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冬,天气冷得厉害,寒风卷动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忍冬缓步踏上石阶,推开房门,恰好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斯文而又俊雅,不是闻俭还能有谁? 打从那日在街上偶遇后,闻俭再也没能和忍冬相见,分明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却被另一个男人霸占了数月。 他不敢想这数月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能自上而下、反反复复的端量着忍冬,企图寻找到一些端倪。 今日忍冬穿着鹅黄裙袍,外面罩着正红色的披风,更衬得肌肤如暖酥一般,与先前简单朴素的打扮全然不同,更让闻俭怒不可遏的是,他在女子颈侧瞧见了一枚绯红的印痕,明晃晃的刺眼。 他是大夫,即使医术不算精湛,也知那并非蚊虫叮咬所致,或许是男子情难自禁时不经意留下的痕迹,但更多的可能则是示威。 那位孟公子怕是早就猜到了忍冬会来见他,方才采取这种方式炫耀。 说来也是可笑,他身为忍冬的丈夫,以往从未与她有过肌肤之亲,而碰过他妻子的,除了最初的那名乞丐,还有这位孟公子。 他的忍冬看似柔婉纯善,倒是比他想象中更会勾引男人,否则怎会在马车内做出那等狂狼之举? 强压下胸臆间的怒火,闻俭佯作平静地道:“你知晓了当年的真相,还准备与我和离吗?” 忍冬垂眸,“我不会和离,但我也不打算回闻家。” 听到前半句话时,闻俭心头一喜,还没等他开口,面上的笑意便僵住了。 “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还想继续留在孟宅?” 忍冬冲着云杉颔首,她走进药房,将木门阖严,房内只剩下她和闻俭两个人。 昨晚她思索了整整一夜,才做出这样的决定,闻俭即便不仁,终究对她有着一饭之恩,她不能恩将仇报。 成亲这一年来,与其说她是闻俭的妻子,实际上更像他的挡箭牌,他们无法像寻常夫妻那般住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但闻俭想要的名分她还是给得起的。 毕竟他们本就有名无实,现在又无甚情意,何必勉强拘在一起? “你需要一位夫人来隐瞒真相,这一点我可以做到,只是我与你母亲妹妹合不来,与其相看两生厌,不如趁早分开,也好过多生龃龉。” 忍冬本以为闻俭会欣然接受这个提议,怎料青年神色非但没有缓和,反倒透着几分莫名的扭曲。 他攥紧女子白皙的手腕,眼尖的瞥见了那抹灿金色。 闻俭心知,这是孟渊赠予忍冬的金镯,珍贵华美,价值千金。他这种普通大夫,就算悉心经营医馆,依旧承担不起这样昂贵的首饰。 嫉妒与不甘在闻俭心头涌动,说不出的酸涩滞闷,但他却没像往日那般,以言语攻讦忍冬,而是刻意示弱,流露出一丝黯然。 “冬儿,就算你不愿宿在家中,也不好继续在孟宅中逗留,昨日隔壁的胡娘子在孟府附近瞧见了你,我费尽心思遮掩,才没让她生疑,若是还有下次,只怕街坊邻里都会猜测你我夫妻不和。” 闻俭松开对忍冬的钳制,轻轻抚过柔顺丰厚的发,他道:“我是个废人,今生今世注定没有子嗣,先前是我不好,害你受了委屈,过几日我会寻个由头,将不育的事实告诉母亲,这样一来,以后她便不会再为难你。” 青年的态度堪称温和,可忍冬始终没有放下戒心。 闻俭分明亲眼看到了她与孟渊的纠缠,以他的脾性,断不该如此大度,偏偏轻飘飘的将此事揭过,实在反常。 30. 第30章 第二封信 闻俭之所以一再退让, 没有选择请宗族出面,逼迫忍冬交出药方,其原因有二:一方面是他发自内心的想让忍冬回到身边,毕竟两人多年的情分非是作假, 总归是舍不得的,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闻芸。 他那好妹妹刻意瞒着他, 与母亲合谋盗取忍冬的药方,岂料那些药方或多或少都有问题, 用上人身上即便短期无碍,天长日久之下, 也承受不住刚猛的药性。 陈郢便是最好的例子。 在他连连咯血陷入昏迷后, 不少服食首乌益气丸的人都出了岔子,他们有的浑身刺疼,有的虚弱无力, 奄奄一息的模样甚是可怖。 须知, 首乌益气丸价值不菲,能购置此种丸药的顾客非富即贵, 眼下闹出这样的乱子,延寿堂瞬间成为众矢之的,无数奴仆上门打砸, 而芸娘也被鲁家推出来, 承受所有人的怒火。 闻俭想不明白,闻芸分明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怎会蠢笨到这种程度,写满药方的薄册一看便积压了许久,若是其中的方子真有奇效,忍冬为何不在宝济堂中售卖? 偏她自作聪明, 将药方尽数交给情郎,以为自己能借此机会在鲁家站稳脚跟,彻底压过原配赵氏,怎料甫一出事就成了替罪羊。 若非她腹中还怀着鲁涛的骨血,只怕早就被押入大牢,折磨得生不如死。 闻母担忧闻芸,今日特地前往鲁家陪伴受了惊吓的女儿,如今医馆中仅剩闻俭和药童。 方才炮制药材时,掌心沾了些许汁水,闻俭取过浸湿的软布,边擦拭边道:“冬儿,我自知配不上你,也不愿让你受委屈,若你真对那位孟公子生了情愫,我亦不会阻拦,只要你别离开我就好。” 忍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觉得闻俭堪称荒唐,她既然答应了不再和离,就不会做对不住他的事,眼下他将这番话说出口,是认定了自己会和孟渊缠夹不清? 看着那双蕴满惊怒的的杏眼,闻俭心头滞闷,他将忍冬带到桌前落座,温声道:“你很清楚,我这辈子都难以孕育子嗣,但你不同,你身体康健,不像我这般残缺不全,若是真和孟公子、” “不可能!” 忍冬打断闻俭的话,心底涌起难以言喻的寒意。 这段时间以来,她对闻俭确实是失望的,失望于他的贪婪和软弱,但现下看来,闻俭比她想象的还要卑劣,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印证了孟渊的猜测—— 为了不露破绽,他情愿将发妻的尊严狠狠践踏,只为圆一个永远都圆不上的谎。 忍冬既失望又愤恨,她咬牙道:“此事休要再提,我不会答应的。” 扫见女子泛起薄红的面色,闻俭识趣的住了口,他倒了杯茶推至忍冬面前,似是无意的问,“你准备搬到何处?” “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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