何沉说到改变主意。何沉拉上行李包，转头看向才红霞，“我现在一句两句跟您说不清楚，等有机会再慢慢跟您解释。” 才红霞往房门上一靠，双手抱胸，“哎，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去哪？找什么朋友？要做什么事？那就甭想出这个门。” 何沉挠头苦笑，一脸讨好地揽过才红霞的肩，用力扳过她身子，推出房间，“放心，你儿子不会干违法犯罪的事的。” 何见山拿着烟立在门口插话，“那你舍得扔下我们两个过年。” 何沉挑眉，“有什么舍不得的，让你们二人世界不好吗？” 当晚，才红霞给家里大门从里面上了锁，但何沉不知道从哪找的钥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开门溜走了。老两口第二天发现时，打电话先是无人接听，后来直接关机，再后来显示没有信号。这下就把人急坏了，开始四处打听跟他经常联系的朋友。但大家都说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